第23章 ☆、Chapter 22
維克托緊緊擁抱着海蒂維希,他的手臂環繞着海蒂維希的背部,安撫地拍了拍:“我很快就會帶着拉瑪先生和夫人回來的。”
“嗯,”海蒂維希輕輕應了一聲,她上半身稍稍往後仰,看到了維克托的表情,低聲說道,“你也要注意安全,平安回來。”
“放心吧,”維克托握住海蒂維希的手,讓她的手背靠在自己的臉頰上,笑容純淨,“我一定會回來的。”
海蒂維希捧着維克托的臉,一直凝視着他。她也只是那麽一直看的,也不說話,慢慢地點了點頭。
兩人目光交纏了許久,海蒂維希想了想,然後她取下了尋常帶在身上的十字架銀質項鏈,踮起腳,挂在了維克托低下來的頸脖上。
“你一定要平安啊。”她的手扣在維克托的頸脖後,綠色的眼睛中還滿是憂慮。
“當然會的,”維克托伸手撫了撫還帶着海蒂維希的體溫的十字架,讓自己明快地說道,“你會等我的吧?我肯定會回來的。”他再次重申了一遍,保證道。
“會的。”維克托的态度也影響到了海蒂維希,她也嘗試着讓自己放寬心,對維克托綻放出了一個輕松的笑容,“我在紐約等你回來。”
維克托最後戀戀不舍地親了親海蒂維希的額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踏上了登機舷。
當他站在機艙門口的時候發現,機身的內部非常的暖和,伊斯利爾已經脫下了他早晨穿着的那件深藍色的大衣。伊斯利爾現在只穿着一件外面套着黑色小皮馬甲的白襯衫。
他正斜靠在沙發邊上,捧着酒杯慢慢地淺酌着,姿态閑适。透明的杯身裏,大半杯液體在陽光的照射下微微晃動着。
伊斯利爾擡起頭來看着他,懶洋洋地比出了一個手勢:“你超時了。”
“抱歉,”維克托低聲說道,然後也沒有說話了,老老實實站在那裏。
“行了,”伊斯利爾和氣地說道,伸手示意他坐下,“畢竟你們要分別兩三個月,想要在臨走前多說說話也是人之常情——坐吧,飛機也要起飛了,你站在那裏駕駛員該不敢開了。”
他看着規規矩矩落座,然後系好安全帶的的維克托,舉了舉酒杯,“想要來一點嗎?”
維克托看着酒杯裏那看上去同檸檬汁顏色差不多色澤的液體,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不用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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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伊斯利爾小小的抿了口,“這個是度數很低的白葡萄酒,滋味很好。真的不想試試嗎?”
“真的不用了,”維克托欠了欠身,有些歉意地說道,“我并不愛喝酒。”
“那還真是少見,”伊斯利爾有些訝異,随即又喝了口酒,“我們俄羅斯人倒是絕大多數都好酒,不過即使是在同行中,像你這樣不愛喝酒的人還是不多的。”
伊斯利爾想了想,繼續問道,“因為你的工作的緣故嗎?不沾酒精保持時刻清醒?我知道你的工作做的很不錯,唐很欣賞你——當然,娜塔也是。”他有些不情願地加上了那一句。
雖然伊斯利爾和他交談的時候,一直是十分溫和的姿态和口吻。但以維克托的眼光看來,伊斯利爾并不是一個非常親切的人,也并不是一個好打交道的人。根據他以往同沙皇一家接觸的經驗來看,他甚至有些時候能在伊斯利爾身上看到那位沙皇暴躁冷酷的影子。
所以即使伊斯利爾看上去非常的斯文有禮,但維克托并不打算和他有過多的交流。
在聽了伊斯利爾看似好奇的褒獎之後,維克托只是抿了抿嘴,微微笑了笑,像是在默認了。
飛機在維克托的沉默中,開始慢慢地加速,然後陡然地升了起來。
在飛機在天空平行飛行了大約二十分鐘後,伊斯利爾又慢悠悠地說話了。
“說實話,這一次我和娜塔都對你感到非常吃驚。”
正在低頭閉目沉思的維克托擡起頭來,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不用緊張,”伊斯利爾和藹地笑了笑,“我們既然答應了你們,自然不會在中途反悔。”
“不過,”他看着又重新繃緊了身體的維克托,“那位拉瑪小姐不知道,我想你不會不清楚,這一次你到底幹了什麽吧?”
“這是我的事。”維克托有些生硬地說道。
“也是我們的事,”伊斯利爾也不動怒,微微笑道,他換了個姿勢,手架在了配置的沙發扶手上。他這樣的姿勢讓維克托想起來在會客室接見他們的沙皇。
伊斯利爾慢條斯理地說道:“安德烈是娜塔和我的獨子,是我們羅曼諾夫家最重要的珍寶。他的性命對于我和娜塔來說,比財物珍貴的多。”
維克托沉默地聽着。
“既然娜塔當衆說過你可以日後向我們提出其他的要求,那麽我們也不想在這方面做出反悔和讨價還價的事情。”
他掃了一眼仍然一言不發的維克托:“羅曼諾夫家可是非常信守承諾的。我想,唐和你,都清楚這一點吧?”
維克托猶豫了一會兒,慢慢點了點頭。
“所以在那之後,我們已經做好了打算,在東部做生意的時候,适時地按照你提出的要求,給唐讓出一部分利益。”伊斯利爾清清楚楚地說道,他看着臉色已經有些變的維克托,輕輕一笑,“我本來還以為這是我們家和你,和唐之間心照不宣的事情。在你當場拒絕了娜塔的禮物,在娜塔允諾之後同意你一個要求之後,唐應該就打算将那個用在某個需要的時候吧?那部分利益可是非常大的讓步和利潤呢。娜塔早就有這個決定和準備了。不過現在嘛——”
伊斯利爾看着維克托,嘴角揚起:“當然是不可能再給唐了。”
他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敲擊着沙發的扶手,盯着臉色已經非常難看的維克托,“說實在的,我還挺想知道,如果唐知道你的自作主張讓布亞諾家族損失了這麽一大筆財富,你會怎麽樣?嗯?”
他好整以暇地等着維克托的回答,非常耐心地看着他。
“……這是我的事情。”在沉默了許久後,維克托咬着牙說道,字一個一個地往外蹦,“很抱歉無法同你讨論。”
“果然,”伊斯利爾了然地點了點頭,像是并不意外他的回答,“你什麽都不讓拉瑪小姐知道,也是擔心她會知道吧?”
這下子,維克托的嘴巴更是如同一個河蚌一樣緊緊閉着。
伊斯利爾也不需要他的答案了,他只是望着窗外明媚的天氣,發出了如同贊賞的感嘆,“愛情,真是讓人勇氣倍增啊。”
維克托跟着伊斯利爾出發後,海蒂維希婉言謝絕了娜塔莎讓她再留宿一晚的邀請,當天乘坐上了開往紐約的火車,她離開的太匆忙,倉促之下留下了不少工作還沒有安排。
抵達紐約後,海蒂維希和喬治見了一面,兩人的研究和發明已經有了眉目了,兩個人都非常振奮,約定了接下來一個月的研究細節。告別喬治後,海蒂維希又馬不停蹄地前去拜訪了之前約好的一個導演,兩人敲定了一個新的劇本。
離開導演家的時候,天色已經非常暗了,海蒂維希靠在車座的後椅上疲乏地坐着,而司機勞倫斯則開着車慢慢地沿着海蒂維希熟悉的街道往家走。
海蒂維希頭疼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那裏正突突跳動着。這幾天在回紐約的火車上,只要是清醒着的,她總會想到現在已經不知道正處在哪裏的維克托。
擔心的人除了父母雙親,又多了他一個,那種無處排揎的焦慮和擔憂,總是不斷地纏繞在她的心上。海蒂維希試圖樂觀地往好的方向去想,她安慰自己,維克托的身手很不錯,加上娜塔莎肯定非常在意伊斯利爾的安全,維克托總不會出什麽事情的。
“謝謝你了,勞倫斯。”車子開到她的公寓樓下後,海蒂維希下車,笑容可掬地對司機說道,“快要到晚飯的時間,你也回去吧。”
勞倫斯回答道:“好的,拉瑪小姐。”又駕駛着車子慢慢地離開了。
勞倫斯一離開,海蒂維希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淡了下來,她嘆了口氣,轉身想要走進大樓內。
“嗨,等一等。”有人在身後叫住了她。
海蒂維希站住了,看向發聲的方向,來人是個黑頭發的白人小夥兒,身材高大。他穿着帶着層層鉚釘的牛仔褲,上半身是一件非常短的牛仔夾克,打扮地像是工地上的建築工人。
“嗨,美人,”他在海蒂維希面前站定,臉上的笑容是無法忽略的輕佻,“你記得我嗎?”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海蒂維希已經認出來了,那是在都靈的晚上,維克托身邊的同伴,她還記得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說過的話。他對當時的她懷抱着極大的惡意,比起維克托的安靜和沉默,他更像窮兇極惡的歹徒,毫不避諱地外露出他的不懷好意。海蒂維希并不樂意和他這樣的人打交道。
海蒂維希心下頓時沒由來的有了不好的預感,她矜持地搖了搖頭,然後又親切又疏離地說道,“你是記者嗎?很抱歉,我不接受采訪。”
然後又和善地點了點頭,“如果是別的事情,你可以聯系我的經濟公司。”
說罷,她不再看那個男人,繼續向大樓大門走過去。
只過了短短幾秒,那個男人又追了過來,他的手掌撐在了門上,壓住了海蒂維希想要拉開大門的手。
“我叫希洛。”他臉上仍然保持着那種輕佻的笑容,自我介紹道。
他掃了眼覺得有些不對頭,正站起來往門外大步走來的保安,快速地說道,“你不記得我也沒關系。”
“只要回答我一個問題就好,”他低頭盯着海蒂維希的臉龐,輕柔又飽含威脅地說道,“告訴我,維克托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