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知道我是誰,對不對?”

輕柔似自言自語的疑問逸出紅唇,打破兩人相依相擁的寂靜與親密。

“為什麽這樣問?冷禦神伸手擡起懷中細致的臉蛋,輕撫她柔嫩的粉頰。

“因為你的眼洩漏了大多不屬于你的溫柔,因為你的态度包容我大多大多……你以為我察覺不到嗎?”

雲戀紗撫上他堅硬似能抵擋一切風雨的胸膛。

“你的懷抱我覺得熟悉,你的笑容我覺得思念,你的溫柔讓我想哭,你的包容讓我覺得心痛……我不該有這種感覺的,我的愛與憎恨早就麻痹了。”雲戀紗挖心剖肺地敘述自己的感覺。

禦神一定知道她是誰,所以才這麽疼惜她,這麽包容她。

“那是一段永遠忘不了的日子……”冷禦神決定說出一切,說出他的愛意與迷戀,不再允許她遺忘關于他的一切0十三年前,我遇見了脆弱與堅強并存的天使,雖然她渾身混着反氣與血腥,但她不經意流露出的無助與認命卻足以撼動我的心,她的美麗與脆弱揪疼我的心,她垂淚的模樣更是在我腦海裏揮之不去。尤其當她告訴我她叫魑魅,在地獄裏活得好累,幾乎讓我打算不顧一切的帶她走。我思念她……現在,她好不容易來到我身邊,但——她卻忘了我。”他定定地看着她,發現她早已淚流滿面。

“啊,你該早點告訴我的……”晶瑩的淚像斷線珍珠流不盡,“我沒有忘了你,你的一切我都不敢忘!那段記憶是我在痛苦日子裏活下去的唯一力量!我……我只是想不起你的樣子……”她沒忘!她怎麽忘得了?在漫長的血腥歲月裏,她的心早已被寂寞與孤獨侵襲得千瘡百孔,只有這段美麗的回憶陪她靜靜淌血,她沒忘!

“想起來了嗎?修長的手指接住她的淚,一滴一滴流入他的手中,一點一點淹沒他的心。“戀,我再也不放手了,這麽多年來,滿腔的後悔幾乎淹沒我,後悔當時沒留住你,後悔當時沒帶你離開地獄……如今,我絕不放手!絕不讓你再離開我!”

“不會了,不會了,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雲戀紗哽咽不成語。“還記得你對我說過的話嗎?你叫我不能放棄,告訴我要為自己而活……我要活在你的身邊,但你會陪我嗎?”她渴望再聽到他承諾的話語。

“當然!”冷禦神拂去她的淚,捧住她的臉,一字一句堅定地說道:“相依相偎一輩子,就你和我。”

相依相偎一輩子!他的承諾更讓她淚如雨下,也讓死寂已久的心活了起來。

“不哭,不哭,”冷禦神擁緊她,柔柔地安慰。“眼睛都哭腫了,我記得你不愛哭的。”

“我很少哭的……”雲戀紗吸吸鼻子,仍淚流不已。“媽媽死去的那天,我早已流盡了所有的淚水。”

“這就是你憤世嫉俗,動不動就生氣的原因?”他試着緩和她的淚水,覺得快被她的淚滅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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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沒有動不動就生氣!六歲學會握槍,十歲時對于殺人早已麻木……後來學會控制與自律,就很少再動怒了。只是在媽媽的忌日時,才會忍不住地想大開殺戒見見血。”她顫抖地想起那段殺紅眼的日子,過得渾渾噩噩,胡裏胡塗。

“從今而後你有我了,我要讓你過得幸福快樂。”他了解她的痛苦和悲傷。

雲戀紗動容的望進冷禦神漂亮的眼眸,那裏寫着明确的包容與了解,讓她輕輕地許下誓言,“你拿出多少真心,我就回應多少;如果你願意陪我一輩子,我就陪你一輩子!”

她不相信單方面付出的愛情,她要求的是真心誠意的對待!她只信彼此對等的付出。

冷禦神吻上她的唇,輕聲低喃:“真心相待,一輩子!”

冰涼的體溫再次升得極高,火熱的大掌調情地撫摸身下細致玲珑的身軀,惹得雲戀紗不住嘤咛。

“我方才鐵定弄疼你了……”他的舌轉移陣地,沿着她秀麗的耳翼輕舔,而後挑逗地合住小巧的耳垂吸吮。

身為男人與生俱來的強烈占有欲,雖然弄疼她,但對于自己是她的第一個男人的事實令他驕傲得滿足不已,讓他不是很有誠意的道歉:“這次我會更溫柔……”

心中的火被他的努力以赴撩撥起來,雲戀紗用力翻身将冷禦神壓在身下,決定反擊。發亮的黑發複蓋住兩人,她勾引似的伸出粉舌舔着自己的唇,雙手輕撫他精壯的胸膛肌肉,惹得冷禦神申吟出聲。

甜美的櫻唇貼住他的肌肉,貝齒輕輕地咬上他的肩頭,然後學着冷禦神方才在她身上施的魔法,不規矩的小手愛撫他全身,粉嫩的舌繞圈似的舔着他的肌膚,調皮的貝齒随後咬上他的肌肉,又酥又麻又疼地惹得冷禦神亢奮不已。

雲戀紗滿意地看他滿身齒痕,那是屬于她的印記,意思同于他在她身上留下的吻痕。

“方才體會到你的野蠻粗暴,而我……一向學以致用……”她跨坐在冷禦神身上,輕移粉臀,挑逗地抵着他的亢奮,使得冷禦神低吼出聲。

纖手拂着他的唇,雲戀紗定定地望進冷禦神欲求不滿的激情眼神,而後妖媚地嬌嗔道:“你是我的男人!”緩緩地移動粉嫩的臀,讓他長軀直入的占有她,共赴兩人最親密的律動……

就像飛蛾撲火般義無反顧,剎那的永恒遮蔽了瞬間毀滅的恐懼。

熊熊的大火之于美麗的飛蛾,是強烈且致命的吸引力,如此的奮不顧身只為寫下飛蛾對火焰的忠貞不變,一如愛情。

愛情是包裹着美麗糖衣的致命毒藥,在甜蜜中也摻雜着絲絲苦味,一如飛蛾撲火,若能獲得瞬間的永恒,就算随之而來的是毀滅的不歸路,也讓人甘之如擡,在所不惜。

因此,人人急于奔向愛情的懷抱嗎?

所以,才連她也陷入了?

雲戀紗細致的柳眉微皺,靈麗的五官布滿無奈與無措,寫滿了她的不甘不願。

冷禦神之于她就如致命的毒藥,令她上了瘾也中了毒;明知沒有退路了呀,卻還是無可自拔的沉淪。

就像獵人為了捕捉獵物,不惜深入險境了解它的習性,進而布下天羅地網,一舉成擒。

她是栽在冷禦神手裏了,而且栽得沒頭沒腦,讓她措手不及。直到那一晚,她才猛然驚覺自己早已踏入他布好的陷阱中,先是讓她習慣了他的懷抱與氣息,讓她一不見他就像失去了什麽,然後再下猛藥地提起十幾年前的那場邂逅,讓她哭得啼哩嘩啦,感動得天旋地轉之餘,胡裏胡塗的失了身。

在她不恥下問,拉下臉質問冷禦神時,這個殺千刀的卑鄙小人竟但言不諱大力的承認,讓她的不甘不願蕩到了最高點。

原來被設計的人真的是她!

但,憑什麽她非得一直照着他的劇本走?

真不愧是做生意的,縱橫商場多年,冷禦神并非只以壓倒性的存在感,精準的判斷力、冷靜果決的個性及正面交鋒的強硬手段而聞名,他更性喜布下陷阱,讓商場上的對手一古腦跌了下去還傻傻的替他數鈔票,殺得對手片甲不留卻又無從抱怨,徹底将“無奸不商”的名號發揚光大。

她雲戀紗,在地獄以聰穎美麗且無情嗜血的“美名”行走黑白兩道,她才不吃冷禦神這一套!如果不反擊,她就将魑魅兩字倒過來寫!

當年,冷禦神瞥見她傷口的血漬時,那種皺眉頭的不悅臉色曾悄悄取悅她憤恨的心。

她知道他讨厭腥味,十分讨厭。

讓正苦思沒把柄反擊的雲戀紗頓時眉開眼笑,捉弄冷禦神的計劃逐步成形。

這個計謀可費了她不少心血呢!先是費心思的找來一堆食材,然後再降低敵人的防備力撒嬌地邀請冷禦神共進晚餐,再來是極度犧牲地為他洗手做羹湯……

而冷禦神自是感動得無以複加,直到她端出一道道別人求也求不到,想吃也吃不起的“生食大餐”時,他臉色青白交加,讓她的不惜血本畫下令人滿意的完美結果。

猶記得當時有段對話——

“你不喜歡我做的菜嗎?”她委屈至極的道,晶亮的淚水在眼中打轉,眼看就要落下。

“不是。”他冷汗涔涔。

“那你為什麽不吃?”她夾起一塊生魚片就往他嘴裏送去。

只見冷禦神臉色轉為鐵青,一股魚腥味盈滿口鼻,吞進去怕傷了自己的胃,吐出來怕傷了佳人的愛心,他只能硬着頭皮,嚼也不嚼地吞下。

“我就知道你喜歡。”雲戀紗在心裏笑得快抽筋了。再次夾起生蚝,無限愛意的凝視他,“生蚝很補呢,我好不容易才買到那麽大只的,這對男人的‘精力’很補的。”一想到将這只拳頭大的生蚝塞到他嘴裏,她就興奮不已。水亮的紫眸巴望着他,只盼他張開尊口。

“不要。”冷禦神瞪着眼前的生蚝,勉強忍下捂住口鼻的欲望,抵死不從。

“你說你要給我幸福的!”她嘟囔,聽說生蚝是床第之間的極品呢!

“我不吃這個也能給你‘性’福。”擋掉送至嘴邊的生蚝,他百無禁忌地道。

“那吃吃看這個,”她興致勃勃的切下一塊牛排。“我特地斟酌燒烤時間,三分熟的,滑嫩又順口,吃吃看嘛。”

“不要。”冷禦神下意識的伸手捂住口鼻,不悅的看着那塊布滿血絲的生牛排,開始懷疑她是故意整他的。

雲戀紗趴在他身上,将他的不悅盡收眼底。放下刀又開始用力的扳開他的手,為他孩子氣的一面開懷不已。生食有那麽可怕嗎?她實在無法體會他的”心理障礙”。

見她已“棄械投降”,冷禦神方才放下手,臉色微紅地道:“我讨厭腥味,也不吃生食。”吸進的空氣滿是血腥與魚腥味,他差點吐了出來。

“可憐的禦神……”雲戀紗輕撫他俊美的五官,而後出其不意的重拾刀叉,準确地将血紅的牛肉送進毫無防備的嘴中。

銀鈴般的笑聲響遍屋中。 哈!終于扳回一城!看到他這副模樣,累積許久的鳥氣抒發不少。

想到這,她不由得揚起嘴角,甜蜜的回味着。

桌上的電話響起,雲戀紗略帶笑意接起,“總裁辦公室,請問哪位?”

“戀。”妖異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驚吓的收起笑顏瞪着電話,仿佛一不注意,妖異聲音的主人就會突然出現。

“你在笑。戀,你快樂嗎?”爺深深嘆息,他從未看過戀發自內心的笑。

“不,我不快樂。”妖魅的聲音像咒語,她低嘆口氣。

待在爺身邊多年,她從不知道快樂的定義,只知道悲傷的色彩。

“戀……”爺嘆氣,淡淡的不悅冒出頭,伴着輕輕的妖氣:“我想看你笑。”他渴望戀的笑,就算要他摘星取月,他也願意。

“我并不是愛笑的人。”縱使透過電話,雲戀紗也能感覺到爺的不悅與妖氣。防衛的環住自己,總覺得他的妖氣似有生命,一點一滴地侵襲她的知覺。

感覺到她的懼意,爺收斂的控制脾氣,斂去妖氣,“戀,你的生日要到了。”

“是嗎?她壓根忘了這件事。

“每年為你辦的聚會,今年不在東京了,改在洛杉矶好嗎?”有誰能讓無所不能,呼風喚雨慣了的爺如此詢問?只有她了,他只想讓她快樂。

“随你。”雲戀紗淡然道,何必這麽問,爺向來不會在意她的意願,他總是故意讓她覺得被珍視,卻總狠狠的傷了她。

“為期三天的宴會,我要讓全地獄的人為你慶祝。”他吩咐下去要辦得讓戀開心,只為博得她一笑。

“我會到。”爺總說她的生日是地獄最重要的日子,所以每年十二月的幾天總會為她慶祝。

猶記得十八歲那年,她好不容易搬出幽冥居。那一年的生日她躲到了意大利的米蘭故意不出席,十分湊巧地在米蘭遇見黑手黨的第二代領袖。

美麗是一種錯嗎?事實證明是對的。不由分說,黑手黨第二代強行将她帶到羅馬,她不是逃不了,只是愛玩而已。想見識黑手黨屹立意大利數十載而不搖的本事,更想看看當爺找不到她時的狂怒。

黑手黨的內部早已淩亂不堪,每年獻給地獄的黑道獻金漸次減少,只剩虛名唬人罷了。而她也真的見識到了爺的狂暴怒火,他親手滅了黑手黨每個分部,“架走”她的第二代領袖被活活的折磨至瘋……此後,意大利的黑道正式歸屬地獄支配。

美貌真的是會害死人的,但死的人往往是別人而不是她。

“戀,回到我身邊。”妖邪的聲音勾回她的失神,下句話卻吓得她肝膽俱裂,“我們來談談冷禦神。”

“為什麽要談他?雲戀紗顫抖地問。她絕不允許爺傷害他!

“你喜歡他。”妖異的聲音只是陳述而非詢問,“而你是我的,他夠不夠格的決定權在我。”

“我不準你動他!別讓我恨你。”她了解爺的性子,所以好害怕失去冷禦神!

“你早就恨死我了……”低沉妖邪的嘆息夾雜着一絲無奈與痛楚。啊!戀恨他,這是他最痛心的事實。

“別讓我傷心,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她抛下自尊,脆弱的要求。

“你還有我。戀,我等你。”想疼惜她的心在抽痛着,她怎會以為他有意傷她的心?

“爺……”想尋求他不傷害冷禦神的保證,回應她的卻是斷線的嘟嘟聲。

輕輕的挂上電話,妖魅的聲音仍在耳邊回響,總環繞他周遭的妖氣似乎一點點的移至她周圍,濃烈得讓她想吐,想哭。

她早就覺悟了。

這輩子她只能活在他身邊,痛苦的掙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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