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犯病
“誰讓你是我三哥呢？”林曦故作無比哀愁的樣子拍了拍顧大少的肩膀，表現出既然是哥哥就只能認命無怨無悔地任由妹妹折騰的既無可奈何又可憐的模樣。
顧大少不由地被她給逗笑了，這個小妖精，怪不得連林北宸都拿她沒辦法呢。
“誰讓我攤上這麽個妹妹呢，命苦啊！”顧大少很配合地同林曦演戲，也情不自禁地笑了笑，三哥，真有創意。
“三哥，”林曦覺得很好笑，又甜甜地叫了一聲，“為什麽是三哥呢？二哥去哪兒了？”
“誰願意做千年老二啊？而且，二哥聽起來多別扭啊。”顧大少解釋道。
顧大少現在才切身地感受到林北宸把這麽個妹妹拉扯大是多麽地不容易。
“我将來的孩子要是敢像你這樣，我肯定天天把他吊着打。”顧大少說的是真心話。
“放心，我一定會把他給帶壞的。”林曦卻意猶未盡，還在玩。
林曦就知道，顧大少這樣的人，若是怒氣沖沖地沖她發火，一般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只要軟言軟語順着他哄哄他就好了；可若是他面色平常語氣淡定吐出的話卻表示他很憤怒，那可是真生氣了，就更不能惹了，要小心翼翼地找出他是為何生氣并努力化解才行。顧大少跟哥哥還真的有點像呢，林曦想。
“三哥，你說我要是被□□給綁了，你會去救我嗎？”
“去，一定去，誰讓我是你三哥呢？”顧大少笑道，“三哥肯定要去看着你被砍了再回來。”
“你……”
“你要真被□□綁了，我帶幾個兄弟一下子就能把他們給一窩端了，絕對比去學校領你來得痛快！”
林曦聽出來了，顧大少心裏還別扭着呢。也是，顧大少平日裏都是養尊處優拿鼻孔看人的主，如今為了她這般低聲下氣，不痛快也是應該的。
“三哥，對不起。”林曦這次是真誠的。
“你說說你，剛才大家都攔着不讓你回學校，你卻偏要回去，你回去就是為了挨罵的嗎？”
“我也不知道剛才是怎麽了，就想回去。”林曦說。
“都是讓你哥哥給慣的，太任性了。”顧大少無奈地說。
“以後三哥也會護着我的，對嗎？”
聽了那個“三哥”，顧大少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拍拍林曦的頭，“小曦，不如你真的認我做三哥吧！”
“好啊。”林曦答應道。
“不，不行，”顧大少突然反悔了，“我要做了你三哥，你哥哥不就成我大哥了嗎？我不幹！”
林曦很鄙視地看了顧大少一眼。
“好吧好吧，本少爺今天豁出去了。”顧大少笑道。
其實顧大少心裏早就把聰明可愛的林曦當成自家小妹了，有沒有這個名頭根本不重要。
“咦，你哥哥若是遇上今天這種事，會怎麽做啊？”顧大少顯然來了興致。
“哥哥忙的時候就會派助理去學校領我，然後回去再跟我算賬。哥哥不忙的時候就親自去學校。”
說了半天沒說到點子上，顧大少不得不再問一下：“我是說，你哥哥要是去學校領你的話會怎麽做？”
“哥哥一去學校，總會有一大群花癡尾随，哥哥還因為去開家長會被一個老師表白過呢。”
顧大少很無語地白了她一眼，原來這小鬼頭是故意的。
林曦笑了笑：“哥哥很沒意思的，他去就會站在一邊看我被老師罵，一般的老師都會被哥哥的氣勢唬住的，把我罵盡興了就跟哥哥好言好語地說幾句，然後讓哥哥把我領回去繼續罵。”
說完，林曦嘆口氣：“還是三哥好啊！”
“是啊，世上只有三哥好。”又被坑了，顧大少無奈地感嘆道，“還是你哥哥聰明。”
唉，這個小東西，不管她做多麽荒唐的事情，都讓人舍不得責怪她，甚至還會心甘情願和她一起發瘋一起荒唐。
一路歡笑，很快便到家了。
林北宸看了一眼這兩個興高采烈的人，怎麽一點都不像是做了錯事該有的樣子呢？
沒義氣的顧大少，來的路上還拍着胸脯保證說在哥哥面前會替她擔着呢，一到家便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品茶，一副置身事外只看熱鬧的樣子。
“小曦，去換衣服。”平常的神色，平常的語氣，林北宸表現的就像是什麽也不知道似的。
可林曦知道哥哥是什麽意思，每次惹了事，哥哥對她的懲罰方式不過是面壁或者倒立，若是穿着裙子什麽的，倒立是不太方便，所以就要先換上輕便的運動服。
換好衣服出來，不等哥哥發話，林曦便乖乖地自己去倒立了。
沉默。
還是沉默。
“哥，我知道錯了。”哥哥沉默起來才是最可怕的，林曦只好先開口。
“哪裏錯了？”哥哥明顯不依不饒。
“我不應該跑到學校惹事的。”
“還有呢？”
“我不應該鼓動別的同學跟我一起出去的。”
“還有呢？”
“我不應該讓哥哥擔心。”
“誰擔心你了？”
“我不應該惹哥哥生氣的。”
“還有呢？”
“我不應該惹哥哥生氣的。”
“你已經說過一遍了。”
顧大少還是盡力忍了忍，這才沒有笑出聲來。
“你們倆別鬧了，我都餓了。”顧大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雖說顧大少在林家比在自己家還随意，可他畢竟也算是客人，于是，林北宸就帶他去吃飯了。
“小曦呢？”顧大少問道。
真是一個盡職的三哥。
“不用管她。”林北宸淡淡道。
大哥都發話了，三哥也不好說什麽。于是，可憐的小妹妹就這麽被晾在那裏了。
顧大少端端正正地在餐桌旁做好，然後就一本正經地一直盯着林北宸。
林北宸幽幽的眼神飄過：“我記得你不喜歡美男的，對吧？”
是啊，平日裏一向嚴肅的人偶爾開起玩笑來總會有非凡的威力。
饒是心理素質過硬的顧大少，都要笑噴了。
這個做哥哥的，竟然被妹妹給帶壞了。
顧大少笑完，又調整回一本正經的樣子：“你虐待我妹妹。”
“我還就虐待了，如何？”
“你還體罰我妹妹。”
“什麽時候成你妹妹了？我自己的妹妹我知道該怎麽管教。”
“誰說是你一個人的妹妹？我可是她三哥。”
“三哥？”林北宸想了想，笑道：“那以後我就是你大哥了，三弟。”
“去，我只認妹妹，不認大哥。”
顧大少笑完了，正色道：“你真的不讓小曦吃飯了？”
“誰不讓她吃飯了？家裏這麽多人呢，肯定會有人偷偷給她送去的。”
“你很有經驗嘛！”
“是啊，”林北宸淡淡道，“養小曦可比經營林氏要讓我費心的多。”
“有一個這麽能折騰的妹妹的确很辛苦很不容易，”顧大少若有所思地說，“不過某人可是心甘情願，樂意得很哪！”
“那是，這麽可愛的妹妹不是誰想要就能要的，某人不是上趕着來給我們小曦做哥哥嗎？”
林北宸竟會說出這樣的話，實在是難得啊難得。
果然是被妹妹給帶壞了。
“咱們好久都沒有痛痛快快地喝酒了，不如今天一醉方休如何？”顧大少看了看某個一本正經的人，忽然來了興致，提議道。
“小曦在家呢，不能這麽不像話。”
“小曦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林北宸，你究竟喝不喝？”
林北宸點頭：“好，就算是懷念一下以前那些随心所欲的日子。”
顧大少笑了：“這才是好兄弟嘛！”
第二天大概八點半的時候，兩個宿醉的人才終于醒來。
早餐還是如常，只是多了兩碗粥，端端正正地擺在林北宸和顧大少的位置上，看上去很是顯眼。
林北宸微微一笑，什麽也沒說便乖乖把粥喝了。
顧大少卻挑眉：“吃早飯前還要喝粥嗎？這是什麽規矩啊？”顧大少一向是不喜歡這種黏黏糊糊的東西的。
“顧叔叔不願意喝就算了，給哥哥喝好了。”林曦白了顧大少一眼，滿臉都寫着你不領情就算了的不情願樣子。
顧大少還沒有來得及說我不喜歡喝粥你又不是不知道，林北宸發話了：“這粥可是小曦親手煮的呢，要是涼了可就不好喝了。”
顧大少顯然還沒明白過來：“小曦，你沒事幹煮粥做什麽？你煮的粥自己怎麽不喝？”
林曦更生氣了：“都是你，勾引哥哥喝酒。”
“勾引？林北宸你就是這麽教育妹妹的啊？”
顧大少突然醒悟過來，原來是妹妹心疼哥哥，知道他們喝多了大早上就起來煮粥給他們喝，自己還不領情怪不得人家生氣呢。
“你怎麽知道是我勾引你哥哥而不是你哥哥勾引我呢？”顧大少雖然嘴上這麽說，可還是乖乖把粥給喝了。
“哥哥才不會幹這種事呢！”
“小曦給三哥熬的粥，就是下了砒霜，三哥也會心甘情願喝掉的。”顧大少喝完了粥，頓時覺得胃暖暖的很舒服，“這粥味道不錯，我還要！”顧大少誇張的動作表演就像是一個向大人要糖果的小孩子。
連生着氣的林曦都被逗笑了，也誇張地喊道：“沒有了！”
“小曦，你太偏心了，我還是你三哥呢，你怎麽就不向着我呢？”顧大少委屈地說。
林曦偏過頭去，不理他。
“誰說小曦偏心了，我們小曦最公正了，”林北宸笑道，“想要小曦向着你，可是要自己争取的。”
“你們兄妹倆，就會合起夥來欺負我！”顧大少也笑道。
林曦忽然覺得一陣眩暈，握着筷子的手也變得無力了起來。
“小曦？”林北宸不經意中發現妹妹的臉似乎一下子蒼白了許多，叫了一聲她也沒什麽反應，急忙跑過去察看。
“哥……哥哥，”林曦似乎已經虛弱地連說話都困難了。
這下子，連顧大少都慌了手腳。
林北宸一把抱起妹妹，急忙沖了出去。顧大少緊随其後，義不容辭地做了司機。
“小曦，哥哥在呢，不要害怕。”去醫院的路上，林北宸一直都在安撫着妹妹。
只是，妹妹早已迷迷糊糊不省人事了。只覺得眼前似有人影晃動，有一個熟悉卻遙遠如同天邊的聲音一直在喚着她。
顧大少雖然也知道林曦的身體狀況，可林曦長大後身體好了許多，他雖也見她犯病很多次了，但這麽嚴重還是第一次。
別說林北宸了，就連顧大少看着林曦這麽虛弱的樣子都覺得心疼，為了趕時間，已經連闖了三個紅燈了。好在顧大少是一名出色的賽車手，這點事對他來說自然不在話下。
不過，顧大少如此嚣張已經引起交警的密切注意了，一輛警車風馳電掣地追在後面。不知裏面的交警同志追到醫院後會如何處理顧大少，想來交警同志幼小的心靈是注定要受到傷害了。
市長家的公子啊，惹不得的。
算起來，林顧兩家的交情是從爺爺輩開始的。後來，由于兩家關系親密，顧老爺子和林老爺子也是從小就成了好兄弟，他們手拉手從小學一直上到大學，後來還一起參了軍，在同一個部隊待過幾年。雖說兩家一個從政一個經商，卻一點也不影響交情，反而越來越親密。雖然在顧老爺子和林老爺子之後，顧黎和林北宸不像他們那般經常在一起，卻也有着勝似親兄弟的情誼。
直到林曦被送入病房，他們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還查不出病因嗎？”顧大少問道。
“嗯，就連平時該注意什麽都不知道。”林北宸顯然還在揪着心，說這話時神色間滿是自責，仿佛這都是他的錯似的。
顧大少只是拍拍他的肩膀，沒有再說什麽。
是啊，哥哥那麽在意妹妹，不看到妹妹活蹦亂跳地出現在自己面前，又怎能放松下來呢？
林曦自幼體弱，總是莫名其妙的頭暈，嚴重時甚至會直接暈倒并且神志不清。林北宸帶她訪遍名醫，不僅查不出這是什麽病，更是找不出病因在哪裏，都只會說平時要多注意身體這些沒用的。林北宸實在沒辦法，就讓她去練武，以此強身健體。林曦把功夫練得爐火純青，身體也真的好了很多，現在雖然也會犯病，但已經遠沒有以前那麽頻繁了。
可每一次犯病，嚴重時都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為了妹妹能夠得到最好的照顧，林北宸給她請了最好的專家團隊專門負責，每次林曦犯病都是由他們主治的。這樣能讓妹妹犯病時得到最适合最有效率的治療，也是林北宸唯一能做到的。
真是漫長的等待，每一秒都在煎着心。
那裏面躺着的，可是他心裏最珍之重之的人啊。
終于，大夫出來了，告訴他們病人已經搶救過了，但還沒有脫離危險期。若是第二天早上能醒過來，才算是脫離了危險。
至于為什麽會犯病，原因依然不明。
從小到大，每次林曦犯病，林北宸不管有多忙，都會放下一切守着她，直到她恢複如初。
妹妹躺在醫院裏，不管是大病還是平常的感冒發燒，哥哥都沒法專心工作，滿心滿眼裏都是妹妹生病的可憐模樣，總是一心一意惦記着她，除了陪着她之外做什麽都不會安寧。
每一次，他都寧願那個生病受苦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妹妹。
就連平日裏沒心沒肺的顧大少看着林曦這個樣子也都放心不下，說什麽都不願意走，只想留下等她醒來。
臨近中午的時候，璐璐過來了。她一聽到消息就急急趕了過來，慌忙中什麽也沒來得及準備。
到了醫院看到這般情形，找顧大少了解了情況，璐璐也要留下來幫忙。
林北宸一心挂念着妹妹，一整天都沒怎麽說話，也沒怎麽吃東西。
整整一個晚上，林北宸都坐在床頭守着妹妹。
妹妹就躺在那裏，臉上的神情那麽安詳，像是剛剛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連她熟睡的樣子，都很可愛呢。
曾經有很多時候，林北宸看着妹妹就會想，她該是傳說中那掉進凡間的天使吧，造物顯然是偏心的，怎麽就創造出這麽一個可愛的小東西呢？
而他，又是何其幸運，竟然有幸接到墜入凡間的天使，竟然有幸得她長伴身邊。
只有在現在這樣的時刻，他才會感到無助，他才會害怕，害怕有一天，他的小天使真的要抛下他去那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他害怕有一天，他再也看不到她的笑容，聽不到她的聲音，他也再不能在她做錯事後板着臉吓唬她。
要知道，比沒有得到更痛苦的，便是曾經擁有，卻又輕易失去。
當他在嚴冬的街頭把她領回家的時候，他從來不曾想過要從她身上得到什麽，他更沒想過她竟然能給他這麽多，這麽多的歡樂和溫暖。
她真的就是那清晨的陽光，明媚卻不刺眼，就那麽一下子照亮了他的整個世界。是她趕走了黑暗，給他帶來了光明。
而他能給她的，比起她給了他的，又是何其的微薄？
他連她一個人都沒有照亮，可她卻照亮了他的整個世界，整個世界啊。
這麽想着想着，林北宸趴在妹妹的床頭睡着了，就如同曾經那一個個披星戴月的深夜一樣。
第二天一大早顧大少和璐璐就過來了，由于怕打擾到他們，兩個人就等在外面的客廳裏。
林曦慢慢睜開眼睛，看了看熟悉的病房她便知道是怎麽回事了。雖然已經醒了，可她現在還是很虛弱。
哥哥就趴在她的床頭，睡得那麽熟。哥哥昨晚一定是因為擔心她才睡的很晚，他是真的困了。
林曦看着陽光照在哥哥的側臉上，美得像是在畫中，讓人好想去摸摸他的頭發、他的臉，可她不想打擾哥哥休息。
哥哥還緊緊握着她的左手呢。
“小曦，你醒了！”哥哥看到她醒過來，顯然很激動。
“是啊，小曦怎麽會忍心抛下哥哥一個人呢？”哥哥坐的很近，她還是能夠去摸摸他的臉的。
“都是小曦不好，又害哥哥擔心了。”
“沒事的，只要小曦醒來就好了。小曦醒了，哥哥就放心了。”
“小曦你太不夠意思了啊，醒了都不說一聲，害我們在外面等了老半天呢！”顧大少同璐璐一起進來了，有他的地方，總是歡樂無窮。
是啊，風雨之後的彩虹總是格外絢爛，是該好好慶祝一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