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出去之後的莫閑， 越想越越不對勁， 自己剛才的行為， 很是奇怪，她不是應該巴不得謝道微不管自己的，好不容易謝道微真打算不管自己，餓自己竟然主動跑去求謝道微管自己，真是詭異的狠。這時候莫閑突然又想起昨晚水香說的話，莫閑感到身心一陣惡寒， 不不不，絕對不是這樣的，莫閑覺得自己确實有點好逸惡勞，自己也意識到了這個缺點， 才讓謝道微監督自己的， 她爹都開始上進了， 自己不能當個廢材不是麽？沒錯，就是這樣的，莫閑一下子就把自己說服了。
說服自己之後， 莫閑心裏就自在許多，然後開始認真習武了，練之前，莫閑還不忘給自己打氣，等她變成絕世高手之後， 看誰還欺負自己。說不準， 以後謝道微看到自己， 還要和顏悅色，低眉順眼，想起那場景，莫閑都覺得開心，雖然她也清楚以謝道微那糟糕的個性而言，是不可能的事情。
謝道微看了一眼真的在認真練武的莫閑，心想昨天那一頓确實該打，這不就發奮圖強了麽？
半個時辰後，吃午飯的時候，白術出去叫莫閑吃飯。
這麽快就能吃午飯了，其實認真起來，時間還是過得挺快的嘛。莫閑心想，不渾水摸魚，認真習武，原來也沒那麽難熬，自己之前一直都覺得時間難過，原來一直都是自己心态的問題。不過現在莫閑才不想花是見想這個，她一顆心都撲在吃飯上。
莫閑看着一桌的飯菜，趕緊洗了手，坐謝道微對面。
“把身上的汗擦一擦。”謝道微嫌棄的說道。
白術趕緊拿了趕緊的毛巾遞給莫閑。
莫閑胡亂擦了幾下，就把毛巾遞給白術，拿着筷子躍躍欲試，當然她還是要等謝道微先動了筷子，她才敢動筷子。雖然莫閑屬于不太守規矩那種，但是應有的尊卑，她還是必須要遵守的。
“姐姐有沒有發現我剛才練得挺好？”莫閑一副求表揚的問道。
“這才應該有的常态。”謝道微動了筷子，理所當然的說道。
莫閑見謝道微動了筷子，她也趕緊動了筷子。
“話是沒錯，但是今日比昨日更好，就是一件好事，還是可以稍稍誇上一誇。”莫閑為自己争取表揚。
“沒見過你臉皮這麽厚的。”謝道微對莫閑不予餘力的繼續毒舌，要真把莫閑誇上一誇，這家夥豈不是要上天了？
“哪裏厚了，明明就很嫩，就是黑了點，等我白回來……”莫閑一邊狂嚼着東西，一邊說話道。
“跟你說了多少遍，嘴巴在吃東西的時候，不要說話。”謝道微皺眉說道，莫閑很多惡習都是屢教不改。本來吃飯就不能說話，可自從和莫閑一起吃飯之後，這個好習慣就被莫閑打破了，但是吃東西的時候，不說話，這是謝道微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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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沒外人，不用那麽講究的啦。”莫閑這下又不把自己當外人了，很是自然的說道。
“你不是一直強調自己姓莫麽，這下怎麽又不是外人了？”謝道微輕飄飄的問道，莫閑說話還真是從來不怕打臉。
“呵呵，姐姐記性可真好。”莫閑傻笑的說道，她怎麽感覺自己說過的話，謝道微都記着，然後随時翻舊賬來嗆自己。
“這得看怎麽分了，對着外面的人，咱們就是一家人，姐姐也算是看着我長大，我啥德性，姐姐比誰都清楚，不是麽？”莫閑補充解釋道，她覺得自己說的沒毛病啊，反正她臉不疼。
“有好處的時候，你就不是外人了，沒好處的時候，你倒是把自己從謝家摘得幹幹淨淨，我是看明白了。”謝道微總結道。
“瞧姐姐說的，說得我好像很壞似的。”莫閑的手僵了一下，本來吧，莫閑本來也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但是至少不是一個壞人，可是吧，謝道微這麽一說，自己就變成了唯利是圖的小人，偏偏這話又好像沒法反駁。
“難道不是？”謝道微挑眉反問。
“謝家對父女兩的恩情，我們父女銘記于心的。”雖然謝道微确實總經常欺負自己，但是吧，她們父女确實也得了謝家不少好處，幫自己養爹，還錦衣玉食的供着他們，如今被謝道微這麽一說，莫閑真覺得有點難堪。
“那你們打算怎麽報恩呢？”謝道微挑眉問道。
“我爹以身相許了啊，我又不是男的，又不能以身相許，至于你想我怎麽報答，你說，如果我能得到的話。”莫閑倒是認真的說道。
謝道微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下莫閑，莫閑這家夥若是男，養成一個聽話的童養夫，還真有幾分合适的。雖然她也看不上莫閑，但是這世間其他的男子，她也是看不上的，那就沒差了。
“确實可惜了你不是男的，不然倒是真的可以以身相許。”謝道微淡淡的說道。
莫閑一聽，駭然大驚，謝道微竟然真動過這個念頭，實在是太可怕，她此刻無比慶幸自己是個女的，還好自己沒帶把，不然這輩子真的就完了。此刻的莫閑，還想不到，女人和女人之間也是可以有某種可能的。
“姐姐說笑了。”莫閑幹笑的說道。
“我從來不說笑。”謝道微瞥了一眼莫閑，語氣不鹹不淡的說道，之後便專心吃東西，不再說了。
莫閑瞄了一眼謝道微，再次慶幸自己是女的，不然她就子繼父業，成為軟飯男。其實吧，她也不是很排斥吃軟飯，但是就是謝道微性子不好，如果自己是男的，娶老婆，肯定也喜歡娶好看的，性情好，善解人意的，就像夫人那般，絕對不是謝道微這樣的，肯定會夫綱不振的，無比悲慘的。想了好一會兒，莫閑才注意到，自己好像給自己加了太多戲了，自己壓根就是女的，怎麽可能娶老婆！
莫閑見謝道微不想講話了，她也安分的不再說話，專心吃飯，其實她是怕謝道微再說出什麽吓人的話。
吃過午飯，謝道微有在中午小憩的習慣。謝道微這個習慣，對莫閑來說實在是一個很好的習慣，因為她跟着午休一會兒。這倒不是莫閑想偷懶，而是大中午真的是太熱了，感覺自己都會被曬成鹹魚。
在謝道微去睡覺的時候，莫閑也躺在謝道微書房正中間，拿了一個長條板凳。她現在能做到可以在那麽窄的長板凳上睡覺，而不摔下去，可以睡一個好覺。有時候，她覺得自己習武還是有點用的，她平日不愛練，只是因為她覺得付出艱辛更多，所得回報似乎有限。不過大部分的時候，莫閑是不會乖乖在這裏睡午覺，而是跑去找其他丫鬟們一起玩耍的。
莫閑躺在板凳上，看着白術拿着扇子給謝道微扇着風，她看到謝道微閉着眼睛，也不知道睡過去了沒。
感覺謝道微已經睡下之後，白術停止搖扇，她擡頭正好看到莫閑正盯着她這邊看。
莫閑和白術對了個正着，莫閑趕緊把視線從謝道微身上收了回來。
白術無聲無息的走向莫閑，然後拍了一下莫閑的腦門。
“幹嘛？”莫閑問道。
白術用指頭噓了一下，然後勾了一下指頭，讓莫閑跟自己出來。
莫閑乖乖的跟白術出去。
“你今天怎麽不去找其他人玩耍？”白術問道，在白術心中，莫閑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玩性很重。
“我要努力學陽晨劍法，早日學成。”莫閑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白術聽莫閑這麽說，不禁莞爾。
“我這麽說，哪裏不對？”莫閑不解的問道，白術總愛取笑自己，雖然她知道白術人其實是不錯的。
“你真這麽想就好了，小姐就省心多了，以後別再惹小姐生氣。”白術嘆息說道。
“我都不知道她生什麽氣？”莫閑是知道謝道微在生自己的氣，但是為啥生氣，她其實不太明白。
“你覺得小姐待你太過苛刻，你都不知道以前夫人待小姐有多嚴厲，小姐受的苦頭只會比你多，不會比你少。哪個孩子不喜歡玩樂，可是小姐一小就被剝奪玩樂資格，作為謝家未來的家主，她承擔了太多的責任，才兩歲，就開始識文斷字，習武，學醫，功課排排滿滿的。好在小姐比一般孩子懂事，開始幾年需要夫人監督，八九歲之後，都是十分自覺。十歲之後，夫人更是把小姐當成大人了，就讓小姐跟着她處理府中事務，夫人外出巡視，不在府中的時候，謝家裏裏外外全由小姐一人處置。頭幾年小姐忙得焦頭爛額，這兩三年來，随着小姐年歲漸長，經驗見長，開始得心應手，方有空閑監督你。”白術對莫閑說道。
“她也這麽慘啊？夫人那麽溫柔的人，對人也會那麽嚴厲嗎？”莫閑還以為謝道微一開始就是這麽厲害，這麽拽的，沒想到還有這麽有一段小時候。
“那是你沒見過小姐小時候被夫人用鞭子抽得滿背上都是血的場景。”白術壓低了聲音說道，至今想起，變數都會膽戰心驚。
“啊！那是為啥啊？”莫閑聞言簡直驚呆了，簡直堪比駭人聽聞，謝道微竟然被夫人用鞭子打到滿背都是血，想想都覺得不可能的事情。
“小姐就算再懂事，那時也不過六七歲，正是貪玩的時候，帶着少爺出府玩耍，不但讓府裏的人好找，還把把功課落下了，被夫人狠狠斥責了一番。小姐頂了一嘴，說大不了以後不當家主，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就徹底把夫人給激怒了。夫人氣急，讓小姐跪下，然後拿了鞭子就抽，小姐那時候才六歲半，那麽小小的一只，背部都被夫人抽得血肉模糊。小姐那時也是倔，硬是不認錯。還是夫人身邊的嬷嬷怕小姐被夫人打出個好歹，趕緊把還在病榻中的公子給扶了過來，公子用自己身子護住小姐，夫人才罷休的。公子也就是小姐的爹，也是楚家的嫡長子。小姐的背上到現在還有鞭子留下的疤，我們謝家最擅長用藥，完全可以不留疤的，夫人卻說，就讓這疤跟着小姐一輩子，讓小姐永遠記住她是謝家未來的家主，對謝家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白術說起當年的場景，就頻頻拭淚，那時候自己不過十歲，看着都吓壞了。
莫閑聽着目瞪口呆，沒想到謝道微小時候這麽可憐，大到血肉模糊，莫閑想想都疼。也沒想到那麽溫柔的夫人，竟然這麽兇殘過，莫閑覺得自己以後都無法直視夫人了。
“對了，這事你不準和其他人說，更不準讓小姐知道。”白術說完方有些後悔，她竟然把謝家的家底都和莫閑說了，她就是希望莫閑能體諒一下小姐，不要對小姐總是敵視的态度。
莫閑趕緊點頭，和謝道微相處了三年，莫閑當然知道謝道微是一個要強，從來不示弱的人，若是被她知道自己知道她小時候可憐兮兮的樣子，那還得了。
“小姐這一路不容易。”白術有感而發的說道。
“好了，我以後多讓着她好了，不過她不欺負我，都算好的了。”莫閑說道。
“閑小姐是個好孩子。”白術摸了一下莫閑的頭，微微笑着說道。
“我也進去去睡一下好了。”莫閑被白術這麽一誇，有些不自在，便尋轉身回屋子了。
白術對莫閑的性情也是了解的，知道莫閑有時候還是挺別扭的，只是笑笑。她準備吩咐廚房準備一些消暑的冰鎮甜品，等小姐醒來吃。
莫閑蹑手蹑腳的進了書房，動作小心翼翼的，就怕吵醒了謝道微。她躺回到自己的長板凳上，又擡頭看向還在午睡的謝道微，不知怎麽的就想到謝道微小時候可憐兮兮的樣子，突然覺得她好像也沒有那麽讨厭了。
莫閑看了謝道微一會兒，感覺有些犯困，打了哈欠，便睡了過去。
謝道微中午午休向來睡得不久，一般只睡一刻鐘到兩刻鐘之間，她醒來見莫閑躺在長板凳上睡得正香。謝道微從軟榻上起身，走到莫閑跟前，這家夥總是有辦法讓自己在有限的條件內，過得舒适，有一股尋常人所沒有的韌性，還有樂觀，當然也有可能只是因為缺心眼罷了。
謝道微看了一眼莫閑之後，便轉身走到自己的案幾前，開始處理母親交由給她的事務。
白術算着時間，自家小姐要醒了，便端了冰鎮的甜品進來，在西南地區，大夏天的，冰塊可不好保存。所以十分珍貴稀罕，就是謝家府裏冰窖的能儲存到現在的冰都所剩不多，所以白術就準備了一碗。
白術把冰鎮的甜品放到謝道微跟前。
謝道微看了一眼冰鎮的甜品，對她來說，這并不稀罕，不過莫閑來說，就不一樣了，她心想莫閑這頭貪吃的豬，肯定饞這東西。
“把莫閑給我叫醒，我可不是留她在這裏睡覺的。”謝道微對白術說道。
白術走到莫閑跟前，搖了搖莫閑。
“就讓我再睡一下。”莫閑還沒睡過，她才剛睡下一刻鐘不到，不願意起來，便朝白術撒嬌道。
謝道微微微皺眉，然後朝長板凳扔了兩顆石子，分別打中板凳的前後腿，板凳的兩條腿全被打斷了，眼見着莫閑要掉在地上了，莫閑一個鯉魚翻身，跳了起來。
“我這就起來了。”莫閑打了個哈欠說道，誰這麽一會兒功夫，還真不如不睡，她覺得自己剛才覺得謝道微可憐一定是錯覺，明明就很可恨嘛。莫閑看向謝道微，便馬上被謝道微桌子上甜品吸引了。
“姐姐在吃什麽呢？”莫閑一臉好奇問道，白術竟然只準備一份，沒給自己準備，真是偏心眼，厚此薄彼，莫閑微微心裏不平衡的想到。畢竟大部分時候，謝道微吃什麽，白術也都是會給自己備一份的。
“冰鎮甜品。”謝道微拿着湯勺當着莫閑慢條斯理的吃了一口。
莫閑看着果然饞了，然後轉身眼眼巴巴的看向白術，顯然用視線控訴白術，自己為什麽沒有。
“府裏沒有那麽多冰，只有夫人和小姐才有，連少爺都沒有。”白術解釋道。
“哦。”莫閑十分失望的哦了一聲，謝璋都吃不上，那自己肯定沒戲了。
吃不上就算了，偏偏謝道微吃得很慢，看着謝道微，莫閑羨慕妒忌恨。這麽熱的天，吃行一口冰冰甜甜的東西，一直很爽吧，莫閑想到。
“吃不下了。”謝道微就只吃了三口，就對白術說道。
“那姐姐可以把剩下賞給我吃？”莫閑厚着臉皮問道，在她看來沾過謝道微的口水沒什麽大不了的，畢竟她毒都沒少吃過，難道口水還比毒可怕嗎？
謝道微詫異了看了一眼莫閑，這家夥為了吃，還真是一點都不忌諱，明明在府裏衣食無憂了三年了，卻還是沒有擺脫她低級的口腹之欲。
“随便你。”謝道微不在意的說道。
白術便把幾乎沒怎麽吃過的甜品端給了莫閑，不知為何，白術有種感覺，感覺像是小姐故意叫醒莫閑，然後把這碗冰鎮甜品賞給貪吃的莫閑的，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莫閑拿過還滿滿一碗的冰鎮甜品，舀了一口放嘴巴，冰冰涼涼，甜而不膩，果然爽死了，莫閑那表情滿足極了。
果然就是一頭豬，謝道微鄙視看了一眼莫閑之後，便繼續忙自己手頭上的事情。
白術看着，心想自己的感覺應該是對的，小姐向來就很喜歡給莫閑喂食，不過自己不吃特意給莫閑留着，還是讓人很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