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4.21| (2)

裏多了一份蒼涼。

輕手輕腳的将風栖梧放在床上，深深的看他一眼後轉身離開。走到師父的房門前，還不等敲門，裏面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進來吧。”

門外的柳綻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看着坐在紅木椅上品茶的師父，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詢問。師父見她這樣子自然知道她這次找他的目的，長嘆了一口氣，對柳綻說起事情的始末。

“修仙界盛傳仙瀾宗有一顆仙草，可其實仙瀾宗并沒有仙草的存在。”

他的第一句話讓柳綻驚了一下。如果她不仙草，她的能力從哪裏來？她又是誰？如果她不是仙草，她是不是……沒有辦法救師兄了！？

“仙瀾宗有的是一顆柳樹。”說到這裏，他的神色變得深遠起來，似乎在回憶些什麽。

當年仙瀾宗的祖師爺飛升之時，是在一顆柳樹下飛升的。柳樹受到了神光的恩惠，便開啓了靈智同時修為大增。

雖說開啓了靈智，可它到底不是上古神物，也沒有傳承的記憶，因此對這個世界它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在剛剛開啓靈智的時候，甚至是會忘記幾天前發生的事情。完全就是小孩子記憶。

後來時間久了，靈智漸漸成熟成熟，她也不在遺忘了。

靈智成熟沒有多久，柳樹就可以化成人行。在最初化成人行的時候她是嬰兒的形态，這種形态并不能很好的控制體內強大的靈力。因此仙瀾宗的長老們合力将她的法力和記憶封印了起來。給她修仙界的寵愛，教育她做一個人，讓她像一個普通的孩子一樣長大。

“師兄他知道嗎？”這次師父卻不在說話了。柳綻也不在追問，而是換了一個問題。

“那個魔修說，我只要取出體內的靈珠便可以救師兄。”可是如何取出體內的靈珠，她不知道。

“你如果已經做了決定，明日正午。仙瀾宗衆長老會為你解開記憶封印。”

解開記憶封印，她就知道如何取出靈珠，就可以救師兄了。

第二日正午，柳綻閉着眼坐在大堂中央一動不動，仙瀾宗各位長老頗有秩序的圍着她坐下來。手中掐着手訣，口中也是念念有詞。

突然一道紫色的光線由師父的手中射出，直直落在柳綻的身上。随後衆長老們手中的光線一個接一個的落在柳綻身上，将她的身體照耀的色彩斑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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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許久，衆位長老已經順着臉頰開始流汗。柳綻覺得腦中“碰”的一聲炸開了一樣。許許多多被封印了的記憶入潮水般湧了進來。

柳綻一直不知道，原主這種強烈的感情究竟是怎麽産生的。可現在她終于有些明白了。少年和一棵樹聊天的情景，少年在樹下乘涼的情景，慢慢的少年長大，可卻依然每天來樹下，和大樹聊天。直到有一天，那顆大樹在他眼前變成了一個哇哇大哭的嬰兒……

長達數百年的陪伴，即便失去了記憶也刻骨銘心。她愛他，只會是他，只能是他。即便修仙者逆天而行，可有些東西早就已經命中注定。

【系統提示，如果你真的将靈珠給他，任務将會失敗。】019的聲音終于響起，它的話讓柳綻終于想起她還在做任務。

可是那又如何，男主死了任務依然失敗。對于她來說，無論是哪個選擇，結果都是相同的。

靈珠是什麽？是靈植靈氣凝結而成，類似于妖怪的妖丹，其重要性自然不必多說。靈珠抽離體內時并不會感到痛苦，但是每抽離出一分，她便會覺得空虛一分。

這種空虛來自于體內力量的流失，也因為靈智被關閉，和師兄曾經的記憶一點一點消散與腦海中。

終于還是要忘記他嗎？不過沒關系呢，因為他會永遠的記得她，她真的……很開心呢。

将靈珠中的靈力提取出來，一分為二，分給風栖梧和齊九峰後，柳綻笑了笑，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

嗯，趁她還有些意識的時候，她還是找一個地方安靜的做一棵樹吧！

【任務終止，宿主魂體抽離中。】

【魂體抽離成功。】

最後，她聽見的依然是019讨厭的聲音。

……

風栖梧醒來後，發現自己竟然在仙瀾宗。他的身上半點傷痕也沒有，修為也沒有任何虧損，甚至還有些上升的意思。

一切都十分平靜，似乎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他做的一場夢。可真的是夢嗎？

他明明應該死掉了，他甚至還記得死亡來臨之際的恐懼，死亡時的痛苦。那一瞬間，他無比慶幸經歷這一切的不是他的師妹柳綻。

這樣真實的真實的記憶，怎麽會是虛幻的夢境？

他現在完好的坐在這裏，那麽他的師妹在哪裏？他的腦海中瞬間浮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醒了啊？”齊九峰推門進入，看見睜着眼睛的風栖梧笑了笑。只是笑容怎麽看都有些勉強。

“我們……是怎麽醒過來的？”他看着齊九峰，嗓音幹啞的厲害，讓人覺得莫名的心酸。

齊九峰不說話，沉默打破了風栖梧的希望。證實了心中的想法，風栖梧雙手緊緊抓着被單，原本平整的被單被他抓出了褶皺。

風栖梧覺得，他的心就像是被單一樣，被一只手抓的緊緊的。就算那只手松開，依然有撫不平的褶皺，提醒着他那時的痛苦。

明明是這樣難過，他一向面無表情的臉卻帶着苦澀的笑了笑。輕嘆了一聲：“傻瓜。”

真是個傻瓜，好好生活下去不好嗎？在多的喜歡又哪裏有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呢？

“你也別太難過，你師父說在過個百八十年，她的靈智會重新開啓的。”齊九峰看着好友這副失落的樣子，忍不住出聲安慰。

聽了齊九峰的話，風栖梧驚訝的轉頭看着他，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齊九峰看着好友這副受驚的樣子，一臉茫然，他說錯什麽了麽？

“你說……她沒事？”風栖梧十分艱難的将這句話吐出口，他很害怕剛剛聽見的都是他的幻覺，很害怕好友回答他一個不想聽到的答案。

“她為了救我們，靈智被關閉了，需要重新修煉才可以再次開啓靈智。”說起她，齊九峰難得語氣沉悶了下來。他怎麽也沒想到，修仙界人人想要得到的仙草是一顆樹，也沒想到一直被好友帶在身邊的師妹就是這顆樹，更沒想到的是，這個小師妹為了救他們竟然……

雖然齊九峰明白他只是沾了好友的光，可這也足夠讓他感激。

聽了齊九峰的話，風栖梧的心中瞬間被喜悅沾滿。他這一生從未這樣開心過，他想大概以後他也不會像今天這樣開心。

靈智沒了又如何，變成一棵樹又如何？他可以陪着她，就像以前一樣，坐在她為他撐起的陰影下，聽着她随風搖擺的聲音。她還活着，她還活着！真好……

這是上天給予他最大的恩賜。

他輕聲笑了笑，最後笑聲越來越大，眼睛卻漸漸的濕潤了。最終淚水從眼角滑落下來。

齊九峰見他這付樣子，最終只能無奈嘆氣。在強的修仙者，也不過是紅塵癡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