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本王要阿秋 (1)

雲詞知道今夜輪不到自己留在這兒服侍, 便畢恭畢敬地福了福身, 帶着嬷嬷們退了出去, 在門外守着。

陳姑見着新郎官兒回來了,輕輕碰了碰蕭婉瑩的手臂, 示意她該去沐浴了。

蕭婉瑩擡眼看了看軟榻上醉過去的男人,眉頭緊了緊,搖了搖頭。

陳姑知道她心裏想什麽,急的頭上要冒汗,湊近她耳邊小聲地說着:“小姐,宮裏來的嬷嬷可都在外頭站着呢……”

那些人可不只是來站着玩兒的。

蕭婉瑩一聽,臉色越發難看,雙手都快把手裏的紅蓋頭給撕爛了, 可最終還是拗不過陳姑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進了浴房。

一來一回的,時間過去了很久, 等到她從浴房出來的時候, 醉倒的楚連城已經坐起身, 正在喝茶。

阿秋背着蕭婉瑩到床邊坐下, 拿起床上的薄被披在了她的身上。

蕭婉瑩輕輕咬着下唇,看着窗口邊上喝茶的男人,也不想再等, 輕聲的先開口了:“那一日護國寺臣女說過的話,王爺應該沒忘吧?”

楚連城聞言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放下了茶杯,一手支着頭,又閉上了眼,這才開口:“忘不了。”

忘不了就好……蕭婉瑩無聲的松了一口氣,看了阿秋一眼,阿秋沖她笑笑,讓她別害怕。

蕭婉瑩為了這一晚做足了準備,見他沒有要生氣的樣子,又接着說:“即如此,今夜還請王爺睡床,臣女睡塌便可。”

話說完,蕭婉瑩緊緊地盯着楚連城的面龐,心撲通撲通的跳着,生怕他說出‘不行’兩個字。

房間裏靜谧的怪異,蕭婉瑩差點以為他又睡着了,等了許久之後,才聽到他懶洋洋的說了句:“随你便。”

蕭婉瑩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開心地偷偷沖阿丘笑了一下。

陳姑對此,只能無奈的嘆氣。

這一夜新房裏安靜的好像裏頭壓根沒住人一樣,守在外頭的幾個嬷嬷是個個着急的連打盹都不敢,心裏想着新房裏頭怎麽沒動靜啊?

可用你推我,我推你的,沒一個人敢進去看看什麽情況。

到了第二日一大早,天微微亮,阿秋便拉開了房門,服侍的人便魚貫而入。

那幾個守了一夜的嬷嬷更是抓緊先去整理床鋪,可當她們拿着那張她們事先準備好的帕子,看着上面依舊純白無瑕的時候,手差點抖成了篩子……

其中領頭的更是急忙拽着陳姑出去,急得頭上直冒汗問:“陳娘子,這……這帕子怎麽……什麽也沒有呢?”

陳姑看着她火燒眉毛的那個樣子,笑笑往內室那邊使了個眼色,小聲地說:“昨日王爺喝的多了點,是合衣在床上睡的,這帕子……自然是幹淨的……”

那嬷嬷一聽,這才松口氣擦了擦頭上的汗,尴尬地對着陳姑笑了笑:“老奴唐突了,娘子莫怪……”

“無妨的……”

阿秋看着陳姑回來,便将手裏的梳子交給了她,往後退了一步,梳發髻這種活兒,她向來做的不好。

可就因為往後退的這麽一步,擋住了剛剛換好衣裳的楚連城,阿秋察覺到後面有人,正要回頭看看是誰呢,肩膀已經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給撥開了。

擡眼一看,是那混蛋。

今日他換了一身暗紅,衣服上繡着好看的波紋,頭上的金冠鑲嵌着同色的寶石,眉頭英挺,眼眸深谙,高貴冷傲的從阿秋身邊走過。

阿秋無聲的輕嗤一笑,打扮的花公雞一樣,惡心!

可下一瞬,緊随楚連城腳步的雲詞卻在她身旁停了下來,擰着眉頭,滿眼嫌棄地看着她小聲說:“秋姑娘,身為奴婢要有眼色,似你今日擋在王爺身前這般沒規矩的事,希望你以後不要再犯!”

那一刻阿秋心裏就在想,同為奴婢,她罵自己幾乎就是在打王妃的臉,但她一個奴婢能打王妃的臉嗎?

當然不能。

所以,她得替她們王妃,打回去才是!

于是在這個花母雞一樣的女人要往前走時,她毫不客氣伸出腳尖絆了她一下!

“啊!”一聲驚慌的尖叫,如同平地一聲雷一樣響徹在這新房裏,房間裏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這狼狽摔倒的人身上。

楚連城回頭瞧了一眼,雲詞摔了,始作俑者是誰,他心如明鏡,只是懶得理會,直接出去了。

那一個瞬間雲詞是驚慌且滿腦空白的,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陷入了萬般不堪的處境。

頓時,憤怒和羞恥的情緒充滿了她的心間,她激動得渾身都瑟瑟發抖起來,連膝蓋和雙手的痛都顧不及了,轉頭便紅着眼狠狠的瞪阿秋。

阿秋卻好像什麽事也沒有發生一樣,眨了眨眼,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明音是個小機靈,對于剛才發生的事情,她瞧得一清二楚,知道這一回是阿秋做的過了,便急忙彎腰去攙扶雲詞,嘴上關心的問着:“哎呀雲詞姐姐,你怎麽樣啊?怎麽走路這麽不小心啊?可摔着哪兒了?”

雲詞怒恨的瞪着阿秋,眼淚都流出來了,咬着牙顫抖着身子站起來說:“我不是不小……”

明音哪裏會給她說話的機會,見此急忙出口道:“瞧姐姐你都哭了,定是摔的狠了!走,我趕緊扶你回房,看摔到哪了先抹些藥!”說着,明音就強拽着雲詞出去。

雲詞不是傻子,知道這是什麽場合,知道這是什麽日子,所以即便明明知道那個阿秋是故意的,她也不敢在這裏鬧起來,所以只能啞巴吃黃連,就這麽忍了下來。

蕭婉瑩還在鏡子前梳頭,眼角的餘光瞄了阿秋一眼,阿秋俏皮地沖她吐了吐舌頭,她卻莞爾一笑,無聲的跟她說了兩字兒:調皮!

阿秋眯眼一笑,轉眼就被陳姑狠狠的剜了兩眼……她只能摸摸鼻子,低下頭先出去。

誰知一出來就後悔了,因為她一眼就瞧見了坐在廳上等飯吃的某個混蛋。

她頓時煩躁的呼了口氣,幹脆去了院子裏,沒一會兒明音回來了,走到她身邊,仰着下巴沖她哼了一聲:“天天就知道惹禍你!”

阿秋呵呵笑着去捏她的臉蛋兒,問:“那女的可為難你了?”

明音一巴掌将她的手拍了下來,挑眉一笑:“我把她從地上扶起來,她謝我都來不及,憑什麽為難我?”

阿秋呵呵直笑,戳她腦門:“小滑頭!”

楚連城看着遠處那個女人,眼眸微眯,大手輕輕摩挲着手裏的茶杯,心裏想着,這個女人性子桀骜不馴,頗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若是收了她在身邊,相必日子會更有趣些。

只是,他在想,蕭婉瑩看起來頗為寵愛這個丫頭,若自己想得到這個丫頭,估計是不太容易……

不過話說回來,他想要的,又怎麽會得不到!

吃過早飯,新人要進宮,往日裏蕭婉瑩一旦要出門,阿秋必然會跟上。

可今日她絆了雲詞那一腳,陳姑氣的恨不得抽她幾鞭子,再不肯讓她跟着進宮,生怕萬一惹出什麽禍來,當場就喪了命,于是便把她留在了王府。

不用跟着進宮不停的磕頭,阿秋自然是開心的,況且昨夜窩在椅子裏一夜根本沒睡好,她正好趁着這功夫好好的睡一覺,結果這一睡就睡到了日落西沉,蕭婉瑩進宮回來都已經很久了。

她伸着懶腰進了新房,蕭婉瑩已經換了一身輕便的衣裳,正坐在窗邊跟明音下棋玩兒,見她過來笑着說:“這下睡飽了吧?”

阿秋嘿嘿笑着:“睡是睡飽了,就是睡了一天沒吃飯,肚子又餓了。”

蕭婉瑩笑笑指着圓桌上的幾碟糕點說:“這不,都是宮裏賞的,挑喜歡的吃去吧。”

“嘻嘻,那可太好了……”

阿秋端着糕點,坐在了明音身邊,一邊吃着一邊看着她們下棋,沒多久有小丫頭前來報信,說是晚上楚連城要來這裏用飯。

阿秋一聽便覺得手裏的糕點也不甜不香了,頓時就不大想吃了。

蕭婉瑩也是眉頭皺了起來,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沒心情再下了:“知道了,下去吧。”

阿秋不想看見那個人,想着若是他在這吃了飯,指不定就要在這留宿,但偏偏今兒自個兒白天睡了一天,晚上肯定又是自個兒守夜,要是找借口不留在這守夜,姑姑一定又要罵……

哎……太難了……

天黑後晚飯擺齊了,人也來了。

楚連城坐在主位,身邊布菜的人是雲詞,因今兒個早上阿秋絆過她一腳,所以這個雲詞一旦逮着空,便用她那雙眼刀子一樣的往阿秋身上割,似乎是在警告她這事沒完。

但阿秋什麽人啊,豈會怕她一雙眼珠子,壓根兒就把她當成了一根木樁子,一眼也不往她那邊瞧,氣的雲詞是牙根直癢癢。

餐桌上這對新婚的小夫妻,也是秉着食不言寝不語的規矩,相互間一個字也不說,好像陌生人一般,叫人無語極了。

飯後楚連城便去了書房。

阿秋和明音推着蕭婉瑩在園子裏轉了兩圈兒後,便回來伺候她沐浴,然後阿秋便如往常一樣給她按腿,明音在一旁點香。

蕭婉瑩靠在床頭,長發散在枕上,看見阿秋一雙手在自己腿上來回的按,感覺着她指尖傳來的淺淺痛楚,動了動能勉強擡起來的另一條腿嘆了口氣說:“幸虧他不屑對我用強,否則就我這般如何能逃得過……”

阿秋聞言看着她笑:“一會兒小姐別再客氣着讓他睡床,他若不開口說要留宿,你就當不知道,晾着他,看他怎麽有臉賴在這兒不走!”

蕭婉瑩莞爾一笑:“好丫頭,就按你說的辦!”

半個時辰後,楚連城來了。

一進來就坐下了,目光直接落在了阿秋身上,手指敲了敲茶杯。

聽見聲音,站在床尾垂眸靜默的阿秋嘴角一抽,最終裝作了沒聽見。

明音沒膽子裝作沒聽見,老老實實的上前給他倒了杯茶。

楚連城目光輕輕掠過那裝死不肯靠近自己的女人一眼,唇角添了一分冷意,心裏不禁越發疑惑起來,她究竟為什麽讨厭自己?

明明在護國寺是他們也是第一次見面,可那時她就用一種仇視的目光看着自己,好像他們之間有什麽仇恨一樣。

到至今她跟着蕭婉瑩嫁進來,瞧見自己也是一副不願多看一眼的樣子,還真是叫他百思不得其解。

但回過神來,他發現自己對于這個女人的在意似乎有點過多了,便立即停止腦中那些胡思亂想,看着蕭婉瑩開了口:“我們談談。”

蕭婉瑩點了點頭,沖阿秋她們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先下去,關門聲響起之後,她這才看着楚連城開口:“王爺請說。”

楚連城看着沐浴後的蕭婉瑩,長發披肩,容顏美麗,眼神卻不曾有絲毫的動容:“在護國寺時該說的我們都已經說得清楚,我也清楚你是不樂意跟我做真夫妻的,所以對此我也不會勉強。”

“但你也知道我們之間的婚事是父皇所賜,所以在外人面前該做的樣子我們都還需做,你這裏我以後會常來,回頭你在隔壁書房放一張大一點的軟榻,我若留宿便去那裏睡。”

“且如今你即是王妃,那王府中諸多事宜,你也該協同管家一同處理,至少在外人面前,你要做一個合格的王妃。”

“至于其他的事情……你随意。”

蕭婉瑩聽到他說了這麽一段話,知道他說這一段話背後的意思,心裏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又感慨他作為一個男人真的算是很大度了。

便點點頭說:“我會依照王爺吩咐做一個合格的,名義上的王妃,王府諸多雜事我也會悉心打理,至于旁的,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便好。”

“如今婚事剛畢,我對王府中還不太了解,等過一段時間,我會親自尋一些身份合适女子進府來服侍王爺。”

楚連城聽到這裏擺了擺手:“暫時不用。”

說罷,卻又忽然想起了什麽目光深深地看向蕭婉瑩,意味深長的來了一句:“但等将來,本王若有中意的人選,還是要勞煩王妃的。”

蕭婉瑩笑着點了點頭:“不勞煩,作為王妃,這都是應該的。”

楚連城看着她一無所知的笑容,眸光幽深的一笑便起身離開了:“明日要回門,你早些歇息吧。”

“王爺慢走。”

楚連城從房間裏出來,就見阿秋和明音兩個小丫頭正在回廊下小聲的說着什麽,一邊說一邊笑着,很是開心的樣子。

但下一個瞬間,便明顯的看到阿秋的眼神只在他的衣袍上落了一眼,那臉上的笑容便瞬間消失不見,轉而變成了冰冷木然……

她臉變得真快呀。

楚連成心想,早晚有一天一定要她問個清楚明白,究竟為什麽讨厭自己。

人走遠了……阿秋這才輕呼一口氣回頭看着天上的月亮對明音說:“你回去睡吧,今夜我來守夜。”

“嗯,那我走了……”

月亮可真好看呀,阿秋看着看着,想起了以前在無影山上的時候,總是會在月色極好的夜裏和阿布一起爬上山頂,坐在石頭上,吹着夜風,賞着月亮,喝着酒。

特別是阿布的笑容,真懷念啊……

第二日新娘子要回門,又是一大早起來忙活,梳什麽頭發,穿什麽衣裳,回去時要帶多少多少的禮,一大清早的,院子裏面的丫頭們就叽叽喳喳的忙個不停。

新婦回門姑爺也是要跟着的,即便是楚連城這樣的身份也不例外,車隊從王府出來,浩浩蕩蕩的往左相府去。

像楚連城這樣的身份,不管到哪都是座上賓,相爺在朝中再有權勢,在他的面前也依舊不擺他作為老丈人的架子,恭恭敬敬地将人引進了堂中。

蕭婉瑩見過父親之後,便直接回了後院,大夫人早就等候在此,一群人說說笑笑的去了老太君的院子。

蕭家宗親中的女眷們,見着蕭婉瑩一身的貴氣裝扮,好聽話更是一籮筐一籮筐筐的往外說,奉承個不停,她坐在那兒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好不容易才借着更衣躲了求會兒清靜。

午飯後,老太君拉着孫女在屋裏頭說貼心話,在得知根本沒有圓房的時候,是把蕭婉瑩給罵得眼冒金星。

“你不圓房,你這王妃做的是個什麽意思?別忘了,那可是聖上賜婚,這輩子也反悔不得的!你若不圓房就生不出孩子,生不出孩子,你這王妃之位就做得不穩當!”

“好孩子,常言道,嫁雞随雞,嫁狗随狗,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兒啊!所以別再犟着了,回去趕緊乖乖的圓了房,先生個孩子再說呀!”

蕭婉瑩心裏的那些事老太君是早就知道了,但即便現在沒有白哥哥的消息,她心底最深處的那些打算,也不打算變。

此刻聽着老太君在她耳邊絮絮叨叨個不停,蕭婉瑩不敢明着頂嘴,只撒謊說自個兒頭疼,要去睡一會兒,便帶着丫鬟們回到了自個兒的竹園裏,氣的老太君是唉聲嘆氣個不停。

因楚連城還有別的事兒,蕭婉瑩也不想在家裏聽祖母絮絮叨叨,兩人便一同回了王府。

回到新房裏,她脫了鞋便歪在了軟榻上,阿秋給她倒了水,她一邊喝水,一邊叫明音給卸釵環,頭上松散了些後将水杯放在了小桌上,嘆口氣說:“就因為沒有圓房這件事兒,祖母今日可把我折騰苦了。”

明音在一旁笑着說:“不過小姐,老太君說的話沒錯呀,王爺遲早是一定要有嫡子的,你現在是能躲得了,可等回頭日子長了,宮裏的娘娘問起來可怎麽是好?”

一說到宮裏頭的那個婆母,蕭婉瑩的頭更疼了,擡手捏着眉心,嘆着氣說:“哎呀,真是越想越煩……”

不過她也在心裏想,楚連城的子嗣的确也耽誤不得,她是不會給他生的,但不能耽誤了人家自己生啊,所以還是要想想辦法,先給他身邊塞幾個貼身的人,不管将來誰懷上了,生下孩子記在她的名下不就好了。

反正當初在護國寺的時候他就說過,嫡子庶子對于他來說都是差不多的,所以只要是他的孩子,母親是誰,應該也沒有什麽所謂了。

正這麽想着,童兒說雲詞來求見,蕭婉瑩想到雲詞那容貌和來歷,頓時眼睛一亮,爽快的應了:“叫她進來吧。”

片刻之後穿着一身水藍羅裙的雲詞,便施施然的走了進來,規矩的行禮問安:“奴婢見過王妃。”

“起來吧。”蕭婉瑩看着今日的雲詞一身水藍色的羅裙,本就較好的容貌上化着淡淡的妝容,更是稱得她氣質清新脫俗,再加上以前是娘娘身邊的侍女,所以也算是個合适的人選。

而且按照她自己的感覺,就算她不把這件事提出來,這個女人遲早也是要不安分的自己往上爬的。

既如此,何不做一回好人,全了她這番心思。

雲詞起身後笑着從身後的小丫頭手中接過自己親手做的一雙團扇,遞給了明音笑着說:“奴婢來見王妃其實也沒有旁的事,就是以前賜婚聖旨下來的時候,奴婢想着等王妃進門時也要入夏了,于是便親手做了這兩把團扇,來敬獻給王妃。”

蕭婉瑩笑着接過這兩把扇子,看着繡工,手藝的确是不俗,不愧是宮裏出來的,便随口誇了兩句:“雲姑娘真是心思清透,一片熱誠,這扇子做的極好看,我很喜歡。”

雲詞略帶嬌羞的笑了笑,王妃和王爺新婚三日了都不圓房,指不定他們兩個之間有什麽怪事,自己先試探試探呗。

今日她來送扇子,也就是為了在新王妃面前露個臉兒,留個印象,畢竟王爺那邊,若是靠自己不一定要熬到什麽時候。若是王妃有心要在這府裏挑人去侍奉王爺,自己先讨好着些總歸是能多一分的機會。

蕭婉瑩心裏明鏡一樣,也打定了主意要給雲詞一份臉面,便又誇了她幾句這才叫她出去了。

阿秋站在一旁擺弄着那兩把扇子,看着躺在軟榻上的蕭婉瑩問:“小姐這是想擡舉她?”

蕭婉瑩閉着眼笑笑:“閑來無事,就當做好事呗。”說完就叫小丫頭去傳話,說晚上請王爺過來用飯。

阿秋一聽那混蛋晚上又要來,便想着法子要去躲懶,跟明音說晚上自己值夜,叫她來伺候晚飯,不用熬夜明音自然答應。

天黑後,楚連城依約而來,見着餐桌上沒有阿秋的身影,猜到是那個丫頭躲自己呢,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心情有點淡淡的煩。

飯後,蕭婉瑩推着輪椅到了隔壁的書房,楚連城緊随其後進來坐下,見她有話要說的樣子便問:“王妃這是有事要說?”

蕭婉瑩笑着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今日,雲詞姑娘來了,送了我兩把扇子,做的很是精致,我瞧着真是個心細如發的好姑娘。”

“我想着她是娘娘身邊出來的,也在王爺身邊伺候了多年,容貌性情也都是一等的好,所以我想着要不把雲詞姑娘開了臉,給王爺做侍妾吧?”

這樣的話,若将來萬一雲詞有了身孕,生下了孩子,宮裏宮外的眼睛也不必只盯着她一個人的肚子了。

楚連城知道她心裏想什麽,淡淡的笑着,看了她一眼,眉頭微動時帶着些許的諷刺,毫不猶豫地開口說:“雲詞啊……本王看不上她。”

就這麽一句話,直白的蕭婉瑩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好不容易理清了思緒,又尴尬地笑了笑說:“雲詞姑娘,她挺好的呀……”

楚連城無語的看了她一眼:“你要是覺得她挺好的,叫她給你暖床也不是不行。”

“你……”蕭婉瑩頓時羞惱的臉色漲紅,心裏直罵這個男人怎麽這麽可惡,怎麽什麽話都往外說,明明是給他找女人,他卻不領情,真是不知好歹!

但她也想着,若是不給他身邊安排一兩個女人,保不齊他哪天又來打自己的主意,那就完了!

所以緩和了一下便又開口說:“若是王爺看不上雲詞的話,就把你上次所提的心愛之人給接進王府來吧,我叫人把琴閣那邊打理好一點,保證絕對不會委屈了王爺的心愛之人。”

“呵呵呵……”楚連城聞言,低聲地笑了起來,笑了片刻之後,才擡眼看向滿臉莫名其妙的蕭婉瑩,說了句:“所謂的心愛之人不過是诓你的罷了,你還真信了?”

“你這人…!!”蕭婉瑩這下是真生氣了,沒想到那天他說的話居然是騙人的!

她氣得要死,一雙美目橫着面前的男人,心口氣鼓鼓的,說不出一句話來,憋了半天只能氣憤地推着輪椅走了。

剩下楚連城一個人在書房裏搖頭失笑,笑了一會兒,又輕輕地哼了一聲,低聲道:“想給本王塞女人解你的燃眉之急,是個不錯的主意,但,你塞錯人了!”

一夜過去,天黑又天明。

鳥兒在樹上不停的叽叽喳喳,仿佛是在跟它的同伴說這些什麽,院子裏忙碌打掃的小丫頭們也在不經意之間悄悄的低語幾聲,一些話便悄無聲息的傳散開來。

當這些議論的話語傳到了雲詞的耳朵裏,她得知王妃舉薦她為王爺的侍妾,王爺卻不肯要她時,她的一顆心徹底碎了!在自己的房間裏哭得昏天暗地,眼睛腫得根本見不得人。

後來雲詞是怎麽說服自己硬着頭皮又回到王爺身邊服侍時,衆人不知,但明顯看得出來,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了。

慢慢的,天氣也逐漸熱了,王府花園裏的各種花兒都開了,每日裏蕭婉瑩都要去花園裏逛上兩圈,阿秋總是跟着,看到有喜歡的花便剪下來拿回去插在屋裏的花瓶裏。

這一日她照例捧了一束花回來,剛剛走進屋中便覺得屋裏多了一個人,扭頭一看,果然是那混蛋。

沒想到大上午的他居然就來了?而且來了也不叫人通報,自己一個人坐在這兒看書?

阿秋在心裏狠狠翻了他一個白眼,只覺得這人心思不正,肯定是對小姐有企圖,不甘心一直跟小姐做假夫妻,所以才來的這麽勤。

但阿秋自己是絕對想不到,這一次她只猜對了一半。

楚連城的确是對某人有所企圖的……

楚連城一身深藍的衣袍,頭上戴着銀冠,坐在紅木椅子裏手裏拿着一本書,正面瞧他目光是落在那書上,可他眼角的餘光,卻早就悄無聲息的跑到那個女人身上了。

她今日剪的是海棠,豔紅的顏色,跟她身上的翠綠倒是格外般配,只是這個女人似乎不愛打扮,頭上總是那麽兩根簪子,都不見換換樣子……

阿秋只當沒看見前面坐着有人,将手裏的花分別插在廳裏的花瓶裏,還要擺弄到最好看的狀态。

但擺弄着擺弄着,總覺得好像有目光時不時的往自己身上掃,但她回頭看了看,偌大的廳裏,除了自己,就只有那混蛋一個人了。

所以……剛才是那混蛋的偷偷看自己?他幹嘛看自己?

這麽一想,她頓時皺起了眉,花也不想再擺弄了,擡着腳步就準備離開。

可楚連城好不容易逮着這麽一個機會和她單獨相處,能夠正大光明地看她兩眼,怎麽可能會叫她就這麽簡簡單單的從自己眼前離開?

更何況他其實十分喜歡看這個女人,明明讨厭自己,不想靠近自己,卻又不得不靠近自己時,那眼底藏都藏不住的煩躁!

因為不知道這個女人究竟為什麽讨厭自己,他其實也挺煩的。

但現在看到這個女人比自己更煩,他心裏就舒坦多了!

于是他隐晦一笑,垂着眼簾,淡淡的開了口:“本王渴了,阿秋你過來倒茶。”

阿秋聽到自己的名字從他嘴裏面說出來的那一刻,她一身的汗毛幾乎在瞬間都豎起來了!

只覺得一口老血梗在了喉頭,她用盡力氣卻想吐都吐不出來!

天啊!好想殺人啊!

那一刻阿秋心裏就想,只當自己是聾子沒聽見直接出門就好了,管他渴不渴,有沒有人給他倒茶呢,反正她是不樂意。

可是還沒等她擡起腳步,那邊的男人就又來了一句:“阿秋聾了嗎?過來倒茶!”

這一次的聲音比方才沉了幾分。

阿秋身子背對着他,狠狠的翻了一個白眼,不想因為這件倒茶的小事惹怒了他,回頭再盯上自己就慘了。

所以還是轉過身,低眉臉目的上前去給他倒了茶。

楚連城看着她那低垂的一雙眼,木着的一張臉,心裏暗自發笑,卻又更是何其疑惑,她到底為什麽讨厭自己?

端起茶杯,假模假樣地淺嘗了一口,看着這個女人就要走了,他又将茶杯放下來,淡淡的說了一句:“涼了,去換熱的。”

阿秋無聲的深吸一口氣,在心裏将他千刀萬剮了一百遍後,木頭一樣的又去給他換熱茶了,剛巧碰到童兒,便想将這給那混蛋倒茶的重任交到童兒的肩上。

可童兒是個膽小的,知道那混蛋在那裏根本就不敢去靠近,更何況是給他倒茶,一聽就腳底抹油溜了。

外面院子裏的又都是粗使丫頭,阿秋看了一圈,無奈又只能拎着那壺茶進去了。

為了防止這個混蛋刁難自己,這一次的茶不冷也不熱,剛剛可口。

可對于心思本來就不太正經的楚連城來說,想要在這一杯茶上下點功夫,再簡單不過,所以又淺淺的嘗了一口,看着那女人轉過身,往前走了一步之後才又故意挑刺的說:“這茶太苦了,泡的不好。”

阿秋一聽這個正要離開的腳步也只能停下了,兩只手攪和在一起,狠狠揪住手指,控制住了将拳頭揮在那混蛋臉上的沖動。

回頭淡淡的說:“還請王爺稍後,奴婢去找個會泡茶的來,再給您重新泡上一壺。”

“不必了,不喝也罷。”楚連城這麽來了一句,這才慢悠悠地将手裏的書和上,扔在了一旁的茶幾上,幽深的眼眸浮起絲絲興味的笑容看着她:“若本王的感覺沒錯的話,你似乎很讨厭本王?”

阿秋聞言心裏一緊,面上卻絲毫不顯,眼皮連動也不動,片刻後恭敬的回答:“奴婢不敢。”

楚連城冷冷一笑,眼眸一眯,緊緊盯着她的面容:“是不敢還是不會?”

“不敢。”

淡淡的回答,怎麽瞧着都是絲毫不怕的模樣。

楚連城身子往椅子裏面靠了靠,修長手指在扶手上輕輕地敲打着,片刻後輕嗤一聲:“別以為你是王妃身邊最看重的丫環,就敢對本王無禮。”

“真要惹怒了本王,你覺得就憑蕭婉瑩她能護得住你嗎?”

阿秋木頭樁子一樣地站在不遠處,低頭斂眉一聲也不吭,仿佛老僧入定了一樣。

這一刻楚連城覺得自己好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糟心的不行啊……

好看英俊的眉頭不禁輕輕地蹙了起來,站起來一甩袖子,就走了。

人走遠了,阿秋這才呼了一口氣,懶洋洋的坐了下來,喝了一口茶,才輕聲地嘆道:“老天爺呀,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要在前世殺了自己的人面前,夾着尾巴做人,對他畢恭畢敬,這種滋味比炖刀子割人還要叫人難受啊……

日子就這麽平淡安寧的過下去,兩個月以後,到了夏天最熱的時候,蕭婉瑩帶着貼身大丫頭們在屋裏喝綠豆湯,小半碗下肚後,她看着擺在一旁桌上宮裏送過來的補藥,無奈的嘆了口氣:“明着是補藥,暗地裏還不是在催我生孩子。”

這兩個月以來,楚連城每隔三五日是一定要在這裏留宿一晚的,宮裏早就以為他們已經圓房了,自然是盼着要她為王府添丁的。

明音在她身邊給她輕輕的打着扇子,小聲地笑着說:“生孩子這種事兒,又不是種田,您就是真沒有,誰也不能拿您怎麽樣啊?”

蕭婉瑩搖了搖頭:“話是怎麽說,可王府這邊若是一直沒有子嗣出生,那也不是個事兒啊……”

想了想,她看着坐在一旁角落裏的阿秋說:“阿秋,你去前院說一聲,今晚請王爺過來用膳。”

阿秋正犯困呢,聽到她喊自己點了點頭,打了個哈欠,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這才擡着往前院去。

白日裏,楚連城公務繁忙,幾乎都不在王府,就算在王府這麽熱的天,他也是縮在屋裏不出來,阿秋大大方方地到了前院,傳了話後又轉回來了,回來就開始跟明音說換班,她寧願守夜,也不願意伺候那個混蛋用飯。

更何況似乎是上次倒茶的事情引起了這個混蛋的不滿,這兩個月來他每每來主院這裏,阿秋總覺得他盯着自己,背後涼涼的,所以為了不惹是非,還是能躲就躲吧。

再過個一年半載的,她也就十七了,到時候好好跟小姐說說,讓她把自己打發到別處去,離這個混蛋遠遠的,最好這輩子也不要再見!

晚飯後楚連城和蕭婉瑩,照例在書房談話。

相處久了,蕭婉瑩也知道這個人不喜歡聽那些拐彎抹角的話,也就直說了,說準備過兩天進宮和容妃娘娘商議給她納側妃的事情,還說了子嗣為大,希望這一次他不要拒絕。

不然她作為正妃,又一直不生孩子,宮裏的壓力也着實是讓她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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