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驚聞,噩耗
明正的話猶如平地驚雷,把姜夙興的腦子炸了個稀裏嘩啦,整個人渾身一震,從頭麻到腳。
“怎麽會……”姜夙興面色死白,像是見了鬼。這個消息對他來說簡直太突然了,楚朔怎麽會突然就死了呢?他簡直無法接受,愣愣地看着師父,以為明正在騙他。
知道姜夙興這會兒也是吃飯打鬧的心思全無,明正将他拉到一旁,低聲道:“這事兒執法宮已經查清楚了。養獸山那邊不是一直有個禁地「迷霧沼澤」嗎,裏面養着一些東西……”
說道此處明正沒有明說,但是姜夙興深知那裏面養着什麽。那「東西」即便是現在也是全界修真聯盟的禁物,一旦被外界的人知道西城豢養那種「東西」,那可是不得了的。姜夙興渾身發抖,因為前世,正是他告訴楚纨西城有這種「東西」的存在,要殺秦尊,只有用這個法子,方可天衣無縫。
“……平日一直派弟子嚴加看守,但前天晚上值班弟子是個新來不久的,頭一次值班,身上攜帶了血器,引的那「迷霧沼澤」裏的東西發狂了。恰好那天晚上楚朔和伏魔堂的秦尊在蛟龍港敘舊聊天,你知道那「迷霧沼澤」四周皆被封印,唯獨蛟龍港處因為地勢緣故有缺陷,被那「東西」突破沖出來……楚朔的死完全是個意外,但是咱們西城是要負責任的。眼下秦尊也生死未明……”
明正拍了拍姜夙興的肩膀,“不過這些我和你其他師伯們都處理好了。楚家跟西城是百年至交,他們能夠理解。且司儀院的三位長老親自做法,将楚朔的生魂召了回來,現存在「冰心玉棺」之中,擇日超度其靈魂。現在最大的一個麻煩,就是長樂那邊的人。須知長樂是南方異域,與我們中土仙門歷來水火不容。當年他們的小公主死在天柱峰上,這麽多年一直百般糾纏。如今不知被誰走漏了風聲,被長樂的人知道周輝修成靈修歸來,非得吵着要把周輝要回去。而且來的又是長樂王的另一個名聲在外的公主,性格潑辣彪悍,諸界少有。就從昨天到現在這麽會兒功夫,已經拆了西城七十座宮殿……”
“楚纨呢?”姜夙興此刻什麽都聽不進去,他仿佛回到前世,那一日得知楚朔死訊的不知所措。
“楚家的人現都在司儀院安魂閣,等待楚朔的亡魂安息……”明正說道。
“師父,我現在必須過去看看。”姜夙興仿佛一瞬間蒼老了二三十歲,聲音有幾分嘶啞和疲憊:“我心裏慌的很,難受的很。”
明正也知道今晚姜夙興是無心在這禦膳房聚會的了,安撫地拍了拍姜夙興的肩膀,“去吧。”
姜夙興一路飛奔,時而跌跌撞撞,差點摔進河裏。路上碰到顧白棠,也像完全沒看見似的。
“姜夙興?”顧白棠喊了一聲,見姜夙興沒反應,還撞在欄杆上,便一路跟在後面。雖說也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
姜夙興來到安魂閣,那房檐屋角挂着白色經幡,內裏傳來誦讀經書的聲音,表明着一場聲勢浩大的安魂儀式正在這裏召開。
這是真的,楚朔真的死了。
姜夙興一陣暈厥,差點跪下去。顧白棠上來攙住他,輕聲道:“知道你與楚家淵源極深,楚朔的死是個意外,你要保重好自己。”
姜夙興搖了搖頭,推開顧白棠,徑直朝角落裏的楚家人走去。
Advertisement
楚二姑娘和海棠披麻戴孝地跪在一顆槐樹下,海棠眼睛都哭腫了,一看到姜夙興,更加哇的一聲哭出來。
“姜家主,我前兩次去尋你,一心想讓你幫我們召回大少爺的亡魂,想着是不是有法子可以救他回來。可是我被禦膳房的人擋了回來,一直到尋不到你……”
“海棠,不要胡說。”楚二姑娘神色哀恸,但也依舊保持着鎮定,“司儀院的長老都說了,大哥的亡魂只能送去超度……別無他法。你不要為難姜家主,更不願責怪他。他已經……盡力了。”
楚二姑娘這麽一說,姜夙興更是心中愧疚的無地自容,他跪下來,想要對她說點什麽,卻張了張嘴,什麽也說不出。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你什麽都不必說。”楚二姑娘凝視着他,冰凝地面龐滑下兩串淚痕來,“多謝你來看我。”
“……楚纨呢?”姜夙興聲音嘶啞地問道,他左右就是沒有看到楚纨,心裏一陣陣的發慌。
楚二姑娘眼中閃過一抹痛意,不說話。海棠道:“三少爺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已經三天了。誰去也不開門。姜家主,你平時與三少爺交好,你去勸勸他吧。”
“放心吧。”姜夙興點點頭,顧白棠拉着他起來,兩人一同走出安魂閣。
“楚纨現在應該在英帝宮。”顧白棠說道。
姜夙興點點頭,回頭看了他一眼,目光深沉,“白棠,你不要跟來。”
他心中有一些事,要與楚纨戳穿,卻不想讓顧白棠看到那難堪的場面。
顧白棠微微皺了眉,沉默片刻,凝視着姜夙興:“我可以不去,但是我會在英帝宮外面等你。”
楚氏一門之所以在修真界聲望頗高,正是因為其獨有的符咒與暗術,在百花齊放的仙門大族中獨樹一幟,無人可代替。英帝宮別院內,一間房門已經閉鎖了三日。房門內外貼着黑白符咒,此乃楚門絕藝,生人勿進。
這間房門,就連西城的掌教來了,也是打不開的。
姜夙興來到外面,也不叫人,也不拍門。祭出伏羲琴來,十指彈奏,氣動琴弦。
只聽得那琴音由緩入急,由低變高,竟漸漸地夾雜着野獸咆哮,山風驟起,引得英帝宮內的貴客們紛紛推開窗戶一看究竟。
英帝宮內平地起波瀾,狂風乍起,刮的樹枝搖晃,動蕩不休。隐約間只聽得一陣龍吟虎嘯,且那咆哮越發近了,仿佛就在耳邊。
“快看天上!”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只見那天空中驟然破開一個大洞,一條巨大的由氣流彙聚成的銀龍從天而降,盤旋着沖到南院,最後直奔那貼滿符咒的房門而去。
英帝宮外梨花動蕩,顧白棠立在漫天梨花之中,擡頭仰望着天空。
“是伏羲天龍八卦陣!”有一老者驚呼不已。
南院已是一片狼藉。
又說楚纨本來在房中沉寂三日,心神頹廢,不願理外界的任何人和事。卻也被院外的動靜和房屋的動蕩所驚擾,他起身去看,正走到正廳,忽然被一陣強勁的氣流掀翻。
驚駭之間,楚纨只看到貼着符咒的房門破成碎塊,外面一片混沌,樹葉飛舞,飛沙走礫,天地變色。
十八歲的姜夙興立在門外,而他身後盤旋着一條巨大銀龍,但瞬息之間又消失在姜夙興的天靈蓋 ,與其融為一體。
“……”楚纨十分震驚,他看着姜夙興面無表情的一步一步朝他走來,無端端地有些畏懼,忍不住往後縮了寸許。
姜夙興走到跟前,蹲下來,喊了一聲:“楚纨。”
楚纨木楞楞地點了下頭,随後又慢慢回過神來,身體坐正,目光看着破碎的門板和符咒,神情仍舊有幾分畏懼:“你,你怎麽破得了我們家的「銅城符咒」?師父都不能破。”
姜夙興問:“那你大哥能不能破?”
楚纨神色一震,緊接着就面色一凝,低下頭去,沉聲道:“我不想跟你們任何人說話,你走。”
姜夙興冷笑一聲,“你大哥現在亡魂未安,你做弟弟的,竟然不去他跟前披麻戴孝?天理不容啊。”
楚纨怒了,大聲道:“與你何幹!你給我滾出去!”
姜夙興繼續道:“與我何幹?哦,你大哥究竟是怎麽死的?你不想知道嗎?”
楚纨氣喘籲籲,怒目而視。
姜夙興道:“旁人都說是新人弟子頭一次值班身上帶了血器,引出了「迷霧沼澤」裏養的東西,恰逢秦尊和楚家主在蛟龍港敘舊,被這東西所襲擊,意外身亡。可是,我卻十分奇怪,那天晚上值班的弟子,怎麽會突然換了一個新人去呢?
“養獸山的值班弟子都是固定的,雖說那天剛好那弟子生病,臨時讓一個新人去頂替,也是情有可原。新人不知道規矩,恰好身上又帶着一件血器,聽起來似乎也是言之有理。楚家主和秦尊敘舊別的地方不去,偏偏要去蛟龍港,也可以說是無巧不成書。
“一件事是巧合,可以理解;但當所有的事都是巧合……”姜夙興直直地盯着楚纨的眼睛,楚纨也盯着他,目光是毫無遮攔的仇恨和野心。
“血器是兇煞之物,且名貴異常,普通人是沒有那個道行和地位去佩戴的。那一日被換去值班的弟子家世尋常,道行平平,且近幾日每日都去司務院領大量補氣血的丹藥。這至少說明,那血器,并非他原有之物。
“現在那枚血器被暫押在執法宮嚴明堂,若是有心人仔細調查,就會發現那是你楚家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