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

在皇宮中,大多數人都帶着面具,有的是為了明哲保身,自我保護,有的是為了讨得上面人的歡心,加官進爵。軒子凜見過各種各樣的戴着面具的人,他本是讨厭的,可現在,卻不得不給自己帶上面具。這本是慕傾寒最不想看到的。

可是,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做就可以不做的。軒子凜知道,自他坐上皇位之後,他就必須戴上面具,擔起這份責任。不過幸好,他不是一個人。想到此處,他不由得笑了起來,還有傾寒,還有子冽在身邊,真是太好了。

“哥?哥!哥哥!”“啊?”軒子凜猛地回過神,“怎麽了?”“什麽怎麽了,叫你好幾聲都不理我,怎麽,又想你的攝政王呢?”軒子冽一臉壞笑的見軒子凜紅了臉,他知道自己的哥哥對慕傾寒藏了特殊的心思,哥哥信任自己,所以并沒有瞞着自己。

軒子冽伸了個懶腰:“那家夥有什麽好?天天冷着個臉,又古板又無聊。”說着他站起來,學着慕傾寒的表情和語氣,指着他剛剛坐着的椅子說:“恕臣無理,王爺,您該稱呼皇為皇兄,怎能一直以‘哥哥’相稱!如此不知禮數!”他沖着軒子凜撇撇嘴,“叫哥哥怎麽了?皇兄,兄長,哥哥,不都是一個意思嗎!叫哥哥多親啊!哥你說是吧!”

軒子凜被他逗得笑個不停:“是是是,你說什麽都是。”“切,我才不信。”軒子冽癱坐在椅子上,“你啊,只要慕傾寒一說話,就馬上站到他那邊去了,到時候還不是和他一起欺負我。”

聽着子冽故作委屈的聲音,軒子凜無奈的搖搖頭:“哪就欺負你了?傾寒也是為你好,怕那些事多的大臣挑你的不是。”“看看看,這人還不在這兒呢,就已經開始幫着他了。唉,可憐我一個人喲!”“行了你!”軒子凜笑着拿了一本書扔過去,軒子冽伸手接住,得意地吐了吐舌頭:“沒打着~”

正當軒子凜想起身修理軒子冽時,一個侍衛走進來行了一禮:“陛下,攝政王大人求見。”軒子凜眼睛一亮:“快請他進來。”說完他趕緊坐下擺出一副認真批改奏折的樣子。軒子冽也坐正了身子翻開手中的書“認真”地看起來。兄弟倆交換了個眼神,看着對方裝模作樣的樣子,都強忍着笑意。

慕傾寒進來時,看見的是看起來相當認真的二人。他暗嘆口氣,一起生活了這麽久,這兩個人是什麽性子他一清二楚,罷了,還是不戳破他們了:“臣慕傾寒,參見陛下。”“免禮。”“謝陛下。”軒子凜支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慕傾寒:“傾寒找我什麽事?”

慕傾寒皺了皺眉頭,剛要開口,軒子凜搶先道:“好了好了,是孤的錯,攝政王找孤有什麽事?”慕傾寒這才松開眉頭,側頭看了眼軒子冽:“臣,确實有要事禀告陛下,只是......”

“切!”軒子冽起身,“那哥哥我先......呃......”他瞥了一眼慕傾寒,接着誇張地向軒子凜行了一禮,“皇兄,臣弟先告退了。”後者強忍笑意:“嗯,去吧。”“謝皇兄~”與慕傾寒擦身而過時,軒子冽再次看了眼慕傾寒,眼神不再是對着軒子凜時的滿含笑意,而是一片銳利和挑釁。

慕傾寒默默地沒有說話,這兩個孩子都長大了,也都,變了。平日玩世不恭吊兒郎當的涼王軒子冽,實則城府頗深,一直小動作不停,對皇位虎視眈眈,可是自己這位皇一點危機感都沒有,依舊全心全意的信任着他。

“傾寒?”見慕傾寒側頭沉默不語,軒子凜有些奇怪,“怎麽了?”“沒事。”他看向軒子凜,卻又飛快的低下了頭。又是那種目光,那種,愛慕的目光,沉甸甸的壓在他心上。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出了來意:“陛下,臣......不能再與陛下住在一起了,陛下已經長大,再這樣下去,恐怕會引起大臣的非議。”

軒子凜的目光一點點冷下來:“所以說,傾寒要搬出去?搬去哪裏?”“王府。”“呵。”他冷笑一聲,“如果我命令你留下呢?”

“陛下.....”慕傾寒有些頭疼,“陛下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這樣任性的話請不要再說了。臣已經搬回王府,請陛下好好照顧自己,凡事......以國家為重。臣告退。”說完,他不等軒子凜反應,便轉身離開。

“慕傾寒!你站住!”軒子凜氣得發抖,他怎麽能如此擅做主張!他怎麽敢!可那人并未停下,甚至連頭都沒回,徑直出了書房。

“嘩啦——”軒子凜将桌上的奏折掃落在地,跌坐在椅子上捂住了臉:“混蛋......”

慕傾寒站在門外,聽着房內的動靜,終是不忍的閉上了雙眼。可是他很清楚,他不能回頭。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子凜對他的感情變了味,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竟也生出了同樣的心思,但是,他們不能,絕對不能。

第二天早朝,軒子凜一臉疲憊地坐在皇位上。昨夜,沒有傾寒在身邊,他一個人躺在床榻上,久久不能入睡,好像又回到了父皇和母後剛去世的那幾日,一個人,孤獨,冰冷。

“諸位愛卿還有事嗎?”軒子凜興致缺缺的問,他現在心情異常的差,子冽今天又沒來上朝,傾寒他......傾寒他一直回避着自己的目光。冷,突然覺得,好冷。

大臣們互相看了看,之後,丞相向前邁了一步:“臣有事起奏。”“丞相請說。”“謝陛下。自上次與南影國的戰争後,再無戰事,國內也是一片安寧。所以,臣想,陛下,是否該立一位皇後......”

“丞相繞了這麽大的圈子,就是想讓孤立後?”軒子凜冷笑,“如果只有這一件事的話那諸位愛卿都散了吧,孤不會立後的。”說完,他起身便要離開。

“陛下!”大臣們突然齊齊跪了一地,“請陛下立後!”軒子凜先是一驚,接着怒火翻湧:“孤說了不立!”“陛下!自您登基以來已經四年了,可您卻遲遲不肯立後,這不合乎禮法,請陛下三思啊!”“夠了!這冰汐國是孤說了算還是你們說了算!那麽想立後,你們來坐這個位子好了!”“臣不敢......”大臣們沒想到皇會生這麽大的氣,都吓得噤了聲,一時間,朝堂上一片寂靜。不少大臣求救般的看向依舊長身而立的慕傾寒。如果攝政王開口,皇一定會聽的吧,可自從他們提起這個話頭,攝政王就一直一言不發,只是一臉複雜的看着皇。

“陛下......确實到了該立後的年紀......”半晌,慕傾寒的一句話如驚雷般打破了沉默,不少大臣都松了口氣。

“什麽?!”軒子凜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傾寒,為什麽,為什麽連你也要讓我立後?難道你不知道我......“連攝政王,也要孤立後嗎?”軒子凜的聲音有些顫抖,快否認好不好,快說是我聽錯了,快說你反對我立後......

可是慕傾寒再一次避開了他的視線:“......是。”

他知道。軒子凜閉上了眼睛,他知道,他知道我的心意,卻還是叫我立後......以國為先,好一個以國為先。

“好,好,孤立後就是了。”再睜開時,眼中是一片漠然。軒子凜走下臺階,走過慕傾寒身邊,側頭揚起一個不帶一絲溫度的笑容,“孤,聽攝政王的。”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臣等恭送吾皇!”慕傾寒放下雙手,在寬大的衣袖下,手在微微顫抖,胸口,很難受。子凜震驚受傷的目光和冰冷的笑一直在腦中揮之不去。可是這一次,他再也不能像原來一樣把他抱在懷裏安慰,他是他的臣子,只能是他的臣子。所以他只好不斷回避,希望子凜可以放棄。也許,在子凜立後之後,就會漸漸斷了這個念想吧。

至于自己......慕傾寒苦澀一笑,本就是自己對不起他,只要他能一直平平安安地坐在那個位置上,就夠了。自己,怎樣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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