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小粉刺和小痔瘡
下午,我陪宋翩然去錄制新歌。
陪錄本來不屬于我的工作範圍,但是大巫婆親自發話,要我一起過去。
大巫婆,全名蘇辛迪,業內人稱Cindy,宋翩然的小姨媽,兼大經紀人。
如果穿普拉達的女魔頭恐怖程度是10,那麽上身巴黎春天下身香奈兒腳踩13厘米高跷的蘇辛迪,恐怖程度就是10的N次方,N大于等于10。
曾經有一個狗仔狗膽包天,锲而不舍的在蘇辛迪家門口蹲了半個月,蹲到了她當時的丈夫和她手裏一個當紅小花的奸情。
當時蘇辛迪正在迪拜出席一個慈善活動,知道這個消息之後不動聲色,鎮靜地完成了全部工作。回國之後,雷厲風行,先雪藏小花,再和前夫打離婚官司,那個渣男最後淨身出戶,連蘇辛迪給他置辦的幾套高級定制西裝都帶不走。最後,她找到了那名狗仔,脫下高跟鞋,開了他的瓢。
那個小花現在靠夜店走穴為生,那個渣男在網吧做網管,三天兩頭哭着來求蘇辛迪要複合。
至于那個被恨天高砸的頭破血流的狗仔小羅,現在在宋翩然工作室做公關。
蘇辛迪來電的時候,宋翩然正百無聊賴地窩在一樓的沙發裏,翹着腿搭在然帥身上,一邊吃妙脆角,一邊監工找我們的茬。
蘇辛迪的聲音永遠是一板一眼冷冰冰的:“下午錄歌,三點半我開車去接你,別遲到。”
我和小桃偷偷對視了一眼,小桃比了個yeah。
太好了!事兒精終于要走了!再也沒有人嫌棄我坐姿不端正,嫌棄小羅桌上的陶瓷水杯照不出他精致的臉龐,嫌棄小桃的帆布鞋配色醜陋,就連窗臺上的仙人掌不開花都能被他一通挑剔。
宋翩然開着免提,扔了一個妙脆角到嘴裏,咯吱咯吱地嚼着,不耐煩地說:“知道了知道了。”
“把你那個粉刺也帶上。”蘇辛迪吩咐。
“什麽?!”宋翩然非常慌張,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我長粉刺了?不可能啊!然帥你看看,我長沒長?”
然帥被他突然的動作吓了一跳:“汪汪!”
“……”蘇辛迪沉默了兩秒,才硬邦邦地說,“我指的是那個誰,齊什麽魚的,把他也帶來。”
我聽到這句話的第一反應是雙腿發軟,日理萬機的大經紀人親自來找我這個小蝦米幹什麽?緊接着——
什麽粉刺?誰是粉刺?
我是粉頭,不是粉刺啊!
雖然只差了一個字,但是含義天差地別啊!
“哦,他啊!”宋翩然看了我一眼,沖我安撫地笑笑,然後一本正經地解釋,“你別這麽說他,他不是我的粉刺。”
我也沖他笑了笑,心裏有點小感動。
宋翩然接着說:“他是我的痔瘡。”
“噗——”小桃一口水噴在電腦屏幕上。
我完美的30°微笑還僵在臉上,風嗖嗖地從我的齒縫裏灌進去,真冷啊。
宋翩然朝我挑挑眉:“小痔瘡,聽見了沒,下午陪我去錄歌。”
我果然不該對宋翩然抱有任何期望。
如果一定要在長在他的臉上和長在他的屁股上做出一個選擇的話,我選擇了結我年輕的生命。
我坐立不安地盯着牆上的時鐘,時針指到“3”的時候,我心重重一沉,感覺自己的生命進入了死亡倒計時。
小桃看着我,一臉憐惜,從她的抽屜裏拿出一包酒心糖遞給我。
“謝謝。”我剝開糖紙,“你的意思是讓我喝點酒壯膽嗎?”
小桃搖搖頭:“我的意思是讓你上路前吃點好的。”
……
駱姐沒忍住笑,給我接了一杯熱水,拍拍我的肩,安慰我:“你別聽她瞎扯,Cindy哪有那麽可怕,她又不吃人。”
“她是不吃人,可是她會挑粉刺啊!”
我拿手指比了比我自己,一臉愁苦:“我就是那顆小粉刺,巫婆肯定是想挑了我。”
“我也想被小辛迪挑粉刺。”
旁邊飄來了一個幽幽的聲音,語氣裏飽含豔羨和嫉妒。
小羅兩手捧着臉,臉頰紅撲撲的,姿勢十分少女,眼神沉沉地盯着我,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被他盯起來了。
“小魚兒,你竟然被女神召見了,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嗎?整整兩年零八個月了!”
駱姐搖了搖頭,拿手捂住了耳朵。
小桃翻了個白眼,戴上了耳機。
我在小羅即将開始第108次述說他和女神美好邂逅的故事之前,沖過去堵住了他的嘴。
“羅啊,別說了,我懂,我都懂。”
小羅感動地眨眨眼,抓住我的手:“魚兒,你懂我!”
我重重地點頭:“言語過于蒼白,無需多言,一切盡在不言中!”
小羅有些激動:“那你幫我分析分析,我和小辛迪到底有沒有緣分!那是兩年零八個月前的一個冬天,天空下着鵝毛大雪……”
我盡力了,但還是沒攔住。
“那天,小辛迪把我砸了個頭破血流,然後淡定地穿上鞋,一撩秀發,對我說,我覺得你很有耐心,也有魄力,別做狗仔了,以後就跟着我。”
我也學小桃,戴上了耳機,盯着電腦,假裝專心工作。
小羅眼神飄忽,陷入了美好的回憶裏。
“你說她要是對我沒意思,為什麽要打我,打完我還要把我帶走呢?”
小羅轉了一圈,發現沒人理他,只有然帥,等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他。
“然帥,你說,辛迪對我有意思沒意思?”
然帥打了個嗝,趴在地上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