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冒牌貨62
安妮被帶去了警局,胡一行立刻通知了安教授。
等安妮再次醒來,面對的不僅僅是胡一行和安教授,還有表情嚴肅,拿着槍警備在一旁的張至白和湯元。
此時安妮臉上的面具已經被人摘下去了,雙手拷在身前,她擡起頭慢慢的環視四周,神情十分平靜。
胡一行面色帶上了不忍,他開口問道:“你是安妮?還是……”
安妮笑了,笑的凄美又燦爛,她說:“我是安妮。”聲音如往常般甜美動人,只是隐含苦澀。
湯元永遠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他用筆敲擊桌面,“請交代你的作案經過。”
胡一行皺眉,想替安妮說幾句話,可卻被安妮制止了。
“師兄,我現在很好,請讓我說,我也想說。”
安教授伸手搭在胡一行的肩膀上用力按壓,示意他冷靜。
安妮在講述她的經歷時,一直是微笑着的,微笑着訴說着曾經的痛苦,微笑着說她的殺人經過,微笑着說她沒救了,微笑着請胡一行放棄她。
“法不容情。”
這是張至白下的最後結論,安妮即使因為有心理上的問題,可她确實是殺了人,也許運氣好,可以得到個無期徒刑的下場。随後他起身将胡一行和安教授送出了審訊室,能夠讓他們旁聽已經是開例,畢竟安教授的名聲在那裏,也算合理,只是之後的程序,就跟兩人無關了。
張至白是最後一個出審訊室的,在臨走之前,他背對着安妮,停頓了片刻,緩慢的将腰間的槍拿出來,放在了桌子上,随後關門出去。
還沒送安教授等人走出警局,就聽到身後一聲響亮的槍聲,所有人都沖了進去,只有張至白和安教授仍然留在了原地。
安教授看了看張至白冷硬的臉,和藹的笑了:“你做的沒錯,這對她來說看,是解脫。”
胡一行跟在湯元身後進了剛剛的審訊室,只不過在其他警員來帶她回牢裏之前的幾分鐘時間內,安妮用桌子上張至白遺落的槍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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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一行瞪大眼睛,随後看向不遠處靜立的張至白,然後,頹然的跪倒在地。
腦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安妮生前的一切,最後定格在安妮臨死前的微笑。
安妮說,她八歲時就發現了自己的人格分裂,她和次人格是很好的朋友,有相當長一段時間,都是次人格陪她度過痛苦。只不過随着年齡的增長,次人格越來越偏激,她一開始還能控制的了自己,到後來就越來越力不從心,所以她學了心理學,她的第一個病人就是她自己。
只是她失敗了。
她的人格分裂開始向精神分裂轉變,她開始控住不了自己。
她知道,她徹底沒救了。她早就知道了,只是沒有想到,一切來得那麽快。
一直面無表情的湯元退回到張至白身邊,終于發表了自己的見解。
“她和卓祺很像。
張至白搖了搖頭,“她比卓祺努力,她嘗試過救自己,只是輸了。”
陌大三起殺人案,如今第一起和第三起已經接近塵埃落定,只剩下第二起殺死向嘉的兇手仍舊未知。
而在教室門外聽了一場戲的段戈去買了魚餘想吃的小炒肉後準備回家,就在他剛剛走到電梯口,打算刷卡上去的時候,手機傳來一聲響,不同于來電鈴聲,也不同于短信鈴聲,是一段很陌生的音樂。
段戈揚起一邊眉毛,掏出手機看了眼,魚餘動了他的筆記本電腦。
不知出于什麽心理,段戈并沒有急着上去,而是轉身靠在了電梯旁,目光透過一樓大廳的玻璃,看向外面搖搖晃晃的垂柳,眼眸深沉一片,不辨思緒。
獨自待在家裏的魚餘并不是故意想要從段戈的筆記本中探查出他的什麽個人*,畢竟兩個人一起住了這麽久,魚餘也從未如此想過。
他只是打了會兒游戲,累了,就跑到沙發上倚靠,想着要是有個平板電腦可以躺着玩就好了,于是就跑去把段戈的筆記本搬過來,想窩在沙發上逛逛網店,在網上訂一臺平板電腦。
段戈的電腦也并沒有設置什麽密碼,魚餘開機直接點開網頁,浏覽器自動登錄上一次登錄的賬號,就是段戈的賬號,魚餘也沒在意,直接用這個賬號選了個性價比不錯的平板電腦,就下了訂單。
付好錢,他就點進了已買商品那裏去确認自己有沒有把段戈家的地址寫錯,順手就翻了翻段戈買過的東西,也是出于一種對最近幾次三番撩動他心扉之人的好奇。
段戈很少在網上買什麽東西,最近的幾個訂單也是零星的幾本書,魚餘翻了翻,點開下一頁,随着網頁的刷新,他的心也重重的落了下去。
白襯衫、一堆廚藝書,昂貴的糖果……
這些是曾經匿名寄到張至白家的東西!
魚餘不斷深呼吸,挨個點進去查看收件地址,果然,香榭小區一單元三樓……
認識段戈是在收到糖果之後,那麽段戈在意外救下他之前,就知道他的存在?甚至給他寄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可是段戈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電梯入戶時發出的叮叮聲響起,魚餘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慢慢的擡起頭,看向拎着飯盒笑意溫柔、慢慢走過來的段戈。
段戈唇邊帶笑,目光在魚餘和他懷裏的筆記本上面繞了一圈,然後自然的把飯盒擺在桌子上,招呼魚餘來吃飯。
“魚餘哥?發什麽呆呢?吃飯啦。”
魚餘舔了舔嘴角,合上手裏的筆記本電腦,目光漸漸和段戈對視,那雙清淺的目光裏,瑩瑩晃晃,全是對他的依戀和信任,魚餘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這樣一個多次為他受傷的人,這樣一個凡是以他為首位的人會傷害他。
可那些匿名寄來的東西怎麽解釋?
那臺筆記本裏面,唯一能讓魚餘發現異樣的東西是什麽,段戈當然一清二楚,此時看着魚餘對他透出的猜測、試探,甚至是警戒,着實讓段戈有些不高興。哪怕那些東西是他一直想讓魚餘自己發現的,可這只是開了頭,就讓他有些接受不了魚餘對他的警戒,若不是他無與倫比的理智,只怕現在恨不得直接捉了魚餘綁起來、關起來,狠狠的蹂-躏一翻了。
這是非常沉默的一頓飯,平日裏如膠似漆的兩個人互不言語,一個可着勁的瞎猜,面色冷凝;一個帶上一層又一層的面具,委屈難過,只求親近。
終于,段戈打破了沉靜,他扁扁嘴,眼睛通紅,已是忍受不住要哭出來一般的表情,他擡起頭,直勾勾的看着魚餘,問道:“魚餘哥,你怎麽了?為什麽要那麽看我?用那麽吓人的眼神看我?我哪裏做錯了嗎?”
魚餘見到這樣的段戈心裏下意識的就是一疼,很想立刻去揉一揉段戈的頭發,安慰他,可一直徘徊在腦海裏的三個訂單制止了他。他只是狼狽的躲開段戈質問的眼神,木着臉,用盡量平靜的語氣問:“段戈,我問你,你第一次見我是在什麽時候?”
段戈喏喏道:“在……在那次意外呀……魚餘哥被人拿刀逼着的那次……”
魚餘用筷子一下一下的撥弄盤子裏的小炒肉,明明是愛吃的東西,卻一點食欲也沒有,聽到段戈的回答,心中升起一股類似于失望的情緒,他冷冰冰的答道:“是麽。”
段戈的筷子都放下了,飯也不吃了,雙手搭在桌子上,指尖收緊,他似乎是對魚餘的冷漠感到不可置信,半響,他突然站了起來,默默的走到魚餘的身後,彎腰,将頭搭在了魚餘的肩膀上,小心翼翼的叫着:“魚餘哥……”
魚餘不為所動,當他不存在般繼續吃飯,段戈的頭随着魚餘肩膀的動作而晃動,直到魚餘吃完飯,放下碗筷打算站起來時,段戈才像慌了神般,伸出雙手搭在魚餘手臂的兩邊,輕聲說道:“魚餘哥……我錯了……第一次見你,是在小飯館外面,你還踩了我一腳的……”
明明是認錯的話,偏偏說到最後又十分委屈,魚餘細想,他的确是在那時候踩過一個少年,只不過當時太過慌亂沒有注意,那個時間也的确在收到糖果之前。魚餘思緒亂轉,結合那個偷吻,心中慢慢升起了一種猜測,難道,段戈從那時起就喜歡上了他?匿名寄東西也只是當做寄些小禮物?緊繃着的冷漠終于堅持不住,他控制不住心裏莫名的喜悅,嘴邊挂上了笑意,伸手摸了摸脖頸邊毛茸茸的腦袋,故意惡狠狠的說:“別騙我,知道嗎!”
段戈仍舊用別扭的姿勢将頭埋在魚餘頸邊,只是上下晃動的腦袋告訴了魚餘,他知道了。
魚餘使勁拍了下段戈的頭,将他整個人推下去,拉着他回到桌邊,“趕緊吃完!”
段戈不停點頭,乖巧的不可思議,只是飯吃完後,平時都不夠吃的小炒肉,今天卻剩下很多。
魚餘看着讨好般主動收拾桌子的段戈,無憂的娃娃臉染上了些悵然。
盡管心中多有猜測,他到底沒有問那些匿名寄來的包裹,只希望段戈有一天會親口跟他說,這是他給予段戈的信任,可終究,他心裏還是對段戈升起了些許芥蒂。
背對着魚餘收拾東西的段戈面上也有些冷淡,裏面包含了些許對魚餘的懊惱,魚餘比他想的還要……笨上許多。
別騙他嗎……
段戈彎腰将沒吃完的小炒肉直接扔進了垃圾桶,垂下的睫毛和緊抿的嘴角讓他整個人都顯得刻薄起來。楚天欽可以不說謊,但楚天欽也從不直白的講話,說話彎彎繞繞是他的本性,就算是如今的段戈,也一樣。
他埋下了一個又一個讓魚餘将段戈和楚天欽聯系在一起的線索,可一切的暗示到魚餘那裏都變了個樣子,段戈暗暗的考慮,看來他需要下一劑猛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