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許邡受了周析的命,深更半夜愣是趕到了郊外的別墅,到了之後卻發現,老板已經睡着了,睡姿非常的有大家風範,乃是電視劇裏常見的皇帝睡姿,人躺的筆直,被子端端的壓在手臂下。

現在基本不會有人用這個姿勢睡覺了,早上起來還不得渾身僵硬麽。

許邡一個人輕手輕腳的走近周析,蹲在他床邊,“老板,老板,你醒醒。”

被叫了好幾聲,周析才從黑甜的夢鄉中醒過來,他迷茫的看了一眼許邡,片刻後才回神似得,擡手揉了揉額頭。

他竟然連自己怎麽睡着的都不知道,就算他最近沒有被七大姑八大姨的相親計劃輪番轟炸,睡眠質量一下子提升了,但效果也不至于這麽效果拔群吧,他快成睡神了。

“老板,監控安裝在哪兒呢?”許邡揉揉鼻子,假裝自己沒有發現老板的異常。

周析一聽監控,輕輕的哼了一聲,“浴室,走廊,書房都要安裝,其他的你自己看着辦。”

“浴,浴室?咳咳。”許邡咳嗽幾聲,眼神奇怪的掃了一眼自家老板,

“眼珠子亂轉什麽?當心我給你摳出來。”周析語氣一變,幽幽開口,“別在那裏亂猜,我正常得很!”

“是,是。”許邡連連點頭,站起來之後立馬轉身出去帶人安裝監控去了。

他離開之後,瑾笙這才悄悄地探頭出來瞄了一眼周析,男人英俊的臉上滿是煩躁,像是被人逆着撸了毛的獅子。

想來也是,誰在這種被人盯住又不知道被誰盯住了的情況下能心情好呢。

瑾笙有些心虛的跑回原地,趴着變成了花。

花妖大多擅長醫術,他作為一只修行了十幾萬年的花妖,周析身上有什麽毛病他當然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個人類神經衰弱、睡眠質量差,胃也不好,他寄居在他家裏就想着也不能白住,這才讓他睡得好點兒,但似乎好心辦了壞事兒。

趴着沒一會兒,許邡就和幾個小弟拿了各種家當進來了,這監控器安裝不需要花大力氣,只需要把它固定好再通上電就行了,沒多久幾個人就安裝好退出去了。

許邡手下的一個小弟走在最後,門還沒出呢就又尖叫起來,“花,花,這兒又長出花來了。”

“噓,噓!”許邡捂着小弟的嘴,“你幹什麽在老板家裏大吼大叫的呢?”

“許哥,花。”小弟撓撓腦門兒,指了指地上。

他們之所以一直認為瑾笙是花而不是草,是因為他雖然沒開花,但一直打着花苞。

“拔掉,拔掉!”許邡看見那株幾乎和之前毫無差別的花,差點尖叫,克制住了尖叫也沒忍住龇着牙嘶了一聲,怪不得老板住在這兒變得這麽奇怪,這地方是怪邪門兒的,不知道是不是地底下有特殊的玩意兒,這花可不像剛長出來的。

小弟們都退了出去,許邡這才捧着自己的小心肝兒試探的道:“老板,浴室裏那地兒又長了花出來……”

周析也不知道是什麽态度,聽見長了花出來竟然提着一邊嘴角冷笑了一聲。

許邡等人不知道,以為這是第二次長出花兒來,但周析心裏清楚,這可不是他第二次長出來,而且每次都是成株,還不是剛發芽。

“這地方怪邪門的,不然,您還是換個地兒住吧?”他跟了周析好幾年了,兩人也算得上半個朋友,所以他才敢說這些,換個別的什麽人,周析恐怕就要讓人請他去學學什麽叫做科學了。

“換?”周析陰測測的掃了一眼浴室的方向,“這地方是我花錢買的,真要有人換地方住,也該是那個邪門兒的東西換——其他的你都不用管,把監控視頻調到我手機上,你就回去吧。”

許邡心裏敬佩自家老板的膽子,也深知以他的脾氣不可能會乖乖換地方,于是辦完事之後就帶着一衆小弟離開了。

屋子裏又靜了下來,在許邡安裝監控的時候,周析就給自己灌了好幾杯苦咖啡,此時他雖然躺着但其實沒有半分睡意,在被窩裏眼睛都不眨的盯着監控視頻。

起初浴室裏沒有半分異樣,不一會兒便看見浴室的門無聲無息的開了一條縫兒。周析這人長這麽大從來不信神鬼之說,此時卻不禁感到一陣緊張,十根腳趾頭都不自覺的蜷了起來。

門縫兒開了兩三秒,這才有一朵藍色的小花兒從門縫兒裏探進了門裏,似乎在确認有沒有危險,發現浴室裏空無一人,那花兒的膽子大了起來,一下子整個身體都溜了進來。

那是一個頭上頂着一朵小花兒的綠色小娃娃,跟個手工玩偶似得,看上去軟綿綿的,沒有絲毫殺傷力。

周析輕輕的喘了口氣,一陣涼意從心底湧遍了全身,但奇跡般的又有點兒放下心來了,雖然對這個世界的認知被颠覆了一遍,但好歹這個來颠覆的東西不是特別恐怖。

周析繼續沉着氣盯着那綠色小娃娃,監控裏的娃娃也注意到了浴室裏出現的新東西,但他不知道這是個什麽東西,又感覺到不到它的生命跡象,便覺得這大概和那個電腦一樣,是個什麽工具。

新鮮玩意兒,值得研究。

瑾笙四肢齊用,不一會兒就爬到了天花板上,雙手握住監控器的邊緣,腦袋和花兒都在攝像頭上湊來湊去。

周析咬了咬牙,這東西在幹嘛?耀武揚威?挑釁?

簡直忍無可忍,他放下手機,翻身下床,嘭的推開了浴室的門,順手按開了浴室所有的燈,監控器上那個綠色小娃娃不見了,地面上一株花在無風自搖。

“別裝了。”周析蹲在花面前,“我已經發現你了,你再裝信不信我給你噴除草劑?”

花還是花,他搖也不搖了,就那麽靜靜地長着。

周析說到做到,出去轉了一圈兒,不知從那個角落裏摸了一瓶殺蟲劑回來,對着花威脅,“你吱聲不吱聲?”

琉璃繁縷精:不吱聲,不吱聲!

見眼前的花兒還是沒動靜,周析對着他就是一陣亂噴,然後自己轉身出去了。

瑾笙見他走了,小聲的打了個噴嚏。

他給自己尋摸了一個口罩帶上,手機還拿着手機,回來了。

瑾笙依舊兢兢業業的裝着野花。

他把監控視頻調出來,指着屏幕上那個在監控器湊臉的綠色小娃娃道:“這是你吧。”

瑾笙心裏咯噔一聲,知道自己瞞不下去,瞬間化作綠色小人哧溜一下從周析腳邊溜了。

“還想跑?”周析冷笑一聲,拔腿就追。

別看瑾笙化作綠色小人的時候腿短,但實際上他跑的飛快,周析樓上樓下的追了他好幾圈也沒追上。

“行了別跑了。”周析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幹脆一屁股坐在了樓梯上,“我們談談。”

瑾笙在距離他十步遠的地方,學着他的姿勢,也一屁股坐下了。

瞧見這東西學自己,他覺得這東西是在挑釁自己,氣的要死,但其實瑾笙這是在學習,他這些天來,當代人類會做的動作都是從周析身上學來的。

“你從我們家離開,我就放過你。”周析靠在樓梯的扶手上,眼睛半眯着瞧瑾笙,“我也不告訴別人你的存在。”

“可是,可是這是我的地盤兒呀,我比你還先來呢。”瑾笙不高興,他要是走了,指不定要找多久才能再找到一個這麽好的地方呢。

“你花錢了嗎?”周析老神在在的反問他,“只有花錢了這才能算作是你的。”

“我有錢,我給你。”瑾笙小聲的對着那邊的龐然大物道:“我不害人的,你就讓我住下吧。”

哪個妖怪會承認自己是害人的?周析不信他,只是道:“錢?你有多少?按月交還是按年交?把這地當酒店住可不便宜。”

琉璃繁縷精愣了愣,他一覺睡醒都已經天翻地覆了,他哪兒還能記得自己那小洞洞裏有多少錢呀,不過為了不落下風,他還是小聲道:“我很多錢的。”

“一個月十萬,你先給我十萬。”周析沖他伸出手。

十萬?這麽貴!

瑾笙想哭,“十萬兩白銀也太貴了。”

為了好儲存,他當初把真金白銀都兌換成了銀票,要真是十萬兩白銀一個月,那他那一沓銀票還真住不了幾個月。

周析聽見他嘴裏說出十萬兩白銀的時候,很明顯的挑了挑眉,這妖怪竟然還是個古董妖怪。

“什麽白銀,我們現在可只用人民幣,人民幣你知道是什麽嗎?”周析摸透了瑾笙的性子,發現這妖怪竟然還有些個謙謙君子的做派,于是更加的勝券在握,今天一定要勸這個妖怪搬家。

“那,那是什麽?”瑾笙急了,頭頂的上的藍色小花兒都有些隐隐透粉。

這個時候,周析竟然被眼前的小妖怪,給逗笑了,“你猜啊。”

瑾笙聽見他那一聲笑,突然明白過來了,這人明顯就是在逗着他玩兒。

他可不高興了。

飛快的沖過去蹬了周析一腳,瑾笙哧溜一聲滑到了樓下不見了蹤影。

他那一腳軟綿綿的,像是被嬰幼兒的小指頭按了一下,特別的沒力氣,周析也是一愣,以為這妖怪能力低微,但其實是瑾笙不想傷他,這一腳半分力氣也沒用。

轉念一想,周析覺得這妖怪可能自己已經使了大力氣來踹自己了,頓時心裏不滿,琢磨着妖怪是真的,或許道士什麽的也是真的,明天就找個道士過來,把這小妖給捉了,看他還總是學自己的動作來挑釁!

作者有話要說:

咿呀,忘記了時間,還以為才八點多,差點造成大錯,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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