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今天總經理來店裏視察,大家一定要拿出最美的笑容,最好的服務,最佳的态度來迎接!不能出分毫差錯!”雍市華福沅最大分店在開門之前,店長對所有員工嚴肅命令。

“是!”導購小姐們身姿筆挺,訓練有素的齊聲答道。

門店從休業中轉換為營業狀态,滿室陳列整齊精致的珠寶宛如巨龍的寶庫,每一位客人都是至尊VIP,享有專屬導購服務,一進門,靓麗的導購員悅耳的聲音與得體的微笑就伴随左右。

林既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幅井然有序又欣欣向榮的畫面。

店長、銷售經理、主顧上前迎接,他們一一參觀展櫃,同時輪流向林既回報經營狀況。

而在他們工作進行時,走進了一位新顧客,她高挑纖瘦,氣質清貴,五官美麗而富有韻味,即使染上歲月的痕跡,卻不被歲月所磨損。

林既轉頭一看,便被她吸引了注意。

同時心裏咯噔一下,巧合真是件叫人費解的事,雍市那麽大,偏偏就能在這裏遇見相十方的媽媽。

相丘月對這家店有所耳聞,聽說是這幾年勢頭才起來的公司,上市後她都定居國外了。

她随意看着,對幾對小耳環有點兒興趣,正要讓導購拿出來試試,一擡頭,本該是漂亮小姑娘的地方居然換成了一個男人。

還分外眼熟,好像昨天看見時他還躺在自家兒子身下……

相丘月略詫異的挑眉,“是你?”

“伯母您好,又見面了。”林既對她微笑,風度翩翩。

“你在這兒工作?”相丘月問。

她大概是把林既當成了店裏的員工,林既不打算用隐瞞身價來彰顯謙虛,他含蓄點頭,說:“其實我是老板。”

相丘月看着這位年輕男人,這話如果別人來說,就總會不自覺帶着炫耀與驕傲,但從他口中說出來,溫溫潤潤中又加了一點點自信,潋滟的桃花眼眨了眨,相丘月好像能接收到他的言下之意——

我也是老板,所以很配得上你兒子哦。

相丘月不禁失笑。

林既拿出了她看中的那幾對耳飾,一邊說:“還沒正式和您自我介紹呢,我叫林既。”

“十方跟我說過了。”相丘月說,“他說你們高中就認識了。”

“他還說了高中?”林既笑道,“去年和他重逢,他都不記得高中還有我這號人。”

相丘月搖了搖頭,“他這孩子,不太通人情世故,也就是情商低。”

她帶上了一只耳飾,林既适時舉起鏡子讓她看。

“非常美麗,這大小在您耳垂上剛好,也和您的五官相得益彰。”林既真誠道。

“那就包了吧。”相丘月淡淡道,“等會兒你有空嗎?和我喝杯咖啡?”

林既正要點頭答應,卻有另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我還以為是看花眼了,原來真是你呀,丘月姐。”

相丘月原本對着林既還算和煦的神色當即冷了下來,她不愧是相十方的母親,一旦沉下臉,就能給人無形而緊迫的壓力。

林既往聲源看去,是一個豐腴柔美的女人,看上去四十歲上下,笑意嫣然,但就相丘月的反應來看,這不會是個簡單角色。

相丘月随意拿起另一只耳環上耳試戴,只把那人當成了陌生人。

但對方并不退卻,反而來到她身邊,也拿過一只耳環端詳,“丘月姐也戴耳環了?我記得你以前什麽飾品都看不上呢。”

“這位是?”林既低聲問相丘月。

相丘月淡淡道:“前夫的愛人。”

“啊……”林既輕聲道。

“丘月姐,你怎麽都不說話?”周可蓉柔聲問。

“現在我又沒有老公給你搶,別叫姐了。”相丘月示意林既把被周可蓉動過的那副之外的都包起來。

周可蓉也沒想到她會當面說得那麽直白,臉色有一瞬間僵硬,她忙挂起嬌笑:“那些陳年舊事你還記在心上啊?我還以為你一點都不在乎呢。”

“如果你認為惡心或者膈應是在乎的話。”相丘月平鋪直敘。

周可蓉死死掐着手包,笑容不改,“那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總愛叫人下不來臺。”

“你也和以前一樣,非要往臺上爬。”相丘月給了她一記憐憫的眼神。

周可蓉咬牙。

林既默默圍觀了一場無形的厮殺,看來相丘月占據上風,他正準備把包好的東西遞給相丘月,又走進來一個人。

“可蓉,怎麽不等我,自己跑這兒來了?”

林既清楚看見相丘月翻了個不怎麽優雅的白眼。

“老公——”周可蓉的聲音甜軟了幾個度,花季少女都不如她的這一聲,她回身迎上去,親昵地挽住了來人的胳膊,“我看見了丘月姐,以為是看錯了,沒想到真是她。”

來人便是程平奕,他雖年過五十,但保養得當,他的身材沒走形得太厲害,五官底子好,和周可蓉一起稱得上珠聯璧合。

周可蓉為了把那四個字張揚到極致,還歪着腦袋依偎着程平奕的肩,年近半百的小鳥依人,在明眼人眼中是說不清的做作。

程平奕一眼就看到了相丘月,眉頭皺了皺,說:“你怎麽回來了?”

相丘月幾乎要忍不住笑了,“請問程先生,你有什麽立場來問我這句?”

程平奕臉色一黑,他緊盯着相丘月,要把她看穿了似的,這女人還是和以前一樣刻薄,他們曾經也真心愛過,他還記得這張精致而鋒利的臉,也曾笑靥如花過……

程平奕回憶起過往,神色緩和了些,“你常年在國外,突然出現在國內,讓我驚訝了些而已。”

以周可蓉對丈夫的了解,自然察覺到了他的變化,心裏又慌又恨,她忙拉着程平奕來到旁邊的櫃臺,撒嬌道:“老公,這支手镯好漂亮,你買給我好不好?”

程平奕的視線總若有若無往前妻身上瞥,她好像比以前更瘦弱了,比以前惹人憐愛多了,如果她一直都是這樣,他們可能也不會……

“老公!”周可蓉用力拽了下程平奕,明明他們談起相丘月時,都是同仇敵忾,可今天他看相丘月的模樣,分明是舊情重燃的趨勢!

“哦,你喜歡就買。”程平奕心不在焉道。

“抱歉,這位夫人看中的這款已經被人包下了。”一道溫和平緩的聲音說。

程平奕看過去,是站在櫃臺後的林既,他認出了這是誰,眉頭深深皺起,寒聲道:“是你?”

林既頗具風度的點頭,叫人把周可蓉看中的手镯包起來,低聲說:“記在我的賬上。”

然後他又想起了什麽,從櫃臺後走出來,拿出名片彬彬有禮道:“又見面了程先生,上次太突然,都沒來得及好好介紹我自己。”

程平奕接過名片一看,華福沅股份有限公司總經理 林既。

他眼裏劃過錯愕,他一直以為這人就是一被包養的普通學生。

周可蓉也看見了名字,驚奇地看着林既,“你就是十方的那個……”

“住口!”程平奕道。

周可蓉忿忿低下頭。

“還要買什麽趕緊挑,我之後還有事。”程平奕說。

周可蓉只好象征地挑了一條項鏈,可又被林既說這被別人包下來了,接着她又親眼看到她看中的東西被放到相丘月手邊。

再傻都看得出這是針對!

可她又沒辦法讓程平奕幫他出頭,這畢竟也是別人的地盤。

她只能忍下,和程平奕憋屈離去。

“謝謝你。”相丘月對林既說。

“您沒因為我擅作主張不開心就好。”林既說。

“當然不會。”相丘月對他眨了下眼,“非常解氣。”

林既也笑了出來。

他們一起前往商場頂樓樓的咖啡廳。

“這麽說,你和程平奕也有過不愉快的見面?”相丘月說。

“是的,所以剛才那出也是替我自己出了口氣。”林既替她拉開椅子,在她落座的同時又恰好推進去。

相丘月對他無處不在的體貼,又是熨貼,又是可惜。

多好的一個人,可自家兒子注定要對不起人家。

“孩子,你一直在雍市生活?”相丘月說起別的話題。

“因為工作,目前在雍市定居,以前是在冕市住。”林既答道。

“父母也在雍市?”

林既眼簾微垂,“我十七歲的時候父親去世了,第二年母親也離開了家,應該是去和父親團聚了。”

相丘月輕輕吸了口氣,“抱歉,那些年你一定不容易吧?”

“都過去好多年了。”林既輕描淡寫地背過身,把靈魂滿布傷痕的那面隐下去,只留平淡溫柔的那面向陽光。

“孩子,你十分優秀,更方面都不比十方差。”相丘月誠摯道,“嚴格來說,十方配不上你。”

林既連連搖頭,“十方特別好,相伯母,你不知道我以前是什麽樣子,因為追逐十方,才變成了現在這樣。”

相丘月嘆了口氣,說:“剛才你也看到了,十方小時候身邊是那樣自大風流的父親,我這樣不稱職的母親,還有一個處心積慮的第三者,這樣的環境,把他塑造成對感情不敏感,不信任,不重視的人,他甚至把愛情當作一個籌碼……你能明白嗎?他是會……”

林既坦然道:“他會結婚,我知道的。”

“既然你知道,為什麽不及時止損?這個世界上那麽多人,一定會有比十方更合适、更值得你的人。”

“可我不愛那些人。”林既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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