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簫,”慕一一字一頓的喊出這個可以讓她咬碎牙的名字。

白簫嘴一扯。

慕一咧嘴一笑,走上前來,“來來來,你來一下”。

“幹嘛?”

“來嘛來嘛。”慕一擡手攬住了高壯的白簫,“我有個天大的好事情要告訴你,真的,不騙你,你是我們班上最牛的,我只告訴你,保證不讓你後悔,……”

白簫被慕一攬着去了廁所後的一塊空地,瘦女孩見二人不帶她玩,就回教室了。

慕一左右看了一眼,這裏是個死凹角,一向沒人來。

擡手啪的就朝白簫後腦勺拍去。

白簫:“……”

猝不及防的懵逼。

白簫摸了摸頭,還不及反映。“啪”額頭又挨了一下。

這回看清了,但仍然懵。

慕一:“虎啊,叫你來就來。”

湛藍的天空下,學校廁所後的一小塊空地上,兩個十歲女孩正打架,更準确的說是一個打,一個被打。

倆人身量懸殊,一個高,一個矮,一個肥,一個瘦。

瘦小的那個正騎着肥大的那個飽以老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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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十分鬼異。

“我都還沒下重手,嚎啥,閉嘴。再嚎舌頭給你拔了。”慕一稚氣清甜的聲音吼着粗俗的言語。

白簫立刻閉了嘴,雖然還懵着,不過敗局已定,該低頭時得低頭。

慕一又擡起她的小拳頭晃了晃,“你看看,這像什麽?”。

白簫縮了縮脖子:“拳頭。”

慕一搖頭。

白簫:“包子?”

包子?

慕一扯唇一笑,“像不像板磚?”

白簫:“……”

一陣鬼叫傳出來。

慕一滿臉專注,将自己的拳頭如雨點般揮下。

只是威力太小。

或許是還不大習慣這副小身體,勁兒總使不均勻。

“捶死你,叫你欺負人,叫你拉幫結派,叫你不學好,今天我就替你爹媽教教你怎麽老實做人。”

慕一按的不牢靠,白簫奮力一掙,就拱了起來。

擡手就朝慕一打來。

慕一一矮身,靈巧的一轉,就轉到白簫身後。

白簫左右找人。

慕一:“這呢。”

媽的還沖她笑。

白簫氣急,調頭又打來。

慕一再一矮身擦着白簫身子過,順手撈了白簫一條胳膊擰在背後,擡腿照着屁股就是一腳,白簫摔了個狗吃屎。

兩年多的擡拳道可不是白學的,東北佬那師傅也不是白認的。

然後又是一陣小拳拳的爆捶。

“叫你好人不當當壞人,三歲偷人家雞,四歲摸人家狗,五歲你就騎在別人頭上撒尿,十歲就敢在人頭上拉屎,你怎麽就那麽壞,……”

然後白簫終于哭了,嚎啕大哭的那種。

這一方少有人來,但有人來了這裏是沒有出口的。

白簫一嗓子嚎開,看熱鬧的就來了。

一陣哄鬧聲由遠及近。

慕一意興闌珊的收了拳頭。

走也來不及,索性就地一躺,嘴裏還不停的吧啦,“你說你怎麽就不學好,壞就算了,還不要臉。”

慕一将紮頭發的像皮筋拽了,将頭發一揉。

“知道什麽叫骨氣不?知道什麽叫士可殺不可辱不?就是打死也不哭,你就說你丢不丢人,”

紅領巾一扯,就地一滾。

像極了受害者的慕一坐起身來,“哭的也太單調了,聽着,我給你表演一個”。

“哇……唔……打人啦,打死人啦,哇……”

哭的捶胸頓足。

“啊……嘤……唔……”

哭的像極了迷信的農村老太婆。

白簫:“……”

人越來越多。

“白簫又欺負人了。”

“白簫連轉校生都欺負。”

“轉校生多可憐啊。”

“老師這回肯定會收拾白簫的。”

白簫:“……”

明亮的辦公室裏。

白簫鬼哭狼嚎。

先前就哭輸了,這回老師面前不能輸。

白簫拼盡全力哭嚎。

而一旁的慕一低垂着頭,無聲抽泣,眼淚緩緩滴下,凄凄慘慘戚戚。

午後陽光熱烈,由于餐後血糖升高,本是昏昏欲睡的時間,班主任肖老師捏着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好了,閉嘴。”

一掌拍在辦公桌上,吓的對面正打盹的青年老師騰的從凳子上跳起來。

三人:“……”

青年老師在臉頰上一抹,傻傻一笑,拍着胸脯坐下。

“怎麽回事,”肖老師一聲暴喝後,餘光瞥見對桌那傻蛋差點又跳起來。壓下聲音,“為什麽打架,”

“老師她欺負我。”白簫先發制人,擡手指着慕一。委屈的噗噗又哭了起來。

一頭熊指着一只羊說自己被打了。

“閉嘴”二個字從牙縫中蹦出,肖老師黑着一張臉,“所有人都看見你打人,還撒謊。”

白簫:“?”

誰叫所有人,你說話能不能負點責。

肖老師指着受害者,“你說,怎麽會事。”

慕一乖巧又懂事,可憐又凄慘的擡起泛着淚光的眼睛,唯唯諾諾的回答:白簫問她要零花錢,她不給,所以白簫就打了她。

嗯?

白簫熊軀一震,熊頭一轉,肖老師眼睛裏迸射出來的火花,燒的她瑟瑟發抖。

勒索?

十歲的孩子,就會幹這事了?

還有王法嗎!

肖老師一掌拍在辦公桌上,吓的對面的青年老師騰的一下又蹿了起來,差點摔跤。

肖老師嘀咕:“我這兒管教學生,你總跳來跳去的,找存在感麽?”

請家長。

啧啧啧,肖老師就是太善良了。

教鞭不拿來抽她那肥屁股,留着過年嗎。

慕一失望之極的從辦公室出來。掏出兜裏的皮筋将頭發綁了,啪啪的拍着身上的灰,回了教室。

真是辜負了她賣力的表演。

慕一手指滑過黑板、講臺、講臺上褪了色的墨水痕跡。

擡眸,一教室陌生又熟悉的臉蛋。

同桌的肖然正做作業,十分認真。

慕一落坐。

“哎,哎哎”慕一敲肖然的手肘。

肖然轉過臉。

一雙眼睛賊好看。

慕一目光一冷,将臉一沉,“看到了嗎?過線了,以後你的東西,包括你,”慕一将肖然的手臂擡起來,往他自己桌上挪。

手指指着課桌的接縫處,“不準過線,知道嗎?這,我的地盤”

我看以後大家就沒必要這麽親近了。

女孩眼睛一瞪,圓圓的,奶兇奶兇的樣子。

肖然皺眉。

不正常。

慕一又瞪了他一眼,他只得轉回頭,繼續寫作業。

從今天早晨開始,他去她家等她一起上學,就發現慕一不正常。

那個每天乖乖坐在家裏等他一起上學,乖乖跟在他身後和他一起回家,他每天清晨給她帶一瓶熱牛奶,她就乖乖的對他一笑。

而現在的慕一動不動就對他瞪眼睛。

請了兩天病假,腦子就不大正常了。

見肖然老實了。

慕一不屑的扯了扯嘴角,從桌肚裏抽出課本、作業本,拍在桌上。

這個肖絕情,一副委屈的模樣,看了就來氣。

上輩子,她把他奉若神名,而他呢?

就算不拿她當青梅竹馬、總角之交,那至少也有從小一起長大的情份。

沒想到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一聽別人說她喜歡他,就開始躲着她。

那時候小不懂事,再加上初戀濾鏡太厚,看不到他的薄情寡義。現在一想,這家夥真是不仗義,沒義氣,甚至連一點憐憫心也沒有。

總之,不是什麽好東西,和白簫一丘之貉罷了。

慕一橫了同桌一眼,翻開書本。

從現在起她要當一個學霸,再發點橫財,走上人生巅峰,然後逍遙快活。至于肖然,一邊兒涼快去吧。

翻開的作業本上,一排排工工整整的字,映入眼簾。

當學霸估計沒這麽簡單。

小學生突然寫出龍飛鳳舞的行楷不大合适吧?

八百年沒橫平堅直寫過字的人費勁的模仿着一個小學生該有的筆跡,真是比上班還費勁呢。

掉馬會被人當妖怪吧?也許當神精病!

好歹混完一天。

班主任收尾最後一節課,一走出教室,孩子們就沸騰了。

肖然也開始收拾書包,“慕一,我們回家吧。”

這話說的多親熱。

“從今天開始,就別跟着我了,自己回吧。”慕一收拾着課本。

肖然:“為什麽?”

我跟着你?

好像是大人們要求他每天帶着慕一上下學吧?

夕陽印進教室,男孩兒的臉被印的黃橙橙的,臉頰鼓鼓的,就是這樣一個可愛的小男孩兒突然擡了手,将手覆在她額頭上問:“慕一,你是不是生病了還沒好?”

慕一一把掀開,“你信不信我對你不客氣啊。”眼睛一瞪,“明天早上也別來找我了。就這樣兒。拜拜。”将剩下的書本一股腦塞進書包,拎起挂在肩上,走了。

這背影像個調皮的男孩兒。

那個第一天跟着他上學,眼底浸着淚的女孩兒,那個只是忘帶筆就想哭的女孩兒,那個沒有他,就不敢自己上學的女孩兒,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肖然手指搓了搓,好像也沒有生病。

女孩小小的背影消失在夕陽裏。

肖然也背上了書包。

慕一挂着書包出了校門,背後響起一個重重的腳步聲。

回頭,白簫撞上來。

在廁所前被收拾一頓的白簫,想了一下午,結論:這不科學。

絕對沒辦法相信這個瘦小、平時大氣不敢出的慕一敢打她,關鍵是還能打贏她。

一切都是幻覺。

她更相信自己是真的去敲詐了慕一。

白簫貼上去,“慕一,你有本事再打我啊,打我呀。”

我倒要再看看你到底是怎麽就突然鑽到我背後偷襲的。

“你,說,什麽?”

白簫叉着腰。“有本事打我呀,來呀。”

慕一咽了咽口水,眼睛裏滿是金光。

這種要求,活了兩輩子也沒見過!

作者有話要說:  慕一:這憨批娃兒是怎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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