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終章

淚水卻不受控制地一直落下，不斷在腦海中描繪着那個女孩的身影和蕭宇傑眼中的擔憂。

她在慌亂中撥通了怡穎的電話，“怡穎，怡穎，我想我果然還是喜歡他。”

壓抑了許久的情感，終于在此刻迸發而出。原來把喜歡這兩個字說出口竟然是這麽簡單的事情，只是這份情感永遠沒有機會傳達給對方了。

“喜歡誰？”怡穎卻像是還搞不清楚狀況似地問。

“我果然還是喜歡蕭宇傑。”話聲剛落，就不住大哭了起來。剛仰頭卻看見蕭宇傑的臉從門後探了出來，哭聲頓時連着話語一起吞了下去。怡穎在那頭困惑地喂着卻收不到回音，只得把電話挂了。

他笑着将門在身後帶上，伸手把艾薇拉了過來，“你怎麽還坐在這？”

艾薇哭的嗚咽着說不出話來，又有些畏縮地想往後躲，蕭宇傑卻緊緊地把她揣在懷裏，帶着點眼淚的濕鹹輕啄着她的臉頰，“這些話現在不說，你打算什麽時候才要跟我說？”

艾薇只是無聲地緊緊抱住原本即将失去的戀人，抽泣着說，“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了，但是……”

“嗯？我的女朋友一直都只有你一個啊。”他支起艾薇的身子，看着她滿布淚水的臉頰，想到什麽似的又笑了出來，“啊，我剛剛把我妹妹送回去了，這幾天她剛回國就一直賴在我家不走。你啊，要不是我剛好回來，是不是又打算說：沒什麽，我們只是朋友，你放心跟你女朋友去吧。”

艾薇低着頭不敢看他，只是重新把自己貼了上去，感受對方的體溫，側耳傾聽那沉穩的心跳聲，“但我真的沒你想象的那麽好，要是你知道了之後不喜歡我了怎麽辦？”

“像是什麽？你先說說讓我考慮一下。”他壞笑着一邊輕撫着艾薇的頭發，感受那輕微的顫動，一如往常地耐心地抱着她。

“我哭起來很難看。”

“你什麽難看的樣子我沒看過？我有因此讨厭過你嗎？”他笑着輕輕拍了拍她頭。

“我還會抽煙，雖然現在戒了，但抽屜裏還是偷偷藏着煙。”

“戒了就好。抽煙對身體不好，也傷嗓子。抽屜裏的煙盒交給我扔了吧。”

“還有我也交過男朋友，就那麽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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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

“但我還暗戀過蕭哥。”

“什麽？你喜歡過我哥？”蕭宇傑震驚地把她拉開，卻看到一雙淡然的眼睛。

“嗯，他是我的初戀。”

“好、好吧。”他嘆了口氣重新把艾薇攬進懷裏，“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你就說吧。”

艾薇不安地抓着他背後的襯衫，汗水濕潤了她手中的布料，衣服也都被她抓的皺了，“我還陪很多男人上過床，我是不是很賤？”

他輕撫着艾薇的背，用她覺得安心的方式安慰她，一邊思索着開口，“其實我比你想象的還要早知道這件事。”

艾薇的身子僵了一下。

“那時候在我哥的婚禮上第一次見到你，你還記得那時候唱了那首《為你而唱》嗎？在婚宴的吵雜當中，我卻只聽得見你的聲音。”他抱着艾薇輕哼着那熟悉的旋律，像是已經重複聽了千百遍，“但我哥卻對我說：喜歡的話出個價吧，看是要吃飯還是上床都可以。還這樣喜歡着我哥的你不是很傻嗎？”

艾薇猶豫着默默點了點頭，她有點慶幸現在蕭宇傑看不見自己的表情，不然還真不知該如何面對他。一直默默藏在心中說不出口的情感，這種情感有些羞怯，有些生澀地看起來很傻，就像是以前的老照片突然被拿出來審視一樣地令人不安。幸好蕭宇傑沒打算在這個話題上打轉，繼續

說了下去。

“所以那時候我還真的挺瞧不起你的。但在演藝圈裏看得多了，才慢慢知道其中的無奈，也更喜歡即使如此還是在舞臺上笑着認真唱歌的你。能夠站在舞臺上帶給別人感動，比什麽都重要不是嗎？你的聲音中好像有些別的什麽，很打動人心。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他把頭埋在艾薇發間，緊緊地抱着她，“你出事那天我是真的吓壞了，那時候才知道後悔沒一直站在你身邊。”

她手中緊了緊，淚水又再次無聲地滑落。

“所以你放心吧，我不會再放手了。”

艾薇擡起頭看着他眼中閃動的水光，捧着他理的短短的有些紮手的短發，将自己的吻送了上去。蕭宇傑很快地反應過來輕輕啃着她的嘴唇，像是忍了很久一樣卻又珍惜地用舌尖感受着彼此。

他笑着支開艾薇，“吃過飯了沒有？要不要一起出去吃？”

“你不做嗎？”艾薇反倒有點奇怪地看着他，一邊用大腿輕輕磨蹭着他。

蕭宇傑倒抽了口氣，但還是堅定地推開了她，憐惜地摸摸她的臉頰，“不是每個男人都随時想做愛的好嗎？先想想要吃什麽吧。”

“你确定不做？”艾薇看着他如水平靜般的雙眼得到了答案，幹脆地松開了手往屋內走去，不做就不做，她還沒見過有男人拒絕她的，就當蕭宇傑也許比較“特別”吧。結果才剛沒走兩步，手腕就被緊拽着拉溫暖的懷抱裏，急切的吻就落了下來，毫無章法地吻着，本能地用舌頭索求彼此。

當兩人粗喘着氣分開的時候，蕭宇傑淘氣地笑着把手伸進她衣服裏，“我後悔了。”

“嗯，你總是在後悔。”想起了上一次的親昵，艾薇也笑了起來，伸手勾住他脖子再度吻了上去，一邊趁勢把他按倒在沙發上，跨坐在他大腿上深吻着。

蕭宇傑顯然并不滿意被奪走了主導權，稍稍仰頭空出了一點空間，趁勢用自己的腿分開她的，用手指隔着布料輕輕按壓，聽着她的粗喘漸漸染上了帶着情欲的呻吟，“你還沒說你為什麽喜歡我？”

“你為我做了這麽多，能不喜歡嗎？”她說着又急切地親了過來。

蕭宇傑輕輕別開頭閃過了吻，在她耳邊用那低沉性感的聲音搔着癢，手上的動作也沒慢下，“我都說了這麽多了，我卻對你為什麽會突然喜歡上我一無所知，這樣不是很不公平嗎？”

她不知所措紅着臉低下頭，像是想轉移注意力似地去解他的褲頭，手指靈巧地探了進去。

“別這樣。”蕭宇傑按住她的手，翻身把她按在身下從唇間細細吻起，像要在所經之處都留下吻痕一樣，手下也不肯放過她。衣服被卷了起來，潔白的肌膚帶着潮紅，蕭宇傑很滿意似地欣賞着她在身下急不可耐地磨蹭着索求，緋紅的臉頰像是随時會滴出水來，他有些憐惜地伸手蹭蹭她的臉頰，身下的動作卻格外粗暴，惹來了連連驚呼和嬌喘。感受着身下的人因為自己的動作而呼吸紊亂，紅着臉壓抑着那令人害羞的聲音，那表情格外惹人憐愛。

他細細地吻着她動作着，一邊壞心地問，“那現在可以說了嗎？說你喜歡我的原因。”

艾薇無助地勾着他的脖子輕喘着，努力在情欲與意志之間找尋着适當的詞彙，“其實、其實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喜歡你。”

身上的動作瞬間就頓了下來，她伸手磨蹭着他被汗水濕潤的發鬓，看着他的雙眼裏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只是看你追着別的女人跑出去，就覺得自己的世界好像塌了一半。沒辦法想象要是你不在該怎麽辦？這樣算是喜歡嗎？”

他又緩緩抽動了起來，低聲輕問，“還有呢？”

“還有……”語句終究散亂成了呻吟，愛意也不過化為了他背上的一抹抓痕。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竟然是一件這麽幸福的事，身體比平時還要更加敏感，因為對方的一個小動作就亂了呼吸，顧慮着對方迎合彼此，用言語所無法表達的愛意都化為了汗水交織。

當粗重的喘息漸漸回歸成餍足的微笑，艾薇笑着推了推癱倒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你很重啊，快起來。”

“我不要，除非你說為什麽喜歡我。”

她抱着對方濕潤的頭發，聽着平靜下來的呼吸聲中尋找答案，“我也不知道，但失去了才知道不能沒有你，這樣還不夠嗎？”

她又垂下頭深深地吻着剛失而複得的戀人，這還是她第一次和戀人做愛，本是天經地義的事，卻沒想到竟走了這麽久。但看着他被吻的舒服的眯上了眼，艾薇心中卻又有點不踏實了起來，那大概是一種因為太過幸福而感到不真實的感覺。雖然經歷了這麽多，對于感情卻還是懵懵懂懂的。

聽說了她的焦慮，蕭宇傑只是笑着說，“從現在開始慢慢了解就好了，我會一直在這裏。”

艾薇總是習慣把他抱的很緊，像是害怕着不知何時會失去。蕭宇傑只是回抱她，耐心地拍着她的背讓她安心，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說着我喜歡你。然後艾薇就會湊過來親他，像是用這種方式在纾解自己的焦躁和表示歉意一樣。知道她受過傷，蕭宇傑通常會躲開她的親吻，繼續把她揣在懷裏耐心地哄着。

兩人的同居生活開始的很自然。每次艾薇過來都會帶點自己的東西，洗臉臺上多了她的牙刷，送她的那把吉他靜靜地躺在房間的角落，女性的衣服漸漸堆滿了客房，到最後蕭宇傑終于忍不住說，“你幹脆搬過來吧。”

“租約到今年九月。”她咬着筷子眨眨眼睛無辜地說，“對了，明天晚上是吉他社成發，你要不要來看？”

“嗯，明天晚上有節目要錄，要是可以的話我會過去的。”

本來就沒抱多少期待的方艾薇，只是點點頭低頭吃飯。

但蕭宇傑還是算準了找了時間過去，睽違了幾年再度重新踏入大學校園裏，竟有些令人懷念。因為早過了入場的時間，外頭接待的工作人員也都撤了，他默默地站在最後排黑暗的角落裏，看着舞臺上的光芒，臺上的女孩正好開始彈唱。觀衆當中有人留意到臺上的人是方艾薇而起了一陣小騷動，但終究臣服在那溫柔而堅毅的琴聲之下。

經過了一個月的苦練，樂聲在她指尖下溫柔婉轉地流洩而出，她一開口，所有人不約而同地震了一下。經歷過了那麽多的風風雨雨，從那年輕的身體裏迸出的卻是關于這個世界的美好與感謝。這樣的方艾薇，也正是蕭宇傑所深愛着的。

抒情的A段結束之後，進入了艾薇自己改編的B段，節奏頓時輕快了起來，

“你溫柔地包容我的失敗

對我說就算放棄也沒關系

但應該奮鬥還是要努力

認真反省擦幹淚水

明天還是要繼續向前走”

若是有稍微留意過艾薇的歌，大多是在談失戀的帶着淡淡憂傷的歌，少有這種節奏明快又帶着正面意義的曲子。這幾個月來，方艾薇真的有點不一樣了，聲音的表現變得層次豐富，技巧駕馭的也更加成熟，看她那麽自在而享受地唱着歌的樣子，就會一個不小心被卷進她的世界裏。現在的方艾薇又更加動人了，因為沒有了束縛，更能任性地表現自己，而那個部分又是那麽的純粹而美好。

也許會有更多人喜歡這樣的方艾薇。蕭宇傑光是想象就有點吃味。但那是她所追求的舞臺，他所能做的也就只是在後頭默默支持她。更何況他也喜歡着在舞臺上的方艾薇呢？

這段表演在群衆如雷的掌聲中迎來尾聲，看着艾薇擡起頭來露出了帶着汗水的微笑，蕭宇傑也跟着用力鼓掌，最清楚艾薇是怎麽一路努力過來的，看着舞臺上的她，自己好像也跟着驕傲起來了。

“剛剛那個女生不錯吧？要不要找來上節目？”

蕭宇傑挑挑眉看着前排座位的兩人，明顯不屬于學生的那一群，也許是某個選秀節目的節目企劃，好像看着有點眼熟。

“你白癡啊！那個是艾薇啦。”

“之前裸照風波的那個？”

“對啦！她就是這間學校的啦！白癡喔。”

菜鳥唯唯諾諾地點頭稱是，繼續低頭做筆記。

大概是為了下一波海選在找暗樁吧，但現在顯然不是複出的好時機。蕭宇傑漫不經心地想着，一邊朝會場外走去。但才剛踏出門就被人叫住了。

“蕭宇傑！你怎麽會在這？”怡穎捧着大把的花出現在走廊上，看來是去拿花卻錯過了表演。

他花了一點時間才反應過來，“啊，你是艾薇的朋友對吧？”

“你是不是欺負艾薇了？她之前哭得很慘打電話給我，你敢對她怎麽樣我要你好看。”怡穎之前看着蕭宇傑會冒出的粉紅色愛心泡泡，如今卻為了維護朋友而把泡泡收的幹幹淨淨，露出了氣鼓鼓的雙頰。蕭宇傑不禁覺得這對朋友其實挺像的。

“放心吧，我們現在可甜蜜着呢。”

“是嗎？那就好。”怡穎瞬間松懈了下來，“艾薇她開心就好。”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李怡穎。”

“怡穎，謝謝你。”蕭宇傑露出了他最迷人的微笑，誠摯地看着她的眼睛說。怡穎就這麽愣在原地，然後臉頰不住泛紅，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蕭宇傑早已走遠了。她還有些沉浸在不真實的感覺當中，摸摸發燙的臉頰，抱着花踏進會場，發現剛錯過了艾薇的表演，發出了不合時宜的慘叫。

随着天氣逐漸炎熱起來，學期也步入了尾聲。艾薇在家的時間又多了起來，連着吉他和蕭宇傑一起踢到牆角去。但蕭宇傑顯然不會這麽簡單放過她，艾薇放學回家看到的就是蕭宇傑拿着從她抽屜裏搜出來的煙盒一臉燦爛的笑着。

艾薇又開始覺得太陽穴隐隐抽痛着，和這人交往會不會短命啊？她不禁想着。

“你怎麽又偷打人家家裏鑰匙？這樣是犯法的你不知道嗎？”

“你看，這是什麽？”一只精巧的指環在他手中閃閃發光。

艾薇想起自己曾經賭氣地說把他送的生日禮物給扔了，如今卻人證物證俱在，頓時被堵的說不出話來。

他得了空，拉起她的右手把銀戒重新戴了上去，放在唇邊親吻，帶着點香煙的味道，“你看我是不是得重新買一只新的套在你的無名指呢？”

艾薇紅着臉抽回了手。

“還有你怎麽還貼着我的海報？你還是喜歡我的不是嗎？”說着就把艾薇摟在懷裏，艾薇看着眼前那張黑白的海報，畫面上的男人依然張狂而性感，但那人卻和貼在自己背上有着結實的肌肉和溫暖的呼吸的人竟然是同一個，不禁有些恍然。

但那人的下身頂着她，讓艾薇瞬間回到了現實，她掙脫了對方的懷抱從床上坐了起來，“今天沒辦法陪你，明天要考試還要交報告，書都還沒念完呢。”

蕭宇傑也不勉強她，松了手就改抱吉他去了。好像只要有吉他在手就怎麽都不會膩一樣，他随興地彈着為艾薇做的曲子，試着改變速度做了變奏和即興solo，本來抒情的小品就染上了他自己濃烈的色彩，張狂而自信。然後在副歌中間硬生生地變了調子再度轉入抒情，在一個段落漸弱之後又跟着加入了上一張專輯的主打歌《雨聲》。他們倆人的故事就在這兩首歌裏說完了。

艾薇回過神來才發現筆尖一直停留在章節頁沒往下挪動，耳朵本能地追逐着蕭宇傑的音樂，沒想到吸引卻是那麽的簡單，就連喜歡，也不用刻意去思考。嘴角不禁帶上了微笑，翻開書頁聽着她所熟悉的音樂讀了下去。

寫完報告伸了個懶腰，卻看見蕭宇傑抱着她的兔子就這麽睡了，口水滴下來沾濕了兔子的耳朵。她笑着撲過去趴在他身上，感受着那令人安心的體溫和心跳。蕭宇傑被她弄醒了過來，一留意到身上的人就笑了出來，低下頭輕吻着她的嘴唇，一邊按住了艾薇不安份的手。

他只是抱着艾薇，耐心地拍着他的背，像孩子一樣哄着。他熟悉艾薇的身體，那因為不自在或因緊張而弓起的背脊，早就透露出了她的不安。大概是因為過去沒什麽好經驗，他其實感覺得出來艾薇沒那麽喜歡性愛，只是因為一種愧疚使然的主動，用她所知道的方式回報他。

但蕭宇傑要的并不是這樣的愛，“方艾薇，真的不用這樣，不想做也沒關系。”

他感覺到胸口的衣服緊了緊，接着肩頭就被淚水濕潤了，他嘆了口氣，繼續耐心地拍着她的背。方艾薇到底是一個人默默承受了多少東西，又是怎麽一個人走過來的？明明受了傷，卻為了繼續走下去而說沒事，騙過了別人也騙過了自己。但他卻又偏偏喜歡這樣的方艾薇。

“從今以後就沒事了，有我在你身邊，有什麽痛苦的事就分我一半，就沒那麽苦了。以後勉強自己的時候，要先想想有人會比你更難過……”蕭宇傑抱着她喃喃說着對她的承諾和愛意，但懷裏的人卻沒了聲音，一看才發現她竟然就這麽哭着睡着了。

他無奈地笑了笑，替她擦幹淚水、蓋好被子，慣性地在額上輕輕一吻，“沒關系，慢慢來吧，我們還有的是時間。”

雖然說是要等待複出的時機，但這段時間卻是意外的漫長。升大三的那年暑假，她幾乎都在蕭宇傑家裏度過，埋頭學寫歌、練吉他，逼着蕭宇傑幫她做電子琴和吉他的合奏，怎麽也閑不下來。過夜的次數多了，幹脆退了原本的房子，直接搬了過來，進駐蕭宇傑家裏的練習室。

蕭宇傑那天半夜三點才回到家，卻看到琴房的燈還是亮着的，不禁嘆了口氣走過去，艾薇還在燈下埋頭寫歌，因為怎麽也無法呈現出腦袋中浮現的片段而困擾着，來回用吉他和琴鍵确認聲音。

“你在焦躁什麽呢？方艾薇。明明時間還多的是，學不會怎麽放松的人可沒資格說自己是專業的。”

艾薇像是沒聽見似地抱着手中的吉他，好像委屈的人是她一樣。

“好了，快去睡吧。”他想把艾薇手中的吉他拿起來，她卻急切地搶了回去，手肘撞到鍵盤發出了淩亂的琴音。

“別這樣，我真的沒時間了。”她癟着嘴像是要哭出來一樣，“我會老，肌膚會松弛，接下來會慢慢變的難看，機會也越來越少。我不想就這樣結束。”

“你在想的就是這個？”蕭宇傑看她點點頭，伸手把她懷中的吉他抽了出來，放回架子上，“你就不能對自己的音樂多點自信嗎？”

她水汪汪的眼睛裏似乎說着你要我哪來的自信。

蕭宇傑不禁又嘆了口氣，交往之後好像嘆氣的次數多了，卻又感謝着艾薇願意開始試着把內心的脆弱說給他聽，“你很好的，真的。那天吉他社成發有業界的人來看，有人想挖你，但卻還是顧慮着之前的醜聞。慢慢來吧，等大家都淡忘了之後，一定會再重新接納你。該是你的就是你的。現在只要專心做好眼前能做的事情就好了。更何況我們的方艾薇這麽優秀呢？”

艾薇點點頭，又想去摸琴鍵，手指卻被蕭宇傑給握住了，“首先呢，你要先做好的事情就是上床睡覺。”

她搖搖晃晃地眯着眼走向床鋪，才剛沾床就昏睡了過去，像是早已累壞了。他憐惜地替她梳理浏海，露出了一張消瘦而蒼白的臉龐，清麗的令人驚豔。那些過往像是沒在她身上多留下痕跡一樣，只有在偶爾的擁抱中會感受到她的僵硬，但最近也慢慢好了。只要給他們時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說要等待時機，這一等卻是兩年。大四這年身邊的朋友都忙着在找法律事務所的實習，或是準備國考和研究所，只有她依然一頭栽在音樂裏。艾薇和蕭宇傑，還找上了蕭哥，開了無數場小型會議，最後決定舍棄過去的偶像歌手路線，改走獨立歌手，強調個性和創作，讓大家重新看到方艾薇的時候，會知道這個人不一樣了。要不被取代，不為歲月所埋沒，就只能想盡辦法走出自己的路來。

但這條路并不好走。就算有蕭哥和蕭宇傑居中牽線，也找不到事務所願意簽下她。在這期間，艾薇嘗試過各種酒吧駐唱、街頭賣藝，只要能唱歌，什麽都可以。蕭宇傑當然沒讓她再去和其他男人陪睡。每每載着艾薇從深夜的酒吧裏回到家，看她累的趴在後座就睡熟了，還得抱着她進家門。偶爾還能看到她和酒醉的客人糾纏，雖然是不擔心她沒手腕吃了虧，但卻還是心疼。要有捧紅她的方法倒也不是沒有，只是他自私地希望能有更多人專注在艾薇的音樂上，那才是專屬于她本質的美好。

和蕭宇傑的擔憂完全無關，艾薇卻只覺得充滿幹勁，她手上有了更多籌碼，有着深厚的歌唱底子，還有苦練過的吉他和鋼琴，再加上作曲。尤其是身邊有了支持她的人，她覺得充滿能量，覺得自己可以面對各種挑戰。這種感覺很不可思議，好像不會疲倦似地接下了各種工作。

在街頭慢慢累積起了一些成果，最後還是蕭哥拜托了一個熟識的朋友，專作獨立音樂的一間小事務所，賣足了人情才終于有了歸宿。一切重頭再來，畢竟不是件簡單的事。只是在短短幾個月內的時間裏，艾薇就證明了這是一筆好買賣。

她順利地從大學畢業，有了更多時間投入在音樂世界裏，甚至還發了第一張原創的迷你專輯，并且開始唱校園巡回演出。雖然都不是什麽大舞臺，但她卻很滿足。像以前一樣，她最熟悉的那個以前，只要一站上舞臺，就只知道全心投入在表演當中。

過去的粉絲有人因為好奇而專程來看她，卻因為艾薇的改變而驚豔。過去的艾薇是在演繹或揣摩歌曲，但現在的她就只是那麽純粹地表現自己，那種厚度卻更加吸引人。漸漸地開始有人為了艾薇而特地趕到現場，在線影音簡陋的MV和自彈自唱的單鏡頭拍攝，點擊率也一直在增加。開始有人留意到在她聲音當中，近似于“本質”那樣的光彩。這樣的累積，一直到複出後一年才終于辦了個人的演唱會，就辦在她宣布退出演藝圈時的那個場地，帶着有些傷感的地方，如今又再次站滿了人，屏氣凝神地守候着她的演出。

艾薇清楚，這不光是因為自己這兩年來的努力，更是因為這半輩子以來的累積。這麽算來，這已經是她出道的第十年了。在發生了這麽多事情以後，還有這麽多人願意等待着她、聚集在她身邊，艾薇真心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她站在後臺，從幕後看着舞臺上的聚光燈，深吸了口氣，像她過去十年反複在做的一樣，握着麥克風穩健地踏上有歌迷在等待她的舞臺，輕松地綻開了笑容，“大家好，我是方艾薇。”

這次她用的是本名，不再躲藏，不再隐藏真正的自己和情感，誠實地面對自己的音樂，和喜歡着自己的人們。她望向臺下，她知道蕭宇傑也在那裏，帶着點驕傲對她報以肯定的微笑。這次她一定可以做到。

─完─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一直默默支持我到現在，對于每一次的點擊都很感謝，看到留言那是狂喜XD

這篇文章其實從一開始寫就很不順，一邊寫一邊慢慢抓感覺，謝謝大家即使如此還是願意看到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