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算你狠
齊王府外,阿秋沒有無聊的等太久燕京便出來了。
看着那正在樹下踢石子玩的小丫頭,燕京笑了笑,自以為潇灑的将雙手背在身後,走到阿秋面前:“見面一事,王爺應了。”
阿秋擡眼看着他,那一臉的笑容真是刺眼……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擡腳就要離開。
燕京卻無奈的咂了咂嘴:“哎,我說你這丫頭,就這麽走了嗎?連聲謝也沒有嗎?”
可面前已經背過身離開的丫頭,确是好像沒聽到他說的話一樣,腳步停也不停,頭更是回也不回。
“哎呦我這暴脾氣……”燕京頭一次見到這種怪脾氣的姑娘,又沖着她背影喊了一句:“你要這樣,以後我可不給你遞信了啊……”
然,這句話還沒說完,那竹青色的裙角就已經拐過了彎,消失在了巷子盡頭。
燕京郁悶的吐出一口濁氣:“這死丫頭……算你狠!我記住你了!”
離開這條安靜的巷子上了馬車,馬車搖搖晃晃地走起來之後,坐在車裏的阿秋再也忍不住伏在膝上,無聲的濕了眼眶。
阿布……阿布……我又看到那個拿劍傷你的人了,可我卻沒有替你報仇,你若知道,會不會氣我?
心裏難受,又痛又悶的,想喝酒……她使勁擦了擦眼淚,掀開車簾看了一會兒,找到了一家酒鋪後讓馬車停下。
酒鋪裏沒什麽人,她要了二兩冷酒,仰頭一飲而盡。
又冷又辣的酒意,從喉嚨裏面蹿進腦海,把她剛剛忍回去的眼淚又逼了出來。
她捂着眼低着頭,沉默了許久才吸吸鼻子,掏出了銅板放在桌上,臨走前看到掌櫃的櫃臺上擺着的一個小酒葫蘆,巴掌大小精致又好看,她心裏喜歡就買了下來,還讓掌櫃的在那裏面灌滿了最好的烈酒。
那掌櫃的是個老頭,将酒葫蘆裝滿之後,還綁上了紅繩給她,在她臨走前還好意的提醒一句:“姑娘家,莫要當着外人面喝酒,當心不好說婆家。”
已經踏出門檻的阿秋聞言,回頭看着那老人家笑了笑:“多謝阿伯提醒,但我這輩子,不想嫁人。”
回到竹園,蕭婉瑩得知齊王已同意了見面一事,松了一口氣:“那就好,他同意見面就好……”
阿秋心裏也盼着這一次小姐和齊王見面,商讨退婚之事能夠順利,也希望齊王這樣的天之驕子,不屑于娶一個不想嫁給他的女人。
但心裏還有一個聲音告訴她,這件事怕是沒那麽容易,還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為好。
所以自己若是不想跟着小姐一起去齊王府,那就最好再去想想別的辦法……
夜,從蕭婉瑩的房間裏出來之後,阿秋看着天上清冷的月色,長長的呼出一口白氣之後,去了陳姑的房門外,敲了敲門:“姑姑,是我。”
“進來吧。”陳姑還沒睡,正在燈下做鞋子,見到阿秋笑了一下問:“這麽晚了找我還有什麽事?”
然後看到了阿秋腰間的小葫蘆,頓時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那小葫蘆裏裝的是什麽?是不是酒?”
阿秋點了點頭,走到了桌前坐下,一雙手放在膝蓋上,有些緊張的揪在一起,耳朵聽着陳姑又在說她姑娘家喝酒不對,會帶壞小姐,會惹出大禍……
卻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在她停下的間隙,迅速說出了自己心裏的想法:“姑姑,我不想跟着小姐陪嫁過去……”
這句話一說出來,陳姑驚詫的嘴巴都合不攏了,愣了一下之後,将手裏的針線活放到了桌上,看着阿秋那一雙認真的眼,面容變得嚴肅:“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阿秋點了點頭:“我知道……”
陳姑卻不等她把話說完就狠狠一拍桌子:“你不該說!而且根本就不能說,不能想!”
“你,明音,童兒,春兒,你們四個,從進了竹園以後便是按照陪嫁丫頭來教導的!這麽多年來,我向着你們,慣着你們,盡量不讓你們受委屈責罵,為的就是能讓你們對小姐忠心不二!可如今小姐出嫁在即,你這又是鬧什麽?”
“阿秋,你心裏該明白,在小姐跟前,你是最得寵的,她是最喜歡你的!今夜你跟我說你不想給小姐陪嫁,這句話說給我聽聽也就算了,若是小姐知道你不想跟她去,你可知她會有多傷心?”
阿秋痛苦地低着頭,擰着眉:“我知道小姐對我好……”
“既然知道小姐對你好,就不該仗着小姐寵你什麽話都往外說,什麽事都敢想!別忘了你的身份!你只是個簽了死契的奴婢!”
阿秋看着陳姑,這一字一句,令她眼眶又紅了,牙齒死死地咬着下唇,雙手都在顫抖,卻說不出半個反駁的字。
陳姑看了她紅了眼,心一點也沒有軟,目光冷冷地又看着她說:“不管你有什麽委屈,有什麽苦衷,但都別忘了你只是個奴婢,有再多的委屈和苦衷你都得忍着!”
“忍到死!這就是身為奴婢的本分!”
從陳姑的房裏出來,阿秋的雙腿上就好像灌了鐵一樣重,都快走不動了,走了沒幾步,便懶懶地坐在了回廊下靠着柱子,看着那蒼涼的月亮,諷刺的一笑:老天爺,你是在耍我吧……
讓我重活一世,卻又讓我失去自由,不但要失去自由,将來還要和仇人一個屋檐下日日相對……真是怎麽鬥都鬥不過你呀……
一轉眼到了正月十五,每年的正月十五,老太君都要去護國寺上香保佑一家老小平安的,蕭婉瑩提出要跟着,老太君也沒多想,只想着讓她散散心也好,畢竟等嫁到齊王府之後,那規矩就更多了,想出門走走那就更難了。
一切都很順利,阿秋推着蕭婉瑩到了護國寺約定好的地點之後,看着不遠處那結了冰的湖面,默默開口:“小姐,你心裏有幾分把握?”
蕭婉瑩咬了咬牙:“我覺得至少能有三四分把握……”
畢竟等她見到齊王以後要說的那些話,可不是一般男子能受得了的。
阿秋擡手捏了捏眉心,三四分的把握……這一仗還沒打怕是就要敗了……
兩人身後是蕭瑟的樹林,身前是一片空曠的冰湖,寒風毫無阻擋地吹過來,吹得阿秋心煩意亂,但即便這樣,她也依舊清楚地聽到,有兩個人正在悄悄的向這邊靠近。
感覺不太對……想着她屏氣凝神,眼角的餘光往後稍稍那麽一撇,果然瞧見了來人,根本不是齊王!
而是兩個蒙面提劍的灰衣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