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相十方眼中劃過驚訝,繼而心中浮現出一種複雜的情感,他不知道林既有什麽原因,只是同樣是這天生日的人,裏面擁有熱鬧與祝福,他卻一個人坐在外面,孤單的仰望天空。
有點可憐。
“既然今天也是你的生日,為什麽愁眉苦臉?”相十方問。
“生日不一定就是快樂的日子。”林既輕聲說,“在我十七歲之前,生日才是幸福的。”
“十七歲之後,發生了什麽?”
林既抿了抿唇,像是在把什麽隐忍下去,然後才說:“在我十七歲生日的前兩天,我爸在趕回來的路上,出車禍去世了。”
相十方微微睜大了眼,低聲說:“抱歉。”
林既搖了搖頭,“已經過去那麽久了,我早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他深深地嘆息了一聲,又說:“只是人的記憶是連鎖的,所以每年的這一天,我都會回憶起我爸走的那年,我們家失去主心骨,各種困難接踵而至,十方,你從小錦衣玉食的長大,可能沒法理解當時我沒錢還債,沒錢給我媽治病的心情。”
林既緩緩閉上眼,“所以十七歲之後的生日,我會想辦法逃避,用工作來填充,讓我沒辦法去回憶那麽多。”
他還有些自嘲,“聽上去還挺勵志的不是?”
接着他的下巴被擡起來,相十方俊美的臉貼近,然後唇上一軟,稍駐,分開,卻還是鼻尖相抵,呼吸交纏。
“生日快樂。”相十方在那麽近的距離聽,是低沉磁性的好聽。
一瞬間,林既的眼眶紅了,他快速低下頭,笑聲有點哽咽,“這還是你第一次主動親我。”
相十方直起身,輕咳了一聲,又恢複了撲克臉,“你有什麽想要的禮物嗎?”
林既深深地低頭,一會兒才擡起來,對相十方笑着說:“你把自己送給我吧。”
Advertisement
“……”相十方不知該如何作答,緊抿着唇看着他。
林既噗地笑出來,邊笑邊搖頭,“我開玩笑的,你沒聽出來?”
“沒什麽好笑的。”相十方木然道。
“我好多年沒收到生日禮物了,唔,我好好想想。”林既仰着臉沉吟着。
相十方等帶着他的回答,以他自己的資産,就算林既想在市中心要套房子,他也給得起。
“想好了。”林既說,“你每天都要和我通一次電話。”
相十方眨了眨眼,“就這樣?”
“就這樣?”林既不滿地瞪他,“那之前你怎麽沒做到?”
相十方假裝沒聽到看向別處。
“答應嗎?”林既問。
“嗯。”
林既站了起來,拍了拍褲子說:“嗯,我的心情好點兒了。咱們回去吧。”
相十方點頭。
“十方,能牽手嗎?”林既說。
相十方不語。
“從這兒到門口,才二十米不到,況且也沒人。”林既期許地看着他,“就一下下,想和你牽手。”
相十方沉默矗立許久,最終對林既伸出了手。
林既眉開眼笑,牽了過來,與他十指相扣,牢牢地,緊密地和他交握。
相十方低頭看了看他們的手,林既的手略涼,卻好像燙了他一下。
似乎是契合的鑰匙與鎖,悄然打開了什麽。
十二月初,雍市的初雪才姍姍來遲。
經歷了忙碌的十一月後,林既給自己放了幾天假,早上他剛從床上爬起來,就看到了窗外白茫茫一片,雪積了一層,讓整個世界都素淨了。
他開窗吸了口夾雜着冰雪味兒的冷空氣,很快就哆嗦着關上。
他出了房間,看到姑奶奶坐在陽臺的落地窗上前,仰着臉望着飄落的雪花,透亮的琥珀色眼睛像兩顆星辰。
“早啊姑奶奶。”林既說。
聽到他的聲音,姑奶奶墩墩小跑過去,貼着他的小腿轉了一圈,啞啞的喵叫。
“想出去玩雪啊?外面零下了,你的脂肪只增重不禦寒,回來準得感冒。”林既的口吻像個家長,他走向冰箱,從裏面拿出雞蛋番茄和生菜,他烤了兩片吐司,做了個簡易的三明治。
姑奶奶看見他吃東西,也跑到喂食器前吭哧吃了起來。
林既一邊吃早餐,一邊拿出手機看股票,看了一會兒,又打了個電話出去。
沒多久就通了,相十方信守諾言,說每天至少一通電話,就一定做到。
“早啊十方。”林既微笑起來,“到公司裏?”
“嗯。”相十方應了聲,他喉嚨有些不舒服,用眼神示意助理幫他倒水來。
“我不打擾你多久,就說一會兒。”林既說,“今天早上下雪了呢。”
“我看到了。”相十方說,“挺冷的。”
“是啊,姑奶奶還想出去玩雪呢,前年我帶它玩過一次,當晚就發燒了。”林既絮絮叨叨地說,“它的身子骨本來就差,差點就挺不過去了,吓得我,連冷水都不敢讓它喝。”
“你把它當兒子一樣養。”相十方接過了水杯,喝了一口,但依然覺得不太舒服。
“它是我祖宗。”林既笑道,“對了,說起兒子,我在冕市……”
“咳咳咳咳!”相十方突然咳嗽了起來。
林既一下坐直了,曾經的經歷讓他對咳嗽分外緊張,他擔憂問:“十方你怎麽了?沒事吧?”
“沒事。”相十方掩着唇,聲音一下沙啞了下來,“有點兒感冒了。”
“吃過藥了嗎?”林既很快問。
“小問題。”相十方不以為意道。
“別小看感冒,讓你免疫力下降,無法集中注意力不說,還容易傳染給別人。”林既說,“現在就吃藥,再量量體溫,要是發燒了就更麻煩了。”
“哦。”
“不要敷衍,現在就量,你把體溫告訴我了我才挂電話。”林既對他的态度不滿。
相十方眼中掠過一絲笑意,他讓助理拿體溫計過來,五分鐘後。
“相總,三十八度五,您發燒了!”助理說。
林既也聽到了這個結果,當即坐不住了,“發燒了怎麽還去上班?”
“你當初發燒了不也還去聽音樂會?”相十方還難得和他開玩笑。
“十方,你要先去醫院,帶病上班真的不舒服,效率也不高,咱們先把身體養好了,再去做其他,好嗎?”林既放柔聲音,哄着他。
“我要是不想去呢?”相十方說,他确定自己發燒了,不然他怎麽會說出這種小孩一樣任性又無聊的話。
“那我就要去你們公司押着你去了。”林既說,“我是認真的。”
“行啊,那你來吧。”相十方靠着椅背,聲音輕了下來,有些懶洋洋的。
林既二話不說,換上衣服拿着車鑰匙就出門了,他來到相氏集團,一路順暢地走進總裁辦公室,進門時相十方還在拿着文件,和秘書吩咐事情。
“林先生?”汪意有些驚詫。
相十方說:“今天的事就這些,把那兩份報表交給王經理,讓他去聯系土地局,盡量能這周拿下批複。”
“是。”汪意拿着文件走了出去,關門時他忍不住透過縫隙往裏看,就看到了林既已經走到相十方身邊,手覆蓋着相十方的額頭……
汪意心下暗驚,但他是個稱職的秘書,不會去探究上司的私生活。
“好燙,你就不覺得難受嗎?”林既皺着眉說。
“還好。”
“一點都不好。”林既撇了撇嘴角,他拿來相十方的外套給他穿上,然後把他拉起來,“去醫院。”
“不想去醫院。”相十方不配合。
“那你想去哪兒?”
相十方想了想,說:“回家。”
“那就回家。”林既終于把他拉了起來,又看到他沒扣好扣子,嘆了口氣,為他一個個扣上,“十方,我發現你生病了就會變幼稚。”
“很煩?”相十方垂着眼淡淡問。
“不。”林既親了親他的嘴角,“很可愛。”
相十方的家離公司很近,開車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回到家後,林既讓相十方躺在床上,又去燒熱水,同時聯系了相十方的私人醫生,讓他上門診治。
醫生來了,給相十方吊了兩瓶水,開了些退燒藥,沒留多久就離開了。
相十方要把打針的手伸出來,有點冷,但沒多久,他的手下墊了瓶溫熱的水。
林既放置好了,說:“你家沒有熱水袋,只能用礦泉水瓶。”
相十方看着他,這個乍一看并沒多出彩的男人,總能在細節上做到最熨貼最動人。
他感覺自己的心跳有些過快,這也是發燒的症狀嗎?
林既坐在旁邊專注着吊針的情況,同時還和相十方閑聊着,說的是他生活上的小趣事,他那溫軟的聲音娓娓道來,會讓人忍不住的專心聽。
相十方漸漸睡着了,不知過了多久,他感到身體發熱,想要把被子掀開,但被子自己簌簌動了起來,接着一個人鑽進了相十方懷裏。
相十方睜開眼,林既的臉近在咫尺,他的眼鏡摘了下來,那雙黑亮濕潤的眼睛直直撞進相十方心裏。
“吵醒你了?”林既小聲說。
“你怎麽上來了?”相十方沙啞道。
“中午了,這個點我要午睡的。”林既說。
“有客房。”
“你沒允許,我私自用客房多不禮貌?”林既眨了眨眼,那纖長濃密的睫毛簡直漂亮得過分了。
“……”相十方默許了他私自用主卧的行為,“熱。”
“說明快好了。”林既摟住了他的腰身,“你可真燙,像火球一樣。”
“別亂摸。”相十方掀起眼皮說。
林既狡黠地笑了笑,然後認真地看着相十方的臉,“我還是第一次見你生病的模樣。”
“嗯。”相十方困倦道。
“想親你。”林既說。
“傳染。”相十方一字千金。
“我剛才吃過感冒藥了。”林既咕哝着,湊近了些,含住了相十方的嘴唇。
那嘴唇幹燥溫熱,像要把林既融化了,他探出舌尖,溫柔地舔開相十方的唇縫,高熱的口腔讓林既低嗚了聲,吻得更深。
唇分,兩人皆不平穩。
“你裏面好熱。”林既說悄悄話一樣壓低聲音,平添暧昧。
相十方眸色暗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