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林既還想再做什麽,可馬路那裏傳開了此起彼伏的鳴笛聲,他不得不回到車上,把車開走。

宋瑞猶豫地問:“林哥,你那朋友……”

“他說有點不舒服。”林既勉強道。

宋瑞不是傻的,她知道可能是自己的存在讓那人不高興了,造成現在的局面,她也不好受,更多的是一種尴尬,畢竟她和林既也不過第一次見面,關系遠沒有親昵到可以産生矛盾的地步。

“林哥,你把我放到前面那商場就行。”宋瑞故作輕松道,“正巧我想買點東西,而且裏面有地鐵,可能我坐地鐵比較快。”

林既也沒多說什麽,把宋瑞載到那裏。

下車時宋瑞說:“抱歉啊林哥,我可能不太會說話。”

“你沒錯。”林既對她笑笑,“我才該抱歉,沒把你送回家。”

宋瑞走了之後,林既調轉路線,又開回了酒店。

可他找不到相十方了。

相十方應該被別人接走了,也是,以他的身份,随便打個電話就有人前赴後繼。

但林既放不下,他來到了相十方的小區,撐着傘走進去,他只知道相十方住哪棟樓,但沒有權限,進不去。

他拿出手機打給相十方。

不接。

接着打。

還是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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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

林既在雨中站了二十分鐘,相十方終于願意,或者說被他煩得不耐了,接了電話。

“你想幹嘛。”

雨滴被風吹進來,打濕了林既的衣服,他早就手腳冰冷,可在惡劣的天氣,也比不過相十方的語氣,直寒進林既的骨髓裏。

“我在你家樓下。”林既的聲音像是被凍麻木了,“雨還是很大,車子開不進來,我只能站着,很冷,但見不到你,我不會走。”

“你什麽意思?”相十方帶着嘲冷的笑意,“在威脅我?”

“我沒有,十方。”林既深吸了一口氣,有些哆嗦地說,“如果見不到你,我比淋雨更難受。”

“……”相十方那邊久久沉默了,最後他挂了電話。

林既垂下手,苦笑了一下。

接着他聽到電子門咔嗒的一聲,慢慢打開了。

這是林既第一次踏進相十方的房子,他還買了樓上那層,打通天花板做成了樓中樓,房子面積很大,裝潢設計現代鋒利,高高的屋頂顯得這屋子空曠冷寂。

相十方已經換上了質地柔軟的居家服,面色卻還是冷淡的,并不怎麽歡迎林既。

他扔了根毛巾過去,林既的模樣實在狼狽,鞋子褲子都濕了,頭發和臉上也有水珠,寒冷讓他臉色蒼白。

“謝謝。”林既低聲說。

現在還不到供應暖氣的時候,而且這房子那麽大,除了沒有雨,溫度和屋外不遑多讓,濕冷的衣褲貼在身上,很不舒服。但那柔軟的毛巾上淡淡的馨香,又讓林既感到惬意。

相十方只給了他一根毛巾,他卻覺得是給了他一把火。

這種沒底線的偏愛,他自己都感到荒謬,卻又甘之如饴。

“十方。”林既擡起頭,目光很溫柔,像是自己所有的體溫都彙集到了眼睛上,“能告訴我為什麽生氣嗎?”

相十方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他向林既投來一道目光,如同冰球輕輕碰撞,很快又撇開了。

“沒什麽。”

“你不會沒理由的生氣。”林既說。

林既包容平和的口吻,反倒襯得他無理取鬧了,相十方的下颚線緊繃,聲音也很硬,“別說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我當然了解你。”林既認真道。

“既然你了解,那為什麽還問?”相十方銳利地看着他。

林既毫不畏懼地與相十方對視,他眼中的柔軟,能無限包容相十方的尖刺。

“因為你喜歡我,對麽?”林既說。

相十方的瞳孔微微放大,這樣的細微表情林既看不到,他只看到相十方似笑非笑的嘲弄。

林既頂住了重壓,繼續說:“因為宋瑞在車上,你覺得不舒服,是因為你吃醋了,對麽?十方,你從來不願意屈就自己去忍耐,所以你的反應就是最好的回答,你喜歡我。”

“別太看得起自己。”相十方說了這麽清淡的一句。

林既咬住的嘴唇,用力讓自己痛了一下,固執地說:“如果今天是謝照風,他載着一個女性去接你,你會生氣?”

相十方沉沉盯着林既,那目光如同緩緩墜下來的大山,沉重得讓林既喘不過氣。

“謝照風知道怎麽和我相處,所以不會載一個女性來接我。”相十方說,他輕笑了一下,像卷着霜雪,“還有,你憑什麽和謝照風相提并論?”

憑什麽。

這三個字,一下就把林既踩在了腳底。

相十方看見林既露出茫然憔悴的神情,就知道自己勝利了,可心裏卻不高興,林既渾身還濕着,頭發垂下來,幾縷貼着臉頰,臉色冷白,就像一只被雨打濕,被雷霆吓懵了的小動物,單薄而可憐。

他慢慢低下了頭,嘴唇緊抿着。

相十方的手握成拳,關節泛白。

只有屋外的雨聲。

林既緩慢地呼吸着,直到自己的身體回溫,他站了起來。

相十方一直注意着他的動靜,林既一起身,他就飛快地看了一眼。

林既走向了相十方,停在他的面前。

相十方沉靜地與他對視。

林既按着相十方的肩,彎腰壓了下來,他的嘴唇還是涼的,卻火熱的輾轉相十方的唇,力道罕見的大,把相十方親得往後靠,溫涼的柔軟撬了進去,挑弄相十方的舌。

這是個沉默而纏綿的吻。

相十方皺了皺眉,想要掙開,林既卻鉗住他的下巴,強迫他承受。

相十方暗沉了下來,他擡手制住林既的腰,繼而暴起,一個翻轉,在身下的變成了林既。

林既眼眶濕潤,喘息着看着相十方。

“什麽意思?”相十方說。

“如果不喜歡我,為什麽要接受我的吻?”林既問。

“我只是不反感。”相十方輕描淡寫,“林既,和你相處挺舒服,但僅此而已。”

林既伸出手,勾住相十方的脖子往下壓,又吻了上去。

依然是唇舌纏繞的旖旎,他的攻勢大膽放浪,相十方的防線被狠狠沖擊,搖搖欲墜,不知不覺他的手撫上了林既的腰肢。

分開後,林既的臉頰微紅,眼睛波光粼粼,一碰就能滴出水。

“我不要僅此而已。”林既帶着輕喘,啞得勾人,“我要做最特別的那個,就像你在我心裏那樣。”

相十方撐起來站着居高臨下,他又變回了冷傲的獨裁者,“不可能。”

“拭目以待。”林既微揚下巴,自信得發亮。

假期結束,雍城依舊喧鬧繁華着,相十方在工作之餘,習慣站在身後的落地穿前,清潔公司把這面玻璃擦得幹淨透亮,仿佛不複存在,他好像伸出手,就能觸及天空。

他望着遙不可及的雲層,思緒飄忽着。

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相十方收攏思緒,拿過手機。

來電人令他眉稍微起,他接了起來,“媽。”

“最近怎樣?”相丘月的聲音略有中氣,聽起來身體狀态不錯。

“我很好。”相十方說,“您呢?之前去日本了吧?”

“嗯,哪兒的煙火很漂亮,你有時間也能去看看。”相丘月平淡道,他們這對母子很相像,連語氣也如出一轍,但能聽出他們對彼此的關懷。

“對了,我到雍市了。”相丘月說。

相十方驚訝,“現在?”

“是啊。”相丘月淡笑道,“吓到你了?”

“有點兒,怎麽不提前和我說?”

“突然想回來看看。”相丘月說,“我在機場,準備去公司看看你,順便也看看你把公司管理成什麽樣了。”

“好。”相十方說,“我過去接你?”

“不用,阿衛來了。”

阿衛是她的私人助理。

“那我在公司等您,注意安全。”

挂了電話後,相十方吩咐下去,說是董事長要來視察公司。

半個小時後,相丘月抵達相氏集團大樓,相十方和一幹經理與董事在樓下等候,員工們井然有序,相十方與相丘月輕輕擁抱了一下,接着他帶着相丘月開始一層層的巡視。

相氏的辦公區在中間的二十到二十五層,所有部門都浏覽過一遍,再聽經理的彙報,就是一個小時後了。

最後相丘月和相十方兩人乘電梯來到了頂層的總裁辦公室,裏面早就備好了茶和點心。

“還滿意嗎?”相十方問。

相丘月坐在沙發上,喝了口茶說:“很滿意,公司交給你我一直放心,咳咳。”

相十方皺了皺眉,坐到她身邊摸了摸她的額頭,“沒事吧?”

相丘月搖了搖頭,“老毛病,冷點兒就咳嗽。”

這是六年前一場車禍的後遺症,那天她剛辦完離婚手續,在去見相十方的路上,車被撞進冰冷的河水之中,差點喪命。

“相氏在你手裏,才會發展得那麽迅速。”相丘月說。

相十方低下頭,“還不夠。”

他還沒有趕超程家,沒有讓他們付出代價。

當年的車禍制造得幹淨利落,但他忘不了程姣心在他面前耀武揚威,嘲諷他母親死了沒。那時候消息還沒傳出來,程姣心知道必然是因為程家參與。

相丘月與程平奕離婚,剜走了程氏的一塊肉,以及錢都買不來的人脈,相十方把它作為初期資本,迅速崛起了相氏的産業。

這些年他沒有一絲懈怠,只為有一天能把程家……

“十方。”相丘月握住了兒子的手,車禍之後她很少再插手公司的事,這些年的蘊養讓她臉上有了血色,雖然依然清瘦,但風韻依舊,氣質卓然,此時她流露出一個普通母親的關切,“你心思重,城府深,有時候也不是好事。”

相十方沒說話。

“我看啊,你應該找個人陪陪你,替你分擔些心事。”

相十方擡眼看她,認真道:“我不需要依靠別人。”

“一個人,是不可能脫離其他社會關系而生存的。”相丘月說,“再說了,你以前又不是沒交過女朋友。”

“所以我才知道那種關系是可有可無的。”相十方淡淡道,“放心吧媽,我會結婚的,畢竟我的婚姻可以為公司帶來不少利益。”

相丘月看着這個寡情的兒子,只能嘆息,是她失敗的婚姻影響了相十方的感情觀念。

“對了,上星期喬喬來家裏了。”相丘月換了個話題,她說的家是在澳洲的房子,“她跟我說,她找到自己喜歡的人了,聽說那個人高中還和你一個班的。”

林既的臉立即出現在相十方的腦海裏,随之而來的,還有那天雨夜,在他家裏的吻。

他至今還記得林既略涼卻軟得叫人沖動的嘴唇輾轉時的感覺。

相十方望向別處,有些生硬道:“我不知道。”

相丘月又說:“喬喬多好的一個孩子,你們要是能走到一起就好了。”

“不可能。”

“也是。”相丘月瞥了兒子一眼,“畢竟人家心裏沒你了。”

相十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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