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海德拉雖然懶, 但在真正做事時意外的是個行動派。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她就依次破門而入,一手一個大男人, 把沉迷大床的托尼·斯塔克和格蘭特·巴圖克拖進了自己房間。

“......你認真的?參謀衣服?”

眼睛都睜不開的特工痛苦地把臉埋進手裏。身子一歪,生無可戀趴進被子裏。

“......現在才六點,我三點才剛爬上床。”

無精打采的大發明家手捧咖啡杯窩在床頭,試圖用那雙睡眠不足帶着紅血絲的眼睛瞪死跑到他面前問約會穿搭的外星姑娘。

“我認真的!”

穿了一身深棗紅修身裙的海德拉面色紅潤精神抖擻, 站在兩個東倒西歪的男人面前,拎起裙擺,輕快地轉了個圈。

“好看嗎?阿諾說紅色系裏明度低的暗紅色比較适合我。”

她的眼睛閃閃發光。

大發明家懶洋洋掀起眼皮,勉為其難看了眼外星姑娘。

“不好看。你現在就像《美國恐怖故事》裏獵殺回來渾身血淋淋的吸血鬼女伯爵。”

“那看這個!”

海德拉轉身跑回更衣室, 再出來的時候換了一套輕飄飄的純白裙子。

“你以為你是貞子?伽椰子?你想把誰吓出心髒病?”

“那這個綠裙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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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起來就像個會走路會說話的菠蘿。”

“這個波點黃裙子!埃德溫說我穿這件特別像小仙女!”

“海綿寶寶?”

“這件!也是埃德溫選的——”

“你是想去試鏡傑克船長?”

“這件白色蕾絲連體裙呢!埃德溫說你要是再滿嘴不說人話他就斷了你的咖啡!”

“你現在就像《閃靈》裏那對讓人毛骨悚然的雙胞胎姐妹——準備下一秒血崩嗎?”

困倦卻不能睡覺的大發明家的毒舌程度堪稱平日的十倍。

被毒液淋了滿頭的海德拉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臉上一點笑容沒有, 慢慢轉身,甩上了更衣室的門。

“你是不是說的太毒了?”

睡眼惺忪的格蘭特·巴圖特用腳踹了踹倚在床頭的托尼·斯塔克, “還沒到那種程度, 剛才那件也就是像《孤兒怨》裏那個長着副天真臉但是是個心理變态的三十多歲神經病而已。”

埃德溫:“......巴圖特先生, 你和Sir一樣,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她敢叫一個斯塔克起床。”

托尼·斯塔克面色黑沉, 周圍陰風陣陣。

“就該做好自慚形穢追悔莫及躲進更衣室以淚洗面的準備。”

“——那這件呢!”

突然更衣室的門被轟然拉開,發明家嘴中那個“自慚形穢追悔莫及躲進更衣室以淚洗面”的外星姑娘氣勢洶洶大步跨到床前, 兩只手硬邦邦拽着裙角, 左右快速轉了轉。

兇神惡煞, 活像是來尋仇的。

“放棄吧。”

大發明家餘光瞥到墨綠的裙擺,頭擡都不擡說。

“這種顏色對你來說完全就是死亡色——”

話還沒說完,兩個拳頭“砰”地一聲錘進發明家臉兩側的牆壁上,崩出來的碎屑撒了發明家滿頭滿臉。

“你擡頭。”

把特制牆壁捶出兩個深坑的海德拉低頭俯視目瞪口呆的發明家,一字一句說。

“看着我,仔細想想,下一句要不要說人話。”

格蘭特·巴圖克注視那兩個完美的拳頭坑,默默地把自己藏進了被子裏。

真高興他做過特工學過心理學,知道不該當着女士的面對她的穿着品頭論足。

這下,沒學過心理學的托尼·斯塔克完全被吓清醒了。

之前依依不舍醞釀的睡意徹底蒸發。他甩掉頭上的碎屑,抹了把滿是灰的臉,把完全變成牆灰色的咖啡放到一邊,十分冷靜地上下打量虎視眈眈的金發姑娘。

“......嗯?”

他一怔,又仔仔細細重新觀察。

“出乎意料......的不錯?”

海德拉現在穿的是一條墨綠色的絲綢吊帶裙。

托尼·斯塔克雖然嘴毒,但是眼光十分挑剔精準:墨綠色對于海德拉來說的确過于沉悶。但是,大面積的露膚弱化了顏色的莊重和古板,襯得金發姑娘閃閃發光。

修身的剪裁,腰間絲綢又轉一圈束起纖瘦的腰,兩端飄帶從後附至前端,系緊、并與中縫一同撚起漂亮的褶皺,貼合出兩條修長筆直的腿。

“讓我看看背後。”

大發明家喜歡美麗事物的偏好被徹底勾起。他忘記了被吵醒的煩躁和被強留下參考服裝的不耐,抱起手臂靠在床頭,饒有興趣地命令。

海德拉收回撐在發明家兩側的手臂,退了一步,轉過身。

白皙的背部整個暴露在空氣中,只有兩條細細的長帶從肩拉着腰。

“——無與倫比。”

在場兩個花花公子眼睛一轉不轉盯着明顯的蝴蝶骨、背中的脊骨凸起,和末端藏進布料裏的長長一條凹陷,不約而同吹起口哨。

“那就這件?”

海德拉轉了一圈,金頭發和綠裙擺同時飛揚,映亮了兩雙眼睛。

“甜心,你看起來光芒四射。”

顏控屬性的托尼·斯塔克牽起海德拉的手,隔着自己的拇指,親了親漂亮姑娘的手背。

“我現在就想為你開一場舞會,只屬于你一個人的。”

“你若穿着這件裙子站在人群中。”

有着法國血統的英俊特工為漂亮姑娘撚去裙擺上一根落下的發絲。

“沒有人能拒絕你。”

金發姑娘被兩個男孩的甜言蜜語所取悅,臉色頓時多雲轉晴,開心地咯咯笑起來。

“你們這些混蛋只會嘴上說說嗎?”

她吹掉手背沾上的灰塵,踮起腳尖,在房間內蹦蹦跳跳,墨綠裙擺飄上梳妝臺。

“別在我面前談論星光滿天,美輪美奂。”

金發姑娘笑嘻嘻坐在梳妝臺上,雙腿前後輕晃,拾起眉筆開始勾勒眉形。突發靈感,唱起了歌。

“想要愛我,就立刻做給我看。”

“我倒是很樂意,但我們的小公主心不在我這。”

托尼·斯塔克站起來,走到梳妝臺前,漫不經心撥弄海德拉的化妝盒,挑出一只藍調複古啞光色口紅,放在姑娘面前。

“你要去約會的是位讓你一見鐘情的古板男人,他說話辛辣,為人傳統,和那位不懂體貼的希金斯教授如出一轍。”

埃德溫開口調侃:“Sir,你現在說話就像憂心忡忡的中年男人看着第一次戀愛的女兒,想要表現開明,卻忍不住擔驚受怕。”

“閉嘴,埃德溫。”

托尼·斯塔克翻了個白眼,繼續對海德拉說。

“我認為光明偉正的男人只能做老爸或爺爺,而不是浪漫的戀愛對象。”

喜歡誰不好,喜歡隊長?

想到這,男人皺了皺鼻子,對海德拉的眼光表示十足的嫌棄。

“睜着眼睛說瞎話。”

海德拉轉身拍了拍發明家的臉,接過口紅,歡樂地哼着新鮮出爐的歌詞,曲不成調。

“他多迷人啊!當我第一次注目他的臉,我便無法忘懷。他的每一處都讓我醉倒,我的整顆心都開始毫無節制燃燒,每分每毫都在燃燒,對我的理智叫嚣——一定要得到他。”

“放着性感英俊、風流多金、天才睿智的發明家不喜歡,去喜歡個生澀笨拙的老冰棍?”

發明家冷哼。

“我看你是個眼神不好的小姑娘。”

“事實上,我能閱覽時間,望穿空間盡頭,看透血肉皮囊。思維在我眼中無所遁形——只要我想。”

海德拉并不在意發明家的諷刺,拔出口紅,旋出膏體,對着鏡子,慢慢描繪。

“但我從沒見過與之相似的智慧的充滿深刻的堅定雙瞳......我從來都不是個溫柔體貼的好姑娘。但當他和我說話時,我甚至怕我的音色過于強勢,會讓他退卻——嗯,這個顏色好看。”

“容我提醒,窈窕的小淑女最後憤而離開老派的教授,還是做回了自己。”

托尼·斯塔克撿起梳子,從後面細心梳理被姑娘糟蹋得蓬亂亂的金色長發。

“那又如何?我可不是伊萊莎,我更大膽,更聰明。”

海德拉描完唇形,抿了抿口紅,驕傲地宣稱。

“我可以把他馴服成奧斯丁的達西先生!”

“......愛做夢的小姑娘。”

發明家咂咂嘴。

“我得說,少看點愛情小說,哪怕是講階級差距和社會現實,那也是本愛情小說,奧斯丁的達西先生永遠在她的書裏,他永遠變不成真人走進現實。”

花花公子對此再有經驗不過了,說得頭頭是道。

“一個女人所犯的衆多錯誤之一,就是試圖改變男人。”

“——可以了,操心這操心那的大哥,我倒覺得他們有戲。”

格蘭特·巴圖克懶洋洋打斷了還要繼續說話的發明家。從床上爬起來,哈欠連天走到兩個鬥嘴的幼稚鬼旁邊,拍了拍托尼·斯塔克的肩,然後端詳鏡子裏整理完畢,明豔四射的姑娘。

“很漂亮——你們這一天打算做什麽?”

“唔......看場文藝電影,吃飯,逛紐約美術館,散步。”

海德拉回想連夜趕出來的約會計劃。

“這樣的話......”

特工左右四顧,突然眼前一亮,走進更衣室,拎出一件白色的披風。

此時時間正好七點五十。跑步回來的史蒂夫·羅傑斯沖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帶着微微的水汽輕輕敲響了金發姑娘的房門。

“穿這件外套。”

格蘭特·巴圖克站在後面,幫海德拉穿上外套,把頭發小心拉出來。

“然後去迷住他吧。”

他推着海德拉走到門口,拉開門,對門口面露驚訝的金發男人咧嘴笑了笑。

“早上好,Cap。”

“早——小公主今天就交給你了,玩得開心。”

托尼·斯塔克坐在梳妝臺前的椅子上,悶悶不樂揮手,還沒有從女大不中留的抑郁中走出來。

“嗯?好的,樂意之至。”

看着海德拉屋子裏的兩個睡衣男人,史蒂夫·羅傑斯微微驚訝了一瞬。但他并未多問,而是低頭,将注意力放在精心打扮過的姑娘身上。

“很好看。”

他誠懇地說,然後接過海德拉手裏的包,擡起手臂。

海德拉笑意盈盈挽了上去,空出來的手一把将房門甩上,差點砸扁揶揄笑着的特工的鼻子。

“你覺得他們差別太大不合适,我倒是看他們這種雷厲風行的行動力和說一不二的決斷性......”

被甩到臉上一陣風的格蘭特·巴圖克轉身對托尼·斯塔克攤手。

“簡直一模一樣——大哥,你可以準備一下嫁妹妹了。”

托尼·斯塔克的回答是朝格蘭特·巴圖克扔過去一把梳子。

作者有話說:

建議BGM:Les solos sous les draps《被單下的癫狂獨白》

伊萊莎、希金斯教授:《窈窕淑女》人物,兩個小可愛在玩對唱。

墨綠色絲綢吊帶裙,參考《贖罪》凱拉·奈特利的綠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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