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怎麽取舍才有意義

桑返覺得自己打開了什麽新世界的大門。

眼前是電流般的流逝走馬燈,閃爍的光芒遮蔽着她的眼睛,她被這五花缭亂迷亂了眼,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觸碰什麽。

然後,眼前的玻璃碎開了,她站在了空曠的黑白之中。

觸手可及的地方是一個個熟悉的圖标,她可以很順利的飄過去,觸碰它們的存在——是的,沒錯,這些都是太宰手機裏的app。

當她将手伸入這些軟件之中的時候,她可以從內部打開這些它們。

“我這是變成手機精靈了麽?”

桑返玩的不亦樂乎。

她倒是沒碰郵件之類的用來傳遞信息的app,只是切換着基礎設備的歌曲以及電影,但沒一會兒她就感覺到了無聊,于是試着去碰了碰應用商場。

果然,她可以通過這種方式下載軟件,于是她試着下了幾個游戲,發現打開之後呈現在她眼前的是只在小說裏見識過的全息模式。

沒見識的窮酸少女為此感到無比的震驚,并熱火朝天的投入了進去。等到她心滿意足過玩了游戲瘾,想要退出這方小小的天地的時候,她終于發現了不對勁。

“我要怎麽出去?”桑返敲了敲毫無的黑白牆壁,忽然抹了把臉,用特別哀怨的口吻叫喚了一聲,“來人啊,放我出去!”

今天的太宰治起床的時候有點頭疼。

他看了看時間,發現自己醒來的比以往要稍早一些。

門還關着,但外面傳來了有些鬧騰的動靜,無論是銀還是中也都不會不經他的允許在他的房子裏歌舞升平,所以作出了這等事的應該不是這兩人。

他拉開了大門,然而門外空無一人,只有他的手機孤單的奏着唢吶的《千本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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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

在他的人出現在了房間之中,手機大約是終于發現了他的存在,奏響的歌曲很快變成了《小白菜》的調子,“小白菜啊,地裏黃啊,小桑返啊,孤單的玩啊,等着太宰,起不來啊,只怕太宰,睡過頭啊~”

太宰:??

“女鬼小姐?”他試探性的出聲問了一句,同時走近了一些,而手機的界面上,正晃蕩着桑返無聊到在黑白的地面打滾的模樣。

“太宰先生,你可終于醒了。”她哭喪着臉,“我好像被關在裏面了。”

她簡單解釋了一下昨晚發生了的事,同時又拍了拍黑白的牆壁,試圖驗證自己所說的話的真實性,但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次她很順利的從手機裏伸出了手。

因為對于自己不會從裏面逃脫出來這件事的自信,她洩憤般的拍打的時候用上了不小的力氣。

但事情比她想象的要順利,她直接從狹窄的手機世界穿梭到了外面的世界,順着力道,她朝着拿着手機的太宰的方向撲了過去。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甚至容不得太宰閃避。

等時間流轉到人有所反映的時候,桑返與他的距離已經歸零。

這是一個并未真正觸碰到的親吻。

像風一樣飄忽,又像陽光一樣浸透着溫暖。

驚訝的桑返立刻往後退了一些,拘謹的退到了桌子的後面,雖然總是口花花的說些輕浮的話,但她終歸是個女孩子。

這種突如其來的親昵實在突破着她的內心,她感到有一種湧動的熱流在從心髒開始急促的擴散向了四肢。

然後這種熱度最後沖天般的沖向了她的思考,讓她的腦子裏只記得了三個字。

太宰治。

太羞恥了!

桑返遮住了眼睛。

她想要逃避,但身體卻誠實的停留在了原地,空氣裏都彌散着那種尴尬的氣氛,耳邊能聽到的只有太宰的心跳聲,太宰的呼吸聲。

……?

她移開了眼前的手的時候,他已經與她近在咫尺。

“女鬼小姐?”

她聽見他問,仿佛沒有注意到兩個人之間越界的距離。

“所以都說了叫桑返啦!”她用擡高的音量掩飾着自己跳躍的要離開胸口的心跳聲音 ,“為什麽總是這樣女鬼小姐女鬼小姐的叫呢?這樣讓我覺得我和太宰先生很陌生!”

“女鬼小姐不也這樣稱呼我麽?”

他眉眼是笑着的,并不因為她的惱羞成怒而生氣。

哎?

是說她總是叫他太宰先生的事麽?

唔。

好像上輩子的太宰也因為這個事情說過她。

她真是不長記性。

桑返想了想,回應道,“對不起,我忘了,只是對我來說,太宰先生是很親昵的稱呼,像是家人一樣——至于我,太宰先……太宰可以随意的給我起一個昵稱,或者可以同我母親一樣叫我桑桑。”

後者是親人才會說出口的親昵,至今為止享受到這個待遇的只有她的父母親,就連兄長一樣的齊藤,也只是一口一個風間。

但她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更別提發現自己的條件反射表達了內心的什麽情緒。

“那就稱呼小桑返為「三月」吧,畢竟我與小桑返是在今年的第三個月相遇的。”他回應道。

三月啊。

明明是很普通的稱呼,明明沒有什麽內涵的親昵,風間桑返卻感覺到了比方才更洶湧的熱烈在動搖着她的內心。

她閉上了眼睛。

瞬間之後她又睜開,然後撲了過去,虛虛的做了一個擁抱的姿勢。

“太過分了,太宰先生。”她垂首在他的耳邊,“太狡猾了,太宰先生。”

“好的。”

“是的。”

他回答着她愚蠢的問題。

“我好喜歡太宰先生啊,”純粹的語言的話,她向來是不知道尺度的界限在哪裏的,“有時候甚至想要問太宰先生,我是不是你最喜歡的人。”

說完這樣的話,她就透過了他的手臂,直接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滿腦子的太宰治害她沖動的做了傻事,于是她問完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問話有多羞恥,甚至羞恥到了她根本沒辦法厚着臉皮去聽答案。

她只敢逃跑,甚至不敢在風聲裏駐足,因為只要停下來,她就會想到幾分鐘前過近的呼吸,他柔軟的發絲以及深海般的眼睛。

她跨過山與海,走過路與橋,見過了冉冉升起的日光,水面與天相交之後送別了太陽。

但比那更明亮更熱烈的,是她心裏悄然綻放對這個人的歡喜。

無法逃避了。

只可以承認了。

她清醒的認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更需要冷靜。

因為在一切的幸福的終點,是她腦海裏的記憶,那畫面是她在手冊上所見到的名字,上面的一筆一畫都是令她心痛的熟悉。

風間桑返風間桑返風間桑返。

她有過那麽一瞬間不願意接受事實,接受那個人其實是她自己的事實。

但她又必須接受這一切,因為這才是她不斷追溯時間的目的。

“感到心痛了麽?後悔了麽?我說過了吧,時間旅行最忌諱感情。”手冊子的話語還是原來那樣嘲諷,但她聽得出來其中隐含的關心。

“心痛,但不後悔哦。因為喜歡這個人,我才願意去追尋那個好的結果的。”風間桑返的口吻已經恢複了過來,她的眼中閃爍着的是星月的光輝,“不斷的時間旅行會消磨我的感情,但正因為這份心動的存在,我才能堅持到現在,去接受這過程裏發生的所有慘痛的死亡,并絕不為此感到絕望,同時半點兒不放棄的去追尋唯一的,通往正确的道路。”

“然後,關于如何抵達那個happy ending的線路,”她說道,“我有了一個想法。”

紛雜的情緒使她逃離了現場,所以她沒有聽到答案。因此她并不知道,當時太宰治站在原地,回答了她的問題。

“是的。”他說道,“風間桑返是太宰治最喜歡的人。”

這是最正确的世界。

直到現在他依舊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但他竟然開始有些嫉妒過去的自己,曾經擁有這樣熱烈的,純粹的,只要去觸碰就可以握在手裏的歡喜。

如果可以。

他想。

如果可以,他想要擁有這束光。

這世上知道那個秘密的人不能超過兩個,他已經決定了要在某個時刻以後将它告訴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由他們擔負起「拯救」的責任。

但現在他想将它分享給她。

他知道自己冷漠無情,沒心沒肝,自私自利到了言語無法描述的地步,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謊話連篇卑劣可鄙。

但即便這樣,他也想擁有這個人的全部,因為這是唯一能夠使他明确認知到「偵探社的他」與「現在黑手黨首領的他」都發生過的「存在」。

——他不再孤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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