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種奇怪的病

公司樓下常年蹲着一小撮扛着大炮的粉絲,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分晝夜,風雨無阻。

天熱了就鋪床涼席,天冷了就支個帳篷,餓了就點個外賣,困了就相互靠着眯一會兒,看着比人還沉的背包裏裝的全是相機備用電池和手機充電寶。

有次一個外賣小哥來送餐,大喊一聲:“宋翩然老婆哪位?宋翩然老婆你外賣到了!”

門邊的小草坪上齊刷刷站起來十幾號姑娘。

後來每個人都自覺給自己編上號,訂外賣的時候名字寫“宋翩然大老婆”、“宋翩然二老婆”……以此類推,序號上不封頂。

老婆們排着隊,拿着愛的號碼牌。

據公司門衛老李說,現在出現過的宋翩然老婆編號已經排到八十八號了,其中有八位性別為男。

老李的老婆,公司的一個保潔阿姨,為了趕潮流,也領了個四十七號老婆號。兩人為此先熱戰再冷戰,整整戰了半個月,差點引發一場老年婚姻***劇。

那塊可憐的草坪被老婆們踩踏的不成樣子,稀稀拉拉,小草東一條西一塊的,極其醜陋。就因為這個,環衛局的還給公司開了個罰單,理由是破壞草地,罰款5000。

後來還是我給想了個辦法,在草坪上插了一塊牌子,三個大字寫着“宋太坪”,還貼了張宋翩然坐在草坪上尬笑的照片,下面一行小标語:

愛翩然,就愛護我們共同的小家園。

這個方法果然奏效,老婆們立刻轉移陣地,不在草坪上窩着了,改到大門口平地上了。

一個月後,環衛局又來了,這次罰款10000,因為草坪全禿了。

草坪起名為“宋太坪”後,老婆們愛護是愛護了,問題就是愛護的過了火了。

閑着沒事兒幹就去澆個水施個肥,三天兩頭灑點兒妙脆角旺仔小饅頭,十天半個月的挖個坑埋幾張宋翩然照片,默念咒語“春天種下一個宋翩然,秋天就能收獲一草坪的宋翩然”。

原來那塊草坪就是看着可憐了點兒,草還是有那麽幾根的。被這麽一折騰,現在是徹底禿了,灌一百瓶霸王生發水也救不回來的那種。

這件事後來上了社會新聞,宋翩然黑稱之一“斬草先生”就是從這裏來的。

果然符合飯圈鐵律之一:飯随蒸煮,宋翩然的老婆們和宋翩然二的如出一轍,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家人沒錯了。

車開到樓下,那群小姑娘正盤腿坐地上打牌,看見有車過來,手裏的牌一甩,扛着相機烏泱泱地圍過來。

前座門開了,蘇辛迪挎着小提包袅袅娜娜地下了車,姑娘們“切”了一聲,一哄而散。

還沒等盤腿坐回去,後座門又開了,宋翩然戴着棒球帽,帽檐壓得很低,長腿一跨,從車上下來。

現場詭異地靜默了一秒,然後——

“啊啊啊啊啊啊!”

“活的!是活的!”

“翩然啊啊啊啊啊——!老公——!”

“哥哥看鏡頭!哥哥笑一下吧!”

宋翩然的手機落在了座位上,我抓起手機,跳下車:“老板,你手……”

快門咔嚓聲和着尖叫聲爆發着,一群姑娘簇擁着宋翩然往裏走,我在後面,只能看見人頭攢動中宋翩然戴着的那頂黑色棒球帽。

粉絲們聲嘶力竭地表達着愛意,她們的聲音像是一道無形的屏障,把我和宋翩然遠遠隔開。

我緊緊抓着宋翩然的手機,莫名其妙的多愁善感起來。

宋翩然總是給我一種錯覺,好像我和他靠得很近。但其實,他是生來就在聚光燈之下、是人群裏閃閃發亮的那個人。我和他的距離遠到,就連我在他背後,他也聽不到我在喊他。

我不自覺舔了舔嘴角,總覺得有點不是滋味兒。

我告訴自己,我這純屬老父親心理。傻兒子長大了,眼瞅着就要嫁出去了,我這做爸爸的能不感慨嗎!

這麽想想,果然舒服了不少。

“咦?”有個走在人群後面的小粉絲看見我,“你不就是開哥哥車出事的那個人嗎?”

她皺着眉頭,緊盯着我,我沒想到能被認出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前面的人也注意到我,停下腳步,齊齊轉身,開始竊竊私語。

“就是他啊,照片上那個人。”

“他就是害翩然被營銷號黑的那個?”

“我真的氣死了,還敢跟來公司。”

……

我從來沒見識過這種陣仗,聽力突然變得無比的敏銳,每一個字捕捉的清清楚楚,大腦信息瞬間負載,出現了持續的空白。

黑洞洞的鏡頭對着我,像是某種吞噬人的怪物,快門聲呼嘯而來,把我淹沒。

我被閃光燈晃得眼睛酸疼,擡手遮住臉:“別拍我,你們別拍我。”

背包上挂着小豬玩偶的騎士撥開鏡頭怪,來到了我的面前。

宋翩然往我頭上戴了一頂帽子,把帽檐往下壓,那是他自己戴着的棒球帽。

他攬住我的肩膀,帶着我往公司裏走,我緊緊縮着肩膀低着頭,看見他的球鞋往前邁着步,步伐穩健又堅定,就像我此刻的心跳。

“拍我還不夠嗎?還要拍其他人?”

我聽見他對粉絲說,聲音裏帶着點小小的俏皮和委屈。

“啊啊啊啊——!”

“哥哥看這裏!笑一下吧!”

人群中又開始爆發出一陣陣的尖叫,我低着頭都能感覺到閃光燈灼人的頻率和亮度。

宋翩然攬着我肩膀的那只手微微擡起,手掌遮住了我的眼睛。

“閉眼。”他低聲說,灼熱的呼吸噴在我耳垂上。

我心跳瞬間空了一拍。

宋翩然刷卡開了公司大門,把我先推進門,然後探出頭,沖粉絲門比了個心。

“只可以發我的照片哦,不然我就吃醋了。”

我靠在門裏,一手扶着胸口。

宋翩然吃不吃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就像是剛從醋缸子裏被撈出來一樣,雙腿發軟,渾身發麻,被宋翩然手掌蓋過的眼皮發燙,控制不住地微微發顫。

我閉上眼,平複了一下呼吸。

肯定是剛剛在門口受了驚,才會被吓病了。

肯定就是這個原因,沒錯的。

一切都是因為我病了。

作者有話說

(辦公室戀情進度條已加載30%)

齊豫:我受驚了,都是因為你

宋翩然:哦?我比較想讓你受米青

(繼續肝論文,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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