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賭這一次

“南宮默，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有仇恨麽？你以為全世界就只有你一個人是無辜的麽？如果你這麽想，那麽你就大錯特錯了。”

風北野冷凝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他的黑色衣袍十分具備王者風範，只是今日的他顯得有些脆弱，沒錯，是一種無形的脆弱，這樣的他極其少見。

“難道我還要感謝你們皇家當初僥幸放過我？”南宮默語氣嘲諷，更加冰冷。

“如果我說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不是母後的親生兒子，你會相信麽？”

“你覺得我會相信麽？”

“以前我只是在懷疑，那場大火我只能說我無能為力，當時我第一感覺就是人心太可怕，那一次無意發現母後的另一面我很詫異，而如今當我知道二十幾年前我親眼目睹被燒死的那個女人才是我生母的時候我才體會到什麽叫做心如刀割，我比你更難受！”風北野的眼中布滿了血絲，甚至是猩紅。

聽着他們的對話上官婉兒只是不停的搖着頭，她早就紅了眼眶，本以為只是一般家族恩怨，誰知這其中竟掩藏着如此多的秘密，團團迷霧越發混亂，當局者迷，她這個旁觀者也不由的陷入其中。

“現在說這些還有用麽？我額娘這一生都給了那個男人，可最後得到的是什麽？呵，他根本不配得到我額娘的一切！”南宮默情緒開始激動起來。

“你以為我不恨這個皇宮麽？可是我是最近才得知我的真實身份，當我面對養育了我二十年的鳳羽太後時你知道我是何種心情麽？從小我便對這座深宮充滿陌生，那場火災注定了這所深牆的無情和冷酷，原以為母後只是被妒意攪亂了理智，所以那場火災我努力讓自己遺忘，可是你的出現改變了這所有的僞裝，就連上官婉兒都看出我們輪廓相似，呵，這可真是可笑。”

風北野以前絕對沒有一次性說過這麽多話，今天或許是情到深處了吧，他将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一一呈現出來，毫無保留。

他們兩人都沒再說話，上官婉兒努力讓自己顯得平靜一點，只是淚水還是無聲的滑落，一滴一滴，由溫熱變得冰冷，直到蒸發掉。

“你們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作為局外人，我覺得你們兩兄弟團結一心總比反目成仇要好。”

“不可能！”兩人同時開口，只是這難得的默契沒用到點子上。

上官婉兒輕聲嘆息，她就知道會有這樣的局面，俗話說得好，時間能淡化一切，她相信随着時間的流逝，他們二人終有一天會成為真正的盟友。

不過話說回來，這樣的仇恨不是一般人能壓制得住的，尤其在這深宮大院裏，純粹的感情十分難得，殺母之仇任誰都不會雲淡風輕，南宮默忍辱負重這麽多年，這一次他終于出手，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及時收得回來，上官婉兒決定賭這一次。

“南宮默，你一直覺得風北野當時是故意任由那場火災發生的，所以你一直把他當作導致你額娘冤死的間接兇手，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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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不是麽？他的冷酷你不是已經見識到了麽？”

“你怎麽這麽無法溝通呢，非得等到兩敗俱傷的那一步你才甘心麽？”上官婉兒的急性子又開始泛濫了，她知道此時此刻自己不該任性，但是為了早日平息‘戰火’，她不再想那麽多，就賭這一次，最後一次。

“你以為你可以左右我的判斷麽？上官婉兒，你是衛王妃，并不是我的女人，所以你以為你還有立場站在這裏說這些話麽？”

南宮默嘴角微微上揚，他仿佛又變回了數日前那副玩世不恭的花花妖孽的狀态，這樣的他說出這樣的話的确讓上官婉兒在原地愣了幾秒。但是南宮默說完就後悔了，看着眼前這個自己所愛卻又得不到的女子眼中的陌生懼意，他再次感到無比挫敗，呵呵，想不到他跟風北野還有一個相似之處，那就是對待同一個女人他們兩個都是如此小心翼翼。

“是啊，我是自作多情了，那你當初又何必三番兩次将我俘虜過去？拿我當作你報仇的籌碼麽？南宮默，我對你真失望！”上官婉兒心中頓時感到一陣委屈，事情的發展已經出乎了她的預算，她的心境也該死的不受自己掌控，天哪，這到底是怎麽了！

是啊，她真無辜，明明不關她的事，她卻怎麽也逃不出這片繁雜的網，這是老天爺對他們三個人的懲罰麽？眼淚不争氣的繼續流下來，上官婉兒自認為自己不是個矯情的女子，但是現在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畢竟是個姑娘家，這一哭就沒完沒了，旁邊兩個男人互相看了一眼，臉色都是極其不好的。

“南宮默，你不要太過分，婉兒不是你發洩的對象。”風北野将上官婉兒護在懷中，低語安慰。

這樣柔情的局面并不是南宮默願意看到的，在江湖上呼風喚雨的風北野曾幾何時為一個女子如此遷就過？他頓時覺得自己輸得一敗塗地，他輸了親情，輸了女人，唯一還剩下那算得上是只手遮天的權勢，可是那又怎樣？他依舊還是孤身一人，僅此而已。

思緒被眼前女子的一聲呼聲拉回，只見上官婉兒柔軟的身軀猛然倒在風北野的身上，面色有些蒼白，她的左手緊緊捂着隆起的肚子，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神情很是痛苦，雖然她在極力隐忍，但是風北野的眉宇一直沒有松懈過，包括南宮默。

“婉兒，你是不是要生了？”

“我，我不知道，反正肚子忽然就疼了。”上官婉兒呼吸很急促。

是上天的巧合安排麽，呵呵，剛剛才想要賭這一次，現在肚子果真開始疼起來，那種疼痛是鑽心的痛楚，小腹下方似乎有溫熱的氣體流出，雖然有熱流，但是她卻覺得身體冰冷，後背已經被冷汗傾濕，她死死的咬着嘴唇，整個人看上去毫無血色。

“我們去看太醫，你先忍一忍，乖，我會一直陪着你。”風北野的內心揪成一團，他抱起上官婉兒，結果懷中的女子卻在掙紮着。

“不，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上官婉兒忍着疼痛，但是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成敗在此一舉。

“什麽都別說了，你的身體要緊，婉兒，你一定要挺住，千萬不能有事，知道麽？”風北野聞着懷中人兒的陣陣馨香，思緒異常複雜，他現在只希望她平安無事，哪怕失去所有，他只要她。

“該死的，黑鷹，快去把朗先生叫過來！”南宮默低罵一聲，随後快速下令。

朗先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醫，據說他性情古怪，喜怒無常，能請到他看病的人絕對不一般，而南宮默就是有這個本事。

“不，我不要，除非你們答應我一件事，否則我今天就自生自滅！”上官婉兒的掘脾氣也上來了，今天她就豁出去，事情已經到了覆水難收的地步，現在要麽兩敗俱傷，要麽皆大歡喜，當然，皆大歡喜或許還沒有那麽快達到，但至少可以緩和當下的局面。

旁邊的兩個男人眉頭一直緊皺，臉色異常陰沉，像是在跟對方置氣，也像是在對上官婉兒的行為表示不滿，無奈，揪心的複雜情緒交錯在一起，這兩個平時無比冷靜睿智的大男人此時真正體會到了什麽叫做無奈之至。

“你說。”南宮默聲音低沉，明知道她要說什麽，但最後還是問出了口。

“我希望你們別再反目成仇，我知道我沒資格說這些話，但是為了我腹中的孩子，我不想他一出生就有這樣灰暗的仇恨影響他，尤其這場仇恨中的主角其中之一就是他的爹爹，咳咳。”上官婉兒費了好大勁才将這些話完整的吐露出來，此時她已經筋疲力盡，仿佛渾身被抽空了一般，她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經歷過如此痛苦的過程，事已至此，她沒有退路可走。或許老天注定安排他們三人這輩子會有無盡的牽扯，她認了，不求能改變命運，但是她希望自己能改變現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