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病床前,關先生緊緊握着柳小姐的手。手指關節處流着血,破了皮,血肉模糊的。
他痛苦的閉上眼,為什麽自己就沒堅守好底線呢?
他與那個女人相識于一場宴會,後來她就一直追着自己跑。
最開始,他嚴正拒絕。她也不懂什麽羞恥,不管他怎麽拒絕,雷打不動的纏着他。
漸漸地,在這種死纏爛打下,在狐朋狗友地影響下,他的心有些動搖了。
她生性膽大,穿着性感火辣,像個狐貍妖。
會在酒吧熱舞,會抽煙,會毫無遮掩的跟他說‘我想跟你做。’
她與柳柳完全不一樣,帶給他一種新鮮感。
每次他想放縱自己的時候,腦海裏都會浮現出柳柳溫軟的臉,那讓他保持了最後一絲清明。
被柳柳發現她的那次,他收到了柳柳的警告,不敢再跟她糾纏。
出差确實是因為項目出了問題。到那邊後,他才發現張氏千金也在,自然也是各種纏着他。
最後一晚,他喝了些酒,洗完澡圍着浴巾出來。
剛躺下,一個不着寸縷的女人貼了上來,在他耳邊吐氣如蘭:“關總,我又不想要你正妻的地位。成年人嘛,玩玩。”
他努力想推開女人,對方抱着他的手臂收緊了些,“這裏離你家這麽遠。不會被發現的。”
恍惚間,他感覺自己翻身壓在了女人身上……
就這一次。他自己心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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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他穿好了衣服,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撕下一張支票,跟女人說:“以後就別來往了。這張支票,自己拿去填。”
女人還在睡夢中,不在意的對他揮揮手,在他關門之際含糊說了句:“斷絕是不可能的。除非我膩了。”
他眸光冷下來,趕去機場回家。
在機場,他收到了柳小姐的短信。喉嚨頓時有什麽酸酸澀澀的,他知道自己錯的離譜,想認錯卻又沒能開口。
瞞着她,他們還是會好好的。
到了自己的城市,在公司交代完工作,卻接到了女人的電話。她說:關總,我在車庫等你,我們談談。
他怕女人被發現,趕到車庫,讓女人上了車。
女人告訴他,她對自己沒感情。
但是不能這麽斷了,因為她追了自己這麽久,現在也該收回點利益。他們可以在外面悄悄的,應該過不了多久她就會膩。
聽到這番話,他的心備受折磨。他到底是怎麽了?怎麽會猶豫?不是早已經下定決心要斷絕嗎?
所以在她親過來的時候,他沒有拒絕。心裏掙紮着想要推開她,随後就有了那一幕。
他怎麽會錯的這麽離譜?柳柳肚子裏還懷着他的孩子,他就是這麽回複這個好消息的嗎?
不多久,柳小姐睜開眼。又在醫院了啊。
手被人捏着,沒由來感到一股子惡心,冷聲道:“放手。”
關先生如夢初醒,他像個小孩子被大人訓斥般的松開了她的手,完全不敢與她有眼神接觸。
低着頭,試圖緩解氣氛:“我知道……”
柳小姐雙眼空洞,無神地望着天花板,張了張幹澀地唇瓣:“你跟她,什麽時候開始的。”
“大半年前認識的。”關先生知道該面對的總要面對,湧上一股無力。
補充道:“我那天晚上喝醉了酒,就那一晚。真的。”
柳小姐笑了一聲,她可真好笑,也真可悲。
她承受着催生的壓力時,受着公婆隐形的埋怨時,孤身一個人去醫院檢查是不是身體有問題時,忍着困意開着一盞燈等他回家時,專研各種養胃的菜譜時,擔心他喝醉傷身時,盡力學着懂事時,他在外面聲色犬馬,逢場作戲,左擁右抱。
婚姻啊,到底是什麽呢?愛情呢?
“離婚吧。”
“不要,求求呢你,老婆,我錯了。真的錯了。不要離婚。”關先生頓時慌了神,輕易不掉淚的他哭的很兇,一直搖這頭,斷斷續續道:“我真的……就跟她有……一晚而已。我還喝醉了,原諒我好不好?”
柳小姐不理手背上的淚水,抽開了手放在腹部,哽咽着聲:“酒後亂不了性。況且,就算你沒跟她有那荒唐的一晚,你也出了軌。精神出軌,我也不接受。”
是的,那晚其實自己并沒喝醉。
那一晚完全是自己的選擇。關先生想為自己辯解的最後理由都沒了,他就像賭博的人輸了最後的籌碼,絕望不已。
“關先生,離婚協議我會找時間送給你。現在,你消失在我眼前。”
柳小姐想明白了,變過的心終究是變了,這輩子她不只為愛情而活。
在婚前,柳柳一直叫自己‘關先生’,他總覺得柳柳叫這樣叫自己與別人都不一樣。
帶着女孩子獨有的軟糯和無盡的溫柔,婚後大多時候改口叫‘老公’,也偶爾會拖着尾音喊一下‘關先生’來怡情。
此時出聲的那三個字不帶任何感情,還不如對待陌生人的态度。
他心裏有了結果,仍不死心的問她:“你不要我了嗎?”寒意從頭到腳掃了一遍,久久不散。
“是,你太髒了。孩子也不會要。”
“為什麽?孩子是無辜的。”
“那我是有罪的嗎?要受到你的背叛。從今以後,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柳小姐的聲音擲地有聲,不難聽到內裏的決絕。
關先生一下子跪在她床邊,“只要不離婚,我什麽都答應你。”
他住在柳柳的溫柔鄉裏太久,以至于他忘了這塊地方在外圍有最嚴格的底線,一旦觸碰,永不原諒。
柳小姐扭頭不想再看到他,揪着心,為什麽這裏這麽痛?好痛苦啊,活着幹什麽呢?
一個躺在床上,一個跪在地下,僵持了很久。
關先生首先說話,小心翼翼地問:“你快餓了吧?我叫人給你送飯。”
“你給我滾出去!我不想看到你!現在裝什麽深情?我放過你了,你出去花天酒地啊!”
柳小姐的情緒一觸即發,能拿到的東西都往他身上摔。
關先生默默的接受這一切,玻璃水杯直直向他飛來也不躲,額頭被砸破了,血液順着流下。
如果可以,他想說,他沒有在裝深情。愛她是真的。
只可惜他現在說什麽都是蒼白的。
“你滾啊!你非要壓掉我最後的尊嚴嗎?”柳小姐泣不成聲。
關先生低低回道:“好,我先出去。”
出了門,靠着牆,頭用力往牆上撞。磕得本來就受着傷的額頭傷勢更加嚴重。很久以前他就暗下決定不要讓柳柳哭,他算什麽東西?
路過的護士吓一跳,連忙問道:“先生,您怎麽了?額頭在流血,跟我去包紮一下吧。”
“不用。”護士聽到男人冷淡的回答,後面一句由于聲音太小沒聽清。
她一看是vip病房的,這些有錢人的心思她搞不懂。
不再多管閑事,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走了很久才慢慢想到他說的那句話是什麽,“要是死了能得到她的原諒就好了。”小護士打了個寒噤,這有錢人的愛情也這麽轟轟烈烈嗎?
柳小姐躲在被窩裏咬着手指,蜷縮着身子,手機顯示正在撥打,接通的一瞬間,她委屈的哭聲傳過聽筒,“爸媽,我有孩子了。可是我不想要了。”
柳爸柳媽還沒從這個消息中緩過來,就聽見自己女兒說:“爸媽,我好痛。我想你們了。”
老兩口眼淚也跟着滾了下來,尤其是柳媽媽,她也哭着安慰女兒:“閨女,爸爸媽媽馬上就來。等着我們。”
他們連東西都沒拿幾樣就匆匆忙忙上了車。
柳爸爸怒火中燒,認定是關先生做錯了事。
柳媽媽心裏也清楚,自從女兒結婚後,就很少向他們訴苦,她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能讓她這樣委屈的人只能是她那被深深愛着的老公。
她氣得牙癢癢,自己寵了一輩子的女兒,嫁過去就沒過上好日子,現在有錢了反而讓她哭了。指定是出軌了,她的女兒她清楚,她愛的人,只要不踩底線,怎樣她都覺得好。
關先生擔心柳小姐餓着,給她點了份外賣,由冒着熱氣到完全冷掉,那份飯,始終沒人動過。
關先生進去哄着人:“柳柳,吃點吧。不要餓着了。”
“叫我名字。”真可笑,現在巴巴趕着來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