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楚秋對于祁天瑞急得跳腳想要挖他的事情一無所知。

他終于還是在劇組吃晚飯之前離開了影視城。

被導演放行的時候,楚秋大大的松了口氣。

這種需要搭建場景的大棚租下來,一天就是一天的錢,貴得很,棚內一般都是要趕拍夜戲的。

楚秋并不想在劇組裏留到夜戲。

因為他今天有想去的地方。

昨天一整天楚秋都忙于梳理記憶和背劇本臺詞,等到他将最必要的事情分一二三列上了計劃表之後,他就一直惦念着等今天拍戲結束,回自己長大的那個福利院看望一個長輩。

楚秋如今并沒有什麽知名度,出門連口罩墨鏡都是不需要的。

他在B市龐大的地鐵網絡裏轉了三趟地鐵,從位于西郊的影視城,經過一個半小時之後到了位于南郊的福利院。

福利院所在的地段很一般,位處一片老城區的居民區內,距離地鐵站步行需要四十分鐘,搭乘公交車有六站路。

楚秋從公車上下來,看了看福利院的大門,又看了看時間。

晚飯時間已經過去了。

楚秋轉頭去旁邊的包子鋪裏買了兩個燒麥一杯豆漿,當是晚飯。

福利院守門的是個老大爺,家住隔壁小區裏,子女都在國外,兩三年也不見得回來一次。

打從楚秋有記憶起,這位老大爺就一直在福利院守大門,天天樂呵呵的沖着福利院的小朋友們笑得滿臉褶子,偶爾還會悄悄的給他們塞點糖。

“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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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爺也發現了他,扶了扶老花鏡,擡眼看向站在門口的青年。

他的眼睛已經有些渾濁了,卻還是認出了楚秋,臉上一笑就擠出了許多幹枯的褶皺。

“這不是小秋嘛?快過來讓海爺爺看看,又回來看你楚姨啊?吃飯了沒有啊?”

“嗯。”楚秋順從的走過去,乖乖喊了一聲海爺爺,俯身将臉湊到海爺爺面前,任由老人揉捏着他這張好看之極的臉。

老人見到年輕的後輩,所能詢問的問題永遠都只有那麽幾個。

楚秋毫無形象的蹲在海爺爺身邊,陪着他聊天。

說是聊天,實際上也就是老人在不停的唠叨,而楚秋則在一邊安安靜靜的傾聽,時不時認真的應一聲。

海爺爺一下一下的輕撫着面前年輕人的發頂:“有空多回來陪陪我們這些老骨頭,年紀大了過一天少一天,時日無多咯!”

“我會。”楚秋認認真真的應下來,然後糾正道,“您長命百歲。”

“好好好,長命百歲。”

老大爺大笑起來,聽到院子裏漸漸響起來的孩童玩耍的聲音,撿起放在一旁的蒲扇,用扇面拍了拍楚秋的背。

“你楚姨該出來了,去找她吧。”

楚秋點點頭,轉頭跨進大門,走進了福利院裏。

楚秋這一次來,就是為了楚姨。

楚姨本名楚錦華,是個苦命的女人,遇人不淑,嫁了個酗酒的丈夫,懷孕的時候被家暴至流産,身體落下了病根,再也懷不上。

她離婚之後,就經人介紹來了這個兒童福利院,一呆就是大半輩子。

楚秋的姓氏就是來自于她。

說她是楚秋的母親也一點都不為過。

楚姨上一世走得突然,那時候正是楚秋剛打出一波熱度,應該趁熱打鐵的時候,楚秋忙碌了四個多月沒得到空閑回福利院看看,就這四個月裏,楚姨離開了人世。

癌症來得毫無預兆。

甚至在病倒之後,楚姨還反複叮囑別人不要打擾正處于關鍵期的楚秋。

以至于将她視作母親的楚秋沒能送她最後一程,最終拿到手上的,只有冷冰冰的死亡通知書和一罐骨灰。

哪怕随着時間推移,他漸漸的接受了現實,但只要一想起這件事,楚秋心裏就揪得厲害。

但好在,他有了一次重來的機會。

楚秋看着帶着一幫小朋友,笑容滿面的從樓裏走出來的楚錦華,吸了吸鼻子,将漫上鼻尖的酸澀與眼中的濕潤壓回去,擡步迎上驚喜的看向他的中年女人。

楚姨的身體總是偏瘦,細細的一條,羸弱得像是風一吹就會倒。

“我回來了。”楚秋走過去擁抱了一下她。

楚姨捏着楚秋的胳膊,哎哎應是。

“回來啦?吃過晚飯了沒?工作忙不忙啊?回來住一晚上還是就來看看?”

楚秋沖楚姨笑笑,嘴角弧度小小的,眉眼彎着,睫毛長且濃密,自帶眼線。看起來乖巧得像一只小小的薩摩耶,白白的軟軟的一團,還帶着笑。

他聲音輕柔,一一答道:“吃了,不忙,住一晚上。”

楚姨聞言高興極了,她在原地轉了兩圈,喜上眉梢:“你幫着帶會兒小朋友,剛好我去收收今天晾的被褥。”

楚秋點了點頭,目送着女人的背影,轉頭看向排排坐吃果果的小朋友,頓時就有些無所适從。

等到楚姨收好被子整理好了小朋友的床鋪,重新回到大操場上的時候,楚秋被一群小孩包圍着,有幾個淘氣的小孩子爬到了楚秋身上,使得楚秋看起來像棵挂滿了果實的橘子樹。

他背上背着一個,兩條筆直的大長腿一邊挂着一個,眼睛還盯着另外一個爬到鐵欄杆上去的小男孩,整個人手足無措,慌亂兩個字幾乎寫在了臉上。

楚姨的出現簡直就像是救世主。

楚秋将死纏在他身上的小孩放下地,看着小孩們一窩蜂的去找楚姨要糖吃,大大的松了口氣。

到了晚上,福利院的小朋友們需要按時睡覺,他們沒有單間卧室,基本上都是擠在一個大屋裏,分幾個小床,男女分開。

楚姨讓楚秋唱搖籃曲,哄孩子們睡覺。

小朋友都乖乖的趴在床上。

沒有被一大堆視線盯着,或者被一大群人圍着的時候,楚秋還是能表現得相對放松的。

他的聲音很好聽,再加上在天使娛樂的這段時間裏,楚秋也的确受過聲樂訓練,唱起歌來雖然不說驚豔世人,但也足夠驚豔到這群小朋友了。

精力旺盛的小孩子們興奮起來,雖然不能從床上蹦起來再一次往漂亮哥哥身上爬,但點歌還是沒問題的。

楚姨聽着楚秋唱着歌哄睡了小朋友,高興的領着人回了屋。

楚姨如今的身體看起來并沒有異常。

楚秋乖乖的坐在床邊上,一邊觀察着楚姨的身體,一邊聽着楚姨跟他唠家常。

比如誰誰好久了也不回來看一眼,在外面也不知道過得怎麽樣,比如誰誰前兩天回來了,帶了什麽禮品,又比如誰誰終于找到了什麽工作,她放下了心……

說的都是從前跟楚秋一起長大的小夥伴們的現狀。

楚秋默默的聽着,不時應上一聲,心裏思考着應該怎麽跟楚姨提一提,讓她去做個全面體檢的事情。

福利院其實每年也會定期組織體檢,楚秋不确定是真的沒有查出來症狀,還是楚姨為了不讓他們擔心,隐瞞着沒說。

所以楚秋還是覺得,他本人盯着楚姨去做一次全面體檢比較合适。

楚姨此時已經問起了楚秋以後有什麽打算。

楚秋頓了頓,誠實的回答道:“等手上的這戲結束了,我就去嘗試接觸一下風皇娛樂,試試水。”

“我不懂你們演員。”楚姨搖了搖頭,“你要覺得合适,就自己做主。”

楚秋照舊乖巧的點頭:“嗯。”

腦子裏又開始想怎麽提及體檢的事情。

正在楚秋想着要不幹脆就直接說的時候,楚姨打了個噴嚏。

草木皆兵的楚秋握緊了拳頭,緊張道:“病了?”

“不是,大約是哪個小鬼頭在想我吧。”楚姨笑容慈愛,摸了摸楚秋的頭。

“楚姨,明天我要去體檢。”

楚秋說了謊話,他雙手不自在的緊摳着褲子,嘴唇抿着,無比緊張的盯着坐在他對面的楚姨。

楚姨看着楚秋緊張的模樣,會錯了意,笑道:“長這麽大了,還怕抽血啊?”

“嗯。”楚秋沒否認,他的話語中多了一絲羞赧,“想楚姨陪我去。”

他說完,小心的看着楚姨,似乎生怕對方拒絕。

楚秋長得很好看。

是楚錦華所帶過的小孩子裏長得最好看的,也是楚錦華所帶過的小孩子裏最聽話、最害羞的。

這樣的性格和長相,難免會讓長輩多關注一些,楚錦華對于楚秋也的确是上心得緊。

而在楚秋這一批小朋友漸漸長大,離開了福利院之後,最經常回來看望她的,也是楚秋。

這個內向聽話的孩子難得撒嬌。

楚姨一下子就心軟了。

第二天楚秋沒有任何通告和檔期,按照他以往的習慣,應該是去公司打卡,然後去當天的課程老師那裏。

既然今天不去,就應該請假。

楚秋起了個大早,跟着楚姨一起準備了早餐之後,攜手離開了福利院。

楚秋準備去的醫院在癌症方面是出了名的優秀,他清楚的記得當初致使楚姨死亡的就是肺癌。

他準備到時候讓楚姨和他一起做個體檢。

湊巧那家醫院距離天使娛樂就三站地鐵的距離,楚秋可以順路去公司請個假。

在天使娛樂,關于技能課程這一方面,楚秋基本上稱得上是勞模了,能上的課程他基本上一個沒落下,雖然這其中也有他被克扣資源不需要頻繁跑通告的原因在,但是對于努力上進的年輕人,這些課程老師都是喜歡的。

楚秋去跟演技課老師請假的時候,對方就非常爽快的點了點頭,然後又在楚秋轉身離開的時候叫住了他。

楚秋有些疑惑:“劉老師?”

“楚秋啊,要是有機會的話,去外邊看看挺好的。”

演技課的劉老師說道。

他想到前一天張大力特意跑來問他好苗子這件事,覺得要真是張大力在尋找新人準備親自帶的話,對楚秋來說這個機會再好不過。

“天使娛樂不适合你。”劉老師壓低了聲音,給楚秋塞了一張名片,“風皇娛樂那個祁天瑞的經紀人在找有天賦的新人,我跟他推薦你了,這是他的名片,你要是有想法就聯系他,別害羞。”

“哎……?”楚秋驚訝的看着手裏的名片。

熟悉的名字,熟悉的電話號碼,熟悉的風皇LOGO。

張大力。

作者有話要說: 祁天瑞:????我是攻還是張大力那犢子是攻????

張大力:你特麽說誰是犢子,老子反手一套素質八連nen死你個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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