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那女人被一腳踹下了三米高臺, 還壓倒了好幾個正拍的起勁的記者。

一時間,偌大的采訪現場,除了記者吃痛的聲音, 竟然靜的連根針掉落的聲音都能聽見。

鄭铎心髒劇烈的跳動着,幾乎不用細看他就已經知道那抹身影是誰, 可是等他真正回神,擡眼去找尋的時候, 那兩人已經被保安簇擁着走遠了。

·

簡夏把桑桑塞進保姆車裏, 對駕駛座上的小玉說:“先去醫院。”

旁邊,桑桑眼神懵懂, 白嫩的半邊臉高高腫起,幾道紅色抓痕觸目驚心,小玉不忍再看,眼眶酸澀的轉過頭去開車。

簡森在副駕駛,還穿着裝保镖的一身黑, 連墨鏡都沒摘下來,從緊抿的嘴角能看出, 他現在心情也很沉重。

但是比起桑桑的事情, 他現在更擔心的是那個女人會不會一腳被簡夏給踹殘廢了。

萬一起訴怎麽辦?雖然從輿論上面來說簡夏做的沒錯,但是法律呢?那一腳勁這麽大, 所有人都看見女人直接從臺上飛了出去,萬一真的出了什麽事——他該怎麽辦?

簡森十分頭疼。

後座的桑桑看起來很安靜,沒哭也沒叫,實際上她大腦現在還在轟隆作響, 眼冒金星。甚至腦海裏的畫面還停留在剛才那女人沖上來的時候,那張猙獰的臉上。

伴随着簡夏這句話傳入耳中,她的理智和思想才漸漸緩慢回籠。

“夏夏姐……”

桑桑臉頰紅腫的像個饅頭,帶着說話也不利索,簡夏微微側頭看過去,細細的聽,才分辨出來,她叫的是自己的名字。

“夏夏姐,”桑桑嘴裏像是含了小石子,有些淤青的清亮眼睛看着簡夏,含含糊糊的說:“你打了人,他們會不會……”

“正當防衛,不用擔心。”

桑桑的話倒是很好理解,但是簡夏這話一出來,前頭簡森頓時閉上了眼,牙根都在嘶嘶的疼。

法律和人情,從來都不是一回事。簡夏如果只是拉開了那個女人的話,那倒沒事,重點是她一腳把人給從三米高的臺子踹飛了好幾米,除非那女人是鋼鐵俠,否則沒事才怪了好嗎!

他伸手揉着眉心,太陽穴突突突的疼。

“夏夏姐……裏好厲害啊……”桑桑皺着細細的眉毛,臉上的妝也花了,簡夏抽出條濕巾,輕輕點了點她唇角的血痂。

“我、也……想……學。”桑桑眨眨眼,聲音有些哽咽,幾乎字不成句,大顆眼淚滾下來,砸到簡夏手背上。

“以後我教你。”簡夏手指微動了下,那滴熱淚順着虎口滑下去,在手背上留下一道透明的濕跡。

“別哭了。”簡夏微微蹙眉,有點不知道應該怎麽應對這樣的局面。

她從來沒跟桑桑這種軟萌小姑娘打過交道。

雖然這個比喻有點不太恰當,但是偶爾當簡夏看着桑桑的目光趨于母性的時候,就是她想起了曾喂過短短幾天的流浪狗。後來小狗被檢查出來有細小,沒撐過去。

桑桑跟那條小狗的共同點很多,比如:濕潤的眼睛,乖巧,可愛,聽話。

就像所有女人都沒辦法抵抗毛茸茸和粉紅色一樣,簡夏也不能,跟小玉這個染了毒液的小蘋果比起來,桑桑就是個可愛乖巧的小博美。

一路上小玉的車開的好比直升飛機,在一路綠燈、且沒有違反交通規則的情況下,平時半個小時的車程,居然只用了十五分鐘。

半個小時之後,檢查結果出來了,輕微腦震蕩,臉部軟組織挫傷,醫生建議先住院觀察一下情況。

至于傷情鑒定結果,醫院很抱歉的說他們做不了,需要有法醫學堅定資格的人員來做。

小玉去辦了住院手續,回來聽見簡夏問她:“那個女人呢。”

“被現場的保安壓住了,已經送往警局了。”

簡夏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瞧瞧這小臉,”醫生帶着消毒手套,擡起桑桑的小巴仔細觀看着:“要好好養段時間了。”

小玉站在病床旁邊,聞言有點擔心道:“會不會毀容啊?”

“想多了,”醫生說:“現代醫學這麽發達,就算你想毀都不一定能毀的了。”

小玉:“哦……那就好。”

桑桑聽了之後,心裏的一塊大石頭也算是落了地。

“……哎,”醫生動作頓了頓,轉頭突然看着簡夏說:“你是不是練過啊?”

???

病房裏的幾人都有些一頭霧水。

醫生眼神透露出點驚奇:“我看那個視頻了,你那一腳力度可不小,剛才聽值班室護士說那個被你踹飛的女人也被送進來了,肋骨斷了兩根,現在就在骨科病房躺着呢……”

簡森、小玉、桑桑:“……”

病房內的氣氛詭異的沉默下來,醫生看幾個人突然之間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茫然的眨了眨眼。

那個一直站在窗口的黑西裝青年說話了:

“什麽視頻?”

醫生咽了口口水:“熱、熱搜啊……”

·

幾分鐘後,走廊,簡森叉着腰,氣的胸膛不斷起伏,他看着窗戶前的簡夏,語氣恨鐵不成鋼:“你能耐是吧,你就不能少用點勁啊!!?”

“現在可好了,那女的傷勢比桑桑重那麽多,她要是反咬一口怎麽辦!”

明媚的光透窗而入,把簡夏臉上皮膚照的幾近透明,她眯起眼,“擔心什麽。”

“都這了還不讓人擔心!!?”簡森真想在她腦袋頂上挖個洞看看裏面裝的到底是水還是泥巴,他瞪大眼:“你這是蓄意傷人吧?是不是?”

簡森真急了:“你說話啊你!”

簡夏轉過臉:“哦。”

“……”簡森。

遲早有一天被她氣死。

“小點聲,這裏是病房。”前面病房一個護士探頭出來,皺眉說道。

簡森發洩完一通,心裏才好受了點,他悶悶道:“幸虧那女的只是骨裂,不是骨折,要不然可完了。”

這是剛才簡森偷偷去骨科打聽來的消息,骨裂和骨折是有完全明顯區別的,骨折位置端正,就沒什麽大事,休息兩三周就好了。

老天爺知道當時看見那女的被踹飛,他心裏多害怕!

呼……簡森擦了擦冷汗,現在這個情況,也算是個不壞的結果。

簡夏瞅他緊張的樣子,想了想還是沒把‘她心裏有數’這句話給說出來。

病房裏,小玉正坐在病床上,捧着手機跟桑桑一起看,兩人靜心屏氣看着屏幕,絲毫沒發現倆姐弟什麽時候進來的。

桑桑看見自己被拍下來的片段,身體下意識瑟縮了下,旁邊伸出根修長的指,快進到了簡夏上臺,一腳踹過去的時候。

動作雖簡單,力道卻不容小觑,這一腳如閃電般疾速,小玉驚奇的發現,她甚至沒太看清楚簡夏的動作,那女人的就已經被踹到了臺下,好半晌都沒站起來。

……錯了,是在擔架來臨之前,她就趴地上沒起來過。

“簡直太酷了,我要給夏夏姐生猴子嗚嗚嗚……”小玉雙手交叉放在下巴,滿臉都是向往之色,說完微嘆:“哎,夏夏姐她,怎麽就不是個男人呢。”

“為什麽要做男人。”

女聲從身側傳來,小玉和桑桑擡頭,頓時對上一雙漆黑如墨的眼。

小玉笑嘻嘻的歪頭說:“夏夏姐你要是男人的話,我就可以嫁給你了!”

簡夏皺了皺眉并且拒絕了她:“如果我是男人,我不會娶你。”

“……”小玉當面被插了一刀,癟癟嘴作委屈相。

“為森麽啊,”桑桑半倚在病床上,眼眶紅通通的問:“夏夏姐不喜歡小玉這個類型的女孩紙嗎。”

簡夏感覺這句話有點奇怪,但是又分不清到底是哪裏奇怪。

她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喜歡你這樣的。”

這話一出口,頓時就把桑桑給搞羞澀了。

小玉抱着雙臂撅起嘴,怨念的看着兩人。

“對了,”小玉想起來點什麽,忽而笑着對桑桑說:“桑桑姐姐,夏夏姐已經給你報仇喽,不要怕,我們都會陪着你的!”

桑桑嗯了一聲,面上綻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她仰頭看向簡夏:“夏夏姐,謝謝你,我會不會連累你啊?”

簡夏:“不會。”

“還有……”桑桑垂下眼,長長的睫毛顫了下,她小聲說:“夏夏姐,這件事能不能別告訴我媽媽。”

桑念淑雖然從前的時候也是個高級知識分子,但是桑桑知道她從來不會玩手機,桑念淑的手機,用處就是打電話和發短信,連微信都不用。

所以,根本不用擔心她自己會在網上看到這個信息。

如果被媽媽知道她被人打了,會瘋的。

桑桑悠悠的嘆了一口氣,簡夏調出備忘錄,慢慢說道:“這些事情你不用管了,把傷養好先去做傷情鑒定,這件事情解決了之後找個電影給你拍拍看。”

別人不知道,小玉還能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嗎:“姐!哪裏來的電影!”

夏夏姐肯定是記錯了吧!

“唔,到時候就知道了。”

雖然是沒辦法的辦法,但是好歹還能勉強用用。

桑桑說不希望桑念淑知道這件事情,其實簡夏也是這樣想的,最起碼也要等到桑桑的傷看起來沒有這麽吓人的時候。

下午,桑桑在病床上睡着了,眼睛乖巧閉着,氣息漸沉。

簡夏這才去了警局。

剛一到警局大廳,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倏地竄出來個四五十的女人,跪下抱住簡夏的腿就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簡小姐啊!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女兒吧,家裏還有三歲的孩子等着他娘回家呢!”

簡夏低頭了眼這個不明四肢動物,既沒伸出手去扶,也沒說話。

旁邊有不少人和警察,聽見這麽大的聲響紛紛轉頭看過來。

警察皺眉喊了聲:“吵什麽吵,注意場合,知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女人也不聽,兀自緊緊抱着簡夏的小腿,哭的涕泗橫流,好不可憐。

簡夏一動不動,穩如老狗。

女人哭了片刻,眼淚都哭幹了,嗓子也啞的說不出話來了,被她抱着腿的女子還是一句話不說,跟個雕塑似的。

她開始猶疑了,慢慢松開簡夏的腿,一擡眼,就見那女子冰冷的眼神直射而來。

在旁人眼裏,此時那大廳中央站着的女子半阖着眼睛,睫毛垂下遮擋住了全部神情;但是在跪在簡夏腳底的女人眼裏看來,那低垂看來的狹長黑眸裏,竟泛着隐隐寒光!

女人擡眼看了一秒,便感覺那眼神像是一把冷漠鋒利的匕首,緩緩的、精密的、冰冷的,切割上她的臉。

她心裏忽的打了個突,連忙低下眼,不敢再看了。

“簡小姐!我們、我們願意賠錢!”女人把臉貼在簡夏小腿上,跪的膝蓋都麻嗖嗖的,但是想到葉小姐的吩咐,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賣慘:“多少錢我們都願意賠,簡小姐,看在孩子的份上,您說點好話,饒了我女兒吧!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是一時糊塗啊!她、她是看書看傻了呀她!”

簡夏瞅着女人的臉,慢慢彎腰湊近她,嘴唇微動,說了兩個字:

“蠢貨。”

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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