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節

開始出入劇組,從來沒有過被一個後輩壓在試衣間裏強吻的經歷,紀言風給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最可怕的是現在他想關上也不可能了。

“咦,這裏的扣子掉了一顆,你等下,我喊服裝師過來幫你縫一下。”

就在顧希平對着鏡子怔怔出神的時候,化妝師突然瞥見他襯衫靠胸口的位置散開了,顧希平聞言心中頓時警鈴大作,連忙喊住他:“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處理。”

“哈,你還會針線活啊,也好,他估計忙別的呢,顧不上你這邊,你要是自己能搞定我就不喊他了。”

顧希平如蒙大赦,心裏卻暗暗在罵:該死的小混蛋,早就跟他說不許弄壞衣服。如果讓別人看到胸口上那些痕跡,他在劇組還怎麽混。

此刻紀言風這個小混蛋正滿心歡喜地坐在片場等着上戲,貝倫看他春風滿面的樣子,悄悄戳了戳他的胳膊:“進度怎麽樣?”

“什麽進度?”

“你的那個鐘意啊,我可什麽都聽到了。啧啧,試衣間PLAY,你可以啊。”

“你是變态嗎,居然還跑來偷聽?”

“要不是我好心幫你們把着門,這劇組人來人往的你能那麽容易得手?”

紀言風聽到這話,擡眼看了看不遠處的鐘意,然後給貝倫比了個拇指。

“幹得好。”

下午的這場戲演的是謝孟偉在酒會上第一次見到留日歸來的蘇方寧。這是一場大戲,劇中所有關鍵人物幾乎都要登場,其中還有不少是有着幾十年表演經驗的老戲骨,這對于年輕一輩來說可以算是一個不小的考驗。

蘇方寧第一次與謝孟偉相識,是在謝家的宴會上,随着袁世凱政權的覆滅,皖系軍閥的首領段祺瑞表面擁戴國民政府,支持黎元洪任大總統,暗地裏卻自立政權,擁兵為王。謝父是一帶的老牌軍閥,深得段祺瑞的信賴。故事發生在1917年春天,黎元洪的總統府與段祺瑞的國務院兩派在是否對德宣戰問題上發生了分歧,兩派鬥争一觸即發,段祺瑞為了進一步掌控國民政府,不惜投靠日本,賣國求榮,而謝父作為他的左膀右臂,亦和日本人來往密切, 留日歸來的蘇方寧受國務院秘書長徐樹铮推薦前往謝家任職。

劇本上對蘇方寧的描述是看似斯文風雅,敦厚持重,實則心機安藏,深不可測。

蘇方寧是臨危受命來到謝家的,為的就是從內部瓦解皖系軍閥,但是不知實情的謝孟偉卻以為他和父親一樣是投靠日本人的賣國賊。

第一幕第三場第一次拍攝。

富麗堂皇的謝家大宅內,舞會正舉行到高潮,名流貴族們穿着華衣禮服裙角翩跹舞姿飛揚,名伶在臺上身姿搖曳地唱着靡靡之音。這時,鏡頭搖向舞會的一角,穿着一身黑色燕尾服的蘇方寧款步而來。

此時鏡頭前的男子看似眉宇間波瀾不驚,風雅若定,其實眼中精光暗藏,每走一步都在暗中觀察,他的目光不經意地從舞池中所有人身上輕輕劃過,看似不動聲色,卻已悄然把握了全局。

“梁導,你是從哪裏發現這麽個寶貝的。”

這部劇的主攝像和梁導是多年的搭檔,兩個人在電影上一直有着非常緊密的合作,所以他深知梁導對表演的要求有多高,從他第一眼看到顧希平入鏡時就不由暗自驚訝了一下。

這個小演員竟然能把微表情處理得如此到位,每一個眼神,每一個表情都控制的完全不着痕跡,一氣呵成,這完全就是電影級別的表現方法。

“看到了吧,他來我家試戲的時候我也吓了一跳。”

梁導無不得意道:“太厲害了,真的,這個小子前途無限。”

雖然只是小聲議論,但在一旁等着上戲的紀言風卻聽得清清楚楚。他不止聽得清清楚楚,當然也看得清清楚楚。

蘇方寧走入鏡頭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每一個擡眼,低頭,眼眸轉動,揚唇淺笑他都看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直到今天,此時此刻,他才終于知道梁導為什麽鄭重其事地跟自己說要去跟這個人學習表演。

若不是親眼看到,他實在不敢相信這個人演過那麽多無聊低俗的網絡劇。

他簡直就像是一塊一直沒有被發現的璞玉,唯有此刻才真正綻放出自己的光芒。

“他的表演,讓我想起了一個故人。”

梁導的話直擊紀言風的內心。

“顧希平。”

不等梁導講完,紀言風已經說出了那個名字。

“卡——!”

短短一個進場的鏡頭,雖然拍攝時長也不過幾分鐘,卻在這幾分鐘裏感受到了影帝級別的表演,這讓紀言風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他覺得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

“紀少,準備上場吧。”

梁導拍了拍紀言風的肩:“你這個眼神就對了。”

“什麽?”

梁導笑道:“劇本上寫到的驚豔。就是你這種反應。”

豈止是驚豔,紀言風覺得自己都要呼吸困難了。

38

紀言風上一次感受到這種被碾壓的窒息感已經是在很多年前了。他第一次跟顧希平對戲時,對方的演技幾乎摧毀了他在表演方面所有的自負。

在那之前,他一直以為演戲是一件很輕松的事,他過人的記憶裏和領悟力讓他不需要花費太多的時間就能領會導演和編劇的意圖。然而在和顧希平的對戲中他卻發現自己無知得像個根本不懂表演的門外漢,他的那點自以為是在對方面前顯得既多餘又可笑。

或許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才真正用心投入表演。

然而現在這種感覺又回來了。劇本上所有的臺詞他都記得清清楚楚,但在目光與鐘意彼此觸碰的剎那間,他卻突然間口舌麻木,思緒混亂,行為颠倒,整個人都渾渾噩噩起來。

這一場初遇的戲,他竟破天荒地NG了三次。

“怎麽回事,今天紀少不在狀态啊。”

梁導坐在場邊眉頭緊擰地盯着監視器,他心裏很清楚這不是紀言風發揮時常,而是因為鐘意給他的壓力太大。

鐘意第一次到他家試戲的時候他就已經深有感觸,表演的确需要天賦,但是閱歷和經驗同樣重要,而鐘意的身上沒有那種浮躁的煙火氣,他就像是一顆已經沉入海底的石子,深深地紮入人物和劇情之中。對他來說表演已經不僅僅是表演,更像是一種本能,所以他才能那麽自然而然地融入到角色裏去,沒有任何刻意表演的痕跡。

有句話說得好,無招勝有招,鐘意在表演上的境界,恐怕也是離此不遠了。

所以說并不是紀言風不夠好,而是他的對手太強大。

“梁導,要不然讓紀少休息一下?”

場務在一旁戰戰兢兢地問道。

“言風,鐘意,你們兩個過來。”

梁導揮了揮手,把正在膠着的兩個人喊了過來。紀言風這才像是繃緊的弦豁然松開,他輕輕舒了口氣,飛快地從顧希平的面前走過去。

奇恥大辱。

這對他來說簡直可謂是奇恥大辱。

他從來沒有在鏡頭前如此狼狽過,根本就是徹底的潰敗。而讓他淪落至此的人,是一個曾經被他看不起,被他惡言嘲笑,甚至被他懷疑為了拿角色而去獻身的小藝人。

什麽嘛,這男人到底是哪裏來的怪物。

“你沒事吧?”

顧希平從後面跟上來,看着紀言風那明顯有些發白的臉色,他想自己是不是過了一點。

其實他應該給紀言風留有餘地的,不應該一上來就火力全開。結果教訓了他,似乎自己也沒有什麽快感,反而讓大家都有點不那麽自在。

顧希平你都四十歲的人了,這麽點人情世故都不懂嗎?

而紀言風只是看了他一眼,一句話都沒有多說。那眼神裏透出的迷茫和委屈讓顧希平的心中突然多了一些不忍。

這樣在片場欺負一個後輩,是不是……過分了一點?

“我給你們五分鐘時間。”梁導把兩個人喊到一旁的休息室,難得他居然沒有大發雷霆,只是指着紀言風對顧希平道:“我把他交給你了,拍不好這段,我找你。”

“……”

梁導你又坑我。

不,顧希平現在深深覺得是自己給自己挖開了個坑。

梁導不容他反駁,徑直走出休息室,還特意幫他們把門給關上了。

聽着門合上的聲音,顧希平又一次感到了窒息。

“紀言風……”

“你先不要說話。”

紀言風突然冷聲打斷他:“你現在最好離我五步以外,不,十步以外。”

顧希平看了看這狹窄的休息室,十步以外,你是要我退到房間外面去嗎?

“好了,你就站在門口不要動,然後把身體轉過去。”

“哈?”

“快!”

顧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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