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祁霧山脈

四方城，東、南、北三個城門，狼煙滾滾，唯西城門一片死寂。

族中弟子遲遲不歸，闾丘一族族長闾丘常德僵直立于七丈城牆，極目眺望，神情陰鸷。

全軍覆沒……

全軍覆沒？！

闾丘一族兩千弟子全軍覆沒！

哈哈哈……

楊家、田家、岳家三家家主暗自慶幸，雖然他們三家損失慘重，各自折損了一千多弟子，逃回來的只有修為較高的煉氣期後期弟子和築基期長老，但好歹也有兩三百精英弟子活着回來，比之那闾丘一族不知強了多少。

楊家家主楊鎏，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不戰而逃的家族長老，又想着闾丘一族的慘樣，一時間臉上轉陰為晴，連治罪的心情都沒了。若不是族中真真損失了一千多弟子，惹得他心緒沉重，那楊鎏怕是要笑着将跪在地上的長老一個個扶起來，直誇他們做得好。

“爹，那落日谷的闾家弟子怕是都沒了。”沒有去往戰場的楊琪開了口，沉痛之餘有那麽一絲幸災樂禍，只是可惜了他前幾年相中的闾丘歌半，盡管之前聽人說，那闾丘歌半一不小心長殘了。

“是啊，全沒了。”楊鎏嘴裏一聲嘆息，唇角笑意一閃而過，負手望向西城門方向，眼中盡是狠絕。

獸潮過後，四方城便再無闾丘一族！

闾丘一族的千年傳承，将會成為他們三家逝去弟子的祭奠。

貪婪之色，隐隐藏在三家家主看似兔死狐悲的眼中。

西城門，依舊死寂。

風起，涼入骨。

守在城門的闾丘弟子，默默低了頭，幾乎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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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天空慢慢一團黑點浮現。

“是……”

有闾丘家弟子激動仰起頭，顫抖着伸出手指，卻不敢确定。

黑點變大，逐漸靠近。

“是他們！”

闾丘常德一錘定音，大悲轉大喜，興奮得親自禦劍迎了出去，留守的內堂弟子也紛紛禦劍緊随。

一幹逃命的闾家弟子，仰頭乍見迎來的族人，一顆心總算有了着落，死裏逃生的喜悅頓生，激動得當場抹了淚。

“開城門！開城門！”

喜出望外，除了空中禦劍歸來的百來人，地面上居然還奔跑着四百餘內外堂弟子，這足夠讓活了幾十年的闾丘常德驚喜得老淚縱橫。

厚重的城門打開兩尺來寬，四百多族中弟子相互扶持着沖了進去，然後又一個個慘白着臉，癱倒在地。

丹堂長老帶着堂裏弟子急忙上前，幫他們包紮療傷。

城樓之上，闾丘常德滿眼關切，扶了重傷的闾丘霖，向闾丘常武鄭重道了謝，便急忙命人将闾丘霖送回了族地。

“六弟，歌半那丫頭呢？”

闾丘常德立在城樓，焦急俯視下方衆人，卻始終不見那厚重劉海兒掩面的小身板。

“她，她……”

幾個衣衫破敗的長老紅了眼，慚愧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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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城外，祁霧山脈，茫茫森林綿延，似乎沒有盡頭，不可勝數的妖獸長居于此，人類止步，除非那些刻意來此歷練的人類修士，但也只能在山脈外圍徘徊，不敢深入。

歌半鼓動雙翅，亡命往前，也不知飛往何處。

拼完最後一口氣，身後雙翅徹底消散，歌半眼前一黑，猛然一個倒栽蔥，身子如落石一般從高空墜了下去。

風很疾，攪動得歌半周身衣袍獵獵作響，不知将歌半帶向何處。

原本追逐歌半的妖獸，早早頓了足，帶着本能的懼意和滿腹的不甘緩緩後退，離去。

高階妖獸的領地，與生俱來的危險認知告訴它們，不能夠也不可以進犯，即便那裏面有着莫大誘惑。

歌半如流星般墜落，砸入厚厚的塵土裏面，半個身子嵌了進去。若不是她修煉過《金劍訣》，本體強悍，怕是難逃粉身碎骨的悲劇。

盡管僥幸撿回了半條命，但巨大的疼痛，還是激得歌半瞬間清醒過來，然後又即刻昏死過去。

一場暴雨，将土坑裏的歌半淋醒。

大股大股的泥水從頭頂額頭瀉下，弄得歌半幾乎睜不開眼睛。

身子凍得發僵的歌半，“嘿嘿”傻笑了幾聲，掙紮着将自己的身子從深坑裏搗騰了出來，手腳并用挪到一棵大樹底下，從儲物袋裏取了蓄靈丹服下，盤膝恢複真元。

雷聲轟鳴，歌半的身子漸漸暖和起來，只是面色依舊蒼白。

三天過去，天空早已放晴，空氣中似乎還殘留着泥土的氣息，四周卻是靜得出奇，連飛鳥蟲蟻也不見半只。

“蝼蟻無蹤，必有大妖！”

歌半生出戒心，緩緩站起身，連簡單的淨塵術也不敢使用，只是換了身幹淨的衣物，又換了張隐身符，将周身氣息完全斂去，與凡人無二，便拾了根樹枝，依着頭上的日頭辨了大概方向，沉默着尋找出路。

林子極大，歌半卻是越走越心驚，腳下的土地顏色在一寸寸加深，變得惡臭濃黑，身邊草木愈漸稀疏，甚至開始變得枯黃，再往前幾步，更是寸草不生。

屏住呼吸，歌半再不敢輕易往前，只得繞道它行，卻不知荒地深處，早有龐然大物将她鎖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