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風見柯最初對這位名叫白嘯的元嬰期大妖完全不感冒。
玉京城主白嘯,他有着一頭灰白色的長發和冰藍色的眼睛,穿着黑色長袍,氣勢冷肅沉郁,看着就令人心生寒意。
若說最初白嘯對兩宗大比沒有任何插手之意,還讓風見柯覺得這家夥不錯,那在風見柯與玉明真人戰鬥時,白嘯突然拍了他一巴掌後,就讓風見柯很有意見了。
更何況他還聽雲茗真人說了,白嘯他拉偏架!居然判鏡湖平手!
他是瞎子嗎?
明明自己都要贏了!風見柯很是忿忿,他控制不住力度、差點捅死玉明真人,所以白嘯拍了他,他認了。
但最後比鬥結果是平手,風見柯第一個不服氣!
……不服氣又怎樣呢?實力不足,那就只能憋着。
修士的世界,強者生,弱者死,風見柯已經明白了這一點,正好他有傷,索性不再露面,将一切都交給雲瀾真人處理。
不過風見柯沒想到,本應該在看比賽的白嘯居然因為尋找自己的靈獸來到梅林。
風見柯最初有點心煩,他不想在白嘯面前當孫子。
但随即他又想,如果沒有白嘯在現場,想必雲瀾真人他們贏得會更容易一些吧?
而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白嘯聊起了他家的後輩。
一只據說脾氣有些活潑,性格好奇,喜歡調皮搗蛋的黑色靈貓。
哪怕處于極致理智的狀态中,風見柯還是沒有忍住,他和白嘯就靈貓這個話題居然和諧地聊了起來。
“哎!是這樣的嗎?”風見柯有些驚訝地說:“我以為妖族是一個族群群居,沒想到您的後輩是靈貓,您自己本體是靈豹……”
妖族的本體一般不會輕易示人,所以鏡湖那邊也不清楚白嘯的真實妖身。
白嘯卻輕而易舉地将自己的本體告訴了風見柯,不過他沒說是雪豹,只說是豹一族。
看到風見柯一臉奇怪,白嘯語氣淡淡地解釋:“其實修為強大的妖族很難留下自己的後裔,族群繁衍日漸艱難,所以我們才會聚在一起建立一個城池。”
白嘯慢慢說着妖族的一些生活習慣,他的語氣不疾不徐,語調也沉穩極了,看上去相當靠譜,幾乎将風見柯對他的偏間徹底洗沒了。
頓了頓,白嘯又說:“而且妖族血脈傳承神妙,甚至一些早年和人族結為道侶的後裔,很多年後也會有血脈覺醒的說法,只要覺醒了一絲純正的妖族血脈,就可以徹底化為妖族。”
風見柯聽得入神:“好霸道的妖族血脈,那豈不是所有和妖族結為道侶的後裔都會化為妖族?”
“只能說有一定幾率,而且妖族血脈霸道,人族血脈也有優勢。”
白嘯沒有反駁風見柯的說法,而是詳細解釋說:“人族修士踏入修煉一途要比妖族容易太多了,有些妖族花費百年都無法理解修煉的真意,人族修士卻輕而易舉地邁出了第一步。”
然後白嘯又話音一轉,說起了妖族的優勢:“但對于人族修士來說,若是能從人轉化為妖,壽命會天然增加很多,有更多的時間精進。”
“所以會有人族修士不擇手段地吸收妖族血脈,為了打擊這種事,我們才會和人族宗門達成聯盟,保護自己的後裔。”
白嘯看向風見柯,努力讓自己的神情誠懇仁善一些:“你和玉明對陣時,出招狠辣,劍意淩厲,讓我想起了之前碰到的一個偷竊妖族幼崽的修士。”
他這麽說着,從懷裏拿出一個瓶子遞給風見柯:“我一時失控,阻攔你時用了重手,抱歉。”
風見柯下意識地接過來,到手一看,這才反應過來,瓶子裏放的是傷藥!
這這這……元嬰大能居然給一個金丹期的修飾道歉啦!天要下紅雨!
不可否認,在這一刻,風見柯心中對白嘯的好感度那是蹭蹭蹭地往上漲。
白嘯的話術非常狡猾,他先說了自家的後輩,用黑貓仔拉近了距離,再說自己用重手是因為過去有修士偷貓仔,于是風見柯對白嘯的怒意和不滿居然就這麽輕易消散了!
想想吧,白嘯家的孩子曾被壞人偷走,然後自己用了和壞蛋相似的招式,白嘯這位元嬰大能遷怒了一下後立刻找過來認錯道歉,還給了上好的傷藥……說真心話,這态度很誠懇了。
于是風見柯利落地收了傷藥,準備送給雲茗真人。
他的語氣也真誠溫和了一些:“是您客氣了,與玉明道友對戰時,也是我學藝不精,無法控制招式,才傷了他。”
“晚輩還要多謝前輩及時出手阻攔,這才沒有釀成大錯。”
白嘯聽到這句話後心中一定。
很好,這事翻篇了,誤會也解除了,可以進行下一步試探了。
“說起劍招,我之前聽玉迢說,洗劍門的天衍劍訣瑰麗莫測,宛如星河慣穿夜空,令人心神震撼,此次一見果然不凡。”
白嘯擡眼,冰藍色的眼眸裏帶着淡淡的笑意,還有一些好奇和期盼:“我踏入洗劍門時,曾見山門兩側岩壁上有無數修士劍痕,裏面蘊含了無上劍意,可見洗劍門出了很多實力優秀的前輩。”
提白嘯說起洗劍門,風見柯的态度更謹慎了一些,畢竟他對洗劍門其實不太了解,還需要随時查邵丹硬盤。
白嘯說的山門兩側岩壁的劍痕,風見柯只在邵丹硬盤裏找到了一些科普。
“那是宗門歷代踏入元嬰的前輩留下的劍意。”
風見柯照着邵丹硬盤裏留下的備注讀道:“踏入金丹後期後,宗門弟子就可以在山門附近觀看岩壁劍痕,從而提前感悟元嬰期修士的劍意,為踏入元嬰做準備。”
此前邵丹是金丹中期,修為不夠觀摩劍意,所以邵丹本人其實沒去看過。
白嘯聽後唇角上挑,他站定身體,側臉看風見柯。
也許是此刻的風聲有些喧嚣,四周的梅樹太過妖嬈,讓氣質純澈的白嘯看起來竟充滿了蠱惑的意味。
他語氣溫和地說:“以你金丹後期的修為,想必一定看過岩壁的劍痕了,這可真是太好了,正好我們可以坐而論劍。”
風見柯聽到這句話,卻是悚然一驚,後背全是冰冷的汗液。
他幾乎用盡全部靈力控制着面容,以極度理智的心态緩緩道:“那還要在等些日子,我也是最近才晉升到金丹後期的,還沒來得及去看岩壁劍痕。”
白嘯哦了一聲,語調中充滿了疑惑:“是嗎?我以為,以劍癡著稱的雲丹真人,修為提升後會立刻去觀摩岩壁劍痕。”
“……比起劍道,自然是宗門利益更為優先。”
風見柯擡眼,他正對着日光,金色陽光灑下,似乎有光在他眼中輕輕跳躍,燃燒起耀眼的火焰。
“誠如您看護後輩,我等修士既得了宗門庇護,自然要先顧着宗門事宜。”
言外之意,比起潛修閉關研究劍意,當然是先搞了鏡湖再說啊。
白嘯莞爾一笑,這笑容很好的消融了他淩厲面容帶來的冷峻之意,他語氣悠然道:“你說的也是,等鏡湖和貴宗門比試過後,想必小友就有空閑了吧。”
怕什麽?白嘯想,反正已經和雲瀾真人打過招呼了,來日方長。
風見柯自然聽懂了白嘯語中未竟之意,這家夥似乎想留在宗門和自己讨論劍道。
風見柯頓覺坐蠟,他一個練劍十五天的人能讨論出什麽劍道真意?
風見柯給自己鼓氣,不怕,他提前和雲瀾真人說過了,大比結束後就離開宗門出去游歷!
風見柯和邵丹之間的契約僅止于宗門大比,盡全力為洗劍門獲得未來二十年的資源控制權,如今契約基本完成,風見柯已經開始準備腳底抹油,跑路了。
想辦法尋找這個身體的敵人和麻煩,并努力提升實力,找到回家的方法!
風見柯一邊敷衍白嘯一邊思考着,在他無意中看到雙手負在身後,臉帶笑意的白嘯時,突然心中一動。
等等!先等等!
剛才白嘯說什麽?他說曾見過一個偷了妖族崽子的、和自己劍招類似的混蛋?
再想想昨天白嘯盯着自己、仿佛被當成獵物一樣的鎖定感,難道說……
這個身體以前是偷貓的!?
邵丹沒幹過偷貓仔的事,自己也沒幹過,那有且只有一個答案了!
風見柯內心悲憤,原來自己這具身體的敵人真的是玉京城,因為他偷貓!
貓貓那麽可愛!怎麽能偷貓呢!?
……好吧,不是不理解,貓貓那麽可愛,偷來吸貓也實屬正常。
風見柯咽了口水,突然問白嘯:“冒昧詢問一下,您之前說妖族丢了後輩……”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白嘯:“那後來找回來了嗎?”
白嘯還在琢磨着怎麽和身邊的人聊劍招,從而推測對方的修煉體系到底是人還是妖,就冷不丁聽到這句問話。
白嘯怔了怔,妖族丢了後輩是他胡謅的,但是他的确丢了道侶,玉京城真的丢了一位大妖!
于是白嘯正色說:“還沒找回來!我就是為此而來的!”
風見柯聽後眼前一黑,完蛋。
風見柯語氣艱難地說:“那您有什麽線索嗎?”
白嘯心說線索不就在眼前嗎?
但他擔心直說了會将人吓走,以後就不好找了,于是白嘯一臉落寞:“暫時還沒線索,我已經讓鏡湖的修士幫忙尋找了,之後還要麻煩你們洗劍門了。”
風見柯聽後眼睛一亮,他有主意了。
既然白嘯要拜托洗劍門尋找,那自己可以趁機回萊川山脈,在當初醒來的地方仔細尋找。
若是能找到原身體藏起來的貓仔,就可以用洗劍門的名義還回去了!
風見柯興奮地想,如此一來,一直追着他的玉京城就不會再盯梢了,自己也可以安安穩穩地出門游歷了!
計劃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