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Milkyway#17

不聽話?

她又哪裏沒有順着這位少爺的意了?

正當塗漾還在仔細回憶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為之時, 耳垂猛地傳來一陣刺痛,被埋在頸窩的男人狠狠咬了一下。

……

這一反常的舉動和他的出現一樣,突然得讓人措手不及。

塗漾沒有丁點兒心理準備, 被這麽一咬,疼得淚水立馬沁出眼眶, 手裏拎着的兩個袋子“啪嗒”一聲,全掉在了地上。

她想揉一揉無辜的耳朵, 卻因為被他擋着, 沒辦法把想法付諸行動,只能生氣控訴。

“你咬我幹什麽!”

孟越衍沒擡頭, 手順着她的腰際往下一滑,握住她的手腕。

小姑娘手腕內側的肌膚細膩柔嫩,他用指腹耐心摩挲,又忽得想起剛才她和其他人的親昵,動作霎時變得粗暴了些, 似乎是想抹去別人的痕跡,低啞的聲線裏壓着些薄愠, 回應她的控訴。

“誰讓你不聽話。”

繞不開的話題弄得塗漾一頭霧水:“我什麽時候不聽話了?”

然而孟越衍不再回答。

無聲僵持中, 塗漾心裏沒了底。

她知道,雖然孟越衍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 可大多時候他都對其他事漠不關心,很少有外物能夠牽動他的情緒。

一旦真的動怒,渾身上下便透着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鋒利,比南極冰川還要寒冷, 仿佛被他看一眼都能被凍成冰。

在這樣極其考驗心理素質的氣氛裏,塗漾漸漸丢掉氣勢,率先敗下陣。

她縮了縮脖子,有點委屈,和他讨價還價:“那……那就當我不聽話好了,你也可以好好和我說嘛,為什麽要用暴力解決問題。”

也許是被她可憐的語氣觸動,聞言,孟越衍終于略微松手,低頭看她。

小姑娘籠罩在光影混合而成的暗影裏,專屬于她的色彩卻沒有被弄髒半分,依然幹淨。

纖瘦的身子被米杏色的毛衣包裹,眼眸是淺淺的褐色,嘴唇是飽滿的玫瑰,鎖骨是嬌嫩的粉紅,仿佛将春天氣息最濃烈的顏色融合在一起,青春而又令人貪戀。

看得人更想欺負她了。

孟越衍鼻間發出輕哼,本就漆黑的眼眸又往下沉了幾分。

見他又俯下/身子,塗漾吓了一跳,連忙以最快的速度用手捂住另一邊耳朵,以防再被他偷襲,順便往後退了退。

無奈身後是門,沒有後路可退,她只好踮起腳,後背緊緊貼在門上,盡可能地和他拉開距離。

這一動作被孟越衍盡收眼底。

同樣是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她的反應卻是天差地別。

完全不見面對原葉的喜悅,反而對他避之不及。

意識到這一點後,孟越衍眸色驟涼,唇線不悅地緊繃,膝蓋抵着她不安分的腿,讓她被迫保持站立的姿勢。

他重新開口,低聲命令道:“站好。”

“……”

塗漾和她最後的倔強還不肯認輸,眼珠游移,随便編了個理由:“你太高了,我不踮着腳看你的話,仰得脖子疼……”

不料“疼”字還沒說完,她整個人突然騰空。

孟越衍沒有戳破她的謊話,而是單手摟着她的腰,把她抱起放到旁邊的課桌上坐好。

……

果然說謊要遭報應。

一站一坐的姿勢在一定程度上縮小了一米八八和一米六的身高差,她微微擡頭,就能和孟越衍保持平視,但實際體驗感并不好。

因為這樣一來,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塗漾後悔了,臉上挂着說謊前慣有的笑容,臨時改口:“哇突然發現我的脖子不疼了呢。”

說完,她掙紮着跳下桌子,又被孟越衍按住,無法動彈。

“我疼。”

“……”

好吧。

一直低頭和她說話确實不是一件容易事。

出于對雙方的頸椎考慮,塗漾暫時接受了這個姿勢,沒人說話的空氣卻陷入沉寂。

和上一秒的“熱鬧”差距太大。

有點……不太自在。

為了轉換一下氣氛,同時防止他再欺負她的耳朵,塗漾清了清嗓子,單方面認為“不聽話”的事已經翻篇,換了一個安全話題。

“你今天為什麽來我們學校啊?”

孟越衍還在介意她剛才的躲避,語氣不善,悶悶地哼道:“想見你了。”

“……謝謝,有感動到。”

這哪裏是想見她的樣子啊。

分明是想找她的茬吧。

塗漾差點被騙到,就當聽了個鬼故事,沒有當回事兒,視線往下一掃。

見他手上拿着帽子和口罩,确認他來的路上有好好遮住臉,她想松口氣,但最終又變成嘆氣。

“以後你的膽子能不能稍微小一點?上次在電視臺好歹還有一道大門攔着,這次什麽都沒有,只有一大堆你的粉絲,這麽危險你居然都敢到處亂走,不要命了嗎?”

和原葉一樣,他更是沒有身為明星的自覺。

到頭來受苦的還是她這種平民百姓。

一想到上次在樓梯間的驚險經歷,塗漾就心有餘悸,不想這麽快再體驗第二次。

于是沒等孟越衍回答,她便把他往外推了推。

“這裏太危險了,趁現在大家都還在寝室午休,沒什麽人,你還是快點走吧。哦對……你能不能讓你們公司的人直接把車開到教學樓外面,或者……”

不管站在哪個角度考慮,塗漾都覺得他不能在這裏久待,一邊說着,一邊思考着有沒有什麽萬無一失的方案。

可惜還沒想出來,手機鈴聲率先響起,打斷她的喋喋不休。

她只得暫時停下教育工作,拿出手機。

一看,是遲不霏打來的。

剛接通,那道熟悉的充滿八卦氣息的聲音便立馬從聽筒傳出來,暧昧道:“史同學,我們剛才可都全看見了哦。”

一聽這話,塗漾立刻緊張,心髒提到嗓子眼。

她連忙轉動腦袋,下意識環顧四周,生怕遲不霏和遲飛飛就藏在附近哪個角落裏,做賊心虛道:“你們都看見什麽了?”

不是裝傻。

而是因為今天在她的身上發生了太多見不得人的事,導致她一時間分不清楚遲不霏到底指的是哪一件。

好在遲不霏沒有聽出她的不對勁,回道:“看見你在大馬路上上演小別勝新婚呀。”

“……小別勝新婚?”

“對哇,剛才你不是和一個男生在街上拉拉扯扯嗎,後來你們兩個人又一時情難自己,就手牽手跑到小巷子裏面……嘿嘿嘿。”

“……”

最後一串“嘿嘿嘿”很有靈性。

讓人一聽就能猜到她後面省略的是一系列無法描述的內容。

……

大意了。

明明她都已經夠小心謹慎了,沒想到還會被撞見。

塗漾不确定她們具體看見了多少,正想多問兩句,又聽見遲不霏發出一陣感慨。

“唉,真羨慕你有一個這麽喜歡你你又這麽喜歡他的男朋友。看在他是個大帥比的份上,這次我們就原諒你的重色輕友了。”

雖然手機沒有開免提,但空空蕩蕩的教室裏十分安靜,以至于電話那頭的聲音清清楚楚。

也不知道哪句話又碰到大少爺的雷區。

話音剛落,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忽得加重力度。

塗漾皺了皺眉頭,顧不上喊疼,注意力全放在“大帥比”三個字上,趕緊确認:“你們看見他的臉了?”

“沒呢,隔太遠了,就看了個大概。不過肥肥說,光憑背影像她家原寶這一點,就可以肯定他的正面差不到哪兒去,所以當然是大帥比嘛。”

這時,遲飛飛的聲音從她的旁邊傳來:“史同學,能不能看看你男朋友的正面照?”

“……”

怕是不能吧。

“請你專注自家,別打別人男朋友的主意。”

在塗漾開口之前,遲不霏提前幫她拒絕了遲飛飛的請求,又說明這通電話的來意:“你現在還和男朋友在一塊兒嗎?要是沒有的話,我來找你吧,咱們一起去尋寶!”

“尋寶?”

新的詞彙勾起塗漾的好奇心。

“哦,你還不知道?”

見她消息落後,遲不霏趕緊給她補課:“聽說剛才有人看見一個特別像少爺的人從莫宰的車上下來,現在好多人都在學校裏到處找他。萬一真是少爺,那不就相當于在學校尋寶嗎。”

“……”

完了。

這下就算想走也走不掉了。

一聽孟越衍的行蹤很有可能已經暴露,塗漾瞬間什麽心情都沒有了,只得用“我現在沒在學校”當做借口,婉拒了遲不霏的尋寶邀約。

挂斷電話後,她開始傷腦筋怎麽送走麻煩。

誰知麻煩本人倒一點兒不着急,扯了扯她的手腕,強迫她回神,沒頭沒尾地問:“不解釋一下嗎。”

“解釋什麽?”

“男朋友。”

“……”

現在是追究這個問題的時候嗎?

塗漾敗給他抓重點的能力,心想既然他提起了這件事,那她不介意和好好他算一筆賬。

“你還好意思問,還不都是因為你非要讓劉叔接我,害得我下了班只能一個人偷偷偷摸摸走,別人問我原因,我又不能說,最後不就自然而然産生了這種有損我聲譽的誤會!”

完整的解釋并沒有消除疑慮,孟越衍只在意一件事。

“所以,你喜歡他嗎?”

“……”

又來了。

塗漾沒聽出他的不安,還以為他又在追究之前打榜延伸出來的“喜不喜歡原葉”的事,這次沒再一味地否認,态度明确地表明立場。

“我只答應了你不喜歡他這個明星,可沒說不喜歡他這個朋友。”

孟越衍習慣了她鑽空子,冷哼一聲:“朋友牽什麽手。”

“……你也看見了?”

大概是還沒有從和遲不霏聊天的狀态裏抽離出來,塗漾條件反射心虛。

說完,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沒理由心虛。

于是她又重新挺直腰板,理直氣壯地反駁:“朋友為什麽不能牽手?難道你現在牽一下我的手,就代表我們關系不正常嗎?”

冷淡的回答和尾音幾乎同一時間響起——

“嗯。”

“……”

差點忘了,他們不是朋友關系。

而這位少爺有潔癖,又不喜歡被人碰。

要是哪天他真的主動牽了誰的手,那确實有着非比尋常的意義。

塗漾被堵得一噎,找不到合适的話反駁,又因為談到“手”的話題,無意識瞄了瞄他的手。

結果再也挪不開眼。

只見他垂在身側的右手依然骨節分明,如往常,小指上卻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一個紋身,環繞指間,恍若一枚尾戒。

她“咦”了聲,大概不記得這只手正是她撒嬌那晚牽過的手,只是單純被紋身吸引,一把拉過來他的手,仔細辨認上面的圖案,最後發現竟然是一只小小的……小小的……史努比?

被這位幼稚的少爺嫌棄幼稚的史努比?

比這位壞脾氣的少爺可愛一萬倍的史努比?

和這位冷漠又沒愛心的少爺完全不搭邊的史努比?

在腦子裏彈出這三句語氣一句強過一句的問句後,塗漾有種世界觀坍塌的感覺,懷疑是自己眼花,把愛馬仕錯認成了史努比。

于是她又反複确認,直到确定沒有看錯,這才相信她的世界觀是真的坍塌了。

雖然比起那片招搖嚣張的荊棘,新的紋身既迷你又毫無氣勢可言,但對于一個史努比忠實愛好者來說,具備充分的吸引力。

塗漾緊緊盯着,甚至舍不得松手,差點一口親上去,臉上終于露出一點雀躍,好奇地問道:“你怎麽會紋這個圖案?”

就像上次被她發現手機壁紙一樣,孟越衍并不在意。

他神情坦然,盯着姑娘亮晶晶的眼眸,像是被她的情緒感染,平靜的眼底似有薄冰初融,搖曳出紛紛駁駁的溫和,嗓音冷柔。

“為了逗你開心。”

聞言,塗漾愣住。

莫名的,她忽然想到,在飯圈裏,粉絲們很喜歡用“這世間所有有關美好的詞彙都是為他量身定做”來誇自家愛豆。

如果這句話套用在孟越衍的身上,那麽其中一定沒有“浪漫”這個詞。

在和他認識的将近十年時間裏,塗漾從來沒有聽他說過什麽好聽的話,更別提哄人了。

現在聽他這麽一說,胸腔裏那顆沒見過世面的心髒開始沒出息地“砰砰砰”跳動。

塗漾生怕被他聽見吵鬧的心跳聲,下意識屏住呼吸,努力抓住即将全軍覆沒的理智,小心翼翼又滿懷期待,确認道:“你該不會在騙我吧?”

對上她的視線後,孟越衍極淡地勾了下唇角,微微一哂:“是在騙你。”

“……”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

虧她還心動了那麽一下下!

果然一開始就不應該對他抱有任何不合常理的幻想!

沒出息的心髒在意識到它所遇非人後,終于停下瘋狂撞胸口的愚蠢行為,慢慢趨于平靜。

塗漾的表情立馬垮掉。

她氣得想咬人,可轉念一想,又發現自己好像沒有立場生氣,于是只能松開讨厭鬼的手,不滿地重重哼了聲,瞪着他沒說話。

孟越衍心裏的陰霾卻奇跡般地一掃而空,沒有反省的意思,反而捏了捏小姑娘氣鼓鼓的臉頰。

他确實騙了她。

新紋身不是為了逗她開心,而是為了騙她牽他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  不愧是狗少爺,在鬧別扭吃飛醋的同時還不忘寵兩只羊,活該你被喜歡(豎拇指。

而且僅僅是因為那天晚上被兩只羊勾了勾小指,他就去搞了個紋身紀念,這麽一看,他還是挺純情的?(18:恕不茍同

另外,他的手指在以後确實是為了逗兩只羊開心,不過由于你們昨天都倒戈原葉,狗少爺表示沒心情給你們表演具體的小劇場了

兩只羊:我可以和原葉演

狗少爺:……欠操?

我好像一直沒有解釋過,為啥小女仆叫兩只羊?因為塗漾=two 羊=兩只羊,所以“一只兩只羊”也是“一只塗漾”的意思啦,不是在數有幾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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