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時間一晃兩人就快同居倆星期了,然而一些日常生活的小矛盾也開始暴露出來。

“起來,今天大掃除。”現在樂喆轉行當了解說,偶爾接一下代言,小日子過得還算自由。不過韓啓天作為人民警察,假期就比較少,難得趁着今天休息,打算好好收拾家裏一番。

“等等,打完這局。”樂喆坐在電腦前,鍵鼠噼裏啪啦作響。

韓啓天便自個兒先去打掃了,等他掃完回來,看見樂喆還賴在那個懶人沙發上,就那一會兒功夫又新開了一局。

韓啓天過去踢了他一腳:“起來,你就是想逃避家務。”

樂喆被他踢得東倒西歪,哇啦哇啦地叫道:“舉報你家暴!”

韓啓天抱臂看着他浮誇的演技,冷眼道:“別裝了,我根本就沒用力。”

眼看這招不管用,樂喆開立馬可憐兮兮地讨好道:“天哥,天哥,你就饒我這回吧,晚上我讓你為所欲為。”

韓啓天望着他那張裝傻賣乖的臉,到底還是沒舍得下手教訓他,遂重重嘆了口氣:“今晚你洗完碗後把竈臺和抽油煙機給擦了。”

樂喆一聽,臉都綠了,擦那沾滿油漬的玩意兒可累得多了,頓時打申請道:“我現在就做家務,有啥要我掃的嗎?”

韓啓天把他發配去拖地,樂喆拿着個拖把,有氣無力地東拉西晃,碎碎念地哀嘆道:“男人呵,婚前把你當寶貝,提個重物都舍不得你累,婚後把你當保姆,打個游戲都恨不得你退。”

韓啓天耳力極好,聽他一直在小聲逼逼,又好氣又好笑地道:“敢情做點家務都委屈你了是吧?”

“沒有沒有,豈敢豈敢。”樂喆秒慫。

“你把客廳和房間拖一下,我去清理下廁所。”韓啓天拍他腦袋,“你好好幹。”

“哦。”樂喆拖長尾音道。

沒過一會兒,浴室裏又傳來韓啓天的聲音:“樂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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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這架勢,事态可能還不輕,樂喆立馬扔下了拖把,沖了過去:“怎麽了?”

韓啓天皺着眉頭,從洗衣機裏拎出兩雙襪子,“你又把襪子丢進去。”

“我還以為多大點事兒呢。”樂喆不以為意地說,“洗衣機不洗襪子洗什麽啊?”

“襪子要單獨洗。”

“為啥啊?”樂喆不解地說,“洗衣機解放了全人類的勞動,外套都能洗,何況區區襪子。這年頭還要手工操作,也太落後了吧。”

“你還講不講衛生?襪子能外衣一起洗嗎?”韓啓天擰着眉看他。

樂喆不甘示弱地反駁道:“我不跟內衣一起洗已經很講衛生了。”

“你還好意思說,每次用完馬桶都忘了把蓋子放下去。”

“忘了就忘了啊,又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就因為你什麽都不放心上,平常說過你多少遍吃飯前洗手,但你每次都是剛玩完手機就直接用手拿菜吃,那上面都是細菌。還有,本來家務活都是一起分擔,現在讓你拖個地還難為你了是吧?”

樂喆越聽越上火,嚷嚷道:“不都是小事,非得上綱上線是吧?你讓我拖地我有說不嗎?你讓我洗碗我有拒絕過嗎?”

韓啓天深吸口氣道:“我不覺得這是小事。”

“行行行,你牛`逼,就你最幹淨,你自個兒過吧。”樂喆甩手不幹了,扭頭要走。

韓啓天揚聲道:“你去哪?”

“我出去待會兒,免得你看我不順眼。”

“回來,讓你走了嗎?”

“你讓我回來我就回來,我豈不是很沒面子?”樂喆口不擇言地說,“這日子沒法過了!我要離家出走!”

他轉身就往大門走,韓啓天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眼裏冒火:“誰他媽讓你走了?要走也是我走!”

“你個窮公務員有什麽資格離家出走,那可是我的本錢。老子有大把的錢,出去住得比這兒好多了,誰回來誰是孫子!”他說着,掙脫了韓啓天,“砰”地一聲在他面前潇灑地甩上了大門。

韓啓天着實被他氣到了,咬牙切齒地低罵道:“走啊,有種別回來。”

樂喆晃下樓的時候簡直被自己感動了,韓啓天一個月能有多少錢啊,讓他離家出走估計都住不起旅店,可也太慘了。

自我感動完,樂喆越走越不對勁,一摸口袋發現自己沒帶錢包沒帶鑰匙,就揣了個手機。

他是忘了,自從韓啓天收歸財政大權後,他的經濟一直處于赤貧狀态,偶爾表現好了才有點零花錢。本來他也覺得沒啥,甚至在心裏悄悄幻想過管賬的都是老婆,于是還美滋滋地把工資什麽的準時上交。

結果現實無情地把他的幻想擊碎,他現在真是兩袖清風,身無分文。剛剛誇下的海口有多重,現實就把他打臉打得有多痛。

這就很尴尬了,要他現在就回去低頭吧,那肯定萬萬不願,畢竟剛離家出走可叫一個酷帥狂霸拽。可問題是,他沒錢啊,眼下連旅店都住不起的人是他啊!

樂喆無奈,總不能睡天橋底吧,只能打個電話給老鐵張聰。好在他跟之前的朋友都一直有聯絡,關系也沒怎麽生疏。

張聰接了他電話,很是高興:“哎呀大吉,咱倆也有段時間沒見面了,什麽時候聚一聚啊?”

樂喆卻道:“聰啊,聚聚遲點再說,現在能借我點錢嗎?”

張聰大吃一驚:“什麽?你欠人錢了?”

“不不不,是我離家出走了……”還沒有錢。

“哈?”

樂喆坐在餐廳裏,看見張聰來便招了招手,“這邊。”

都是老友,他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見一次面,大家的變化并不大。張聰現在在一家生物能源公司上班,和當年那個學霸小女友一直沒分開。

張聰走過去,一屁股在他對面坐下,說:“點單了嗎?”

“沒,等你呢,哥們這頓就靠你這個衣食父母了啊。”

“神經病。”張聰笑罵,“你随便點,哥又不是請不起。”

樂喆挑眉,“喲,大款了啊。”

倆人随便點了幾個菜吃,就跟他們以前在高中時那樣。吃到一半,張聰疑惑地問:“你倆感情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嗎?前陣子我還看你求婚上電視呢,怎麽又鬧離家出走了?”

說起這個,樂喆簡直義憤填膺,把今早的事情說了一遍,末了還控訴道:“你看這個人,是不是潔癖,是不是有病!還數落我,這麽能耐,自個兒玩蛋去吧。”

張聰不是很看得懂這對夫夫的感情發展,想了想道:“這個,生活嘛,都是互相遷就的,家裏本來就不是講道理的地方,各退一步呗,你回去跟天哥道個歉就完事兒了。”

“我不!”樂喆哼道,“讓我回去就回去,我多沒面子。”

“那你打算怎麽辦?”

“我還是先在外面住一段時間吧,平常就是我太慣着他了,現在都會恃寵而驕了。這次就先吊着他,讓他還敢蹬鼻子上臉。”這颠倒黑白的功夫也是沒誰了。

兩人吃過飯又聊了點別的,便打算作別了。臨走前,張聰借了點錢給他,樂喆說:“謝了啊哥們兒,等我發工資了再還你。”

“行了,談錢傷感情。”張聰嘆了口氣,勸道,“你什麽時候想清楚了就趕緊回家,你倆這麽多年走過來也不容易。”張聰是所有人中最先清楚他倆內情的人,當年還給他們出謀劃策過,甚至樂喆當時鬧的出櫃風波,他也都看在眼裏。一段感情何其珍貴,風風雨雨都挺過去了,因為一些小事就散也太可惜了。

樂喆沉默了一下,笑道:“我知道。”

分別以後,樂喆去附近的旅店訂了個房間。他時不時看一眼手機,有很多人給他發消息,卻獨獨沒有他在等的那個人的,不免有些失望。

他把手機往床頭一扔,負氣地蒙頭大睡。

這一覺睡到了天色入黑,樂喆把自己睡懵了,一時不知身在何處。記憶回籠兩秒後,他慌忙抓起手機,然而韓啓天仍舊沒有任何消息,他氣得簡直想砸手機。

“去他媽的。”樂喆扔開手機起床,整理好衣服下樓去吃東西。

晚上随便吃了點兒墊肚子,樂喆邊吃邊惆悵地想,要是他這會兒不是跟韓啓天鬧分手,估計現在正在家裏吃他做的大餐吧。

這麽一想,眼前的盒飯真是愈發索然無味。

吃完以後,他閑着無聊到處亂逛。恰好附近有間網吧,他想了想便走進去。

“身份證。”一個聲音從前臺的電腦背後傳來,不出聲都不知道這兒還坐了個人。

樂喆聽見這聲音一愣,怎麽感覺有點耳熟……

那人見他沒回應,不由探出頭來,重複了一遍,“身份證。”

這一打照臉,兩人都愣住了,瞳孔緊縮。

樂喆萬萬沒想到在這種情景下還能重逢老熟人,有些激動地問:“譚哥,是你嗎?”

“不是,你認錯人了。”那人淡淡地回應,把腦袋縮回電腦屏幕後。

“不,我沒認錯。”樂喆也把頭側過去,緊盯着他。兩年多了,譚一耀比從前清瘦了不少,劉海沒精打采地耷拉在前額上,顯得頹唐滄桑。

半晌,譚一耀輕嘆道:“就算我是又怎麽樣呢?我不想再活在過去中了。”

“可為什麽……”

“哪來這麽多為什麽,生活都這樣。”

一個過氣的職業選手,臨退役前還遭人漫天指責。手傷依然是他心頭一塊揮之不去的陰霾,他想遠離那個圈子,卻發現自己過早涉世,學歷太低,其他工作也無法勝任,一路輾轉來到一家小網吧,最後索性在這兒安身立命。

或許有人覺得他眼熟,但根本沒人把他和昔日輝煌的戰神聯系在一起。不過這也好,一切就當重新開始了。

他就這麽得過且過地過了兩年的日子,一直到今天再遇故人,才将他從自欺欺人的夢中驚醒。

“譚哥,你要是過得不好,你為什麽不早跟我說呢?還騙我說去各地旅游。”樂喆看着他現在的樣子,有些難受。

“跟你說有什麽用啊,你那狀态分分鐘吓死人,迷得要命。”

還是和從前那樣一般無二的語氣,樂喆卻更加難過了:“你跟我說,我們都可以幫你想想辦法啊。”

“想什麽辦法啊,行啦,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其實我現在過得挺好,挺知足的。”譚一耀說,“你到底還上不上網啊?別耽誤生意了。”

“我上我上。”

其實樂喆雖然人在網吧,卻沒什麽心思,譚一耀說得對,就算他知道現在他的情況,也幫不了什麽。

他心裏知道譚一耀肯定還渴望着那個舞臺的,只是高齡加上手傷,讓他離這個夢想越來越遠。

不知不覺間他嘆了口氣,突然臉上一冰,凍得他幾乎原地蹦起。

“這麽久沒見,還是一驚一乍的。”譚一耀笑道,“哥今天請你喝冰可樂吧,算是慶祝你奪冠,雖然時間有點晚。”

“不晚不晚,謝謝譚哥。”樂喆擡頭看他。

譚一耀望着他,笑嘆道:“我當時看着你,就知道你以後肯定有出息。果然啊,我沒看錯人,你這小子,牛`逼。”

“那是譚哥教得好。”譚一耀之于他一直是個亦師亦友的存在,那些深夜裏的陪練特訓,一幕幕在心頭翻湧,難以忘懷。

譚一耀哈哈笑道:“那得是你自己努力才行。”

“譚哥……”

“不說這個了。”譚一耀擺擺手,“說你呢,怎麽跑這兒來了?”

樂喆清咳道,“吵架了,離家出走中。”

“啥?和你那小男朋友嗎?”

樂喆含糊地“嗯”了一聲。

譚一耀啧啧道:“算了,你們這些年輕人的感情,我也不太懂。”

樂喆:“……你也沒多老吧。”

譚一耀又道:“那你現在住哪兒?”

樂喆說:“住旅館,也是這附近一帶。”

“那好啊,有空就過來呗。”譚一耀說,“要辦卡嗎?我争取給你打個折吧。”

樂喆看他還像以前一樣愛調侃、開玩笑,終于笑了起來:“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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