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到達沈藝所在的醫院才十一點不到, 有了上次被堵的經驗, 司徒這次直接駛入了醫院的停車場。
停好車後司徒煜先下了車,看了眼周圍沒發現異常才打開後車門, 伸手把沖沖抱了出來。
地下停車場的光線有些暗黃, 沖沖不安地回頭要找言之棋,“爸爸……”
“爸爸在這兒呢。”言之棋從另一邊下車, 聽見兒子的叫呼快速關上門走過去,想要接過沖沖。
司徒煜閃了下身,低頭看着沖沖,“你看爸爸抱了你一路都累了,現在讓爹地抱你好不好?”
沖沖看向言之棋又轉身看了一眼司徒煜,過了一會兒才猶豫地點了點頭。
司徒煜勾了勾嘴角, 單手抱着兒子,另一只手想摟過言之棋,但被對方不着痕跡地躲開了。
司徒煜有些失落地看着自己的手, 暗暗嘆了口氣, 心想着他們什麽時候才能回到以前那樣。
兩人一同出了電梯,直直奔向沈藝所在的病房,輕輕敲了下門。
是陸丘寒來開的門。
陸丘寒的胡子已經剃了,衣服也換了,一臉憔悴的樣子, 不認真看根本認不出這是當前紅到發紫的影帝。
言之棋看了不由得心疼了幾秒,可想到沈藝所承受的,他又收起了憐憫的心, 朝他點了下頭便從他的身旁走了過去。
司徒煜則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他和陸丘寒認識挺久了,幾乎是同一時間出道的。雖然得知沈藝流産時他也曾氣得把人把一頓,但他忍了下來,他知道發生這樣的事,陸丘寒也不想,現在孩子沒了,他該是更難過的一方。
陸丘寒頹廢地掀了下眼皮,目光停在沖沖的小臉上。
沖沖被陸丘寒的眼神吓到,害怕得直往司徒煜懷裏縮,緊緊抓住他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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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煜拍着沖沖的後背安撫,對陸丘寒意思性的點了下頭,從他身邊走過去。
進到裏面,沖沖掙紮着從司徒煜懷裏下來,小短腿蹬蹬蹬地跑到言之棋身邊,一把抱住大腿稚聲叫着爸爸。
床上的沈藝比前兩天精神了不少,臉色沒有那麽黯黃了,見到沖沖時眼睛一亮,擡手想要去抱抱孩子,可手上紮着的針阻止了他的動作,有些失望地将臉轉向言之棋,“這是你兒子嗎?”
言之棋點頭,将沖沖抱起來坐在腿上,低頭柔聲對兒子說,“沖沖,叫叔叔。”
“叔叔。”沖沖有些害羞,糯糯地叫了一聲。
“真可愛。”沈藝牽強地扯了個笑,被一聲叔叔喊得幾乎要落淚,心裏不禁想,如果他的孩子還在,再過一兩年,孩子就會叫他爸爸了。
只是……
沈藝眼裏閃過一絲怨恨,咬着牙關狠狠地想,如果不是陸丘寒,再過兩三個月,他就能看到自己的孩子了。
“感覺好點兒了嗎?”司徒煜站在言之棋身後問道。
沈藝點頭,“謝謝你能來。”
司徒煜回頭看了眼門口,陸丘寒已經出去了,似乎不敢打擾他們的淡話。
沈藝呼了口氣,撐着身體要坐起來,言之棋連忙去幫忙,擔憂地看了眼他打着針的手,見沒鼓針才松口氣。
“你有話要跟我說?”司徒煜拉了一張椅子坐在床邊,低聲問道。
沈藝又一次點頭,張嘴含住放到唇邊的吸管,向言之棋道了謝後将視線轉到司徒煜身上,眼底下多了一抹堅定,“我想你幫我離開這裏。”
司徒煜聞言挑了挑眉,看了眼旁邊的言之棋,說道:“你想去哪裏?”
“只要能離開這裏,到哪裏都無所謂。”他一刻都不想看到那個害死他孩子的人。
可想到那人每天在他面前慚悔的樣子,心不由得一抽,痛了起來。
他是喜歡陸丘寒的,否則不會為他生孩子。
孩子在他的肚子裏待了六個多月了,肚子雖然不算大,可他每天都能感覺到孩子在裏面活動,只是現在再也感受不到了。
和司徒煜的感情是他自私出國造成的,所以和陸丘寒在一起後他努力地去維持他們的感情甚至自負的他答應了和他隐婚,可沒想到還是被一次次了緋聞磨光了耐心,也終于懂得言之棋當時的心情。
他不管緋聞是真是假,但一而再三地看到自己所愛的人傳出桃色緋聞,再牢固的感情都會被慢慢殆盡。
司徒煜見狀,歪頭和言之棋對視了一眼後,“你的身體還沒有恢複,需要人照顧。”
“我想去Y國。”沈藝搖頭表示自己沒事,語調中夾帶着急切。
他是真的想離開這個令他窒息的地方,走得越遠越好。
兩人再次對視,言之棋想了下,道:“不如跟我們去S鎮散散心?”
沈藝眼神一閃,猶豫了。
司徒煜和言之棋分開這麽多年的原由本來就是因為自己,如果這次再跟在他們身邊,他怕他們會再次因為自己分開。
沈藝想了下,拒絕了,“我還是想一個人待一段時間。”
“去Y國?”
沈藝點頭,悲戚哀求道:“這是我最後一次麻煩你了,煜。”
司徒煜沉默了很久,在沈藝失望的眼神下還是答應了,但要求他的身體必須恢複好才能走,否則這副身體根本無法自理。
門突然被推開,房間瞬間陷入安靜,言之棋回過頭,見護士推着藥車進來,立即抱着沖沖立即站了起來,對沈藝說,“你好好配合醫生做恢複,我們過段時間再來看你。”
沈藝點頭應了聲,向他們道了謝,目送着一家三口出了病房才收回視線。
言之棋抱着沖沖出門,看着陸丘寒微彎的背影,扭頭和司徒煜對視,同時點了下頭一起走過去。
這時,陸丘寒轉過身,臉上滿是失望的神色,看着他們良久才開口,“你們要幫助沈藝離開?”
話一出口,言之棋就知道他聽見了他們的淡話,看着他不作回應。
“至少……他要去哪裏,至少給我留個消息,拜托!”沈藝流産後,陸丘寒一直陷入愧疚和自責中,這幾天下來,他大概也能猜到沈藝要離開了。
他知道自己深深傷害了他,根本沒資格說阻止的話,如果沈藝離開,只希望他還能遠遠地看着他,這就夠了。
“你如果真的愛他,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地出軌?你有沒有想過他的感受,他還懷着孕呢。”言之棋無視司徒煜的目光,把忍了很久的話說了出來,情緒有些激動,把懷裏的沖沖吓愣了,呆呆地看着他。
司徒徒聽了心裏一顫,言之棋嘴上雖然沒說什麽,可他心裏一直很在意。
想到自己當年的幼稚試探,現在真想狠狠抽自己幾嘴巴!
言之棋似乎也覺得自己說過頭了,感覺到胸口一緊,低頭看了眼,看見沖沖正抓着他胸前的衣服,無辜地看着他,猛地回過神,連忙安撫幾句。
司徒煜沒有立場說陸丘寒,畢竟自己曾經也做過這種蠢事,暗自嘆了一口氣,摟着言之棋的腰離開了。
陸丘寒看着他們的背影緊緊握着拳頭,直到他們消失在轉角他才松開手,用力抹了把臉讓自己的神色恢複如常,大步往病房裏走。
出了醫院,司徒煜直奔高速,往S鎮開去。
沖沖枕着言之棋的大腿,瞪大眼着着他的下巴。言之棋低下頭,擰了擰他臉嘟嘟的小臉,柔聲問道:“困嗎?”
沖沖半眯着眼搖頭,可下一秒卻打起了呵欠來。
言之棋輕笑一聲,把特意帶上的毯子輕輕蓋在他身上,摸了摸他的臉,“乖,睡一會兒,醒來就到了。”
沖沖眨了眨眼繼續打呵欠,似乎真的困了,揉了揉眼沒多久就真的睡了。
司徒煜看了眼後鏡裏的父子,心底軟成了一片。
到達S鎮時已經黃昏了,沖沖醒了有一會兒,正眼巴巴地趴着窗戶看外面的風景。
司徒煜擔心兒子和言之棋會餓,在路上的加油站停下,加了油後找到停車位,去加油站裏的服務區買了些吃的上車。
“吃點東西,大概要七點才能到村裏。”司徒煜戳了一個魚丸遞到沖沖嘴邊,“張嘴,寶貝。”
沖沖撅嘴,猶豫了一下才緩緩張嘴咬了一小口,嚼了幾下伸手接過他手裏的竹簽。
簡單地吃了些東西,司徒煜繼續開車出發,在言之棋的指路下,終于在晚上七點後到達黃山村。
到了熟悉的地方沖沖顯得特別高興,蹦蹦跳跳的可歡樂了,直言要去梁醫生家。
司徒煜聽了臉色都不怎麽好了,只是忍着不滿跟他說現在太晚了,讓他明天再去。
農村沒有路燈,全靠着屋裏傳出的餘光才能勉強看清路,家狗見到明人示不斷沖他們叫喊。
言之棋有些擔心狗會咬到沖沖,彎腰把他抱了起來。
司徒煜從來沒碰見過這種情況,直皺着眉,看着言之棋的背影有些心疼。
這幾年,言之棋到底過得有多苦,可想而知了。
言之棋把人帶回自己的屋子裏去,也懶得給他收拾客房,讓他先去洗澡,幹脆一起睡。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言之棋就醒了,外面的公雞不停叫鳴着。
看着還在睡的父子,言之棋下床伸了個懶腰,打開大門,看着自己的院子吸了口氣。
門前的花幾天沒打理已經有些幹了,花開得特別少,言之棋把水管抽出來,把水盡量放到最小,給泥土澆了點水。
家裏已經沒什麽可吃的食物了,言之棋熬了白粥後把人叫了起來。
沖沖第一個沖了出來,嚷嚷着要刷牙,喊着吃完飯要去梁醫生家。
司徒煜從房間裏出來,身上穿着言之棋昨晚找的睡衣,本來剛好的衣服被司徒煜硬生生擠爆了,隐約能看見肌肉的紋路。
吃過粥,言之棋禁不住兒子的要求,被拉着去了梁醫生的診所。
一到診所門口,沖沖熟門熟路地沖了進去,嘴裏不停喊着小白白,叫得可歡了。
梁意嘉從樓上下來,身上穿着便服,顯得特別親切,沖沖一下撲了過去。
司徒煜又一次臉黑了,也沒見這小子對自己有一半的熱情,心痛。
梁意嘉接過沖沖,手一用力把人抱了上來,對言之棋點頭,“回來了?”
言之棋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梁意嘉将目光放到司徒煜身上,意思性地點了下頭,“坐吧。”
司徒煜特別幼稚地坐在言之棋最近的位置,不時摟他的腰表示專屬權。
言之棋有些尴尬,扭頭看了他一眼,本來說幾句,可看到他眼裏的委屈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