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要油菜

三天後,沈樂童的精神恢複得和原來差不多了,身上也添了點兒肉,但依然有些虛弱。周睿洋無微不至地照顧着沈樂童的飲食起居,每天天不亮就出去買食材,一整天都在研究着怎麽把沈樂童補回來,一日三餐變着花樣地做,從開始清淡的白水煮蛋到後來的蔬菜湯和少量炒肉,周睿洋都盡力做到精致。

第四天早上,周睿洋一如往常地将飯菜擺在茶幾上,再把沈樂童摁在沙發上,将碗筷遞給他,說道:“吃早飯,不許剩。”

沈樂童挑起眼皮看着周睿洋笑了一下,接過筷子,在筷子尖兒上吮了一口,才挑着炒菜裏的一塊兒肉扔進了自己的嘴裏。

周睿洋則走去陽臺,把燒開的熱水倒在了熱水袋裏,想要用這個熱水袋給沈樂童捂肚子。本來胃就不太好的沈樂童經歷了這麽個事兒以後,胃也更糟了一些,周睿洋覺得這樣至少能讓他更舒服一點兒。不過今兒周睿洋一個不注意,熱水倒得有點兒太多了,弄得熱水袋有些燙。

提溜着燙人的熱水袋,周睿洋也是懶得再換了,扁着嘴轉了一下眼珠,把熱水袋貼在手上待了一陣兒,然後湊到沈樂童的身邊,一邊兒盯着沈樂童吃飯,一邊兒将熱乎的手覆在沈樂童的肚子上給他暖着。

沈樂童咬着筷子,低頭看了看肚子上周睿洋的手,覺得一股子暖流從胃部蔓延開,再側頭看看周睿洋,只見他在低着頭認真地數着數,數到十五的時候又将手拿開去貼滾燙的熱水袋了,再次将手拿回來的時候,又是一股暖意。

“看什麽看,好好吃你的飯。”在注意到沈樂童望着自己之後,周睿洋嚴肅着語氣對他說道。

“你這樣我怎麽好好吃飯。”沈樂童看着自己的肚子,“我總覺得你在占我便宜。”

周睿洋擡手用溫溫的指尖兒輕戳了一下沈樂童的臉,這幾天下來,他的臉上添了一點兒肉,戳上去軟軟的,那種感覺很舒服,周睿洋在連着戳了兩下才輕笑着說道:“一看我就是這兩天把你喂得太好了,‘溫飽思□□’,這話一點兒沒錯。”

沈樂童夾了一塊兒油菜塞進了周睿洋的嘴裏,笑道:“哪兒喂得好了,這種綠油油的東西一點兒都不好吃。”

“你就挑嘴。”周睿洋咽下油菜說道:“等你挑着挑着把胃搞得歇菜了,我看你後不後悔。”

沈樂童搖搖頭,一臉有恃無恐,“反正有你照顧我。”

周睿洋撇撇嘴,白了他一眼,輕挪着手,在他的肚子上揉了一下。

“哎,你的手涼了,再去捂一下。”沈樂童笑着用筷子尾部戳了戳周睿洋的手說道。

周睿洋笑嘆口氣,“遵命,祖宗。”說完又去貼那個熱水袋了,實際上這熱水袋的溫度已經合适了,但周睿洋卻不想用了,他只想用這種效率不太高的方法給沈樂童暖胃,摸着沈樂童的肚子,總會讓他有一種癢酥酥的感覺。

認真數着數,十五秒鐘之後,周睿洋的手再次覆在了沈樂童的肚子上,沈樂童也精準且狡猾地在周睿洋轉頭的剎那貼住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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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睿洋的呼吸頓了一下,随後淺淺地勾起唇角,覆在沈樂童肚子上的手移了位置,環住了他的腰向自己攬了攬,唇瓣慢慢地在對方的唇上厮磨着,極盡溫柔。

“我叫你好好吃飯來着。”周睿洋摟着沈樂童靠在了柔軟的沙發靠背上,若即若離地輕貼着沈樂童的唇向他說道。

“那你放開我。”沈樂童向周睿洋的身上拱了一下,環住對方的脖子。

“晚了,羊入虎口你還想逃?”周睿洋說着就在沈樂童的下唇上輕咬了一口。

沈樂童彎着眼睛,回咬了周睿洋一口,說道:“你是屬幹草的啊,遇到一點兒火星子就着。”

“嗯......”周睿洋的唇漸漸施了力道,模糊地應了一聲,含着沈樂童的唇,幾番纏綿地吻着,吻到桌子上的菜都涼了。飯菜後來又被熱了一遍,由周睿洋盯着沈樂童連哄帶吓唬全部吃了下去,包括那盤子油菜。

“我去店裏看一眼,你在家好好待着,我回來給你做好吃的。”周睿洋惡趣味地眯起眼睛看着沈樂童扭曲起表情嚼着油菜說道。

“不要再做油菜。”沈樂童揉着喉嚨說道:“太難吃了。”

周睿洋點點頭,把桌上的空盤子收好,說道:“你放心吧,今兒都吃過油菜了,一會兒換換口味改吃芹菜。”

“周睿洋,你別回來了,求你。”沈樂童耷下嘴角說道。

周睿洋樂了,傾身在沈樂童的臉頰上嘬了一口,披上外套就往烘焙店去了,沈樂童揉着臉上一塊兒濕乎乎的地方,無聲地笑了。就在此時,沈樂童的電話響了起來,一看電話號碼,沈樂童心裏緊張了一下,因為這個號碼是自己父親的手機號。

自沈媽回去以後,沈樂童只往家裏打了一個電話,沈媽接的,沈樂童問她是否安全到了家。沈媽只是很敷衍地應了兩句,匆匆就将電話挂斷了。

沈樂童那天握着手機發了好一會兒的呆,他很想再和自己的媽說兩句話,像以前一樣唠些家常,但是沈媽現在不給他這些機會。沈樂童想,或許在她的心裏仍舊糾結着,或許她的心中仍然生着氣,如果是這樣,就彼此給對方一點兒時間好了。所以接下來的幾天,沈樂童沒有再和家裏聯系,他在靜靜地等着時間去沖淡一些東西。

但是沈樂童面對着自己父親的這個號碼時,他原本平靜的內心還是像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一般。

沈樂童的家庭很傳統,母親溫柔,父親不愛說話也不怎麽笑,所以沈樂童小的時候對沈媽多是依賴,對沈爸則多是尊敬,沒有太多敞開心扉的交流,就連沈樂童長大後常年在外居住的時候都很少和沈爸通電話。沈樂童當然知道沈爸打電話過來的原因,所以他的心裏沉了一下,忽然覺得很多話其實都難以向自己的父親開口。

“喂,爸。”不過沈樂童還是接了電話,有些生硬地向着電話說了一句。

沈爸在電話那邊沉默了一陣,這才開口應了一聲,之後卻只是問了問關于沈樂童的一些瑣事,囑咐着他好好照顧自己,而只在最後才問了問周睿洋的情況。

“他......很好。”沈樂童摳着沙發邊兒的一條暗線,咬字很重。

“嗯,那就好。樂童,有的事兒,你再好好想想。”沈爸接着說道。

沈樂童咕嚕了一下喉嚨,對于父親這種意味深長的話,他本來想辯解些什麽,但話到嘴邊,卻覺得怎麽說都不對勁兒,所以在最後就只是一聲毫無感情的“嗯。”

沈爸那邊又陷入了沉默,重重的呼吸聲從聽筒中傳來,良久才道:“行了,挂了吧,有事兒以後再聊。”

這通電話将沈樂童本來輕松的心情弄得低沉了下去,胸口那種悶悶的,就像是缺氧一般的感覺怎麽也擺脫不掉,沈樂童就抱着已經不太溫熱了的熱水袋縮在沙發上,開始想周睿洋了。

而周睿洋此刻已經在烘焙店了,他不在寧陵的這段日子,兩家烘焙店有孫師傅在幫忙打理,所以店裏的生意還和往常差不多,只是周睿洋走進店裏的時候,孫師傅舉着個面包夾半張着嘴看着他愣了好久。

“不至于吧,這麽快你就不認識我了?”周睿洋笑嘻嘻地看着呆着臉的孫師傅說道。

“老......老板,你這幾天幹嘛去了?你失蹤得也太徹底了吧。”孫師傅好不容易才緩了過來,向周睿洋抱怨道。

周睿洋摸了摸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孫師傅說道:“我走得有點兒急,忘告訴你了。這段日子辛苦你了孫師傅。”

“辛苦倒是應該的。”孫師傅擺擺手說道:“就是這段日子來找你的人可不少,有個阿姨前幾天基本上是一天就要來問一遍。”

周睿洋思量着,估計那應該是護子心切的沈媽,提到這事兒,他的心口就有點兒堵,于是低頭摸了一下鼻子向孫師傅說道:“我知道了,放心吧,我回來以後去找過她了。”

孫師傅點了點頭,接着又說道:“還有一個電話來找你來着,聽我說你不在就問了一下咱店的地址,然後就挂了。”

“啊?哪天?男的女的?你告訴她地址了?”聽了孫師傅的話,周睿洋立馬警覺起來了,連着抛出了一連串問題,他忽然記起自己媽說要回國來着,而且算算日子,應該就是這兩天了。

“就昨天的事兒,是個女的。至于地址,她問......我就告訴了,你要不要給他回個電話?”孫師傅把櫃臺上的座機推給周睿洋說道。

周睿洋深吸一口氣,把座機推了回去,“不用,以後這個電話號別接。”說完就往後面去了,臉色冷得孫師傅縮了一下脖子。

其實周睿洋倒不是對自己媽有什麽意見,畢竟他現在連她長什麽樣子都記不清楚了。他就只是覺得煩,很煩。他不想看着她的臉重溫小時候的事情,更不希望她來摻和自己的生活,有些邪惡地說,他覺得兩個人作為陌路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但寧陵市的另一角,打扮時髦的周媽正在路上攔着出租車。周媽的名字叫做張青芝,兩天前才回了國,一回國就馬不停蹄地往周睿洋這邊趕來了。

張青芝的身旁還站着一個七八歲大的小男孩兒,小男孩兒微微有些胖,肉嘟嘟的手拽着張青芝的衣角,擡臉問道:“媽媽,我們什麽時候才能看見哥哥啊?”

張青芝擡手輕輕拍了拍小男孩兒的腦袋,說道:“快了快了,馬上就能見到哥哥了。”

正說着,一輛出租車停在了兩人的面前,張青芝将手裏的行李箱扔到了出租車的後備箱中,抱了小男孩兒鑽了進去,對司機說了一個地址,就往周睿洋的烘焙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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