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報還一報

沈斯曼還活着的消息,即刻就傳到了北城。

有人慶幸祈福,卻也有人抱怨連連。

後者自然是言家之人,言振元不禁怒道,“一定是聶家搗鬼!故意将沈斯曼那個丫頭藏起來!現在你從沈園搬了出去,他就要将她重新接回去!我看他們聶家就是等着這一天!”

“二叔說得對!姐!這太不公平了!”言舒敏更是不服氣。

然而縱然家人再如何打抱不平,言海藍始終沒有一句話語。她望着窗外,夏季雨水充沛,滴滴答答像是樂章。

她在想聶思聰,更在想當他重新見到沈斯曼的那一刻,他是否有真正開心的笑?

這麽想着,言海藍輕聲道,“你們不要再說了。”

言舒敏不忍蹙眉,言振元卻是陰沉眼眸道,“從今往後,不準你們再和聶家有任何往來!”

“特別是你!海藍!”言振元又對着言海藍道,“沈斯曼這一回來,老太太哪裏還會把你放在眼裏!她現在滿心歡喜,只等着聶家未來的孫媳婦回家!”

“姐……”

“我讓你們不要再說!”言海藍終于怒斥一聲,将所有的喧嚣阻止。

雨聲還在滴答作響,聶家宅邸裏卻也是鬧哄哄一團。

當喜訊傳來,老太太可謂是又驚又喜。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這下子病也去了三分,更嚷着要去接沈斯曼歸來。可奈何年紀大了,前陣子又因為聶思聰病倒而傷心勞肺,醫生囑咐不宜遠行。

衆人好勸歹勸,老太太才打消了念頭,這又一天不知多少回追問,“思聰什麽時候接沈斯曼回來?”

徐管家不時和關戎取得聯系,可結果卻不盡如意,“老太太,好像是她不肯回來!”

老太太倒是料到,直接發話說,“你去告訴少爺,要是接不回沈斯曼,他也不用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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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遠在南方城市的村落,四季如春的好地方,卻是風和日麗。

聶思聰來了這裏也已有十餘日,這些日子裏,他聽着村子裏的孩子們講述,沈斯曼到來這裏後的一切。他聽得認真,更是聽得聚精會神。這麽來來回回說了好些日子,就連孩子們再也講不出個所以然來,擺擺手收聲連交換的糖果也不肯再要。

聶思聰來到那躺椅旁,午後沈斯曼躺在躺椅上,身上蓋了一條薄被,她正懶洋洋躺着,一幅歲月靜好的畫面。

等當聶思聰走近沈斯曼,下一秒站在不遠處的周曉光就道,“我看他是哄不回沈斯曼姐了。”

鄒非池難得給自己放了長假,所以近段日子也暫住此處,他樂得一個清閑,回了兩個字,“活該!”

聶思聰的确是活該,可這麽多人一直停留在這裏也不是長久之事。

周曉光雖然幸災樂禍,卻也有些着急。就在觀望中,突然瞧見關戎提着食盒疾步而入。那食盒轉眼就到了聶思聰手裏,盒蓋打開,從裏面端出一盤糕點。

那晶瑩剔透粉潤的糕點,卻是沈斯曼從前最愛吃的芙蓉糕!

聶思聰捧着那糕點,拿了一塊送到她嘴邊,“來嘗嘗,你最喜歡吃的。”

原本不理會他的沈斯曼,半眯着眼睛去瞧那糕點,怔愣了一會兒後,再也忍不住張口去嘗。

鄒非池也看着這一幕,聶思聰一邊喂她一邊哄她,竟将她騙上了車!

車門再一關上,将她的物件全都搬上後車廂,迅速到就像是土匪下山打劫!

“……”周曉光已經沒了聲。

鄒非池見鬼一般,最後切齒又吐出兩個字,“奸商!”

……

自古以來無奸不商,更何況是聶思聰這樣闖蕩商場上的一頭猛獸。

聶思聰風風火火将沈斯曼接回北城沈園,老太太一早得知消息,也就來到沈園裏候着。可是當衆人再見到沈斯曼,是由聶思聰将她抱着下車。因為無法安靜坐飛機,所以一路都是輾轉車程。沿路更是颠簸,沈斯曼接連幾日沒有好好安睡,快要到北城的時候方才阖上了眼睛。

而她一合眼,聶思聰也才得以安寧。

衆人全都張望着,關戎在一旁打傘相送,隔了陽光,傘下卻是一張白皙無暇的臉龐。長睫毛如扇,畫下一道黑影,她就像是睡着了瓷娃娃,惹人憐惜疼愛。

此處衆人都是聶家家傭,誰人不識沈斯曼,見她平安歸來,都是紅了眼眶。

老太太更是掉下眼淚,她顫手上前,“斯曼……”

沈斯曼還在安睡,沒有要醒來的跡象,老太太抹了眼淚道,“快送她回房間去休息。”

從前居住的獨院已經收拾幹淨,聶思聰将她送回房,還是以往的屋子,一切都沒有改變。

聶思聰将沈斯曼輕輕放在床上,為她蓋上薄被。

老太太也跟随上來,待将沈斯曼安置好,她這才發現聶思聰手臂上的傷痕,不禁驚問,“思聰,你的手是怎麽了!”

聶思聰并不當一回事,反而是關戎回道,“老太太,是不小心抓傷的。”

老太太有些困惑,目光落在沈斯曼的臉上,卻聽見聶思聰那樣平靜說,“她什麽也不記得了,也不知道了。奶奶,我會好好照顧她。”

沈斯曼瘋了一事,暫時壓着未告知家中,所以老太太不得知。可此刻,老太太方才聽聞,一時間也是重創。

可聶思聰卻又道,“她回來了,我再也不讓她亂跑了。”

老太太心裏的傷心,在聶思聰那一抹久違的微笑裏散去了。還有什麽奢望,沈斯曼能夠回來,無論是好是壞,這都已經是謝天謝地的事。

“通知家中上下,從今天開始,不許惹小姐生氣。”聶思聰已然下令。

關戎應聲,“是!”

沈斯曼已不再是沈斯曼,而是沈斯曼小姐。

沈園郁郁蔥蔥的園子裏,周曉光伫立于一處花池邊,他不禁道,“如果不是因為思聰少爺一等三年,這樣虐待自己,您也不會派人送那張照片給吳叔吧。”

鄒非池的耐性,當真是極好。

他可以瞞過周曉光,瞞過所有人,甚至是瞞過聶思聰。這三年裏怕被人發現,他小心翼翼從不去看望沈斯曼。若非是因為看見聶思聰癡傻三年至今,苦等不到嘔血崩潰,想必鄒非池還是不會将沈斯曼的下落宣之于衆。

可終究還是抵不過人間情緣,哪怕是孽緣……

鄒非池收回視線轉身,他離開沈園,離開的時候聽見沈園裏家傭神色匆匆在說,“少爺說了,每天三餐全要按沈斯曼小姐的喜好來……”

鄒非池望向那片藍天白雲,閑适得醉人,他卻在想:沈斯曼,他折磨了你那樣久,你也該折磨他更久,這才是一報還一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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