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所以?你就同意了?!”李平郞把酒杯往桌上一拍,發出一聲慘叫,“天啊老易你堕落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這種條件擺明了就是玩你啊你看不出來嗎!”
易然将兩條長腿架在桌上,不耐煩的喝了口酒,“那又怎麽樣?”
“不是……你說你怎麽一回國就看上林渡了呢!”李平郞抓狂道:“我認識他也有兩年多了,就沒見過有誰在他手底下走過一個月的……哦不對,前段時間他說他要穩定了,我還在想哪位大羅金仙把這妖孽收了,結果你看着才三個月,又特麽給放出來了……就算你道行不淺,畢竟歲數差在那呢,千年王八精哪是你剛入池的小鼈鬥得過的?”
眼看對方越說沒譜,易然抽了抽嘴角,一巴掌扣在發小的頭頂,十分暴力的把他那頭抹了有十斤發膠的發型揉成了雞窩,“你小子活膩歪了是不是?你怎麽就知道老子必輸……”他啧了聲,“等着吧,不出一……兩個月!我肯定把他搞上床!”
李平郞掙開他的手,一邊撥着頭發一邊豎起大拇指,“牛逼!兄弟我挺你!這樣吧在你沒放棄之前,我去跟下面人打聲招呼,就說林渡有主了沒事別瞎JB勾搭,要是給我兄弟戴了帽子,我絕對不放過他!”
他說的慷慨激昂,聲音高的差點沒把房頂掀了,易然翻了個白眼,心下卻也覺得這是個好辦法,至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阻止對方帶人回家……
林渡那家夥,變着法子叫他禁欲,自己想放縱,怎麽可能?!
要不就一起憋着,要不就……
易然眯了眯眼睛,看着酒杯中被燈光映照得流光溢彩的冰塊,微微一笑。
咱們走着瞧!
……雖然話是這麽說的,但眼下還是得憋着,沒脾氣。
李平郞為此送行似得連幹了三杯,站都站不穩了,軟綿綿地靠在身邊的小情兒身上,還止不住的揮手,“哥們我看好你!拿下那個妖孽我請你喝酒……”
易然面無表情的合上包廂門,将群魔亂舞的雜音關在裏頭,長長出了口氣。
他從褲子口袋裏摸了根煙出來,一邊點一邊往外走。
林渡在隔壁的飯店裏參加老同學的婚宴,看了看時間也快散場了,易然咬着燒到盡頭的煙,最後吸了一口,掐滅在路邊的垃圾箱上。
他給林渡打了個電話,沒接,漫長的忙音聽得人心煩氣躁,易然收了手機,将有些皺巴的西裝整理了下,邁步走向酒店。
正在他糾結着怎麽混過門衛,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與人并肩走出來,連忙應了上去。
“林……”
一聲呼喚還未出口,就見林渡腳下一軟,差點從樓梯上跌下去,易然看得心驚膽顫,他離得太遠,剛跑到一半就見對方身邊那人手臂一撈,穩穩将其扶住。
林渡甩了甩昏脹的頭,站直了身子,“……多謝。”
“林師兄,你喝多了……”因為姿勢的關系兩人被迫挨得很近,對方身上香水的味道喝着酒精使勁兒往鼻子裏竄,林渡皺了皺眉頭,剛想推開,卻被多年不見的小師弟拉住了手腕。
陳宇晖有一雙彈鋼琴的手,五指修長且有力,林渡掙了下沒掙開,卻又不能在大庭廣衆下叫人放手,氣氛一時僵持。
陳宇晖摹裟着對方腕間的嫩肉,溫柔道:“要不我來送你回……”
話未說完就被人一把推開,踉踉跄跄的跌了幾步,等好不容易站穩了擡頭一看,卻見不知從哪冒出個毛頭小子,一把摟住林渡的腰,沖他瞪眼道:“我來送他,用不着你操心!”
林渡眯了眯眼睛,自然而然的将手搭在易然肩上,“你喝酒了?”
“……你不帶我進又讓我等,剛好李平郞在附近……”易然嘟囔了兩句,黑着臉扶着人往停車場走,“你還好意思說我!自己喝成這樣,被人吃豆腐了都不知道反抗!”
林渡難得噎了下,瞥了眼腰上越摟越緊的手臂,心說到底是誰在吃豆腐……“以後跟我出門,你不許喝酒。”
“為什麽?!”
“喝了酒……怎麽開車,”林渡吸了口氣,易然身上有股淡淡的煙味,很苦,卻莫名提神,“你要是因為酒駕被弄進去了,我還得費勁把你撈出來……”
他說着說着,眼皮頗有要合上的趨勢,就聽身後傳來一聲林師兄。
——那個瞬間,林渡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他抱着書坐在升旗臺下頭,有誰從後蒙住了他的眼睛,在他耳邊喚了聲林師兄。
陳宇晖走過來,無視一邊橫眉豎眼的易然,直直看着他道:“我能向你要個電話號碼麽?”
林渡眨了眨眼睛,突然就笑了。
“可以啊。”
“喂!”一旁的易然沉下臉,咬牙切齒道:“你就在我面前勾搭人?!”
陳宇晖聞言皺了皺眉,目光在兩人間掃視一圈,“這位是……”
“我的助理司機兼同居人。”林渡慢吞吞的說着,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拿好,別再弄丢了。”
說罷,也不再去看對方的表情,拍了拍腰上易然的胳膊,“走吧,回家。”
兩天前,易然抱着他那僅有的一箱行李搬進了林渡的房子,還沒來得及怎麽收拾;加上這兩天比較忙,每天被迫加班到十二點,日用品什麽的都還沒買,以至于看起來有些空蕩。
刷牆的油漆味已經很淡了,卻還是能嗅到一點,易然皺了皺鼻子,将醉醺醺的林渡放倒在沙發間,走到陽臺處将門打開,讓風吹進來。
清爽的夜風多少拂去了臉上的燥熱,林渡半眯着眼睛,啞聲道:“給我倒杯水來……”
家裏還沒有飲水機,易然開了瓶礦泉水遞過來,啧了聲:“怎麽喝成這樣?”
“一群人輪着灌……沒辦法。”林渡含糊道:“都是老同學……好久沒見了,我高中那會兒是班長,還有……”
“還有什麽?”
“還有新娘當年暗戀過我。”林渡促狹的笑了笑,“所以,新郎看我不順眼。”
易然皺起眉頭,突然想起今天扶着對方出門的人,“那今天跟你要電話號碼的呢?”
“嗯?”
“他也喜歡你嗎?”
後者眨了眨眼,似乎好半天才想起這回事,哦了一聲,“你說陳宇晖啊……”
這句之後便再沒了下文,易然忍不住低頭去看,發現林渡閉着眼,竟然已經睡着了。
“……”
因為醉酒的關系,林渡睡得很沉,以至于某人發洩咬了一口他的下巴也沒被驚醒,只不耐煩的用手揮開。
次日恰好是個周末,他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爬起床第一件事便是洗澡,等穿着浴袍神清氣爽的從卧室裏出來,就聽到門鈴響起的聲音。
易然踩着拖鞋啪嗒啪嗒的沖到門邊,開門将外賣拿進來。
廚房裏還什麽東西都沒,冰箱都是空的,只放着幾瓶冰凍的礦泉水。林渡坐在餐桌邊上,一邊刷着微博一邊喝着自己的那份砂鍋粥,聲音裏還帶着宿醉後的沙啞,“下午有空,我們去附近超市看看有什麽要買的,我媽說晚上要來做飯。”
易然塞了一嘴煲仔飯,唔唔地點點頭。
他沒有繼續追問昨天那個人到底是誰,而林渡也似乎跟忘了似得不再提起,兩人就這麽風平浪靜的吃完早餐,臨出門的時候,林渡接到了寵物店打來的電話,他略一思考,拍了拍舍友的肩膀,“買完日用品再去一趟南路。”
易然:“怎麽了?”
林渡:“接你弟弟回家。”
新房位于市中心,去哪裏都很方便,兩人先是去超市采購了一通,鍋碗瓢盆堆滿了整個後備箱,還有些拖把簸箕什麽的實在放不下,被易然徒手拆了,見縫插針的往裏賽。
最後差點連後備箱的門都關不上,無奈之下,林渡又只好将後座放倒,兩個人擠在前坐上,腿都伸展不開。
易然有些郁悶的抓了把滿是汗水的頭發,“你說,你又不是買不起好車,怎麽就喜歡開破的呢?”
林渡坐在副駕駛座上,位置比易然還擠,正蜷着長腿系安全帶。“怎麽就破了,上個月剛上的牌,一百公裏都沒開到……”外頭太陽很大,他取了一副墨鏡架在易然臉上,“再者說我又不是你們年輕人,沒那麽愛炫。”
“你不是還有輛跑車嗎?”易然想起宴會那晚門口停駐的騷包大紅,後來他特地去打聽了一下主人,“怎麽不開?”
“那是為了出去撐面子用的……如果我們今天開那車來,這些都要裝不下了。”林渡說,“你要是喜歡,我可以借你開。”
易然偏頭看了他一眼,目光被墨鏡遮住,辨不明表情。
由于東西太多,他們先回了趟家,才去的寵物店……
易然看着黑白相間正咬着他褲腳的小狗崽,嘴角抽了抽。
林渡彎腰将其抱起來,抓着一只小狗爪子沖他揮了揮,“像不像你?牙尖嘴利的……”
“……”易然呲了呲牙:“滾!”
林渡似乎心情不錯,毫不吝啬的輕笑出聲,等鬧夠了,先把小狗放回籠子裏,又在店裏買了許多寵物用品。
林渡花錢買單,易然負責拿東西,罐頭玩具加上狗窩,兩手提着四個袋子,林渡走在前頭拎着狗籠,小狗崽扒拉着鐵絲,傻乎乎的叫着。
林渡沒忍住,将它拎起來逗了逗,他今天沒戴眼鏡,笑起來的時候十分招人,先前在店裏的時候就有小姑娘不停偷瞄,這會兒到了外面,更是肆無忌憚,基本擦肩過去的都會看上幾眼。
易然覺得有些牙癢。
他這個人占有欲本來就強,林渡現在是他垂涎又一時吃不到口的獵物,他一邊要守着不被人搶走,一邊還要忍着不強行下嘴。
真他媽憋屈……他面無表情的想着,心說要不要趁着明天周日,問問李平郞那兒有沒有什麽玩伴,拉去酒店打上一炮發洩一下先,反正只要卡着十二點回就好……
“喂。”林渡的聲音突然響起在耳邊,易然吓了一跳,“幹嘛!”
“……你杵車門口半天了,想什麽呢?”
易然不知怎的就有些心虛,偏頭微微避開對方的眼神,繃着臉上了車。
一路上林渡都在逗狗,“你說,叫什麽名字好呢?”
“嗯?”易然有些心不在蔫的應着,“小白吧。”
“……這種名字你站大街上喊一聲能喚來一個連。”林渡嫌棄的瞥他一眼,伸手去摸小狗崽軟趴趴的肉墊,“要不叫軟糖吧。”
易然:“……這是阿拉斯加,可以長得很大的。”
林渡:“我當然知道啊,不過現在你看他多軟……”說着還上瘾的摸着小狗下颌的短毛,“來軟糖,這是你哥。”
軟糖:“汪!”
易然:“……”
他突然有些煩躁,“你對你每一任情人都是這樣的嗎?”
“怎麽突然提起這個?”林渡扒拉着軟糖的小爪子,對方則可勁兒舔他的臉,他沒看易然,只顧着眼前嬌憨可愛的狗崽,“嫉妒了?”
“……你做夢呢?”易然冷笑一聲,“我只是覺得,你這個人真是夠虛僞的。”
“……偏偏有人愛得就是我這份虛僞,而且還不止一個。”林渡不動所為,“若是易少覺得受不住了,大可離開……”
“然後給其他人讓位是嗎?想都甭想。”恰好紅燈,易然踩下剎車,側頭扳過林渡的下巴,在唇間狠狠咬了口,“等着吧,我一定會把你這層面具撕下來……就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