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衆人在正廳聊了一會兒,才見一個衣着華麗的女子扶着自己的腰出來了。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從沈翀這裏移到了這女子的身上。

“亭芝啊!你有了身孕怎麽還出來走動呢?”二夫人立刻迎了上去,畢竟這是她的兒媳婦兒,懷的也是蕭家的長孫。

沈翀了然,原來這是世子爺二哥蕭承福的妻子,并且懷了身子,怪不得她要挺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白亭芝溫婉一笑道:“今日世子妃回侯府,我怎麽能缺席呢?”

被提到的沈翀連忙說道:“二,二嫂言重了,身孕要緊。”這一聲二嫂沈翀叫得有點別扭,畢竟沈家人口簡單,她沒想到自己這輩子還能有這麽一大群親眷。

蕭承福一向疼愛自己的妻子,連忙說道:“世子妃都如此說了,你快些回去躺着,當心動了胎氣。”

白亭芝笑着點了點頭,轉身剛要走的時候,只聽得坐在一邊的薛宜家開口道:“這懷孕生子有哪個女子不會,偏偏亭芝你如此嬌弱,動都動不了。不過也罷了,畢竟有人身子就那樣,不過你既然行動困難就不要出來露面了嘛,知道的是你想見見世子妃,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仗着身孕出來顯擺呢!”

沈翀朝着說話的薛宜家看了一眼,這位剛剛蕭祉珄已經跟她介紹過了,是世子爺大哥蕭承峥的正妻。

聽了薛宜家這陰陽怪氣明裏暗裏地一頓諷刺,白亭芝差點咬碎了牙,她想了想,捂着自己的肚子哀哀地叫了一聲:“娘,相公,我肚子好疼……”

蕭承福不好說自己大嫂什麽,只好抱起自己的妻子道:“我送你回房!蕭成去叫大夫!”

二夫人一臉焦急地目送着兒子兒媳離開,她本也想跟着去照料兒媳,但看了看薛宜家,二夫人決定不能認輸,她皮笑肉不笑地道:“宜家說得不錯,可有的女人她就是不能生啊!先嫁進門的還不如後進門的消息快,你說這稀奇不稀奇?”

薛宜家臉色一白,她嫁進門快四年了,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而白亭芝剛進門不到一年就有了身孕,這對她來說是無法反駁的傷疤。

大夫人也恨自己兒媳不争氣,可這時候她不能讓二夫人搶白自己的人:“二弟妹,你說的這是什麽話?兒孫自有兒孫福,不是不來,只是時候未到,你說什麽不能生的話?”

二夫人對着大夫人笑了笑道:“大嫂,你要是想這樣安慰自己,我就不說什麽了!”

大夫人想發怒:“你說什麽?!你……”

“好了!”一直閉口不言的二位大老爺終于出聲制止自己的夫人了。

“侯爺、世子爺跟世子妃都看着,你們倆吵什麽?”

他們這麽一說,慶陽侯反而不好說什麽,只得擺了擺手道:“無事,家和萬事興,大嫂二嫂還是以和為貴吧!”

往常家裏也是這個樣子,兩位伯母與兩位嫂子之間摩擦不斷,蕭祉珄本是看慣了這種場景了,可是今日在自己的新媳婦兒面前,世子爺突然覺得有點丢人。

他悄悄地看了沈翀一眼,卻發覺她的大眼睛裏滿是呆滞。

這是,被驚着了?

方才的尴尬一掃而空,蕭祉珄輕笑一聲,低聲對沈翀道:“翀兒,家中人多,就是這樣吵吵鬧鬧,你莫要見怪。”

沈翀轉頭沖着蕭祉珄勉強一笑,她見怪不見怪的不要緊,她怕的是自己習慣不了啊!

家宴開始前鬧的這一通倒讓這頓飯吃得很祥和,蕭承峥夫婦不住地同沈翀交談,把關系拉近了不少。

方才口舌之争占了上風的二夫人只能無奈地接受這種局面,兒子兒媳不在場,她一個上了年紀的人又和沈翀聊不到一起去。

家宴過後,衆人各自回房歇息。

蕭祉珄望着若有所思的沈翀問道:“翀兒,你有心事?”

沈翀回過神來,對着蕭祉珄笑了笑:“沒有啊!”她總不能對眼前這位世子爺說,覺得他家太過複雜,惹自己心煩這種話呀!世子爺脾氣再好也會跟她翻臉的。

蕭祉珄伸手摸了摸沈翀的頭道:“跟我隐瞞什麽?你莫要害怕家中的女眷,她們也就是嘴上鬥得厲害,絕不會害人什麽的,你若不喜少與她們說話也是可以的。”

沈翀還是愁眉不展的,她知道蕭祉珄一番好意,可是以後幾十年都要生活在一個屋檐下的人,這說話能少麽?

見沈翀還是沒有開懷,蕭祉珄也沒辦法地搖了搖頭道:“翀兒,你先歇息一會兒吧,下午我有幾個好友約我去德勝樓用膳,就不回來了。”

對此沈翀倒沒有什麽反應,只是道了一聲好,連他何時回來都沒問。

蕭祉珄出了門,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看樣子這個小媳婦兒對他是半分心意都沒有啊!不然會有新嫁娘不在意新婚丈夫的去向麽?

沈翀只想着以後生活昏暗,哪有心思在意本就沒什麽愛意的世子爺?坐在那裏想了一陣兒,沈翀覺得有些困倦,便到床榻上睡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沈翀被張嬷嬷叫醒了。

“小姐,大少夫人在外面等您。”

沈翀怔愣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大少夫人是什麽人,不由得疑惑道:“她來找我做什麽?”

張嬷嬷搖頭道:“奴婢不知。”

沈翀坐起身,身上的衣裳還行,沒太多褶皺,頭發倒是有些亂了,她對着張嬷嬷道:“嬷嬷,你和鳳樓沒事吧?”

張嬷嬷愣了一下,想起沈翀是問早上被公主殿下教規矩的事,笑着道:“謝小姐關心,公主殿下只是讓奴婢和鳳樓跪了一會兒,沒做別的事情。”

沈翀放心的同時,愈加覺得公主婆婆讓人頭疼。

張嬷嬷快速地為沈翀梳好頭發,主仆二人出了卧房去看薛宜家。

“大嫂,實在對不住,我睡着了,讓你久等了。”沈翀一臉歉意地說道。

薛宜家笑着說道:“世子妃哪裏的話,是我太唐突了,擾了世子妃的好夢。”

沈翀就說道:“大嫂何必這麽客氣呢?不知道你此次前來是有什麽要緊事嗎?”

薛宜家說道:“方才家宴上人多,我有好些體己話不方便對世子妃說,世子妃啊,你可一定要當心白亭芝啊!”

沈翀聽薛宜家這麽說,不由得神色一凜:“大嫂此話怎講?”

薛宜家冷哼一聲道:“白亭芝那個人平日裏最會扮豬吃老虎,裝得楚楚可憐的模樣,專會背後給人下刀子!再加上她現在有了身孕,氣焰更是嚣張,今日她就是來給世子妃下馬威的,好教你知道她懷了蕭家的長子!”

沈翀還以為能聽到什麽實錘事件,結果聽薛宜家這一通,新晉世子妃明白了,合着眼前這位大嫂是到她這上眼藥來了。

“多謝大嫂提醒,只是我瞧着二嫂不像這樣的人,有了身孕是好事,自然想告訴家裏人都知道,我想未必就是給我下馬威。”沈翀十分純良地笑道。

薛宜家不着痕跡地打量了沈翀一眼,心中思忖着,這世子妃到底是真天真還是跟她裝模作樣呢?

“世子妃你是單純善良,沒遇見過什麽壞人啊!我這人心直口快,愛說話,可我就是說說,沒什麽壞心的!那白亭芝你方才也瞧見了,才出來就叫嚷着肚子疼,可不是給人添堵麽?”

沈翀着實不想跟她一起講白亭芝的不是,便看了張嬷嬷一眼。

張嬷嬷會意,跟薛宜家道:“大少夫人的好意,我們世子妃心領了,以後會小心與二少夫人相處的!對了,世子妃給大少夫人帶了禮物,奴婢取來您瞧瞧喜歡不喜歡?”

這樣一岔話,薛宜家也不好一直抓着沈翀說白亭芝的不是,兩人閑話了一會兒家常,她便帶着沈翀的禮物離開了。

薛宜家走後,沈翀有些疲憊地說:“嬷嬷,你瞧着這薛宜家人如何?”

張嬷嬷想了想說道:“依奴婢看,大少夫人可不像她自己說的那樣沒心機,反複提及二少夫人的身孕,無非是想您心裏着急,奴婢想,她這是想挑唆着您對二少夫人出手呢!”

沈翀好笑道:“我有什麽必要這麽做?”

張嬷嬷點了點頭:“小姐說的是,這爵位将來是世子爺的,二位少夫人就是生了多少孩子也不可能越過您得到這個爵位,您無需有什麽動作,以免惹得侯府長輩們不喜。”

主仆二人正說着話,鳳樓進來了:“小姐,二少夫人來了!”

沈翀聽了,重重嘆了一口氣。

不見是不可能的,畢竟她方才都見了薛宜家,于是沈翀略微整理了一下便又走出去見白亭芝。

白亭芝依舊挺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見到沈翀後行禮道:“見過世子妃。”

沈翀連忙把人扶起來道:“二嫂跟我客氣什麽,快坐下!”

白亭芝柔柔弱弱地道:“方才因着身子不适,沒能與世子妃好好說話,這不,身子剛一好點我就來看世子妃了。”

沈翀就說道:“身孕要緊,以後的日子還長着,什麽時候都能說話的!”

“唉!我就是一想着以後的日子,我就……”說着,白亭芝竟掉下了眼淚來。

沈翀一愣,慌忙道:“二嫂這是怎麽了?有什麽傷心事啊?”

白亭芝自己取了手帕擦了眼淚,勉強道:“世子妃,我這心裏頭苦啊!你端莊大方,我跟你相處只覺得身心舒暢,可是有的人刻薄尖酸,我一想到要與她相處幾十年,我便覺得難過不已!”

沈翀心裏呵呵一聲,合着這位也是來上眼藥的!

“二嫂說的是誰啊?”

白亭芝愣了一下,世子妃這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世子妃莫要跟我玩笑,方才正廳裏,大嫂的話你也聽見了,對我一個有身孕的人來說真是誅心之語啊!”

沈翀想想方才薛宜家說的話,也覺得那位大嫂的話有些傷人,不過她可不太敢對眼前的人說,只勸她道:“二嫂,我瞧着二伯母重視你,二哥也在意你,這就足夠了,旁人的言語你真不必放在心上。”

白亭芝破涕為笑道:“世子妃一席話教我茅塞頓開,不過有些話我不能瞞着世子妃。”

沈翀問道:“是什麽話?二嫂盡管直說。”

白亭芝就說道:“世子妃你宅心仁厚,待誰都好,可是有一點,大嫂她是蕭家長媳,我不止一次聽她抱怨,這慶陽侯世子妃的位置本應是她的……”

白亭芝話說到此處便沒了聲音,就眼巴巴地看着沈翀,期待她的反應。

沈翀心裏好笑,這爵位歸屬哪裏是動動嘴皮子就能改變的?但表面上她還是極其配合地冷了一下臉。

張嬷嬷見狀,趕緊拿了備好的禮物道:“二少夫人,這是我家世子妃為您準備的禮物,您瞧瞧喜歡不喜歡?”

白亭芝假裝認真地看了看:“世子妃的眼光真是極好,我喜歡極了。”

兩人也閑話了一會兒,白亭芝說自己身子乏了,起身告退。

送走了白亭芝,沈翀再也繃不住了,又癱倒在了床榻上,哀嚎了一句:“好累啊!”

張嬷嬷趕緊制止沈翀道:“小姐你小聲點,別叫人聽見!”

突然,侯府為新晉世子妃配的宮女玉窕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道:“世子妃不好了!世子爺跟別人打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沈翀:新婚第一天,我,頭大了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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