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雨中驚情
“所以?你已經答應他?看來第一條魚已經上鈎,今晚我們可以慶祝初戰告捷。”子謙笑說。
“記不記得我同你說過,別人攀求你,比你去攀求別人,更來的有價值。”
梓榆坐在酒店飄窗臺上,倚着窗,側首望着窗外。白皙細長的指尖摩娑着平滑的大理石窗臺面,另一只手端握着紅酒杯,繼續緩緩說:“可即便是別人攀求你,若太容易得到,也不會輕易珍惜。所以我的第一步還在繼續。”
頓了頓,她淡淡地冷笑,“這十五年間我學到的最多的,便是忍耐二字。”
子謙走過去,從她手中抽走紅酒杯,遞上一杯白水,“從進門就聞到很濃的酒味,在派對上一定喝了不少,現在不要再喝。喝點水。”
梓榆接過水杯,轉過頭看向他,“有沒有在怨怪家姐?”
“為什麽要怨怪你?”
“你和子欣是龍鳳雙生。自你們出生,我便對子欣照顧更多,帶她玩得也多,對你卻很冷淡,即便你總像尾巴一樣跟在我的身後,”聲音漸漸有些低落,“你在十歲那年突然被送去美國,然後家中變故……”
說到這,她輕嘆,伸手撫上他的臉,柔聲問:“有沒有在怨我沒有好好照顧過你?”
“你不要多想。”他搖頭,扶住她的手,“子欣身體不好,有先天性心髒病,你作為長姐,多照顧她是應該的。我是男孩子,應該照顧你們兩個,可惜很早就離家,沒能照顧你們兩個。”
“當年你臨行前,給了我一個郵箱地址,說只有我一個人知道這個地址,是我們姐弟兩的秘密聯絡方式,可我并沒有把小孩子的話當真,”梓榆垂眸一笑,感嘆道:“誰知正是因為這個地址,在我與方姨去英國後,才能和你聯絡上,而後一直悄悄保持着聯系。我還記得你給我這個地址時,同我說了一句你當時剛學到的詩詞。”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婵娟。”子謙迅速接口。
繼而垂首笑笑,“不知為什麽,當時我有種感覺,一旦去了美國,就不會再回來了。我只希望我們姐弟情誼能長長久久。”
“不管怎樣,我們還是回來了。”梓榆揚起感嘆的笑意,“記得當年你的養父母突然帶你從美國搬去澳洲長住,而我當時正在澳洲做交換生,得到你的郵件後,我們自己悄悄在墨爾本相認。見面後,我真的很開心。很開心你沒有忘記我這個長姐。”
子謙攬住她的肩頭,“我也好開心。想到還有一個血緣至親在世上,我不是孤單的。謝謝你,家姐。”
“血緣至親……”她的眸色微斂,眼中劃過些許嘲意,嘲意一閃而過,“呵呵,對,我們是血緣至親,永遠的好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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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舉杯,兩杯相碰,相視一笑。
梓榆拍拍在她肩頭上的手,“子謙,養育之恩重如山,經常回美國看看你的養父母。聽說他們的身體愈漸不濟,可惜我不能親自出面感謝他們。為了今天,我們改頭換面,改名換姓,若多一個人知道我們的關系和聯絡,于我們就多一份危險。連把我從小照顧到大,對我不離不棄的方姨,都還不知道我已經同你秘密聯絡多年。”
“不用擔心,我理解的。”
沉默了一會,梓榆将長發向後輕輕挽起,從窗臺上下來,緩步向吧臺,“你那邊進行的怎樣?”
子謙随之坐回到沙發上。“不過一家小公司,如你所說,當小池子裏的大魚,做起事情來果然更得心應手。公司老板最近很心煩,子女不争氣,沒有人可以接盤公司,所以老板有心售賣股份給公司清盤,然後退休移民。他已經委托我尋找合适的買家。”
梓榆端着兩杯果汁坐落到沙發上,“很好。想辦法拖延,讓你老板不要太快出售股份,在他退休前,我們要借他公司一用。”
“我明白怎麽做,總之等你消息就是。”子謙接過果汁,想到什麽,挑眉說,“已經漸漸開始和他們接觸,你不怕他們認出你?或者覺得你眼熟,對你戒備?當年我離開香港時不過才幾歲,時間間距長,相貌變化本身就大。而你離開時已經十三歲,相貌雖說未有定型,但與今時今日比,也不會有太大的改變,且整容技術再高明,可眼神是沒有辦法改變的。”
梓榆冷冷一笑,“我需要的,正是原來的眼神。”
子謙嘆了嘆氣,放下杯子,蓋上她的手背,“家姐,有什麽事情,讓我去做就可以,畢竟我是男生。你不要這樣拼。這個鐘嘉倫,看來對你是志在必得。這樣一個受女生青睐才貌兼備的名門少爺,是女生都無法拒絕。我怕你終有一天會假戲真做,泥足深陷。”
“想報仇,除了忍,最重要的就是不可以有心。我沒有心的。”梓榆冷聲。
靜默片刻,随即叮囑道:“計劃已經開始,所以從現在起,不要直接和我見面,更不要讓人知道你我認識,我們用其他方式聯絡。明天我自己去機場就可以,你不用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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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哈頓的高樓林立,車水馬龍,與燈火酒綠的夜香港有抹異曲同工之色。
駕車從公司回去住屋,雖然路途有些遠,卻并不趕時間,一路慢慢悠悠行駛。
公司白領單身同事們追求都市生活的便捷,所以更喜歡住曼哈頓市區。而她則更心水郊區的清雅寧靜。
兩年前因為一個偶然的機會,在心儀的郊區地段買到一棟屬于自己的獨棟小樓,曾想把方姨接來美國同住。這位把她從小守護到大,對向家忠心耿耿的老人卻婉拒,堅決住在英國的鄉下,讓她累的時候随時回去。
天下着雨,淅淅瀝瀝地拍打在車前窗上。快到家門前時,透過刮雨器在車前窗一剎那間,刮出的轉瞬即逝的明透,讓她隐約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停了車,雙手停留在方向盤上,食指輕敲着盤沿。
刮雨器仍在車前窗來回滑動,時不時劃出短暫的清晰。透過清晰,她靜靜地與車前方隐隐含笑的眼眸對視,唇尾揚起一彎弧度。
半晌,終于給車熄火,打開車門,撐開傘下車,緩緩走向那個身影。
修長英俊的身影斜倚在車身一側,同樣正撐着傘,定定看着她。
她淡淡開口:“怎麽知道我住在這?”
雨水順着傘沿落下,形成雨簾,兩個人隔着雨簾相望。
他走上前,從她手中拿過傘,随手放在車前蓋上,而後用自己的傘給她遮住。此時置于同一把傘下,近在咫尺,相互間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暈染出一絲幽幽不可言的暧昧。
他微笑答:“想知道自然就會知道。”
“什麽時候過來的?”
“你剛下飛機,我随後就趕到。”
“有私家飛機的少爺就是不一樣,想什麽時候飛,就什麽時候飛。”她的語聲含着抹嘲意,伸手去夠自己的雨傘。
他倏間攥住她的手腕,“在得到你明确的答複前,我不會走。我說過,我鐘嘉倫是個凡事都要速戰速決,在第一時間解決的人。要麽給我個Yes,要麽給我個No。”
“果然是個極具誠意的老板。”梓榆挑眉,婉轉一笑。
他的目光霸在她的眸中,一手勾住她的腰身,将她猛然擁進懷中,在她耳畔吐息:“我不是以老板的身份過來,挖員工跳槽或者争取一個工作拍檔。而是以一個男人的身份過來,争取想要的女人。”
她怔愣住。
靜默片刻,她掙脫開擁環着她的臂膀,随手掠了掠額前有些潮濕的碎發,坦然說:“回美國前的那天,我同你說過,這對我有些太過突然,我需要時間考慮,”
頓了頓,拿起自己的傘,拉開花園入口的栅欄門,又說:“或者,我說No。我想你在美國應該不會沒有落腳的地方,我不招呼你了。我先進去。”
說着,便要進門。
他砰一下推上花園門,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拉扯了回來,雙手緊緊擁住她,傘從他的手中瞬間滑落。
“我不會給你機會Say No。”低下頭,強勢的吻落在了她唇上。
雨水打在他們緊密相粘的臉上,順着瘋狂輾轉的雙唇連綿而下。她無法呼吸,發不出聲,掙紮着,節節後退。
他一手托着她的後背,将她固定在自己懷中,一手托着她的後腦,随着她後退的腳步步步前移,直至雙雙緊貼在花園栅欄邊緣,緊緊不曾放開。
無路可退後,掙紮漸止,她還握在手中的傘終于緩緩落地,與另一把躺在地面的傘随風疊合。
她的雙手猶豫着,欲擡又止,最終輕環住他的後背,半推半就地迎合上他霸道的吻,與他唇。舌。糾。纏。
雨愈加猛烈,雨水從額頭滴落,流過她的臉頰,混雜着淚水,遮掩住了她半睜半閉的雙眸中,那抹不加掩飾的含恨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