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信守承諾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薛徵與傅昂正踐行這一美德。
早上出門,兩宿舍的出門時間撞一塊,正好都在3號教學樓,便結伴而行,傅昂在隊首,薛徵在隊尾。
保持着最遠距離,堅持目光不交流。
好在進樓後分開,傅昂的國際金融學在一樓向左走,薛徵的法語聽說在二樓的小教室。
由于剛開始“不交流”,兩方宿舍并未發現不對勁。
傅昂早上國際金融只有三節課,下得早,薛徵早上兩節聽說,兩節外國文學史,吃飯的時候不存在碰到。
但是下午都是滿課,在飯堂碰到,兩宿舍八個人按照慣例是湊一起,薛徵與傅昂離得最遠,各自談笑風生,跟誰都好好的,就是這兩人不看對方,更不說話。
當然,神經大條的舍友們,根本沒發現有什麽不對勁。
本來那兩人關系就一般,不交流也正常。
晚上520兩人過來串門,傅昂說不去要約會,厲秦說:“哄誰呢?下午外院院花還親自跑過來跟你說晚上社團活動,你們倆約了明天下午的飯,和明天晚上的房。”
傅昂:“……”
于是,傅昂被厲秦拉到521宿舍。
薛徵看着傅昂:你他媽怎麽也過來了?
傅昂回一個眼神:我他媽的被傻逼拉過來的。
目光交集僅僅是一瞬間,段铠和521舍長偷偷提溜四紮啤酒進來。
薛徵低頭戳手機,猛然間鈴聲大作,他轉身去陽臺接電話,不到半分鐘回來說:“學妹約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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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自然放行,都露出我們懂得的神情。
唯有傅昂:“……”
薛徵上身一件紅色連帽衛衣,不需要穿外套,直接出門,連一個眼神都沒施舍給傅昂。
傅昂突然有些想摔酒瓶子。
薛徵漫無目的在校園裏轉悠,還碰到了學妹。
薛徵主動邀請她到校園休閑吧一坐,薛徵神游天際,根本沒聽學妹說話,學妹無奈,只好陪他坐着喝果汁。
各喝了兩杯果汁,學妹小心問:“學長,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神游回來的薛徵:“沒有啊,剛剛在想事……你說什麽話劇社?”
說到話劇社學妹興致勃勃介紹道:“聽說話劇社今天在排練《西西》,這是一部由一位大三學姐創作的……”
薛徵問:“你想去看?”
學妹連點三下頭,薛徵笑了笑,“走吧。”
——
剛到話劇社的排練現場,薛徵首先目瞪口呆。
舞臺上那兩個人???兩個男生在接吻???
學妹雙拳握在胸前,顯得特別激動,同時給薛徵科普:“《西西》講了兩個男生之間的愛情故事……”
十女九腐,學妹這種表現也正常,薛徵表示可以接受學妹這種小愛好。
舞臺上的男生嘴唇碰了碰便分開,旁邊有個女生過去指導,學妹指着女生說道:“那個學姐就是《西西》的作者,聽說是文學院的……”
薛徵本來以為排練話劇這種東西,肯定特別無聊,但是到現場無聊歸無聊,話劇社的人幽默風趣,他看着倒還挺有意思。
薛徵圍觀十分鐘後,所有女生有意無意向他這邊看,整個劇組顯得特別浮躁,導演發現了這個情況,劇本往桌子上一拍,“看什麽看?那邊是有朵花嗎?”
導演正是《西西》作者,文學院大三學姐。
她這一聲铿锵有力,薛徵赧然。
學妹站在薛徵身邊與有榮焉,學姐看過來,眼一眯,“薛徵?”
她一笑,“怪不得啊,你們眼珠子老往這邊轉。”
她慢慢走過來,笑問:“學弟莅臨指導,有什麽指示嗎?”
薛徵搖搖頭,學妹打算說什麽,就看到學姐眉一豎,厲聲道:“那你沒事站這幹什麽?用美色擾亂軍心?想看等我們公演的時候買票看!看在你是校草的份上,我給你vip票,現在,趕緊走讓她們收心排練!”
作為校草自然萬衆矚目,薛徵摸摸鼻子,“學姐再見。”
出來後學妹不好意思道:“對不起,是我害你被學姐罵。”
薛徵笑笑,“她在開玩笑,你別當真,我認識她。”
只不過時間尚早,宿舍那幾人肯定還在喝酒,薛徵不打算回去。
兩人越走越偏,竟然來到了學校的情侶聖地,學妹全程低着頭,忽然伸手抓住薛徵兩根手指。
不可避免地想到傅昂,他心中煩躁更甚,這一分心,忘了甩開學妹的手。
學妹見薛徵沒有拒絕,喜笑顏開,兩人保持着這個動作走過湖邊長堤。
——
厲秦看了一眼手機,“呦”一聲,“薛徵行動夠快啊,這就和學妹手牽手了!”
傅昂控制不住自己想看一眼,不看還好,一看之後,果然,自己交女友的速度居然落在薛徵後面,他有些……不開心。
其餘幾人傳閱某微信群路透的照片,紛紛調侃幾句,厲秦轉手轉發給薛徵。
傅昂沉着臉吹一瓶,厲秦叫好。
薛徵逛到十點回來,酒場子已散,四紮啤機一滴不剩,許琅從廁所吐回來,爬上床不吭聲,段铠進去放水,出來後說道:“傅昂真他媽能喝。”
床上的許琅說道:“薛徵厲秦那有我的一大袋零食,你幫我拿回來。”
非逼着他去520宿舍,薛徵看着醉醺醺的幾人,心裏帶點情願與不情願,去敲520的門。
厲秦喊了聲:“進。”
他推門而入,傅昂坐在桌前,只能看到背影,厲秦見是他笑道:“嘿嘿嘿薛徵你回來這麽早?湖邊好玩嗎?有沒有小樹林一游?”
薛徵沒搭這茬,“許琅的零食呢?”
厲秦頭疼,“他還讓你來要,他喝了酒吃這些不會惡心嗎?你讓他睡覺。”
薛徵聳肩,“你自己去啊。”
厲秦洗把臉,只好和薛徵回521宿舍,傅昂全程未動分毫,氣得薛徵只想朝他後腦勺揮榔頭。
——
避免“見面與交流”第一天就這樣過來,薛徵這晚躺在床上,閉眼之前心中再次發出喟嘆:人生怎麽就有些沉重和艱難呢?
這一天天的,度日如年。
第二天是周五,學校的氣氛忽然輕松幾分,這一整天521和520宿舍都在同一棟教學樓上課,薛徵極具語言天賦,專業法語,二外選修西語,皆得心應手。
不知道經管院與外院淵源為什麽這麽深,早上出門照例碰到520全體,兩人又是分布隊首與隊尾。
他剛從大學英語課上混下來,上廁所竟然碰到同一層樓的傅昂。
表情都有點苦大仇深,讓身後的厲秦腦神經一震,随後敲打着問傅昂:“你和薛徵……又鬧矛盾了?”
傅昂不解,為什麽是“又”?他和薛徵經常鬧矛盾嗎?
厲秦擺擺手:“哎你們倆,不是應該惺惺相惜嗎?還是同性相斥嫉妒對方?”
傅昂:“沒矛盾。”
厲秦不信,“你們倆見面互相仇視,我還突然想起來,你們昨天都沒說過話。”
傅昂:“又沒有法律規定我一定要和他說話。”
厲秦拍他肩膀:“兄弟沒有隔夜仇,別鬧了啊。”
傅昂只覺得莫名其妙。
薛徵上萬廁所回到他們法語系的小教室,趴在桌上焉了吧唧。
許琅問:“餓了?我這裏有薯片和小面包。”
薛徵的聲音從桌上傳來:“不餓。”
許琅:“哦”。然後自己咔嚓咔嚓吃薯片。
薛徵換個方向面向他,問:“你認識gay嗎?”
許琅愣了愣,搖頭。
薛徵把頭轉回去,繼續面向窗外,秋高氣爽碧空如洗,明明連陰天都過去了,怎麽他整天沒個精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