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真相

華黎甚至都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他只覺得頭昏昏沉沉的，上一秒似乎還停在梅丹佐把自己推開的時候，他摸了摸自己的頭，手上沾上了白色的血跡，天使的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

華黎感覺自己懷裏有一個溫熱的東西，他低頭看了看，盡管被白色的血液染得斑斑點點但仍然能看得出美麗柔順的大紅色長發，華黎遲疑的伸出手去，把手放在他頭發上：“梅丹佐？”

“你的意識恢複了嗎？”華黎聽到對方說話才意識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黑袍人一樣，他遲疑的擡起頭看了對方一眼：“又是你……是你傷害的了梅丹佐嗎？”

“不，不是我，華黎，傷害他的是你，是你把他拉過來擋住我的魔法，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對方說道，“想不起來了嗎？要不要我幫你回憶一下？”

“你……竟敢傷害梅丹佐……”華黎感覺自己的手在顫抖，或者說他渾身都在顫抖，并非出自恐懼而是出自憤怒，他感覺自己将梅丹佐推開，慢慢站了起來，他的頭還是昏昏沉沉的甚至意識不到是誰在操縱他的手和腳。

但那顯然不是他，華黎的雙手迅速變黑，詭異的黑色紋路密密匝匝的爬上他的手肘，他向魔神走過去，無神的眼睛死死盯着他，這個樣子顯然把對方吓了一跳，魔神也忍不住後退了兩步，意識到事态不對他立刻轉身要逃，但是華黎的動作卻比他快很多，他一閃出現在對方身後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放……放開我……”魔神掙紮着，卻始終無法掙脫他的手，華黎死死的捏着他的脖子，甚至發出骨節摩擦的聲音好像要硬生生把它捏斷一樣：“區區……食物……竟敢……你竟敢傷害梅丹佐……”

死亡的恐懼令魔神拼進最後的力氣掙紮，然而他的掙紮完全沒有任何作用，只讓人覺得他掙紮的力量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終……徹底不動了。華黎湊到他的脖頸旁，忽然張開嘴，他的嘴唇向外裂開一路到耳根處，牙齒變得尖利，看起來格外詭異，他就這麽沖着魔神失去防備的脖頸咬了下去。

“華黎！”梅丹佐驚恐的叫聲打斷了他的動作，他停了下來，偏頭看向梅丹佐，好像在辨人他到底是誰的樣子，梅丹佐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試探的問：“華黎……你……你是華黎吧……”

華黎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沒有注意到手上抓着的魔神突然發難，一劍狠狠砍斷他的手臂，他的身體落在地上打了個滾，捂着自己的喉嚨咳嗽着立刻鑽進一個空間裂縫裏消失了，華黎并沒有去追，他只是失神的看着到手的獵物消失，怔怔的好像沒有反應過來一樣。

梅丹佐慢慢走過來，抱住他：“華黎……華黎你怎麽了……”

“梅……丹佐？”手上的咒文在消退，猙獰的臉開始恢複正常，只是這個樣子卻讓梅丹佐更加難過，他緊緊的抱着華黎：“華黎……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梅丹佐……”手上的花紋徹底消失，華黎的意識似乎恢複了正常，他茫然的看了一眼梅丹佐，又後知後覺的看了一眼自己斷掉的手腕：“啊啊啊啊啊！！這是怎麽回事！”

“華黎！沒事的！我馬上給你處理！”梅丹佐似乎也才注意到他的傷勢，慌手忙腳的用魔法給他止血，“沒事了，你看，已經不流血了，回去把手腕接回來就好了……”梅丹佐直覺得肩頭一沉，華黎已經靠在他的肩上昏了過去，大概是失血過多吧，畢竟他的手腕流血流了好久……

梅丹佐摸了摸他的側頸，感覺魔力的流動漸漸平穩下來，這才松了口氣，放下他去檢查周圍的情況了，他也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只知道在對方的第一波魔法沖擊中他們的人已經犧牲的差不多了，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人幹的。萬幸的是雖然傷亡慘重倒不至于全軍覆沒，至少梅丹佐還是撿回來幾個的，比如尤西斯，不幸的是他的另一個副隊長死去了，梅丹佐默默的哀悼了一會兒，很快又想起來這下子可以讓華黎補上了。

“梅丹佐殿下……”埃傑爾看到華黎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直到梅丹佐推了推他才回過神：“他……華黎還活着嗎？”

“額，萬幸的是還活着。”看着埃傑爾狐疑的目光，梅丹佐自己也覺得很尴尬，華黎的出血量實在是太大了，然而他的确還活着，埃傑爾給華黎做好了身體檢查，又檢查了他撿回來的手臂：“這只手臂已經徹底失去全部生理機能了，除了炖湯沒有任何用處，好消息是華黎是全系元素，可以通過魔法恢複他自己的靈魂讓手臂重生。”

“唔……也行，你安排吧。”埃傑爾剛剛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成為醫師，本來梅丹佐應該去找更靠譜的人的，但是在這個年代醫院早就爆炸了，就算他以火天使長之子的身份施壓也不可能強行讓醫院空出一個床位給普通士兵。

“梅丹佐殿下，你們到底遇見了什麽？華黎的這只手臂可不是一般的喪失生理機能，根據我的經驗，這只手臂上的元素和靈魂碎片全都被吃掉了，而且吃的一幹二淨。”埃傑爾看着他，“這種不破壞肉體直接吞噬靈魂的情況我還從來沒見過，梅丹佐殿下，你們到底遇見了什麽？”

“額……沒什麽，一個……恩……我也說不清的魔物，這年頭的魔物可真是的，什麽稀奇古怪的品種都有，你說是吧，啊哈哈。”梅丹佐這麽說着，心裏卻偷偷擦了把冷汗，當然不是什麽奇怪的魔物，梅丹佐最清楚，因為是他親眼看到華黎吃掉的。

“真的嗎？”埃傑爾一臉不信的看着他。

“埃傑爾，我是親歷者。”梅丹佐兩手一攤，萬幸的是這件事只有他一個人看到了，所以梅丹佐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隐瞞。

走出埃傑爾的房間，梅丹佐直覺得很疲憊，他的身體靠着牆滑落在地上，有些煩惱的把手指插進頭發裏，華黎到底是什麽今天已經很清楚了，毫無疑問他是堕天使，只不過與普通的堕天使不同，他曾經應該是更加邪惡的仇恨天界的天使，也正因此他死了以後才會變成熱愛着天界的熾天使。

說來可笑，死亡的詛咒這種東西對堕天使同樣适用，它能将生者熱愛的事物變成死者憎恨的事物，也能将生者憎恨的事物變成死者熱愛的事物。但是不管怎麽變，堕天使就是堕天使，他們依然會失控，詛咒的紋路代表着他們特殊的力量，紋路的大小與釋放出的力量成正比。

所以華黎是因為憎恨天界而被父神殺死了嗎？還是說他已經死過一次才變成堕天使的？因為父神不允許他死亡所以不管他死多少次仍然是生者，盡管受到詛咒的困擾，甚至一次次被詛咒改變也仍然是生者……梅丹佐沮喪的把臉埋在雙腿間，如果真是如此，那麽華黎對天界的愛，對他的寵愛到底是出于自己的本願還是……僅僅是因為詛咒呢？

如果是詛咒，那怎麽辦？

白色長袍的少年出現在他面前：“怎麽了？梅丹佐，怎麽這麽沮喪？”他耐心的蹲下來，伸手撫摸着梅丹佐的頭發。

“沒什麽……”

“你在想華黎的事情嗎？”

“我很喜歡華黎。”

“我知道。”

“我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是否也被他喜愛着，或者說，是否以他希望的樣子被愛着，如果不是……“哈尼雅叔叔……我該怎麽辦……”

“跟我來一個地方，我會解答你的疑惑。”哈尼雅說着，看到梅丹佐擡頭，挂着淚珠的小臉困惑的看着他，然後露出自己那個連熊孩子都會忍不住完全聽話的微笑，“相信我，梅丹佐。”

時之塔，也被稱為塵埃之塔，位于聖山頂上一處破敗的修道院中，因為聖山是堕天使的居所所以一般天使們不會去，而時之塔所在的修道院是最早最強的幾個堕天使曾經居住的地方，就連堕天使也不會随便過去。這裏時至今日仍然是他們的家，但是很多人已經不會再回來了，看守着這裏的是一個叫做耶稣的天使，耶稣是他的賜名意為神之子，與哈尼雅的神之美是同樣是最高級的賜名之一。

梅丹佐沒來過這裏，他好奇的跟在哈尼雅身後走進落滿灰塵的大門，空曠的大廳塌了一半，甚至半根柱子砸毀了半個神壇，屋頂有一個大洞，卻讓光落進這片黑洞洞的深淵之中，也許是有了光照的關系，植物繁茂的生長着，反倒給人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

“耶稣是這裏的看管人，他看守着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之一。”哈尼雅看了梅丹佐一眼，“他看守着秘密。”

“秘密？”

“這個世界所有的秘密，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的那些秘密都被他看守在這裏。”哈尼雅走進屋頂漏下的那一束光中，剎那間他身上的白色長袍似乎在發光，枝枝蔓蔓的樹根盤桓交錯出一個繁複的魔法陣，而現在這個魔法陣像是被他的白袍注入了能量一般顏色變得更加鮮亮更加美麗。

梅丹佐看着那一片刺目的白光中漸漸浮現出的一件東西，那是一本純白色的書籍，他的書頁看起來像是大理石雕琢而成的，每一頁的紋理都十分精致，哈尼雅撫摸着書頁，它浮在半空中，随着哈尼雅的翻動緩緩打開。

“梅丹佐，這本書名叫真實之書，它收藏着整個世界上被封存的全部真相。”哈尼雅突然利落的從上面撕下一頁紙向上抛去，那一頁書頁輕飄飄的像垂死的白蝶一般在光線中飛舞，它穿過光繞過枝蔓跨過殘垣盤旋在梅丹佐周圍，梅丹佐無措的看着哈尼雅：“哈尼雅叔叔，這是……”

“這是關于華黎的真相，梅丹佐，你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