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合一

#賞花集會#

蘇眠一大早起身, 着急忙慌去找李婉兒, 正巧在永安門處, 堵到了準備入宮的李婉兒。

她臉上帶着白色的面紗,只露出細長的眉眼在外頭。微風拂過, 半掀開面紗,露出些許猩紅的小點,正是那日在禦花園,被蜜蜂蜇傷的地方,如今紅包漸漸退下,還剩下些許紅點未消。

“給蘇姐姐請安!”李婉兒盈盈一拜,聲音柔和,眼神卻是冷冷的, 似夾着刀子般,恨恨看向蘇眠。

“快起來!”蘇眠擺擺手,上前去扶李婉兒, 卻不料對方往後退開兩步, 似畏懼猛虎一般, 提防着她。

“婉兒表妹, 禦花園那日的計劃,确實是出了些纰漏。不過,你別擔心……我又想了個更好的法子, 保準能一舉成功。”蘇眠讪讪一笑,柔聲解釋。

“不……不用了。”李婉兒連連搖頭,神色慌張, 話落,轉身要走。

蘇眠見罷,忙上前一步,攔住李婉兒的去路,“婉兒表妹,這入宮為妃,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怎麽能知難就退呢?咱們該迎難而上才是。”

見李婉兒猶豫,蘇眠拉着她的手,輕拍了拍,語重心長勸道:“你想想看,禦花園那日的流言一起,宮人們早已把你視為半個皇妃,這也算是咱們的收獲,不是麽?”

“話雖不假,可是……”李婉兒輕撫着臉上的面紗,心下暗嘆:可這付出的代價,也太疼了!

“你別怕,這次咱拉上德太妃一起,定能一舉成功。”蘇眠靠在李婉兒耳畔,小聲嘀咕了許久,才笑盈盈看着她道,“你同德太妃說道說道,趁着春意盎然,何不置辦一場賞花集會,把京師諸位大臣的千金都請到宮裏頭來。屆時,我定然站在太妃娘娘這一邊,只要是太妃娘娘相中的姑娘,便納入後宮,冊封為妃。”

“德太妃向來喜歡婉兒表妹,屆時……花落誰家,還不是走個過場的事。婉兒表妹,你說呢!”蘇眠言下之意很明顯,她是想借着賞花集會的名義,名正言順,把李婉兒納入後宮。

當然……蘇眠的目的,并非僅僅如此,除了李婉兒,她想盡可能多地,納一些妃子進宮。

“那……那我同姨母說道說道,至于這賞花集會,能否辦成,還要看她老人家的意思。”李婉兒沉思半響,點點頭。她知道蘇眠說的不假,賞花集會若是能辦成,有太妃和皇後兩人的支持,她入宮的勝算自然更大一些。

“好好,我等你的好消息。”蘇眠笑盈盈點頭,只催着李婉兒快些去錦繡宮。

目送李婉兒離開,蘇眠雙手握拳,滿臉的喜色。只要德太妃點頭答應,置辦賞花集會,屆時……京師諸位大臣的千金,都會被召到宮裏頭來。蕭言瑜若是個正常的男人,定然會瞧上幾個順眼的,金屋藏嬌一般藏起來。即便他瞧不上,也架不住德太妃想抱孫子的熱情不是?!

Advertisement

若是德太妃強塞給他的人,他還敢拒絕不成?

想到這裏,蘇眠喜上眉梢,似乎已然看到,榆陽宮寬敞的大床,在向她招手。

“想什麽呢?一臉的陶醉?”

耳畔突然傳來揶揄的笑聲,蘇眠被吓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待她站穩雙腳,轉身一看,正見柳白一身侍衛打扮,站在她身後。

他眉眼帶笑,臉上汗涔涔的,松垮的頭盔在他腦袋,随着他昂下巴的動作,跟着晃了晃,幾乎遮住他的雙眼。

“自然是有好消息,才會這麽高興啊!”蘇眠雙臂抱胸,一臉喜色,忙将‘賞花集會’的計劃告訴了柳白。

“這麽巧,我也有好消息要告訴師父!”柳白扶了扶額前的頭盔,忙将方才在養心殿,說服蕭言瑜廣納秀女之事,告訴了蘇眠。

他頓了頓,又道:“其實,我看蕭言瑜挺好的,要不……師父你将就将就?左右你們都已經成親了。”

話落,柳白頭頂挨了蘇眠一記鐵掌。

“小柳徒兒,你是不是看上蕭言瑜了,你若是喜歡他,你且直說。我把你納進宮裏頭,咱們當姐妹正好。”

“嘿嘿……我開玩笑呢!”柳白讪讪一笑,忙順着蘇眠的話說道:“如今師父拉攏了李婉兒,便相當于拉攏了德太妃,徒兒這邊也已經說服了蕭言瑜。這般來看,師父離夢想成真,更近了一步。”

“這話我愛聽。”蘇眠滿意點頭,眯着眼睛,唇角微勾,笑意直達心底。

——*——

錦繡宮裏,靜悄悄的。

德太妃一身華美宮服靜坐軟塌之上,她皺眉沉思,臉上滿是狐疑。她的身側,李婉兒垂首站着,臉上帶着幾分焦急。

“蘇眠她當真是這麽說的?”好半響,才見德太妃開口說話,她緩緩起身,将手裏的茶杯遞給李婉兒,面上帶着幾分不信。

後宮裏的女人,哪個不想獨得聖寵?就連當年的蘇太後,面對先皇廣納妃子,也做不到心下釋然,怎麽蘇眠反倒這麽熱衷給瑜兒納妃呢?

“姨母,您可是擔心蘇眠另有圖謀?”李婉兒不解,小聲問道。

“不管她圖謀什麽,在我這兒,她可占不到半分便宜。”

“那賞花集會,到底是辦?還是不辦?”李婉兒不解其意追問。

“自然是要辦的!”德太妃笑盈盈看着李婉兒,擡手在她的額間揉了揉,模樣很是疼惜道:“給皇兒廣納皇妃,才能讓咱們蕭國子嗣繁盛,既然皇後大度,主動跟哀家提出來,哀家又怎麽能拂了她的好意呢?”

“表哥那裏怎麽辦?”李婉兒心上一喜,卻是僞裝面色如常問道。

“他那裏,哀家自會去說,況且……哀家只會跟他說,辦一場賞花集會,并不告訴他實情,等他多多結識京師貴女,定能找到自個兒喜歡的。屆時……說不定,不用哀家提出來,他自個兒先坐不住,拟好了納妃的聖旨呢。”

“哀家的婉兒,模樣俊俏,性子更是萬裏挑一的好,屆時好好打扮打扮,定能豔壓群芳,獨得聖寵!”

李婉兒羞澀一笑,垂首應道:“婉兒謹遵姨母旨意。”

——*——

德太妃主持興辦的賞花集會,定在五月初三。

一大早,禦花園中央的空地上,擺上了數十張長案。長案整整齊齊布置成兩排,中間則擺着數十種嬌花,種類繁多,枝繁葉茂,模樣都是一頂一的好。

蘇眠領着劉嬷嬷到禦花園時,德太妃還沒到,只入宮的貴夫人和小姐們,正聊的熱鬧,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都是衣着華美,滿頭的金釵步搖,恨不得全簪到腦袋上。

蘇眠如往常般,依舊穿着簡單,一襲素雅的栗色上衣,配着青色團花的羅群,頭上挽着單螺髻,簪着個梅花模樣的珠釵。

這般打扮丢在人群中,本該沒幾人會注意到。奈何引路太監是個眼力好的,見蘇眠走來,尖着嗓子大喊了句,“皇後娘娘駕到!”

話音落,禦花園裏的貴夫人、小姐們,呼啦啦,跪了一片。

蘇眠有些不适應,擺擺手,清了清嗓子喊道:“本次賞花集會,由太妃娘娘主持興辦,旨在賞花會友,大家不用拘泥,快些起來吧!”

“謝皇後娘娘!”衆人喊着,依次站起身,回到自個兒的位子上坐好,原先三三兩兩聚成一團的夫人、小姐們,也不再嬉笑說話,只安安靜靜坐着,更有甚者,偷偷打量起蘇眠。

許是見蘇眠裝扮簡單,模樣瞧着像個乳臭未幹的丫頭,衆人畏懼之心漸淡,緊張的氛圍,一時間好了許多。

蘇眠坐在案前,四周全是打探的目光,她歪了歪身子,感覺如坐針氈,心內懊惱,自個兒不該來那麽早的。

“劉嬷嬷,若不然,咱們先去別處逛逛?”頭一次被一堆人圍觀,蘇眠渾身上下,不自在的很,她轉頭悄悄問劉嬷嬷道。

“娘娘且再忍耐一會,德太妃應該就在來的路上,咱們不可提前離場,免得落下話柄。”劉嬷嬷柔聲勸慰道。

蘇眠無奈垂首,食指扣着長案,滋滋作響,恨不能扣出個洞來。

實在是坐的無聊,蘇眠擡頭,視線在人群中搜索,想着提前找好納入宮的妃子。

京師的千金們,長得都是個頂個的好看,有身材高挑,模樣俊俏的,有身材豐/滿,知書達理的,還有魁梧壯實,英姿飒爽的。

蘇眠看的眼睛發直,恨不得全都納到宮裏頭來。

“皇上駕到,太妃娘娘駕到!”有太監尖銳的嗓音傳來,衆人又呼啦啦,跪了一地。

“娘娘,快些行禮!”劉嬷嬷見蘇眠還坐在原地,忙扯了扯她的袖子提醒。

給蕭言瑜行跪禮,蘇眠是不服氣的,可眼見蕭言瑜協太妃娘娘越走越近,蘇眠實在無奈,只好雙腿一并,蹲在長案前,左右有東西擋着,她不怕人瞧見。

德太妃昂着下巴,緩緩越過蘇眠,倒是沒看蘇眠一眼,只蕭言瑜察覺到蘇眠的異常,他腳步頓了頓,待太妃娘娘走後,停在蘇眠跟前。

他寬大的龍袍,微微垂在身體兩側,正巧将蘇眠小小的身子,完完整整,擋在自個兒的身後。

“都平身吧!”他說着,轉快速拉起蘇眠,領着她,往德太妃處走去。

“我坐這兒挺好,你別拉我!”蘇眠小聲嘟囔着,她甩手試圖擺脫蕭言瑜的束縛,奈何對方死死握着她的手,半分不願意松開。

“你如今是皇後,自然要坐在上座。”蕭言瑜堅持,領着蘇眠上座。

他自個兒坐在德太妃與蘇眠的中間,剛坐定,便吩咐宮人搬來幾張屏風,又吩咐人在屏風的另一側,也布置了數十張長案。

蘇眠不解,正要問蕭言瑜原因,就見一群衣着鮮亮的公子才俊,魚貫而入,依次坐在屏風的另一側。

他們之中,有成熟穩重的,亦有俊美非常的,個個穿着裁剪得體的華服,頭發梳理的一絲不亂。

“皇上這是何意?”顯然,德太妃也沒料到蕭言瑜會有這般舉動,眉頭一皺,不解問道。

“回母妃,兒臣見您辦了這賞花集會,順帶跟着辦一場詩會,你們這邊以花會友,他們那邊以詩會友,豈不美哉?”

“一點也不美!”蘇眠小聲嘟囔了句,原本這些千金小姐們,都是奔着蕭言瑜來的,如今有了這些才俊公子,豈不分散了她們的注意力。

況且……蘇眠實在擔心,蕭言瑜被其他公子比下去,這般境況,他還如何贏得京城貴女們的芳心?

為了蕭言瑜能贏得美人心,蘇眠可算操碎了心,如今見事态突變,她實在是忍不住想罵人。

“既然皇後也覺得美哉,甚好,甚好!”蕭言瑜假裝沒聽懂蘇眠的埋怨,他側首,看着蘇眠柔柔一笑,心底似乎藏着什麽小秘密似的。

蘇眠被他瞧的渾身不自在,忙端起茶杯,往嘴裏倒。她未曾注意,那是剛倒的新茶,等倒在嘴裏,才驚覺舌尖被燙的發麻,‘噗’的一聲,茶水全吐了出來。

“成何體統?”德太妃面露不悅,瞥了蘇眠一眼,陰陽怪氣說了句。

“母妃息怒!”蕭言瑜這頭安慰完德太妃,忙從袖口中抽出一條手巾,替蘇眠擦嘴,又慌忙倒了涼茶,遞到蘇眠嘴邊。

蘇眠被燙的頭昏眼花,也沒注意是誰幫自個兒,只囫囵喝着遞上來的涼茶漱口,過了好些會,她才發覺,給自己擦嘴、倒涼茶的,竟是蕭言瑜。

“帝後伉俪情深,實乃大蕭之福啊!”不知誰,領頭誇贊。

衆人連連點頭,跟着阿谀奉承起來。

蘇眠臉色尴尬的很,她推開了蕭言瑜遞上來的手巾,讪讪一笑。

電石火花之間,蘇眠突然想到一個絕好的法子,可以瞬間拔高蕭言瑜的形象,替他贏得衆京師貴女的芳心。

只見她抿唇微笑,望着下方一衆的京城貴女,一臉誠懇說道:“皇上心細如毛,待人無微不至,且關懷備至,實乃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兒!”

蕭言瑜一旁聽得一愣一愣的,他是了解蘇眠的,以她的性子,不可能因為他幫她擦嘴、倒水,便如此誇張的誇贊他!

蕭言瑜這邊還在愣神間,聽蘇眠頓了頓,又說道:“皇上他器宇軒昂,一表人才,為人正直好爽,乃是集才、德、貌于一身的好皇帝!”

“是,是,皇後說的太對了。”衆人點頭附和,卻都是一臉的狐疑,不知蘇眠鬧的哪一出。

“阿眠,我在你心裏,當真是這般的好?”蕭言瑜被誇的不好意思,他雙耳耳垂微紅,雙頰上也浮現一層淡淡的粉色。

蘇眠沒時間看他,只一雙杏眼大睜,緊盯着下方的一衆京師貴女,拔高聲音強調:“太妃娘娘前幾日說過,咱們大蕭子嗣綿薄,該多召些命格好的女子入宮,此次賞花集會,便是想從衆位千金中,選些投眼緣的,納到咱們宮裏頭來。”

話音落,衆夫人喜笑顏開,都在自家閨女耳旁,輕聲細語交代些什麽,衆京師貴女羞紅了一張臉,卻是時不時偷瞄向蕭言瑜。

蘇眠耳朵尖,隐約聽到,那些夫人諄諄教導自家閨女:想法子進宮,不成的話,再從屏風那頭的,公子才俊中選夫。

蘇眠滿意點點頭,終于,在她的不懈努力之下,蕭言瑜成了衆京師貴女的首選夫君,而屏風那一頭的公子俊們,淪為了備選之人。

好好的賞花集會、詩會,變成了一場相親大會,這是蕭言瑜從未料到過的。他憤然瞪了蘇眠兩眼,卻又擔心她方才那番言論,喧賓奪主,搶了德太妃的風頭。

他收起一臉的憤然,面色如常,轉而看向德太妃,替蘇眠說好話道:“阿眠向來胡鬧慣了,還望母妃看在她年幼的份上,莫要同她計較!”

“皇後的話雖然有些唐突,卻也算合了哀家的心意!”德太妃面色如常,輕聲說了一句。

她這一句話,顯然應證了納妃之事。

蕭言瑜聽罷,無奈苦笑,他的母妃和阿眠,原本是兩個針鋒相對的人。可如今……她們為了‘納妃’之事,居然暫時握手言和了?

他是該笑呢?還是該哭呢?

蕭言瑜愁眉苦臉間,德太妃已經把一切安排的明明白白。

只見衆人腳下突然席起一些白煙,煙霧袅袅之間,李婉兒一身華美霓裳羽衣緩緩出場。伴着琴師铮铮的琴音,她如谪仙一般,翩然而至,舉手投足間,全是惹人嫉妒的妖豔。

衆京師貴女,看着眼前的李婉兒,恨不能咬碎滿口的銀牙,她們沒能事先準備,才讓李婉兒提前占了便宜。

蘇眠看着眼前的舞姿,卻是享受的很,她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跟着琴音打節着拍,偶爾聽到琴音中混着幾分雜音,她又開始皺眉,嫌棄琴師技藝太差。

相比與蘇眠的享受,蕭言瑜卻沒時間欣賞李婉兒的舞姿。他側首偷看蘇眠,見她半閉着眼睛,食指輕扣長案,跟着琴音打節拍。她手指纖細,骨骼分明,指尖如青蔥,嬌嫩白皙的緊。

蕭言瑜看得入神,盯着她微動的小手發起呆

蕭言瑜知道蘇眠喜歡彈琴,且琴技佼佼。可十多年來,他從沒聽過蘇眠彈琴,以前……她見他的時候喜歡拔劍,拔刀,甚至喜歡拿起磚頭,可她從未拿起琴,彈琴與他聽過。

不知為何,蕭言瑜突然很想聽蘇眠的琴音,也許,透過她的琴音,他能更加了解她呢!

想到這裏,他的腦袋偏了偏,越加靠近蘇眠耳畔,開口說道:“阿眠,我想聽你彈琴!”

他的聲音低低的,軟軟的,帶着些許溫熱。

蘇眠被突如其來的靠近,吓了一大跳,她見是蕭言瑜靠着自己說話,身子忙往一旁移了移,狐疑問道:“你也聽得出,這彈琴的琴師技藝不佳?”

蕭言瑜點頭,笑了笑,問蘇眠:“阿眠的琴音比琴師如何?”

“自然是比他好!”蘇眠想也不想回答。

“是嘛?”蕭言瑜挑眉,故意用狐疑的語氣挑釁道:“那得我親耳聽到,才能作數。”

“你若不信,改日來聽便是。”蘇眠擺擺手,想到李婉兒還在下方,賣力跳舞,忙用手肘推了推一旁的蕭言瑜,一臉贊嘆,誇獎道:“快看,婉兒表妹跳的可真好!”

“好!”

蕭言瑜抿唇一笑,側頭看蘇眠的動作未變。他的那聲好,理所當然回應的是那句:“你若不信,改日來聽便是!”

——*——

李婉兒舞畢,衆人掌聲雷雷,又接二連三有人提議要獻舞。德太妃不好拒絕,畢竟她應允李婉兒獻舞,卻婉拒了別人,面子上過不去。

這般過了一個時辰,賞花集會,半點沒有要散的樣子,有人獻了舞,又有人要獻詩、獻畫。蘇眠坐在原地腰酸背疼,只好趁衆人不注意,尿遁了。左右有德太妃坐鎮,給蕭言瑜納妃的任務,就留給她老人家好了。

蕭言瑜原本想學着蘇眠尿遁,奈何德太妃緊抓着他不放,非要他選個喜歡的才行。

蕭言瑜自然不願意選,僵持的了許久,才無奈說道:“今日時辰太短,朕實在選不出來哪個更好。況且……選妃乃是大事,不可急于一時。”

話落,他見德太妃面色難看,忙将之前與柳白讨論的納妃計劃,拿出來安慰德太妃道:“母妃不必憂心,朕早有安排,已經拟好聖旨,準備昭告天下,廣納秀女。屆時……宮裏頭管事的嬷嬷,自然會幫着甄選出滿意的人選。”

“皇兒說的有道理!”德太妃若有所思點點頭,也擔心情急之下,魚目混珠,召進來‘不幹淨’的女子。

“那兒臣先行告退!”蕭言瑜拱手,總算松了一口氣。

——*——

離開賞花集會,蘇眠腳步邁得飛快,劉嬷嬷跟在後頭小跑着,才勉強沒落單。

“幹坐了大半日,實在是累死我了。”眼見四周偏僻無人,蘇眠說着,沒正行的伸起了懶腰。

“娘娘,小心被人瞧見。”劉嬷嬷一旁,小心提醒。

“大家都在賞花呢,誰會來這裏看草?”蘇眠滿不在乎。

此地處于禦花園僻靜之地,一旁除了兩棵大樹,便是連綿不絕的青草,半棵花兒也沒有。

“這麽不湊巧,我最喜歡的,正是看草!”

身後傳來男人爽朗的聲音,有些耳熟,蘇眠轉頭,正見二表哥[蕭言慎]一襲緊身黑衣,漫步而來,他雙手背在身後,閑庭闊步,臉上帶着熟悉的笑。

“二表哥,你怎麽會在這裏?”蘇眠很是驚喜,大喊了一聲,小跑着朝蕭言慎撲過去,只是……快到蕭言慎跟前的時候,她雙手立掌,卻是朝蕭言慎身前攻去。

“怎麽?想試試二表哥的身手,是否有退步?”蕭言慎說着,已左腿為中心,右腿朝蘇眠下盤掃過去。

蘇眠身子矯健,腳尖輕點,大跳着避開蕭言慎的攻擊,而後雙手成爪狀,繼續攻擊蕭言慎面門。

兩人你攻我守,你守我攻,來來往往數十招,才見蕭言慎翻身跳到蘇眠背後,長臂一伸拔走了她頭上那只梅花模樣的珠釵。

珠釵上的珍珠粒如小米一般,外形不圓潤,色澤也不通透,實在是成色一般的很。

“阿眠表妹,你如今可是當今皇後,怎麽還用成色這般差的珠釵,也不怕被人笑話了。”蕭言慎看了眼手上的珠釵,露出一臉的嫌棄。

“我喜歡,你管得着?”蘇眠瞪了蕭言慎一眼,擡手去搶珠釵。

“我送你個新的可好?”蕭言慎避開蘇眠,從胸口掏出一只鑲嵌白珍珠的金簪,白珍珠大如明星,圓潤有光澤,趁着金簪琉璃異彩,好看的緊。

“哪裏來的簪子?”蘇眠接過那根金簪,在手裏把玩兩下,不解問道。

她是了解二表哥的,平日裏除了練武,還是練武,哪裏會有時間逛首飾鋪子,買些簪子之類的物什?

“母後給的。”蕭言慎無奈搖頭,撇了撇嘴,露出一副苦笑的表情。

“母後說今個兒的賞花集會上,諸位大臣的千金都會到場,讓我選個入得了眼的姑娘,将這金簪送給她。”

“那我可不能收,這是姑姑送給未來嫂子的禮物!”蘇眠說着,忙将金簪塞回蕭言慎手中。

“賞花會上的姑娘,都是奔着蕭言瑜來的,我這簪子估摸着,送不出去了。”蕭言慎嘻嘻一笑,頓了頓,又說道:“我若是原封不動拿回去,母後定會以為我沒去賞花集會,指不定要怎麽罵我呢!”

“那我也不能拿,若是姑姑發現簪子在我這兒,指不定會責備我,說我壞了你的好事!”蘇眠抿唇,從蕭言慎手裏搶回了自個兒的珠釵,簪在頭上。

“你不要,我可扔了。”蕭言慎說着,揚手要把金簪丢掉。

“這可是姑姑送給未來嫂子的禮物,你怎麽能說扔就扔呢?”蘇眠忙攔着他,罵道。

“我一個男人家,帶着女人的簪子在身子,會被別人笑話的。”蕭言慎搖搖頭,揚手又要把簪子丢掉。

“慢着!”蘇眠忙拉住他,搶回簪子攥在手裏:“你若是怕姑姑罵你,我替你還給姑姑便是,左右下次你遇到喜歡的姑娘,再找姑姑要回這簪子。”

“也行吧!”蕭言慎若有所思點點頭,趁蘇眠不注意,搶了那根金簪,簪在她頭上,“拿在手上多麻煩,不如戴在頭上的方便。”

——*——

蕭言瑜追着蘇眠的步伐離席,尋覓了許久,才找到蘇眠的身影,只是……她正歡笑晏晏看着別的男子,而且……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二皇兄,蕭言慎。

彼時,蕭言慎手上,拿着根鑲嵌碩大白珍珠的金簪,他動作輕柔,正将金簪,簪在蘇眠的頭上。那金簪确實好看,襯得蘇眠白皙的小臉,越加紅彤彤的可愛。

心底倏地湧出一股怒火,燒得人,心神俱亂。

蕭言瑜雙手握拳,快步上前,他緊繃着一張臉,聲音帶着涼意道:“二皇兄好眼光,挑的金簪子也是一等一的好看,只可惜……”

他不顧兩人詫異的眼神,長臂一伸,取下了蘇眠頭頂的金簪,捏在手裏把玩着,說道:“只可惜……這簪子雖然華美,卻非頂好的赤金制成,配不上朕的皇後!”

朕的皇後!他特地在這四字上加重語氣。

說罷,他五指齊用力,竟将那只金簪捏得歪斜,毀了原本的模樣。

“你做什麽呢?”蘇眠回神,一把搶過金簪,只可惜為時晚矣,金簪簪身歪扭,已經毀了。

斜瞥了蕭言瑜一眼,蘇眠氣不打一處來,舉拳欲要打蕭言瑜,卻被一旁的蕭言慎握住手腕,攔了下來。

“阿眠表妹,不可無禮!”

蕭言慎自然是擔心蘇眠以下犯上,惹禍上身,才出手攔她。

可這一幕,在蕭言瑜眼裏,卻又是另一番模樣。阿眠性子向來活脫,沒人能勸住她,可蕭言慎攔她,她卻并沒再反抗,只收了手,握着手上的簪子,一臉焦急說道:“這簪子如今毀了,該怎麽辦?”

“毀了便毀了,朕送你一只新的便是。”蕭言瑜知道自己理虧,出手毀釵在先,語氣稍有些服軟說道。

“誰稀罕你的簪子?”蘇眠皺眉,恨恨看了蕭言瑜兩眼。若不是二表哥攔她,她定要在蕭言瑜的另一只眼窩上,也砸上一拳。

蕭言慎站在一旁,眉頭微挑,看出些許端倪。他了解自個兒的皇弟,雖然愛玩愛鬧,卻并非沖動的性子。方才他這般舉動,甚至不惜毀了簪子,莫不是心裏吃味了?

想到這裏,蕭言慎偷偷笑了笑,清了清嗓子,跟蕭言瑜解釋簪子的來源。末了,他頓了頓,又道:“阿眠表妹,是想着幫忙把簪子還給母後!”

“我……”蕭言瑜神色尴尬,他雙手垂在身側,像做錯事的孩子般,不敢看蘇眠的眼睛,只垂首小聲說道:“我賠你一只新的。”

“不用,左右就是根普通的金簪,皇弟莫要放在心上。”蕭言慎擺擺手,面色并不在意。

“不行,他弄壞的簪子,自然要他來賠!”蘇眠面色不悅,她将那只被毀了簪子,往蕭言瑜懷裏一丢,指着他的鼻子威脅:“盡快修好簪子還給姑姑,若是你嘴上說一套,背後又是一套,小心你的另一只眼睛。”

話落,蘇眠氣哼哼拉起蕭言慎的胳膊,說道:“二表哥,走,咱們去別處聊天去!”

蕭言慎後知後覺,彼時,他才發現,蕭言瑜左眼窩處有些淤青,想是日頭久了,淤青并不明顯,已然暗淡了許多。

他捂着嘴巴,不讓自己叫出聲,只瞪着一雙眼睛,滿臉的好奇看着蘇眠問道:“皇弟受傷的那只眼睛,是你打的?”

“他活該!”蘇眠氣呼呼回了句,拉着蕭言慎,腳步飛快。

望着兩人離開的背影,蕭言瑜拿着那根歪斜的金簪,臉上的表情極為無奈。他憤恨自己沖動,惹得阿眠生氣,他們之間的關系,本就如同繃緊的弦,如今……出了這一遭事,更是雪上加霜。

得趕緊想個法子,哄哄阿眠才成。蕭言瑜捏着簪子,握拳給自己打氣。

——*——

夜幕降臨,明月高升,皎潔的月光灑在榆陽宮上,宛如鍍上了一層銀光。

蘇眠窩在外室的軟塌上,抱着床大紅錦被,睡的正甜。彼時……蕭言瑜剛忙處理完朝政,回到榆陽宮。

他神色有些困倦,輕手輕腳,推開榆陽宮的殿門。映入眼簾的,便是蘇眠香甜的睡顏,她沒正行的斜躺在軟塌上,一只腿垂在軟塌外頭,身子靠着軟塌邊沿,只肖翻個身,便要摔到地上。

“阿眠,我該如何做才好?”他聲音低沉,蹲在軟塌前,緊盯着床榻上的人,眉頭深鎖。

許久,軟榻上的人沒有動靜,蕭言瑜無聲笑笑,長臂一伸,如往常般,想把蘇眠抱到內室的床塌上。

只是……他未曾預料,蘇眠靠在軟塌裏頭的左手碗上,竟系着條披帛,披帛的另一頭牢牢系在塌前的圍欄上。他抱她的動作雖然輕柔,卻也相當于,無意中,扯動了蘇眠的手腕。

懷裏的人兒悠悠轉醒,看向蕭言瑜的眼神,先是迷茫,而後精神一震。

蘇眠右臂伸開,死死捆住蕭言瑜的脖頸,往後一扯。蕭言瑜被扯得身子趔趄,一時不備,兩人一起,摔倒在軟塌上。

外室的軟塌又窄又小,本就只能容納一人躺下,如今,蕭言瑜躺在下/面,蘇眠掐着他的脖子,順勢翻身,zuo/在/他身上。

“是誰說我夢游?又是誰說,他叫不醒我這個裝睡的人?”蘇眠嗤笑一聲,雙手使力。

“誤會……都是誤會!”蕭言瑜喘不過氣,只讪讪一笑,拍打蘇眠的手,示意她先放開自己。

“之前,真的是你夢游,與我無關!”蕭言瑜一本正經解釋,心裏頭其實慌得一批,他和蘇眠之間的關系,已經繃得夠緊了,今日……可千萬不能,再被她抓住把柄。

“那你今日抱我?”蘇眠蹙眉,面上有些不自然,她故意緊繃着一張臉問道:“作何解釋?”

“我方才回來,見你半個身子露在軟塌外,生怕你摔下來,才想着把你抱回軟塌上。不湊巧的是,不小心弄醒了你。”蕭言瑜面色如常,态度誠懇,連他自個兒都信了這套說辭。

“真的?”蘇眠半信半疑,掐在蕭言瑜脖頸上的雙手,依舊一動不動。

“自然是真的,我自個兒睡在內室的大床上多舒服,誰會想跟你擠在一塊。”蕭言瑜故意露出一臉的嫌棄,以正自個兒的清白。

話落,他見蘇眠面上猶豫,半信半疑,忙又開口,故意扯開話題:“我把簪子修好了,還給你。”

“就在我懷裏,不信你自個兒拿!”

蘇眠面上一怔,一手鉗制蕭言瑜的脖子,空出的另一只手,在蕭言瑜懷中摸索。指尖觸及一片溫熱的堅/硬,蘇眠面上有些潮紅,只假裝不在意,繼續往裏探,果然摸索到一只木匣。

木匣中裝着一只鑲嵌白珍珠的赤金金簪,瞧着與被毀的那只金簪沒什麽區別。

“算你識相!”蘇眠滿意點頭,捏起木匣中的那只赤金金簪,瞧的認真,臉上忍不住露出滿意的笑。

蕭言瑜一旁緊盯着蘇眠的面頰,見她臉上終于露出一抹笑容,他松了一口,倏地想到一個哄蘇眠的好法子。

既然阿眠喜歡簪子,便送她幾箱簪子好了。

只是……想到這裏,蕭言瑜又犯起愁。直接送簪子給蘇眠的話,她定然會嫌棄,他得想個好的法子才行。

盯着蘇眠光潔的下巴,看了許久,蕭言瑜莞爾一笑,忽然想到一個送禮的好法子,正好符合蘇眠争強好勝的性子。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支持到這裏的小天使,作者君後面會努力更新的

日更3000不是夢,偶爾加更也不是夢

請繼續支持,鞠躬!

——*——

感謝在2020-03-03 00:02:12~2020-03-09 17:08: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拒絕耽改劇、今天也在試圖努力學習、摳腳大漢子、海上妖女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莜麑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