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油得發光的綠帽子(3)
後卿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往狗洞丢了兩捆柴火堵住外面探頭探腦欲爬進來的混蛋臣子,他可沒忘記這般龜孫子被文相當槍使,來破壞他名譽。
雖然是事實,可後卿就是不高興。
後卿領着衆媳婦入了小廚房,又擠又小的廚房只有燒水的竈臺是最大,後卿直奔竈臺,把竈臺用來燒水的大鍋直接扔了,這回十分男人地進去探了探風。
頭往竈臺那黑漆漆的洞一鑽,明晃晃的金色衣袍瞬間就消失得無蹤了。
幾個媳婦見小王爺進入一個大坑,人就沒有出來,她們心裏怕軟蛋把她們都扔在了這裏,又聽聞外頭夏國的侍衛已經趕來了。
老四咬咬牙根道:“死就死吧!我要下去了。”
難得有一只白老鼠探路,其他幾個女人眼巴巴地看着她,結果白老鼠也一去不複返。
擔心的老六又哭了出來:“這可怎麽辦啊?我這麽漂亮如花,不會被夏國的君王看中,納了做妾吧!”
老四黑漆漆地從竈臺上鑽出來,給了她一個白眼:“你就少在那裏嘚瑟了,落入了夏國士兵的手裏,就是當女奴的份兒。”見老六瞪她,又呵呵地笑道:“恐怕你連做女奴都沒機會了,因為外面士兵那麽多,一百個漢子把你那啥了,你在就去見公公了。”
老六磨牙:“賤人。”
老四不引以為恥:“我是賤啊!一百個漢子我也是不怕。”
後卿在竈臺下大吼:“你們這些娘們逃命的時候墨跡什麽,快滾下來。”
老四讪讪地閉了嘴,為幾個情敵引路。
漆黑的密道原來真是存在的,窄小的道路兩邊被後卿點燃了燭火,就不那麽暗了。
老大抱着胖丫頭往後卿身上靠,嬌嗲嗲地道:“夫君,家裏有密道,你怎麽不早告訴我?”
後卿捏捏閨女可愛的小臉蛋,對大媳婦十分地敷衍:“不是早就跟你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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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懷疑你騙人家嘛!”老大扭了扭水蛇腰,見他不搭理,直接步入主題:“你怎麽不讓妾身的爹一起來嘛!”
說起她爹,後卿就是一肚子的火,恨恨地磨牙,指着自己綠得發油的腦袋:“你還嫌我腦袋不夠綠嗎?”
老大抱着自己的閨女默默地退了幾步,縮了縮脖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老四挽起後卿的胳膊:“夫君,還是你最厲害。”
後卿冷冷地道:“是你公公,我老子厲害。”極度嫌棄地盯住她的臉:“這裏蠟燭那麽亮,你就不要靠過來了,等到晚上黑燈瞎火你再靠,不然我會怕怕的。”
老四:“……”
老六噗嗤地笑了,擠開老四,把頭靠着後卿肩膀上:“夫君,我怕怕。”
後卿憐香惜玉地牽着她柔弱的小手:“有我呢!不怕,不怕,我牽着你走。”
後卿牽着老六一邊探路,也沒忘了讓其他媳婦跟上。
這是一條很深很深的密道,後卿小時候跟着他爹走過幾次,即使有分叉路,也依稀記得主要的道路,還有一些特殊的紅色标記,藏着有一點點的食物,當然也只是有一點點。
當年後卿他爹命人做了這條密道就是怕自己有個三長兩短,自己的兒子又是個不成器的,只要保住他的性命就算是祖上積德了,因為每個地方只留了一點點食物,直管一個人飽。
而這條密道因為很久沒人光顧了,很少的幹糧又早就發黴了。
後卿恨恨地仰頭嘆息:爹,你怎麽沒算時間和人口啊!
後卿是個軟蛋,他是有自知之明的,可好歹他也不算是個混蛋,就是餓着自己也不能讓他親閨女餓了。尤其是胖丫頭,她可是他最貼心的小棉襖!怎麽也不能餓着。
就這樣,一行七個人,就只有一個小丫頭飽了,另一個小丫頭半飽,其他人都餓着肚子。
一行人個個都是金貴的主,沒吃過苦,餓一頓忍着,餓兩頓受着,餓三頓就受不了了,然而黑漆漆的小洞窟除了蠟燭泥土石頭,就剩下人肉了。
走了一日,幾人拖着疲憊的身體,終于走出了頭,如今已是日落黃昏了,老二看到前面光亮時,興奮地大喊:“有光了,有光了!”滿懷喜悅地看着夫君,而她懷抱的二丫頭裂開了兩個小門牙,笑得甜膩膩的。
後卿心裏一軟,他這個閨女還是頭一回對他笑得這麽甜,都快把他甜酥了。二丫頭揪着他的大袖子上,小胳膊一搖一晃道:“肉肉,吃肉肉。”
後卿明眸皓齒的俊臉一黑:“去去去,你老子都沒肉吃,你個丫頭片子一邊呆着去。”
二閨女拉着他袖子的小手一頓,淚珠子在眼眶裏打轉轉。
後卿心裏充滿了罪惡感,感覺他自個兒真不是個東西!
老大、老四、老六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入門多年頭一回如此團結:“你沒有糧食了?”
後卿臉色變了變:“沒有。”
老大明明是沒力氣了,卻能一手抱着胖丫頭,一手叉腰,眸子兇狠地盯着他:“家裏的銀票你帶了多少?”
“死去的爹都拿去打仗了,一個子兒都沒了。”
老大抱住閨女,把頭埋在閨女的小胸脯,欲哭無淚。
她怎麽這麽命苦,攤了個這麽沒用的夫君。
老四雖然知道後卿的脾氣,可還是抱着一線機會:“你說帶我們跑,家裏珠寶可是有拿着藏了起來?”
後卿誠實地道“珠寶太沉了,我拿不動,而且那時就打算甩了那群老不死,別的都沒想。”
老四氣得渾身哆嗦,拿着食指指着他,你了半天,別的字兒,一個也蹦不出來。
老六看看西邊的黃昏,這是後卿最喜歡的媳婦,雖然入門只有一個月,可他真是特別喜歡她,感覺她就是他的空氣,他的救贖。
後卿抓住老六的裙擺,可憐小孩的模樣,慘兮兮的,希望從老六這裏得到安慰。
老六看了看黃昏,側頭又看向他:“夫君,我想跟你說件事兒。”
後卿的眼睛賊亮賊亮的,心道媳婦的事兒就是天大的事兒,重重地颔首。
老六卻沒在看他,無論他同不同意她說,她也是要說的,幽幽地嘆息道:“我嫁你之前有個青梅竹馬的表哥,他知道咱們北冥王府完蛋了,就說要接我走,我一直不願意,他長得沒你好看,沒你有錢,我怎麽會選他呢?餓了一日之後,我懂了!”她正色地看着後卿,痛心疾首道:“腦殘是個頑疾,再好看也不能要。”
五雷轟頂就這樣砸到了後卿的心上,心一片片地被剝落了好幾層,又被雷烤焦了,他倒退了兩步,憤怒道:“老六,我待你不薄啊!”
老六一貫的小意溫柔統統都沒了,叉腰如同夜叉道:“你看看你這個慫樣,除了一張如花的小臉能拿去賣,你還有什麽?你怎麽養活我?怎麽給我買得起名貴的珠寶,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爹是個王爺,一世英明都讓你給毀了,你裝女人,鑽狗洞,沒男子氣概就算了,可你居然連錢都沒有,咱們還是散了吧!”
後卿擦了一把眼角流下的淚,可恨的是,他今日才看清待她如珠如寶的女人的真面目,恨恨地揮手,指着一旁的一條小道路:“滾……”
老六也不待見他,撅起嘴,就這麽走了,一點兒都不留情。
後卿巴巴地看着她後背,嘴裏喃喃地念叨着:“回頭,回頭,回頭……”
可直至這小賤人的背影消失了個無蹤也不見她回頭看他一眼。
後卿狠狠道:“賤人。”還想着她回頭就原諒她的,白白地再糟蹋了他的一片真心。
老四不耐地看着他,把一封皺巴巴的信塞到他手上:“拿着,你大媳婦給你的。”
後卿蹙眉,就在這裏寫什麽信?眸子環顧了周圍一圈,也沒看到大媳婦和胖丫頭,心裏有股不好的念頭直沖上腦門,三下兩下地就把信封解決掉,細細地看着信裏的內容,其實也沒什麽好看的,就是說她還有個閨女養,實在是不能吃苦,就回家投奔她爹了
更可恨的是,這封信的墨汁早就幹了,還被揉擰了好幾十回,這個大賤人是早有準備。
後卿當即顧不得傷心,破口大罵道:“你個大賤人,你這是在賣夫求榮。”
後卿怕文相那個老不死的殺過來,就躲在荒郊野嶺的小郊外避風頭,随便住在一個山溝溝的小山洞裏,又由于精神極度緊張,疲勞過度,肚子饑餓,只靠幾粒酸果子果腹,嬌慣的胃受不住,便日日夜夜都難受着。
本是金貴的主兒,這一出變故就病了。如今他身邊就剩下他最不喜歡的老四和老二,他是不祈禱這兩位能照顧他,就盼着別因為他的毒舌給他灌點□□,拿着他的屍體去夏國軍官那裏領賞就好。
老四在後卿病倒的那一刻就‘失蹤’了。
他慶幸的時候又有些悲涼,他靠了一輩子爹,爹不在了,女人跑了,連命也快沒了。心裏一口郁氣悶在胸口,又沒地方發。
老二拿了些酸遛遛的野果子塞進入他的嘴巴,把後卿酸得唰地睜開了眼睛,瞪她:“你想謀殺親夫啊!居然拿這些鬼東西給我吃?”拖着病痛的身體往她坐着的反方向挪了挪。
真是一個大毒婦!
老二心裏委屈,就把好不容易采到的野果子給了閨女,閨女肚子餓了吃什麽都香,最後一片野果子不舍得放進嘴巴,拿到了爹的嘴邊,笑得甜膩膩的:“爹爹,吃,不餓!”
後卿看着這娘倆,越看就越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深呼吸一口,做好了準備,一口把酸果子含在嘴巴,看着閨女餓得舔口水,再難咽也咽了下去,咽完後,還露出一口大白牙:“閨女,甜!”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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