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父親的死訊

第二天清晨,蘇雲落反常地沒有睡懶覺,很早就起來了。她幾乎是徹夜無眠,但精神依然處于集中狀态。

“早啊。”她腳尖剛落在旋梯第一個臺階上之時,便別林斐木發現了。

“早。”蘇雲落連忙回應。

她起得早,是因為想要知道他隐瞞的事。只是她不知道,他昨晚同樣因為這件事,徹夜未眠。

“你想知道的,都在這上面。”林斐木指了指放在桌角,背面朝上的報告單。

蘇雲落隐隐感到一絲不詳,思忖片刻,她還是伸手将報告單拿了起來。

“東漢市第一人民醫院死亡證明........”

“死者:蘇文淵,死因:突發性心髒病。”

“什麽?!”蘇雲落雙手如同觸電一般劇顫,滑落了手上的報告單。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她雙眸失神,扯着林斐木的袖子反複念叨着這五個字。那眼神,驚惶失措又難以置信。

“蘇雲落,你冷靜一點。”林斐木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握住蘇雲落的雙手,想讓她冷靜下來。

“林斐木!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對不對!”蘇雲落拼命掙脫,不知哪來的力氣竟讓林斐木險些跌倒。

他自作主張緊緊将她抱在懷裏。

“這不是真的對不對!你說話啊!林斐木!”淚水傾瀉,蘇雲落無力反抗,只能用拳頭一下下擊打在林斐木寬厚的肩膀上。

從小疼愛她的父親,就這樣走了。

作為女兒,直到最後,她也沒能得到父親的原諒,甚至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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鋪天蓋地的絕望壓的她難以呼吸,不停地抽噎,甚至讓林斐木都深切感受到了她的哀恸。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她的淚水漸漸止住了,哭聲也變得斷斷續續。林斐木松開懷抱,看着滿臉是淚的蘇雲落,他的心底很痛很痛。

“為什麽,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面對質問,林斐木默不作聲,任由她責怪,只要她能平複下來。

“蘇小姐,你別怪林少爺。你父親去世那天,你剛從昏迷中醒來.......”

“所以,你就可以對我一直隐瞞?是不是只要我不出門,一直待在你家,你就可以永遠不告訴我?”蘇雲落滿眼怨恨地盯着林斐木。

“在你的眼裏,我就是這樣的人嗎?”林斐木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蘇小姐,你不能這樣說少爺!”陳姨聲音提高了幾分。

“少爺是怕這件事對你打擊太大,你那時候還在恢複期,醫生說了不能受到太大的精神刺激。所以少爺才......”

林斐木擡了擡手,止住了陳姨為他的辯護。他很清楚,這時候說再多也沒用。

“你要怪我或是恨我,我都無所謂.......你要是想去陵園探望,我可以帶你去。”林斐木微垂着腦袋,因為她責備他,讓他好難過。

“你怎麽可以不告訴我,你明明知道他是我父親…可我連他最後一面都無法見到!嗚嗚…”蘇雲落扯着嘶啞的喉嚨,從他身邊奔過,奪門而出。

“陳姨,幫我跟秘書說下,今天不去公司了。”林斐木見她精神恍惚,還未從巨大的打擊中緩回來,便匆匆跟了上去。

出了門,蘇雲落卻不知道該去哪裏,她甚至不知道父親的骨灰葬在了哪片陵園,哪塊墓地。她覺得自己好沒用,好沒用。

失去了愛情,就連親情也丢掉了。

作為妻子,好失敗,作為女兒,好不孝。越想越難受,越想越絕望,她蹲了下來,抱住膝蓋,蜷縮在地上。

嗓子啞了,哭出來的聲音都變得好難聽,眼睛腫了,沒化妝的臉蛋也變得好難看。

她,一無所有了。

林斐木跟着蹲下身,此刻他能做的只有靜靜陪着她。他就算有再多的財富,也無法讓蘇雲落的父親活過來。

再說,他自己的生命也…

四周無人,他安靜的聽着她哭。一個人能哭多久,以前不知道,這回算是見識到了。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原本因為清晨霧氣還有些潮濕的地面,都快被他捂熱了。

許久後蘇雲落總算停止了哭泣,嘶啞的聲音漸漸收攏在喉間。最後,全都消散在空曠的四周,只能聽見陣陣呼氣的聲音。

“你好點了嗎?”林斐木湊近,輕聲問道。

沒有回應,她仍只有呼氣的聲音。于是,林斐木小心地用手指碰了碰蘇雲落的肩膀。

“你別碰我。”

她安靜樣子,讓他有些詫異。

“你...沒事吧?”林斐木猶豫地收回手指,面對這個女人,他從來都顯得不那麽淡定自若。

“你要再不起來,我就親你了。”他作勢吓唬她,做出一副親吻的姿勢。

她這才道:“拉我起來。”

臉龐因為哭泣微微泛着紅,有些別扭的撇過頭。她的姿勢仍舊保持着,可卻顯得十分僵硬。

林斐木這下才了然,原來她的腳已經蹲麻了,只要稍稍一動,就會在頃刻間失去平衡。想要人幫又不願說自己腿麻了,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林斐木雙手穩穩扶住蘇雲落的手臂,用力将她往上提起。參考她凹凸有致,豐滿勻稱的身材,林斐木倒覺得她的體重比預料的要輕很多。

“你能站起來嗎?”林斐木不敢松手,怕一松手,她就兩腿一軟癱在地上。

“帶我去陵園。”顫顫巍巍的蘇雲落咬着嘴唇,一副逞強的樣子。

“好。”

無需多言,他明白她現在最需要的什麽以及他現在能為她做什麽。開着車,來到了郊外的陵園。

林斐木在得知蘇雲落父親死訊之後,便将一切情況都了解清楚了。她父親的死因,她父親的遺囑以及她父親安葬的地方。甚至,在蘇雲落之前,他就一個人來過,留下了一只白菊。

來到墓碑前,蘇雲落撲通一聲跪倒。膝蓋撞擊地面的聲音很響,響得讓林斐木心裏生疼。

她就默不作聲地跪着,仿佛所有的話語都含在了她那雙令人生憐的棄貓一般的眸子裏。

天空忽地飄起了細雨,林斐木脫下了外套,擋在了蘇雲落頭頂上方。他沒有神奇的魔力,能将她一下子從悲傷中拔出。但是他可以替她擋雨,不讓入秋後的冷雨寒了她的身子。

雨,落落停停,周圍掃墓的人也換了一批又一批。

他們兩人無視周遭,仿若心照不宣。可這一跪,就是半天。具體多少時間,林斐木也不記得了。只知道他扶她起來的時候,穹頂之上挂着的是輪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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