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這聲叩問可以說是十分的深入人心了。
得到了無數小仙女們激烈的贊同。
能夠擠進大導的電影裏, 最大的好處就是, 只要你的形象給人以驚豔或者深刻的印象, 就能夠讓那些擔綱大腕的粉絲們對你有少許記憶。
有很大的可能性能夠從那些大腕的粉絲裏吸取一些并不堅定的，喜歡爬牆的粉。
說白了, 就是從大佬們手底下摳點粉絲過來。
娛樂圈是很殘酷的，許多粉絲也并不長情，他們的情緒很容易激動, 也很容易變心。
鐵打的明星流水的粉，搶奪粉絲這種事情幾乎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楚秋作為《江湖行》劇組宣傳定妝第一波，這中間風皇肯定有所運作, 這運作所帶來的好處是實打實的。
尤其是他的角色和定妝照都那麽讓人驚訝的前提下。
看那些關注着《江湖行》情況的粉絲反應就知道了。
——反串角色總是更容易讓人記住。
楚秋掃了一眼自己的兩張定妝照，雖然對自己的女裝扮相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但他還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完全看不出是個男孩子啊, 他想道。
一旁的造型師把手裏的小冊子合上, 笑眯眯道：“好啦！看完了沒有？要準備開始做造型了。”
楚秋點了點頭，收回了手和視線。
造型師給楚秋戴上發網和假發, 在他臉上動起刷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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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京》挑了個百事皆宜的黃道吉日開了機。
第一幕的場記板打下來的時候, 恰逢其會的下起了靡靡細雨。
一旁準備撒水的工作人員看了看天，扔下了手裏的工具, 從高臺上爬了下來。
這一幕是棚外的景, 劇本上正寫着：三月揚州, 細雨綿綿。
可這一幕卻不是男主角和女主角的戲，而是楚秋和女主——也就是高陽曜與其姐高謠的戲。
三月揚州，細雨綿綿。
高家病秧子高陽曜舊疾複發, 高謠憂心不已，撐着傘也不顧侍女說道着會過了病氣給小姐的勸解，一邊喊着高陽曜的小名平安，一邊沖進了胞弟的院落。
高陽曜聽到姐姐的聲音，咳嗽着拉開門來。
這一幕也是整個劇集最開始的畫面。
劉導有點小迷信，千叮咛萬囑咐說第一幕千萬千萬要一條過，說天公作美，天時地利，人也要和。
楚秋和演女主的女演員仔仔細細的對了好幾遍戲，最終在場記板正式打下來的時候，順順暢暢的過了這一整條的長鏡頭。
楚秋的面色被化妝師調得蒼白，為了體現出角色的病弱，只要有他的鏡頭，幾個場務都跟貼身侍衛似的，扛着反光板給他打光，襯得楚秋皮膚白得有點透明。
楚秋穿着一身素白裏襯，內襟和袖口都以銀線繡着高家的家徽，外邊披着青色的長袍，頭發松散，唇色蒼白，雖然咳嗽着，背脊卻挺得筆直，看向冒雨向他跑來的姐姐時，面色極為柔和。
翩翩公子，富貴在衣，驕矜在人，柔暖在心。
“咔！”劉導滿意極了，摸着自己圓滾滾的肚皮，笑得像個彌勒佛。
他看向站在旁邊躲雨的張大力，拍着肚皮笑嘻嘻，“真是撿到寶啦！大寶貝啊！”
張大力看完這一條長鏡頭也忍不住露出笑臉。
“第一幕一條過啊！之後肯定都順順利利！”他說道。
劉導聽了這句話更高興了，轉頭問旁邊的副導演：“下一場。”
副導演臉上露出為難的神情。
劉導笑容一頓，“怎麽了？”
副導演也很無奈：“劉導，餘嘉他……還沒來。”
“開機第一天他就遲到？”劉導啧了一聲，小聲嘟哝了一句屁事多，然後又仿佛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那先跳了他的。”
副導演點了點頭，沖蹲在屋檐底下躲雨的楚秋他們喊道：“先拍第四幕啊！”
楚秋愣了愣，蹲在他旁邊的女主角——如今正當紅的演技派女演員徐歡毫無形象的翻了個白眼，“肯定是餘嘉又遲到了。”
楚秋沒說話，跟着徐歡一起轉身進了屋。
第四幕照舊是楚秋跟徐歡的戲，室內戲。
兩個熟練工在試過一次之後就幹脆的開始正式拍，又是一條過，對于彼此的演技和狀态都非常滿意。
劉導挺開心，一轉頭看到副導演挂了電話，一臉無奈的說餘嘉堵車，那邊說還要一個小時。
劉導頓時又不開心了。
他只好把今天預定的楚秋跟徐歡兩個人的戲都先提前，挨個跟楚秋和徐歡講戲。
楚秋和徐歡都是聰明的，有不懂的往那兒一站試着演一遍，再稍微講一講改一改，也就都明白過來了。
兩個人的鏡頭過得順暢無比，簡直是讓劉導拍手稱贊。
他沖張大力和徐歡的助理說道：“要是都是他們倆的水平，我至少能少租大半個月的場地！”
張大力和助理小哥與有榮焉，心情也是頗好。
劉導看着再一次結束了一場雨中戲的兩個人鑽過來，張大力和徐歡助理動作非常整齊，紛紛迅速的給兩人遞了水順便給擦了擦假發上的沾着的水珠。
雖然下了小雨，但剛入秋半個月，氣溫也沒低到哪裏去，這水珠也分不清是被服裝悶着熱出來的汗珠，還是雨水。
“對了，大力，那餘嘉，本來試鏡的是高陽曜。”
劉導說完，發覺他這個擋雨棚子底下的四個人動作都是一頓，幹脆說道：“他一直到開機之前都在騷擾副導演希望能夠拿到這個角色，楚秋，他要是作妖，你擔待一點。”
劉導一直是崇尚和氣生財的，拍戲的時候拍得不順，只要不是演員故意的，他也很少會發脾氣。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人嘛，都有狀态不好的時候，調整調整就好了，不要總是給人家那麽大壓力。”
“餘嘉……”張大力想了想，“最近流量挺高的。”
劉導點了點頭，現在棚下就他們四個，除了楚秋都是熟人，幹脆也不避諱，“是啊，就是演技一般般。”
一般般這個說法已經很委婉了，換了祁天瑞來說，估計得直接飙髒話。
劉導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我是想着讓他第一場戲跟柳聞青拍，殺殺他威風的，不過柳聞青這兩天檔期實在排不開。”
張大力一笑：“沒事，我們秋又不會怕他。”
楚秋沒說話，徐歡哼了一聲，看了怕妝暈于是只能小口喝水的楚秋，說道：“我覺得楚秋被欺負的可能性比較大，餘嘉現在膨脹得厲害。”
楚秋轉頭看了看徐歡，又看了看劉導，最終又看向了張大力。
張大力愛撫了一下楚秋的假發。
他安慰楚秋：“沒事，他要真敢使勁兒作，劉導會教他做人的。”
張大力話音剛落，棚外就開來了一輛車。
徐歡冷笑一聲，漂亮的臉蛋上滿是不爽，譏諷道：“哦，大佬來了。”
助理小哥苦哈哈的拽了拽這祖宗，希望她不要正面去怼人。
徐歡是有實力，粉絲也不少，但女演員的粉絲和男演員的粉絲比起來，是公認的戰鬥力不高。
平時不得罪都要被有事沒事diss一下，要是真正面怼上了，吃虧的還不是徐歡。
徐歡自己也知道這一點，她一臉不高興，最終還是沒說什麽，只是表示支持一般的，拍了拍楚秋的肩。
楚秋就權當這是鼓勵了。
他放下手手裏的水瓶，聽導演講接下來要拍的場景。
餘嘉是當紅流量小生，演技不怎麽樣，口碑也一般。但架不住人家粉絲多，市場好，又有人願意給他砸錢，所以一路走得順風順水。
放到小劇組裏，餘嘉這種祖宗，就是導演都是要捧着他的。
餘嘉是直奔着高陽曜的角色來的，本身要沒有楚秋的話，他覺得自家拿這個男三肯定是十拿九穩，但偏偏半道上殺出了個楚秋！
餘嘉接到《太京》劇組的電話時有多高興，聽到自己落選了高陽曜的時候就有多生氣。
雖然他最終還是在劇裏撈了個大配角，但戲份和人設是怎麽都比不上楚秋拿到的高陽曜的。
餘嘉拿到的角色是高家那個野心勃勃，企圖趁着皇室衰微的時候謀朝篡位的大哥。
這個角色最後還因為貪生怕死而通敵叛國，勾結外敵使得蠻夷一路直入中原腹地，可以說是一個徹頭徹尾人人喊打的反面角色，很難演出魅力來。
何況餘嘉本人的演技擺在那裏，實在沒辦法給這個角色賦予什麽深度。
雖然對外可以稱是想嘗試多方面的角色，但試鏡的時候是沖着高陽曜去的餘嘉心裏到底有多窩火，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過很快，楚秋也感受到了。
試戲的時候楚秋照常發揮，他知道餘嘉的演技一般，但沒想到在他正常發揮的情況下，餘嘉竟然都被他壓得死死的。
試戲結束，面對餘嘉糟糕的臉色，楚秋感到十分尴尬。
一般來說，搭檔演對手戲的演員都會針對對方的水平做出适當的調整，完全壓制着對手演員，那根本就是結仇的做法。
誰都不希望到時候劇集或者電影播出的時候，兩個人同框，一個人演技自然流暢如同行雲流水，另一個人明顯尴尬宛如野雞。
那簡直就是公開處刑。
可楚秋是真沒想到餘嘉的水平居然感人成這樣。
雖然是試戲，但這樣找就是很得罪人的。
楚秋茫然無措的轉頭看了一眼張大力，張大力對他擺出了一臉“沒眼看了”的表情。
怎麽辦啊。
楚秋尴尬極了。
總不可能道歉吧，這要道歉，不就跟扇了人家左臉一巴掌之後，說“抱歉啊你臉不對稱了”，然後甩手又給人右臉一巴掌一樣嗎？
劉導和徐歡也一臉微妙，看到楚秋瞪着眼不知道怎麽辦的樣子，無言的沉寂了兩秒，劉導率先打破了安靜。
他招了招手，說道：“餘嘉啊，你剛來還沒進入狀态，來，我給你再講講。”
楚秋看着餘嘉被劉導拽過去，大大的松了口氣。
第二次試戲時，楚秋就有意識的調整和引導起對方來。
幸運的是，第二次試演讓劉導點了點頭。
楚秋放松了不少，偏頭對餘嘉展露了一個略顯羞澀的示好笑容。
餘嘉冷冷的看他一眼，嗤笑一聲，然後滿臉不屑的移開了視線。
楚秋的笑容在臉上僵了僵，默默的收斂了。
楚秋是個很敬業的演員，他上一世所接觸過的絕大部分演員也都是非常敬業的，不管私下矛盾交情如何，至少在拍戲的時候很少作妖。
可餘嘉卻仿佛一點都不忌憚導演和在場的場務。
在正式開拍的時候，他開始鬧幺蛾子了。
他搶戲。
而且是用很蹩腳很明顯的表現手法來搶戲。
那技巧尴尬到旁邊站着舉打光板的工作人員都有點沒眼看。
楚秋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叛逆給震得懵了半秒，但還是非常順暢的接下了臺詞和自己該走的位。
劉導喊了停，不輕不重的對餘嘉說：“收一點，像試演時那樣就行。”
餘嘉點頭。
楚秋收到了劉導一個隐晦的安慰眼神，也跟着點了點頭。
然而馬上，楚秋就意識到餘嘉的點頭是不作數的。
因為他又搶戲，搶戲就算了，還瞎走位，總是有意的擋住半個拍攝楚秋的機位。
劉導沉默兩秒，又喊了停，提醒餘嘉注意走位，然後轉頭讓副導演給餘嘉在地上貼了兩個走位貼。
之後他意有所指說：“之前徐歡和楚秋沒用上這個，我就給忘了，是我的失誤。”
意思是說徐歡和楚秋壓根就不需要走位帖就能完成鏡頭走位，你一個給人家添麻煩的小辣雞就別作妖了。
餘嘉笑嘻嘻的，似乎完全沒聽懂一般，說：“抱歉啊導演，我不是很熟練。”
劉導臉上笑容不知什麽時候不見了，聽了這毫無誠意的道歉，也只是淡淡“嗯”了一聲。
場記板再一次打響。
楚秋坐在椅子上，咳嗽了兩聲，臺詞還沒說出來，餘嘉就突然大步跨過來，握住楚秋的雙手，說起了并不存在于劇本上的臺詞。
楚秋：……
楚秋：？？？
“餘嘉！”劉導一拍桌子，話裏帶了火氣，“你到底想幹什麽！”
餘嘉似乎依舊沒覺得脾氣出了名的好的劉導會沖他發火，“我就是覺得這樣比較合适……”
劉導打斷了他的話，桌子拍得啪啪響：“我是導演還是你是導演？主編劇原作者反複修改推敲半年完成的劇本你半天就覺得你改的更合适是嗎？！”
“第一次第二次我當你沒進入狀态不熟練，第三次你居然敢直接改劇本？人楚秋總是假咳嗽多傷嗓子，你是演員不用我多說吧？你這麽能耐，你怎麽不上天呢！？”
片場一片寂靜，工作人員不敢吭聲。
楚秋還保持着戲中的樣子坐在凳子上，看着劉導發火，緊抿着唇，動都沒敢動一下。
之前徐歡和楚秋兩個演得順利，劉導樂得不行，餘嘉本來就是這高興中的一點砂。
劉導可以忍他遲到，可以忍他作妖一次兩次，但一直作，劉導是不願意忍的。
誰的時間不是錢了？
設備開着不要錢的啊？
場地租金不要錢的啊？
STAFF工資不是錢啊？
就連楚秋面前那碗說是藥但實際上是跑了氣的可樂，也是要錢的啊！
劉導胖乎乎的肚皮氣得一鼓一鼓的。
“事不過三，開機第一天就遲到兩個小時，開拍你還敢作妖，你是不是不想好好演？不想演就給我滾！多的是人想要這個角色，我劇組不稀罕你那點投資！”
這話說出來，導演是動真火了，完全有可能把人直接踢出劇組。
畢竟《太京》劇組還沒對外召開開機發布會，演員名單也沒對外公布，現在想換演員完全來得及，撐死了就是損失一些投資。
但劉導這種大導，想再拉到投資還不簡單？
多少演員削尖了腦袋想進他的劇組，找個演技過得去帶資多一點的，對劉導來說易如反掌。
餘嘉和餘嘉的助理都被吓了一跳，愣愣的站在那裏，被全劇組的人以微妙的眼神注視着。
徐歡雙手抱胸，站在一邊幸災樂禍的看好戲，表情都懶得收斂。
她之前跟餘嘉演過兩部現代劇，沒少被餘嘉的粉追着咬過。
餘嘉似乎還真把粉絲給他倆湊的CP當真了，以為她喜歡他，當着她的面總是一副趾高氣昂的不屑樣子，把徐歡惡心得不行。
最終站出來打圓場的還是張大力。
“開機第一天不要動氣，大家都好好演，總會有意外的嘛。”張大力那張臉雖然并不适合做和事佬，但在場的都是人精，梯子遞過來了，自然馬上就順着下了。
餘嘉被罵了之後，也乖乖把這條鏡頭過了。
劉導喊了咔之後，楚秋一溜煙的蹿到了張大力身邊。
張大力正低頭跟人發消息，餘光瞥見楚秋來了，順手塞給他一顆大白兔奶糖：“來，吃顆糖壓壓驚。”
楚秋拆了糖紙，臉頰鼓鼓的，探頭看了看張大力手機屏幕，發現跟張大力發消息的正是公關部的總經理。
是關于提防餘嘉那邊的團隊咬上楚秋的讨論。
楚秋皺了皺眉，看了一眼在導演面前乖得跟鹌鹑一樣的餘嘉。
“他會嗎？”楚秋問。
張大力擡頭看了一眼正低頭戳手機的餘嘉助理，再一次愛撫了楚秋的假發，篤定道：“他會。”
作者有話要說： 楚秋：吓死寶寶了。
祁天瑞：莫方，這等妖孽我兩根手指就捏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