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時隔多日，簡夏騎着落滿灰的小電驢回到了記憶中的‘家。’

這是老小區了，簡夏把小電驢停在單元樓下鎖好，走上三樓。

站在門前沉吟片刻，她彎下腰，從腳下的地墊下頭摸出一把鑰匙，打開了門。

格局是簡單的三室一廳，也許是因為主人不怎麽回來的緣故，除了必要的家具，根本沒什麽東西，故而顯得有些空曠。

她站在玄關掃了兩眼，看出了不對勁。

鞋架上的鞋子少了幾雙。

把從菜市場買回來的菜放地板上，簡夏走到了主卧室前。

門沒有關，是虛掩着的，輕輕一推就開了。

窗簾也沒拉，下午大片大片的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把整個房間烘的幹燥而暖洋洋。

這明顯是一間男生的房間，床單被罩都是幹淨的淡灰色，雪白的牆上還貼着好幾個球星的海報。

床上很亂，好幾件衣服雜亂的疊在一起。

簡森肯定是回來過，并且就是最近。

根據記憶來看，兩姐弟之間的關系好像并不怎麽好，至少不像是公司裏同事想的那樣。

‘簡夏’的确是很疼自己的弟弟，從小到大都沒變過。

只不過自從她工作之後，整天忙着脫貧致富掙錢給弟弟當老婆本，卻漸漸在無意識之中疏于對簡森的管教了。

簡森這孩子，用白話來說，就是典型的缺愛+欠社會的毒打。

倆人逃出來之後，兩年的時間都是在打工。雖然只能賺個溫飽而已，但是卻比在家中的生活好的不是一點半點。

後來簡夏托關系讓簡森去上學，兩個人之間必須有一個人舍棄學業供着另一個，這個人自然是她。

簡森天天搞事，不是打架就是逃課去網吧，不是拿小石子扔學校人工湖的天鵝就是把流浪狗撸到呲牙炸毛。

後來如願被狗咬了一口，被簡夏拎着打了去醫院三針狂犬疫苗才消停了點。但是後來還是改不了，被學校開除了，自此開始混日子。

簡夏是知道簡森在想什麽的，因為她曾經也有過那樣一段時期。

這是由缺愛引起的毛病。

俗稱找存在感。

雖然姐弟倆都沒錢，但是簡夏也已經盡全力對弟弟好了，吃穿住行，零花錢樣樣不少，她自己的衣服還是幾年前的款式，給弟弟買的卻都是些牌子貨。

這位姐姐，是只做不說的類型。

但是還是不夠，因為簡森要的根本不是這些。

簡夏沖完澡出來，已經是日暮時分。

她把買的菜從塑料袋裏拿出來，走進廚房。一個小時後，桌上擺了四道熱騰騰的菜。

坐在餐桌前，她拿起手機，找到聯系人為【弟弟】的手機號，打了過去。

“嘟嘟嘟……”

緩慢的響了五聲。

出乎她意料的，電話竟然被接通了。

·

接到簡夏電話的時候，簡森正在路邊撸串。

店家把烤好的一大摞羊肉串端過來往小桌上頭一放，香味飄起來，肉還滋滋冒油，上頭應他說的，灑滿了孜然和辣椒粉。

路燈雖暗但是依舊掩不住他俊逸帥氣的五官，青年大刀闊斧的坐在馬紮上，仰頭灌下一杯啤酒，喉結上下滾動，唇角溢出一道透明的酒液，又很快被他骨節分明的手擦拭掉。

走過去的女孩子都紛紛轉頭看他。但是他卻恍若未聞。

“簡森，你別再喝了。”

坐在對面鄒雪的說了這麽一句，她心裏有點擔心。

麗姐今天早上的時候打了電話，讓她在簡森耳邊再吹吹風，最好是能讓他跟簡夏反目成仇。

挂斷電話之後，鄒雪的白眼就沒停下來過。

要是從前按她的話，男人都是一樣的，只要在床上伺候高興了，比狗都聽話。

可是這句話在遇見簡森之後，失效了。

一直到現在，簡森都沒碰過她，別說碰了，旅館他都開兩間。

晚上她裹着浴巾去找他，這樣目的難道還不明顯嗎？

但是簡森就偏偏是個不懂風情的直男，她在門口敲了半個小時的門，差點被查房的警察當成雞抓走，最後他卻來了一句：有事明天說。

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

我生待明日，萬事成蹉跎！

簡森顯然是沒讀過書，鄒雪很看不起這樣的沒文化人。

但是她真的等不及了，再這樣下去沒點進展，麗姐會弄死她的。

痛定思痛後，鄒雪站起身來看着他，裝作擔心道：“你別喝的那麽急，我去給你拿瓶水。”

對面的年輕男人擡起雙狹長幽黑的眼，定定看她一秒，點頭。

鄒雪忽視掉自己心裏不舒服的感覺，扭着腰進了店裏，轉頭看了一眼門外的男人，随後腳步一轉進了洗手間。

将鎖落住，她從包裏拿出瓶水，又摸出一個極細的針筒，把針頭對準瓶口側方的位置，斜着紮了進去。

看着針筒裏面的液體漸漸在瓶裏稀釋至透明，鄒雪扯了扯唇。

喝了這瓶水，還怕你不拜倒在老娘的裙下。

簡森對此一無所知。

旁邊有條流浪狗一直盯着他手裏的羊肉串看，見簡森瞥過來，小尾巴搖的更歡了。

他笑了一聲：“小東西。”随後伸手摸摸小狗毛茸茸的頭，轉回來拿只小碟，把肉串撸下來，俯身給它放到了地下。

看着小狗吃幹淨了，又盯着他瞧，簡森想了想，跟店家要了個饅頭掰成小塊給它吃了。

吃肉是吃不飽的，但是會把他吃窮。

簡森目光轉回來，就看見木桌上自己的手機，安安靜靜。

關機好多天了。

手指搭在桌上輕輕敲着，到第十一下的時候，指腹緩慢的摩挲了下。

剛剛開機，像是算計好的一般，有電話打進來。

突然響起的尖銳鈴聲吓了小狗一跳，它嗚咽着跑遠了。

而在看見屏幕上名字之後，簡森的動作也僵住了，一下子像只炸了毛的貓。

雖然如此，他的眼睛卻沒離開手機。

電話自己斷了，又響起來。如此往複了三次。

第四次響起的時候，他伸手撈過手機，聲音低低：“喂。”

電話那頭的聲音默了下，似乎是沒想到他會接起來。幾秒後，音色一如既往的淡：“回來吃飯。”

簡森聲音冷：“吃過了，沒事挂了。”

又過幾秒。

“簡森，”那頭的女聲說，“把謠言撤了。”

簡森哂笑：“你說撤就撤，我做事情不用你管。”

他的話剛說完，忽而聽聞那邊傳來一陣叮呤咣啷的聲音。

簡森心裏一緊：“怎麽了？”

十秒後，那邊：“盤子摔了。 ”

簡森：……

不僅是摔碎了，簡夏蹲下身，用手指摸摸腳踝，擦掉了一滴血珠。

又冷淡又別扭又奇怪的聲音從免提裏出來：“……你沒事吧。”

簡夏蹲着身子，用手一片一片的扔進垃圾桶：“沒事。”

那邊默了一下，随後飛快質問道：“你是不是又在用手撿碎片？”

簡夏：“沒有。”

“你是智障嗎？”電話那邊直接氣急：“生活常識你不知道？就連小孩子都知道這樣很危險，你想得破傷風嗎？”

簡夏：“唔。”

簡森：“你唔你爹個頭？”

簡夏：……

她把地板上清理幹淨，站起身來洗洗手問：“什麽時候回來。”

簡森還沒回答的時候，簡夏補充道：“你的苦主找上門了，說你不回來就搞我。”

簡森的語氣有些陰郁：“你不會把自己摘出去嗎……他們還說什麽了。”

簡夏臉不紅心不跳的繼續撒謊：“還說明天你不出現的話，他們就讓沈碧安把我開除，在行業內封殺我。簡森，你為什麽要得罪M.E的藝人？”

她真的很想知道，這個八竿子跟娛樂圈打不着的弟弟，是怎麽跟M.E的藝人結仇的。

簡森卻不說話了，他總不能說：我是為了引起姐姐的注意。

……惡心死了。

他點根煙狠狠吸了一口，對着電話說：“你不用管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簡夏疑惑：“你知道什麽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

簡森剛剛說了個‘我’字，那邊突然傳來一道高亢的女聲，随後就是什麽東西被砸的聲音，一頓亂造。

電話被人挂斷了。

·

第二天一早，簡夏按時到公司打卡上班。

剛剛坐下還沒一分鐘，小玉敲門，探進來個頭：“夏夏姐，老黃找你。”

簡夏：“知道了。”

辦公室門前，她敲敲門，老黃氣沉山河的聲音傳出來：“進。”

門開了。

裏面一男一女聽見聲音，擡眼看過來。

“簡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作者有話要說：  前一天，簡夏：簡森，明天你不出現的話，他們就要讓沈碧安把我開除，在行業內封殺我。

第二天，許歆、宗澤：簡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簡夏：唔，我只是随便一說。

開始日更了，暫定中午十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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