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緩步而行
樂球來的第二天，适逢周末，兩個人就想着，帶着這個孩子去哪兒玩玩兒，也好培養培養感情，商量來商量去，就站在了一家游樂場的門外。
不過凡事都有考慮不周的因素在，這不，倆人現在就牽着樂球站在游樂場大型娛樂設施的警示牌子面前撇嘴。
“你有一米四沒有啊，小寶貝兒？”周睿洋低頭向樂球問道。
“這一看......一看就沒有啊。”沈樂童也低頭看着他說道。
樂球愣愣的，壓根兒也不知道一米四是一個什麽樣的概念，就一個勁兒地沖着兩個人眨眼睛。
“那怎麽辦，這整個園區的娛樂設施基本上都要一米四以上才能坐。”周睿洋擡頭看着沈樂童問道。
“那還能怎麽辦，不坐了呗。”沈樂童有點兒失落地嘆口氣，四處望望說道：“不過我倒是還挺想玩的，好多年沒玩過了，我記得上次玩還是中考之後的事情呢。”
“那次不也是我帶你去的嗎？”周睿洋笑道，“玩了一整天。”
“嗯......”沈樂童點點頭，兩眼滿含期待地盯着周睿洋。
周睿洋撓撓眉毛，呲牙咧嘴地說道：“要不......咱倆玩兩個項目再走？”
“嗯！”沈樂童使勁兒點着頭。
這之後，樂球就莫名其妙地的被兩人塞了一大桶奶油味兒爆米花在懷裏，爆米花裝得太滿，随着他一邊走一邊灑，在地上畫出了一條長長的虛線，一直畫到海盜船門口的長椅上。
“诶小寶貝兒，你聽我說啊，除了我們兩個，你不許跟任何人走知道嗎，就在這兒等着我們，我們一會兒就下來了。”周睿洋把樂球抱到長椅上囑咐道。
樂球一直在孤兒院裏，也沒太見過游樂場的樣子，嘴巴塞滿了甜甜的爆米花，兩只眼睛骨碌碌地轉着，極為潦草地應着周睿洋的囑咐。
“真記着了？不許亂跑。”沈樂童把樂球四處張望的臉捏了回來，強迫他看着自己說道。
樂球不耐煩了，這才用力地點了兩下頭，嘟嘟囔囔說道：“知道了，你們趕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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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咱倆走吧。”周睿洋直起身子笑道，他知道這孩子是個有主意的主，也就不那麽擔心，拽着沈樂童就登了海盜船。
樂球摟着爆米花，蜷在長椅上看着各種花花綠綠的建築和娛樂設施看得還挺高興的，忽然就聽到海盜船上傳來一聲哀嚎，不用回頭樂球都聽得出那是周睿洋的聲音，立着耳朵再仔細聽一聽，依稀也能分辨出沈樂童的笑聲，透着來自內心的歡愉。
樂球朝天白了一眼，往自己嘴裏塞了一把爆米花，幽幽嘆道：“倆傻子。”
三分鐘後，海盜船停了，周睿洋的嚎聲也随之停了，樂球轉個頭就見周睿洋勾着沈樂童的脖子從裏面走出來，沈樂童笑着戳了戳他的肚子笑問道：“丢不丢人啊你，你見過哪個大男人在海盜船上高喊‘放我下來’的？”
“我那不是為了烘托一下氣氛嗎？沒有一個人嚎的話這海盜船多奇怪啊？”周睿洋辯解道。
“誰還有心思嚎啊，那不都看着你樂來着嗎？”沈樂童說道，就勢坐在樂球的左邊，偷了他兩粒爆米花扔進嘴裏。
“沒有吧，我喊得那麽大聲嗎？”周睿洋坐在樂球的右邊撓撓頭問道。
樂球瞄了周睿洋一眼，一手抓着爆米花，沖周睿洋點了點頭。
周睿洋“噗嗤”樂了，把臉埋在了手掌裏，忽然感覺樂球輕輕戳了戳他。周睿洋轉頭看他，就見樂球指着對面的一個小攤子問道：“那個是什麽？能飛。”
“你所那個氫氣球啊。”沈樂童接道，“怎麽，你喜歡？”
樂球轉頭看着沈樂童，輕輕點了點頭。
“買。”周睿洋揉了下樂球的小腦袋笑道，然後一口氣兒過去買了四個，在樂球的胳膊腿兒上栓了個遍，倆人這才帶着他回了家，一場游樂場之行，只持續了不到半個小時，不過樂球倒不在意，雖然他被爆米花撐得都快橫着走了，但他對自己身上的幾個氣球很滿意。
周末過後，樂球在白天被二人送到了附近的一家幼兒園去，一家民辦幼兒園，規模不算大，好在離周睿洋的店比較進。樂球的适應能力非常強，第一天入園的時候就直直地走了進去，都沒回頭看看來送他的兩個人。
“這也太決絕了點兒，我都懷疑我下午來接他的時候他會不會跟我走。”周睿洋看着走進去的樂球說道。
“我也懷疑。”沈樂童笑道，低頭看了一眼腕表，“得了我該上班去了，你下午可別忘了接他。”
“忘不了。”周睿洋說道，轉頭在沈樂童的眉角上輕輕吻了一口，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對于這種親密的動作，兩個人早就不避諱別人了，“我在店裏等你下班。”
“嗯。”沈樂童彎着眼睛笑笑，随後轉身向單位去了，周睿洋則慢慢地踱回了烘焙店，幫着孫師傅忙活，應付着一天的生意，直到下午四點的時候才又往幼兒園處去了。
樂球所在的幼兒園是四點半放學，四點多一點兒的時候就有一大堆的家長圍在大門外面等着接孩子了，周睿洋懶得跟他們擠，就遠遠地靠在路旁的燈柱下，饒有興致地看着樂球從一堆大人的腿間鑽出來，有點兒迷茫地朝着園門口望了一圈兒，這才表情淡定地向他走過來。
“喲，我還以為你找不着我呢。”周睿洋翹着一只腳的腳尖兒，低頭看着站在自己腿邊的樂球笑道，“今兒過得怎麽樣，你在這兒還習慣嗎？”
“和孤兒院沒有什麽兩樣。”樂球抓着周睿洋的褲邊淡淡地說道。
“怎麽可能呢？你在孤兒院的時候有人晚上等着接你嗎？”周睿洋牽起樂球的一只手，一邊慢慢地走一邊問道。
樂球擡頭看了看周睿洋，又低頭慢慢搖了搖，随後把另一只手也抓在周睿洋的手上，握着他的兩根手指，貼在臉邊。
周睿洋笑笑，抱起了樂球，說道：“走吧，我帶你去我的店裏，咱們一塊兒等大寶貝兒下班。”
“大寶貝兒是誰啊。”樂球趴在周睿洋的肩上問道。
“沈樂童呗。”周睿洋愉快地答道，這個名字仿佛帶着躍動的音符，每次提及，都似吟了一遍歡樂頌。
對于樂球來講，烘焙店也是一種新鮮的東西，周睿洋本是像對待自己弟弟一樣把樂球放在店內角落裏，讓他在這兒等一會兒，沒成想一轉身這小家夥跑得比自己都快，直直趴到展示櫃面前去了。
孫師傅正往蛋糕坯子上抹着奶油，看了看這個貼在櫃子上的娃娃又看了看周睿洋，問道：“這就是你們兩個收養的孩子？”周睿洋早将自己的事情和孫師傅講起過了，畢竟說出來之後，很多事情也會變得自然一些。
“對，這個就是。”周睿洋點頭道，随後将樂球牽到了展示櫃的後面，打開了櫃門沖他說道：“想要哪個自己拿。”
“倒是挺乖的。”孫師傅看着小心翼翼抻出一塊兒蛋糕來的樂球說道。
周睿洋點頭笑笑，又抻出一塊兒巧克力蛋糕來放在盤子裏，遞給樂球說道：“這個是給大寶貝兒的，你端着這個和你的蛋糕去小桌子上吃好不？”
樂球舔着嘴唇“嗯”了一聲，極小心地端着兩塊兒蛋糕往小桌子那邊去了。
周睿洋轉頭繼續對孫師傅說道：“就是有點兒太乖了，不太像一個五歲的孩子。”
孫師傅笑笑沒說話，轉頭擠了一朵豔豔的玫瑰花在蛋糕上面。
此後的幾天裏，三人一直保持着這樣規律的生活，上幼兒園的樂球由周睿洋接送，晚上的時候就等着沈樂童一道回家。
樂球很少說話，多數時間都僅僅是跟在兩個人的身邊，他發現周睿洋很喜歡将沈樂童的手揣進自己的兜裏，他也曾經悄悄試過也将自己的手向周睿洋的兜裏申，但是周睿洋的衣兜離他太高了，他根本夠不到，也就只能是抓着他的褲邊随着他走。
樂球還發現，沈樂童會習慣性地靠着周睿洋，平時在窩沙發上的時候，直接就拿周睿洋當靠枕了，其實樂球也想過去靠一靠，看看周睿洋到底是哪裏靠着比較舒服，于是就時常爬過去試探性地靠着，但是這動作每次都會被周睿洋抓住，将他拎起來放在兩人中間空出的一小塊兒沙發上，當成個扶手被拄着腦袋。
樂球有的時候雖然對未達目的感到有點兒失望，周睿洋雖然有時候還會惡毒地在他的屁股上掐一下，但多數時候他都覺得周睿洋身邊暖融融的，樂球也總算明白沈樂童在出門的時候為什麽總要在周睿洋的懷裏蹭上一下，可能和這懷裏的溫度有很大的關系。
而改變，從來都是緩步而行的。
三人就這麽平平靜靜地又過了一周，一周後，周睿洋如約接到方院長的電話，說是這周的周末他會派人來到他的家裏考察，希望二人做好準備，考察一旦不合格，樂球将被接回孤兒院。
周睿洋應了幾句後緩緩地放下電話，看着一旁剛吃過飯舔着嘴唇的樂球，和蹲在他面前揉着他軟乎乎小肚子的沈樂童。
周睿洋走過去，也蹲在他的面前，輕聲問了一句：“小寶貝兒，你願意繼續留在這裏嗎？”
樂球沒說話，跺了一下左腳，褲兜裏有周睿洋前天剛剛給他的家門鑰匙，沈樂童怕他把這鑰匙丢了，還專門給他配了一個扁圓形的鑰匙圈，這鑰匙随着他這一跺腳在褲兜裏滑了一下，蹭得他大腿癢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