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本來已經确定沒戲的工作突然有了轉機,這對于葉子星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驚喜,可他同時也覺得奇怪,明明他面試的時候一句對面試有用的話也沒說,怎麽就被錄用了呢?也許是簡歷起了作用吧,總之能有工作就是好的,還管他合不合理呢。
吃早餐的時候,葉子星向遲澤羽分享了這個好消息,結果遲澤羽表現得比他還高興,借機一連蹭了葉子星五個面窩外加兩杯原磨豆漿。
葉子星收拾好準備去香徑小園報道的時候,在走廊處遇到了遲澤羽,他倚在自己的門邊對葉子星說:“加油,小星星!”而後做了個握拳的手勢。
葉子星不禁莞爾,他還不知道遲澤羽的真實年齡,遲澤羽有時候就像童心未泯的人,明明動作總是懶洋洋的,卻有一種呼之欲出的生命力,讓他不由自主被感染到。
香徑小園由于拓展了午茶區域,所以需要一批新的服務生,這次招工總共招了十個人,按電話裏的負責人所說,都集中在一起進行簡單的上崗前培訓。
不過對于葉子星來說,這些都不是什麽難事,服務行業他幹的多了,以前給吳山林賺錢的時候,這樣的工作都是一天三份的來。
午茶餐廳分為AB兩個區域,培訓結束後,他和另外一個二十上下的男孩小張被分到了B區域,負責端盤子送餐。
由于這裏剛剛開業,還沒幾個顧客,葉子星和小張只好無聊的站在門邊,小張看了看兩邊,見主管不在,偷偷拿出英語單詞本背單詞。
“小張還是學生嗎?”
“不是。”小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高中沒好好讀,混了個畢業證就出來闖社會,還跟父母斷絕了關系,當時吧,想着天高任鳥飛,現在才明白,沒有翅膀的鳥根本飛不起來。”
小張晃了晃手上的單詞本,“翅膀。”
“你這個比喻挺有趣的。”葉子星點點頭,“你背書吧,我不打擾你了,我給你望風。”
工作期間是嚴禁開小差的,即使是沒有顧客的時候,也要精神飽滿的等待。
“謝謝你,葉哥,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嗎?”
“當然。”
小張的話讓葉子星本來因為前段時間的事情而熄滅的想法又漸漸露了苗頭,他也該考慮重拾學業的事情了,他還年輕,這樣一眼就能望到頭的人生他不能甘心,也不會甘心。當年在孤兒院的時候,所有老師都認為他會上一個好大學,将來出人頭地後回報孤兒院,可世事弄人,最後他連最基本的高中畢業證都沒有。他只好把遺憾寄托在覃驕陽身上,在學習方面,他對覃驕陽的期望很高,也盡全力滿足覃驕陽所有的生活需求,他只是希望覃驕陽将來不要像他一樣沒有文憑只能掙紮在社會低層,然而現在,他無牽無挂了,他終于可以為自己的将來多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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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星拉了拉臉上的口罩,透了口氣。
由于對食品衛生的要求,這個工作是需要穿圍裙佩戴工作口罩的,這對于葉子星來說簡直是莫大的方便,他可以名正言順的擋住自己的臉部。
午茶廳無論什麽時候都是寧靜的,甜甜的慕斯味和濃郁的咖啡香充斥着整個空間,即使帶着口罩,葉子星也能聞到,空閑的時候讓人有些昏昏欲睡。
困意翻湧的時候,葉子星想起第一次喝奶茶的情形,是高一的某天午後,他們高中後門口開了家奶茶店,覃驕陽偷偷溜到他住的宿舍,約他出去喝奶茶。他們上的是寄宿學校,校規明令禁止在校期間出校門,向來遵守校規的葉子星本來是拒絕的,但他禁不住覃驕陽撒嬌攻勢,還是跟着覃驕陽翻牆出去了。他和覃驕陽交換着喝對方口味的奶茶,就連違紀的着那種緊張感都變成了享受。兩人喝了一肚子奶茶,回來恰好碰上午間巡邏的教導主任,于是繼平生第一次喝奶茶之後,葉子星平生第一次在升旗儀式上當着全校同學做檢讨。
當年國旗下檢讨的羞恥感他已經忘的差不多了,他只記得奶茶是甜絲絲的。
“唉,這個口罩戴着太難受了。”
下午六點半工作結束,小張在更衣室裏一把扯下口罩抱怨。
葉子星笑了笑沒說話,才幾個小時而已。
“葉哥不取口罩嗎?”小張見葉子星換上自己的衣服,還沒有把口罩取下來。
“那我先走了啊,拜拜葉哥。”
“拜拜。”
小張動作很快,東西沒幾下就已經收好了,就像下課鈴聲響起時一秒都不想多呆的學生,很符合他現在的年紀,過了一會葉子星才反應過來,自己跟小張也差不了幾歲。
出店門的時候,葉子星看了眼手機,晚上七點,天已經全黑了,香徑小園離他住的地方有二十多站路,無論地鐵還是公交都要花上一個多小時。
葉子星往地鐵站那邊走去,沒走兩步就聽到有人在他身後喊他。
“小星星!”
葉子星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除了他沒人會這樣喊他,葉子星回頭,果然是遲澤羽,他騎着一個黃色的小電動,一頭亂發被夜風吹得有些淩亂。
遲澤羽把車騎到葉子星身邊,抹了一把額上的汗,“還好趕到了。”
“小遲,你怎麽來了?”
“我是來載你回去的,今天剛買的坐騎,不過相性度還不夠高,練了一下午才能上路。”遲澤羽拍了拍後座,“來吧。”
葉子星:“……”
他實在不知道遲澤羽鬧的又是哪出。
“快坐上來啊。”遲澤羽催促道。
葉子星沒辦法,人都來了,只能先坐上去,葉子星剛一坐穩,遲澤羽“咻”的一下就把車開出去了,看着挺小的一個小電動,速度還挺快。
“騎慢一點,注意安全。”車水馬龍的街道,葉子星有點擔憂。
“哦。”遲澤羽立刻降低了車速。
電動車走了一段路,趨于平穩的時候,葉子星才問道:“你不會是專程來接我的吧?”
“是啊,有什麽問題嗎?”遲澤羽吼着嗓子回答,聲音被風聲和機動車聲吞沒了大半。
不僅有問題,問題還很大。
他活了二十多年,見過開朗的,譬如陳念,但還是頭一回見遲澤羽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