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千瓦電燈泡
“嗯......”沈樂童在枕頭上拱了幾下，把自己徹底地拱進被子裏，嘴裏輕哼一聲，聲音順着層層棉花的阻隔斷斷續續傳出來，擴散在空氣中。
周睿洋從被窩裏伸出一條胳膊來，微笑地拄着腦袋看着沈樂童地鼠一般縮了回去後，悄悄地掀起了他他腦袋上的一塊兒被子，放了一點兒涼氣進去，借着陽光向裏面看。
沈樂童其實已經醒了，縮着趴在被子裏，黑暗中只有眼睛反射着柔柔的光，幽靈一般定定地看着周睿洋。
“你幹嘛呢？”周睿洋憋着把沈樂童拽出來再幹一場的沖動笑問道。
沈樂童慢慢垂了一下眼皮又慢慢擡起，嘴裏咕囔着說道：“不幹嘛，你別看，我沒穿衣服。”
周睿洋把身子往下竄了一點兒，調戲道：“诶呦，這麽大個人了你還害羞啊。”
“周睿洋你滾蛋！”沈樂童頗為無助地嚷道，情急之下擡腿就向越靠越近的周睿洋踹過去，可惜腳感不對。
“诶呦我的媽呀。”周睿洋叫喚了一聲，捂着小腹像蝦米一樣把腰弓了下去，正好把腦袋抵到了沈樂童的腦袋上，顫着聲音繼續說道：“寶貝兒你知道嗎，那玩意兒踢壞了是會出人命的。”
“踢......踢到那兒，你，你沒事兒吧？”沈樂童有些心虛地問道，在烏漆墨黑的被窩裏向下瞄了瞄。
“大事兒應該沒有，你給揉揉就成。”周睿洋說道，抓過沈樂童的手就要往下摸。
“我不！你放開！放開！”沈樂童拼死掙紮着，軟塌塌的被子在倆人腦瓜頂上一起一伏，直到周睿洋被踹下了床，屁股先着地，發出“咣”地一聲悶響。
“沈樂童你忒不是個東西。”周睿洋呲牙咧嘴地捂着屁股揉，嘴裏罵着，被凍得哆哆嗦嗦地，拎過地上淩亂的衣服往自己的身上套。
沈樂童從被子裏鑽出腦袋來，頂着滿是靜電的亂蓬蓬的頭發，看着地上爬來爬去找衣服穿的周睿洋發笑。
“笑什麽笑。”周睿洋拎過地上的一件毛衣往沈樂童的腦袋上一扔，“趕緊穿衣服起來了，你今兒不上班了？”
沈樂童抓過頭上的毛衣，塞進被子裏，指了指地上的褲子對周睿洋說道：“褲子也扔給我呗。”
周睿洋睨了他一眼，提溜着自己挂在膝蓋上的褲子爬過去，把沈樂童的那條撿起來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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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樂童摟着褲子，又鑽回了被子裏，摸黑在被窩裏穿起了衣服。
周睿洋提好褲子，站在床邊看着床上蠕動的一坨，伸出手指戳了戳，“嘿嘿嘿，有用嗎？你是打算一輩子都不在我面前穿衣服嗎？”
沈樂童伸出腦袋喘了口氣兒，臉上紅撲撲的，“那也要等我适應了之後。”說完又縮回去，一通亂拱，拱得周睿洋心裏發癢，包餃子一般把被子連同被子裏的人抱了起來，摸到沈樂童腦袋的位置親了一口。
沈樂童扒着被子露出一只眼睛來，眨巴了兩下後彎了起來，然後猛然從被子裏鑽出來，伸出手臂挂在周睿洋的脖子上吃吃地樂。
寒風裹挾的冬天，屋內熾烈如夏。
倆人好不容易膩膩歪歪地收拾完了準備出門，肚子餓得亂叫的沈樂童被周睿洋拖到了烘焙店裏，周睿洋要求親自給他弄吃的。
“我要來不及了......”沈樂童坐在櫃臺旁，手指肚不耐煩地敲着櫃臺說道。
“馬上馬上。”周睿洋把烤好的肉松包從烤箱裏拿出來，端到沈樂童的面前，“晚了就晚了呗，好好地吃完再走，昨兒晚上你就沒吃東西，這要是餓壞了我不得心疼死啊。”
沈樂童被肉松包燙了一下，吐着舌頭白了一眼周睿洋，“噓，這話你留着回家說。”
“憑什麽？”周睿洋倒了一杯牛奶，将被子放進了微波爐裏，“這話怎麽就不能說了，我一會兒就拿個大喇叭到街上宣傳去。”
“閉嘴！”沈樂童将最後一口肉松包塞進嘴裏說道，“吃飽了我走了，晚上再來找你。”
“別別別，你等會兒。”周睿洋連忙将牛奶從微波爐裏取出來，一把按下了将要起身的沈樂童，“你把這個喝了，喝完再走。”
“不要了吧，我快遲到了。”沈樂童掙紮着。
“不行。”周睿洋一跨步騎在沈樂童的兩腿上，“喝了我就放你走，不差這一分鐘。”
沈樂童擰不過周睿洋，撇撇嘴乖乖結果溫熱的被子，吹了吹上面的熱氣兒喝了起來。
周睿洋沒動地方，兩手拄着沈樂童的大腿，聳着肩很認真地看着他喝，沒注意玻璃牆外，小姑娘正向烘焙店走來的身影。
“小賤周，昨天的人可多......”小姑娘頭也不擡地推門進來，直到看見騎在沈樂童腿上，快把臉貼上去了的周睿洋時才硬生生地把後面那個“了”字咽了下去。
沈樂童背對着大門，被小姑娘這忽然一嗓子吓了一跳，放下杯子一個勁兒地咳嗽。
周睿洋看着小姑娘愣了兩秒鐘，随後觸電了一般從沈樂童的身上彈了起來，神經大條地擺手說了一句：“嗨。”
“你們......幹什麽呢？”小姑娘貓一樣眯起眼睛，皺着眉毛問道。
“沒什麽。”沈樂童理了理衣服從椅子上跳起來，走到小姑娘身邊用食指點了一下她的額頭，稍稍彎了身子在小姑娘的耳邊悄聲說道：“周睿洋犯起賤來你還不知道嗎？”
小姑娘“噗嗤”笑了，點點頭說道：“樂童哥你趕緊上班去吧，小賤周就交給我了。”
沈樂童歪嘴笑笑，又回頭看了一眼周睿洋，這才離開了烘焙店。
“他跟你說什麽了？”沈樂童走後，原地站着的周睿洋立刻問道。
小姑娘搖搖頭，伸出手掌，“說你是禽獸，昨兒的工資呢老板？”
周睿洋斜了小姑娘一眼，捧着沈樂童喝剩下的溫牛奶暖手，“少不了你的，小財迷。”
再說沈樂童從烘焙店出來去上班的途中一直就是在傻樂着，就連坐在電腦前打理文件也是一樣，弄得他的同事都看不下去了，拽着滑輪椅湊近他，向他的電腦屏幕上瞄了一眼，卻也沒看有什麽異樣，于是戳了戳他問道：“沈樂童，你在這樂什麽呢？”
“啊？我樂了嗎？”沈樂童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沒有吧。”
“還沒有呢啊。”同事說道：“嘴都快合不上了還沒有呢啊。”
沈樂童耳尖兒有點兒發燙，不自然地解釋道：“啊那個，可能是今兒早上看了個笑話，挺好笑的。”
那同事一臉狐疑狀，一看就是不相信這個理由，但是也沒有深究下去，而是轉了話題說道：“行了我不管你傻笑什麽了，我是來跟你說事兒的。”
“嗯？什麽事兒？”沈樂童停下了敲擊鍵盤的手，搭在腿上問道。
“就是咱們經理，要升職了，所以私下通知今兒晚上全部門的人出去聚一下，算是為他踐行。”同事說道，“我知道你不好湊熱鬧，平時請你去飯局什麽的你也從來拒絕，但是這次可別拒了，畢竟和經理聚餐就這麽最後一次。”
沈樂童聽罷微微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成，這次我肯定去。”
“行，那我就放心了，下班別走啊，咱一塊兒過去。”同事沖沈樂童做了個OK的手勢，拖着滑輪椅滑回去了。
沈樂童把手放在鍵盤上發了一會兒呆，這才繼續收了心思工作，在午休的時候才在公司的露臺上給周睿洋打了個電話。
“我晚上不回去吃飯了。”沈樂童對着手機說道：“公司有個聚餐，我得去參加。”
中午正是周睿洋店裏忙的時候，他兩手包着糕點，用肩膀夾着電話聽筒說道：“成，那我知道了，別回來得太晚，別喝太多酒。”
“嗯，知道。”沈樂童習慣性地點點頭，“你晚上按時吃飯。”
“你就甭操心我了。”周睿洋笑道，“跟你同事玩得開心點兒，別老想我。”
“德性。”沈樂童說道：“行了你先忙吧，我挂電話了。”
“诶等會兒寶貝兒。”周睿洋說着轉身背對着櫃臺，“說句你愛我。”
“周睿洋你缺心眼兒吧。”沈樂童在電話那頭罵道。
“不是，這怎麽了？你聽着我說啊。”周睿洋清了一下嗓子，“沈樂童我......”
“小賤周你弄沒弄完啊？”還沒等周睿洋說完話，小姑娘就在一邊催命一般吼着，“快點兒快點兒，太磨叽了。”
周睿洋深吸了一口氣，沒好氣兒地把自己手裏的糕點盒子推過去，說道：“哎行行行別嚎了，好了好了，趕緊拿走。”
“行了大中午的你別神經病了。”沈樂童電話那頭一邊聽一邊笑，“好好做你的生意，別忘了你還答應我要買沙發呢。”
“放心吧忘不了。”周睿洋嘆了口氣繼續說道：“行了寶貝兒挂電話吧，我去忙了，晚上記得早點兒回來。”
“知道了，拜。”沈樂童愉快地應道，首先挂斷了電話，趴在露臺的欄杆上看着樓下來來往往的車流。
周睿洋直到沈樂童挂了電話以後才放下了電話聽筒，朝着小姑娘撇了一下嘴，嘀咕道：“打個電話都有電燈泡閃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