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今年的一模測試正好趕上省藝考。
當山姍結束答題的時候,微博上早已流傳開遠旸當天藝考的照片了,甚至話題還沖上了熱搜。
每年明星高考都備受關注,遠旸作為這一屆考生中最有名的,自然吸引了更多人的視線。
陸璐邊刷熱搜邊感慨:“明星這職業真的壓力大,就連個藝考都這麽多雙眼睛盯着。一般人幹不來。”
伊依慫恿山姍:“你趕緊問問他考的咋樣。”
山姍明面上表示無所謂,卻偷偷給遠旸發微信:考得怎麽樣?
沒有馬上得到遠旸的回複,山姍竟有些緊張,她時不時瞄一眼,手機竟跟壞了一樣。
兩個小時過去了,微信還是沒有動靜。山姍猶豫着要不要再發一條問問,可又怕遠旸真沒有發揮好。
直到臨睡前,遠旸發來一條定位,居然在廈門。
山姍立馬發了三個“!”過去。
遠旸:無縫進組。明天《你是歲月的溫柔》就要開機了。
山姍:是個什麽樣的電影?
遠旸:小混混從良後救贖問題少女的故事。美強慘演膩了,偶爾也想試試浪子回頭金不換的角色。
還記得這個呢,山姍會心笑了。
猶豫片刻,山姍還是問道:考得怎麽樣?
遠旸:你就等着看好消息吧。
隔着屏幕都能感覺到遠旸信心滿滿,山姍也就放心了,她剛要問晚安,只見遠旸又發來一條消息
——年紀第一,你應該也考得不錯吧?
山姍手指略微停頓,笑容斂去,緩緩打了三個字“還行吧”。
然而山姍這次考得一點都不行,直接跌出了年級前十。班主任盯着名次懷疑人生,甚至要求重新審核山姍的考卷。
因為是全市統考,所以還有大榜。靜海一高本指望着山姍能拼個全市第一呢,這下連模拟的一本線都是堪堪保住… …
山姍的爆冷出局不只驚動了同學和班主任,甚至就連學校領導都很是關注,特別是政教主任老孫頭。
自習課的時候,山姍被孫主任請去“喝茶”了。臨走前,小夥伴們都很擔心。
陸璐滿臉愧疚,“不會是因為我拖累了你吧。33你以後別管我了,何川通過了北大的自主招生測試,他有的是時間。”
與山姍大幅度退步形成鮮明對比,陸璐這次前進了十名呢,二本穩了。
連陸璐都覺得不難的題,山姍竟然考砸了?
伊依怎麽都不敢相信,她緊握山姍的手,“一定是哪裏出問題了,你到老孫頭那裏乖着點認錯,他不會為難你的。畢竟一次成績不能說明什麽。”
山姍抽出雙手,“老師就是跟我說說話,別弄得跟生離死別似的。”
何川都忍不住開口了:“當初你就應該跟我一起去參加自主招生。”
山姍來到政教處,不只有老孫頭,班主任也來了,還有兩個校領導。四人将山姍圍在中間,跟提審犯人似的。從始至終都是老師的關心與勸慰,山姍沒有說一句話,最後,幾個老師對看一眼,還是由班主任說出最終的決定:“山姍,明天還是請你家長來學校一趟吧。”
山姍還沒開口呢,其中一個校領導搶先道:“你別有壓力,失利是暫時的,學校還是對你給予了厚望。”
山姍點頭,“您看,我家人明天放學時候來可以麽?”
本以為她會狡辯的,卻沒想到這麽輕易就同意了,孫主任頗為驚訝。
他仔細打量山姍,面無表情的,看來是受到了不小的打擊啊。
一大推準備好的說教忽然沒用了,孫主任竟然有些心疼這個女孩了。從教三十年,因為一次考試而心态崩了的學生也沒少見,老孫頭自然而然的将山姍化為了心态不好的這類學生中,于是安慰道:“你也別擔心,一次考試并不能說明問題。明天家長來更不用擔心,老師不會告狀,就是一起來商讨怎樣引導你走出低谷。”
走出辦公室,山姍卸下緊繃,竟有些輕松,上了這麽多年學,終于被請家長了呢。
甫一回到教室,山姍就被蘇敬瑤堵住了,她不想與她起沖突,奈何躲閃了幾次都沒成功。對上一臉拽氣十足的蘇敬瑤,山姍則面色平淡,“如果是看我笑話,就免了吧。”
蘇敬瑤笑的很欠,“裝什麽學霸人設幫人家補習,現在人設崩了吧。不用看你笑話,因為你本身就是個笑話。”
山姍盯着蘇敬瑤,墨色的瞳孔裏盡是寒涼,逼的蘇敬瑤不禁後退半步,聲音怯怯:“你看我幹什麽?”
這小小的一步,就足以證明蘇敬瑤在氣勢上輸了。山姍不屑的看她一眼,輕蔑的扯扯唇角。
沒什麽好說的,山姍繞身經過。
可蘇敬瑤內心波濤洶湧,分明她才是占據強勢的那個,怎麽像個loser一樣… …
她不甘心,一把扯住山姍的衣袖,厲聲叫嚣:“loser就是loser,看我也沒用。”
“如果我是loser,那麽名次在我後面的你又是什麽垃圾?”山姍狠狠甩開蘇敬瑤的手,“在吠人之前先掂量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吧。”
蘇敬瑤氣的臉都憋紅了,指着山姍的背影狂吼:“咱倆不過是半斤八兩。”
“是嗎?”山姍反問,随後輕笑道,“下次考試,你就會知道我和你雲泥之別。”
放狠話的最高境界就是別人不覺得你在說大話,山姍就屬于這種類型的。在她身上,根本沒有感受到半點垂頭喪氣,仿佛這次失利不過是猛虎打了個盹兒。
這種節骨眼上,沒有人再去不長眼觸她黴頭,但紛紛記下了這個豪言壯志的flag。
山姍卻不在意。
她敢立,別人就敢記。沒毛病。
回到坐位,陸璐關心道:“老孫頭沒有為難你吧。”
山姍嘆口氣,“請家長。”
伊依拍拍她肩,“放心吧,老師們是不會告狀的。”
其實山姍倒不是因為被請家長而發愁,她愁的是覃雪英能不能來參加。晚自習後,山姍撥通了覃雪英的電話。
第一次挂了,不過很快又回撥過來,山姍能聽到話筒裏嘈雜的聲音,很明顯覃雪英在應酬。
“怎麽了,小姍?”
覃雪英的話語間有幾絲疲憊,還透着些醉意,山姍猶豫片刻,說道:“媽媽,老師明天請你去趟學校。”
渙散的聲音驟然拔高幾度,覃雪英按按太陽穴,“出什麽事了?”
不知怎麽的,電話裏的聲音聽陌生的,仿佛跟她說話的不是母親,而是高高在上的領導。山姍有些瑟縮,“一模測試考得不好。”
對面很久沒有說話,山姍屏氣凝神懸着一顆心緊張到不行,然後才聽到一聲嘆息,“學習向來是你的強項,你乖點,媽媽這邊最近焦頭爛額的,你就不要再來添忙了好麽?”
山姍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只是小心試探:“那明天你會來麽?我已經跟老師說好了。”
“沒時間,我明天一早的航班要去日本出差。”
覃雪英一句話讓山姍心涼半截,“可是... ...”
“沒有可是。”覃雪英截斷山姍的話,“這次去日本很重要,是跟那邊的老板約了很多次才有了這次見面,我不能推脫。”
山姍委屈極了,脫口而出:“那我呢?我還是你女兒呢,我就不重要麽?我的學習就不重要麽?”
她說完就挂斷了電話,手機都掉在了桌子上,更沒有聽下去的勇氣。
自從父母離婚,她就再沒有違背過覃雪英的意願;尤其是山海有了新家庭而漸漸疏遠自己後,山姍就害怕覃雪英也再婚,更沒有了可以立足的地方。于是她努力做個懂事、聽話的乖小孩,一個“不”字都沒說過。
好在離婚後的覃雪英對男人并無興趣,山姍悄悄放下心;可後來她發現自己錯了,母親心裏眼裏只有事業,根本沒有她這個女兒。她的乖巧懂事從最初的自保變成了理所當然,在覃雪英眼裏理應如此,可又有誰是天生的的呢?
今天,是這麽多年來山姍第一次反抗,讓她竟有了穿越回幼時的錯覺。
山姍重新将手機握在手裏,盯着它的眼神空洞呆滞。她也不知道這樣做有沒有錯,只知道這是一場豪賭。
翌日,山姍一整天都在跑神,臨近放學時間更是惴惴不安。
陸璐剝開一塊巧克力塞進她嘴裏,安慰說:“請家長這事我最有經驗,你就放心吧。老師們都很好的,不會告黑狀。”
山姍勉強扯了個笑,沒有說話,眼睛卻沒離開手機。
她不知道沒有覃雪英的信息是什麽意思,是不是就意味着這場賭注還有贏的可能性。
下課鈴打響,同學們紛紛稱鳥獸狀散去,送走了為自己加油鼓勁的兩個小姐妹,山姍一個人坐在教室裏等待。
冬天的夜晚總來的早,此時已是一輪滿月挂在天際,月光柔和皎潔,竟如一雙溫柔的手,輕撫在山姍起伏的胸前。
圓月象征團圓,這是不是代表着今晚媽媽會來,自己就要和覃雪英相見了?
山姍覺得這是個好兆頭,纏繞在心頭的不安逐漸消散,她凝視着月亮抿開了唇角,并許了個美好的願望。
走廊間響起了腳步聲,山姍驀然回神,迎聲望去看見的竟是一抹熟悉的身影... ...
作者:今天有事,耽擱了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