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司徒煜堅持要陪他, 言之棋實在拿他沒辦法, 最後還是一起出了門。
到了約定的地方,在服務員的帶領下來到了包廂, 趙明思見到言之棋時幾乎在第一時間站了起來, 神情竟然有一些激動,可見到後面的司徒煜後又皺起了眉。
言之棋正和沖沖說話, 沒注意到趙明思的情緒變化。
倒是司徒煜把一切都收進了眼底,感覺到趙明思的不善,他也擡了個下巴表示回應,把他當作了敵人。
趙明思恢複了原來的表情,笑着迎了上去,“你來了。”
言之棋揚起微笑對他笑了笑, “您等了很久嗎?”
“沒有沒有,快過來坐。”趙明思滿臉笑容,也不跟司徒煜客套, 就像他不存在似的。
言之棋有些受寵若驚, 覺得趙明思今天有點太客氣了。
“這孩子長得真好。”趙明思看着沖沖說道,“叫沖沖是吧?”
言之棋點了點頭,“是的。”
“能讓我抱抱嗎?”趙明思眼底充滿了期待,讓人無法拒絕。
言之棋低聲在沖沖耳邊說了句,沖沖扭頭看着趙明思, 咬着小嘴點了點頭,伸手要他抱。
見狀,司徒煜的臉色又更沉了些, 毫不掩飾自己的不爽。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誰會對同學兒子這麽好?說沒有不良居心都沒人信。
言之棋頓時有時無語,湊近他低聲道:“小煜,要不你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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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煜眉心擰得更深了,表情有些委屈地看着言之棋,桌子底下握着他的手又緊了一些。
言之棋心裏一軟,也沒抽回手,轉向趙明思問道:“趙先生,你不是有事跟我說嗎?什麽事啊?”
趙明思微征了幾秒,眼底多了一抹愧疚,輕嘆口氣後擡眼看着他,“我們吃了飯再談也不遲。”
言之棋默然,心想都已經來了,飯前飯後這點時間又有什麽區別,于是他也就放寬心了,和他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起來。
吃完飯,沖沖鬧着要上廁所,言之棋讓司徒煜帶一下。
看了趙明思一眼,司徒煜有些不情願,但見自家老婆的表情,還是抱着兒子出去了。
言之棋看着他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眼裏卻泛起一絲甜蜜。
趙明思把這一切收入眼底,眼角有些濕潤,見言之棋轉過頭來,他又連忙收拾起情緒。
言之棋疑惑地看着他,再次問道:“趙先生,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麽事呢?”
趙明思看着他好一會兒,從背後袋子裏拿出一份薄薄的文件,輕輕推到他面前,聲音比剛才更緊張幾分,“我要說的都在這裏面,你看看。”
言之棋更疑惑了,拿起來看了看,最上方的一張……
竟然是一份DNA報告!
自己和趙明思的親子關系高達百分之九十九。
言之棋皺了皺眉,不解地擡眼看他,這是什麽意思?
趙明思眼角有些發紅,緊緊抿着的雙唇微微顫抖着,“我們是父子。”
言之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久久回不過神來,低頭認真的又看了報告一遍,确定那名字無誤後徹底愣住了。
小時候他不是沒有盼望過另一個至親,只是父親從來不提起。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提到另一個至親時,父親眼裏流露出的悲傷,他告訴自己,另一個爸爸在他出生前就已經死了,之後他就再沒有問過另一個爸爸的事。
現在突然有個人告訴他,他是自己的另一個父親,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了。
幸好司徒煜及時回來了,将他從震驚中拉回了現實,呆呆地看着。
察覺到言之棋的異樣,司徒煜快步走過去,見桌上的文件擰起眉,順手拿起來看了眼,看到末端的結果時也驚住了。
趙明思是言之棋的爸爸?
“也許你可能一下子接受不了,可這是真的。”剛看完特助發來的資料,他也非常震驚。
特助給的資料很齊全,連多年前沒有查出的事情都一一查了出來,大概是家裏的那位覺得言雁亭沒有了威脅,所以放松了。
看完所有信息,他整個人陷入了愧疚和絕望中,鎖着自己在書房整整兩天,抱着和言雁亭的合照陷入回憶。
從書房出來後,他又讓助理去查了言之棋。
他永遠沒辦法彌補言雁亭,那他就必須替他好好照顧他的孩子。
可他沒想到這一查,發現言之棋竟然是自己的孩子。
這沖擊力差點讓他暈眩過去,根本無法冷靜下來,滿腦子重複着言雁亭給自己生下孩子的事,再次讓他陷入絕望。
他迫不及待想要見到言之棋。
幾天的天人交戰後,他還是決定把人約出來,幾十年的沉穩在一瞬間消失殆盡。
言之棋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家的,腦袋還在嗡嗡作響,沖沖也不敢鬧他乖乖窩在司徒煜懷裏。
“我和你爸爸是同學,也是戀人。當年因為各種原因分開了,我不知道他那時懷了你……”趙明思的聲音帶着淡淡的哭腔,說話的時候俨然像蒼老了十多歲,“希望你能給我彌補的機會。”
言之棋沉默了很久,一時間還接受不了,“趙先生,我已經三十多歲了,彌補什麽的真的沒關系。”
聞言,趙明思面露出一絲難過,覆在他手背的手松了些。
想到言雁亭,言之棋心一抽,突然有些透不過氣來。
正想得出神,言之棋被摟進一道溫暖的懷抱。
“想哭就哭吧。”司徒煜輕輕拍着他的後背,這事別說言之棋接受不了,他也有些震驚。
活了三十一個年頭,突然有個人跳出來說是自己的父親,換他,他也接受不了。
言之棋沉默着,他是想哭,可他哭不出來,“小煜,明天跟我去看爸爸好嗎?”
“當然好。”司徒低聲道,腰間的手收緊一些,“想不通就別想了。”
言之棋低低恩了聲,“沖沖呢?”
“豆芽回來了,我讓他們到院子裏玩了。”
言之棋聽見了,但沒有回應,靜靜靠在司徒煜的懷裏。
“睡一覺?”司徒煜問。
“好。”
言之棋爬上床,将被子拉起蓋着頭,但被司徒煜阻止了,将頭按在他胸前,“我陪你。”
聽着司徒煜有力的心跳,言之棋突然變得安心,蹭了蹭他的胸膛,閉上了眼。
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着的,夢裏難得有了言雁亭的身影。
二十年過去,言雁亭的樣子已經有些模糊了,只時聲音依然如記憶中的溫潤。
小時候他過得并不好,生活可以說有些窘迫,全靠一份銷售員和廚房幫工的工資撐着,但言雁亭給他從來都時最好的。
只是一切幸福都在他十歲那年驟然而止,葬禮上沒有一個爸爸的熟人出席。
夢境無限拉長,等言之棋再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是黃昏了,窗外的天空一片橙色。司徒煜還是原來抱着他的動作,沖沖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正橫在他們中間熟睡,身上的毯子快要掉到地下去了。
言之棋有些愧疚,輕手輕腳地想起來,只是他剛動一下,司徒煜就醒了。
“幾點了?”司徒煜聲音還有些低啞,眯着眼問道。
言之棋将矮櫃的手機拿過來看了一眼,回道:“快六點了。”
“起來吃飯?”司徒煜低聲問道,雙眼定定看着他。
“好。”言之棋心情略沉重地點頭。
司徒煜吻了吻他的臉,“如果知道今天這頓飯讓你這久難過,我一定不會讓你去。”
言之棋低笑一聲,吸氣道:“誰也沒想到。”
其實,他心底是開心的。
這時,沖沖揉着眼坐了起來,睡意惺忪地叫了聲,“爸爸……”
言之棋笑着将還迷糊着的小家夥抱過來,快速在他潔白的額頭親了一口,“洗漱準備下去吃飯。”
沖沖軟軟地唔了聲,小短手摟住言之棋的脖子。
司徒煜慢悠悠地下了床,跟在父子倆的後面,對着鏡子伸出舌頭,受傷的那處已經泛白了,還有些痛,但不形響刷牙。
言之棋給沖沖擦了擦臉,眼也沒擡一下,“你的舌頭怎麽樣?”
“沒那麽嚴重,能吃能喝。”司徒煜無奈道,擠了牙膏便開始刷牙,牙膏沾到傷口有些麻辣的痛,但還能忍住。
一家三口下了樓,老爺子也正好從房裏出來,見到沖沖眼前一亮,“沖沖,快到曾爺爺這裏來。”
沖沖對咧嘴一笑,從司徒煜身上滑下去,噔噔噔地跑到老爺子那裏。
司徒煜和言之棋相視一笑,一起在沙發坐下。
對面的司徒諾傑正磕着瓜子,一臉看穿一切的表情,“和好了?”
言之棋有些不自然,耳根也開始發熱了。
他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和好了,總之在他脆弱的時候他最想依賴的還是司徒煜。
司徒煜屏着氣息,眼裏也有些期待。
“跟我還害羞啊?”司徒諾傑唉了聲,繼續磕着瓜子,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臉色變了變,拿起手機扶着腰就往外走。
豆芽拉着狗從院子裏進來,見他爸爸在打電話又纏了上去,司徒諾傑直接把手機給他抱着。
想也知道這通電話是誰打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