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二)入魔
蓮香也沒想到在這裏會遇到唐蘊,她立刻雙膝點地跪在地上,垂着頭十分恭敬的叫道:“主人。”她雖然力持鎮定,但是微微顫抖的手還是出賣了她的緊張。
怎麽會在這裏遇到?
蓮香心如死灰,唐蘊之前的威脅仿佛歷歷在目,她化成灰都不敢忘。面前這人身體裏仿佛隐藏着毀天滅地的力量,一旦爆發出來,只要他伸出一根手指,像碾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而自己将萬劫不複。
可是,她還不想死!她喜歡現在的社會,喜歡這樣的生活。原本被壓抑的天性全部釋放出來,蓮香感覺自己是沖出樊籠的鳥兒,從沒有如此自由自在過。
原來日子還可以這樣過?
兩個人都被對方吓得半死,一個跪在一個站着,對峙良久誰也沒有先開口。
還是唐蘊先冷靜下來,無他,因為面前這個堪稱人形兇器的屍魔正一副恭順臣服的姿态。唐蘊雖然害怕但是立刻就明白,對方比自己更害怕。
Why?
難道自己是比屍魔還要恐怖的存在?不然她怎麽還會跪我?這是唐蘊腦子裏第一想法。
“那個,你先起來。”唐蘊邊說話邊看她神色,生怕她下一秒就張開血盆大口咬過來,同時眼睛溜向四周,這種場合讓一個女孩子跪在自己面前讓別人看到成什麽樣子?他又不是黃世仁!面前這個更不是喜兒!說她是披着美人皮的吃人夜叉還差不多!
但是在別人看來不是這麽一回事啊!蓮香的變化很大,和剛剛蘇醒時的僵硬與混沌判若兩人。她臉上早就退卻了屬于死人的灰白,畫着淡淡的妝容,眉梢飛揚眼神淩厲,又美豔無比。煞人的氣勢和惑人的美貌融合在一起奇異的和諧,讓人一見就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可又不敢上前亵渎。她外表看着和活人無異,皮膚光滑有彈性,但是因為血液循環極其緩慢相當于無,所以身體摸上去涼涼的沒有溫度。
唐蘊對于她的變化很詫異。
蓮香立刻把頭垂的更低了,“奴婢不敢。”
唐蘊:······
完全懵掉!他嗖的想起來自己那個怪異的夢,難不成她把自己當成三郎了?自己真的是那個什麽三郎?不要吧?那一看就是個負心漢!唐蘊有些糾結,但轉瞬就回到現實。應該不是,如果他真的是什麽三郎,按照夢裏的情節,這位大姐二話不說就會先把他心給掏出來。
“那啥,我覺得我們以後最好不要見面,就算見面你就當不認識我,好嗎?”唐蘊覺得自己有必要和她劃清界限。如果今天謝不凡在場,讓他看見這個把他弟弟打到住院的屍魔跪在他面前自稱奴婢······嗯,那畫面太美,他沒辦法想象。
感覺男神一定會和自己一刀兩斷!說不定還會被上交給國家。
唐蘊覺得要真是這樣他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謝不凡會不會懷疑他和這個專門吃人心肝的屍魔是一夥的?
簡直比窦娥還冤!
自己根本就不認識她!
姑娘咱們不熟,真的,請你不要行這樣的大禮!
唐蘊面上努力端着,心裏卻吐槽不停。默默的與她保持着距離。
“奴婢遵命。”蓮香也松了口氣,這是放過自己了?
“那,那我就先走了?再見!呵呵。”唐蘊幹笑兩聲,這屍魔給他留下的第一印象太恐怖了,他心有餘悸,連多看一眼都肝顫。雖然她現在看着恭順,但是誰又知道她是不是在玩什麽花樣?唐蘊拉着挂吊針的鐵架子一步步退出了洗手間,期間蓮香終于擡頭看了他一眼,唐蘊與她眼神對上直接打了個哆嗦,蓮香立刻又低下了頭。
等人完全走出她的視線時,她才慢慢站起身。還沒等她從劫後餘生的喜悅中回過神來,一道粗啞而又急切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蓮香!蓮香!”龍天才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揮開試圖上前要攙扶他的小弟。
“滾!”老子才沒那麽弱雞!
不過區區一個闌尾炎手術,想當年他和人火拼被人砍得腸子都流出來躺在大馬路上都硬挺了過來,這個算個屁?
龍天才相當生氣,想他堂堂宜城一霸,竟然因為闌尾炎住院,這也算了,可蓮香來看他,他手下小弟竟然因為他在睡覺而沒叫醒他?龍天才覺得自己要氣瘋了!
想到自己剛才醒來的那副尊容,他一個糙漢子都有些不好意思見蓮香。
這他媽的更看不上了吧?
手底下這幫蠢貨小弟還安慰他,純爺們就應該把本錢亮出來,說不定香姐看見就動心了呢?
滾他麽犢子!龍天才一腳把那說話的小弟給踹了出去,結果抻到刀口疼的他龇牙咧嘴。
蓮香是那樣膚淺的女人嗎?
在他眼裏蓮香就是天邊潔白的雲朵,而他就是那臭水溝裏的泥,那麽一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美如天仙的大美人,是他這輩子都不敢肖想的,好不容易老天開眼把人掉到了他手裏。結果,他竟然在女神面前沒穿褲子?簡直是亵渎了女神的眼睛。
其實龍天才倒是不介意炫耀一下自己的身材,畢竟他對自己很有信心,還是蠻有料的。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啊!要被手下這幫小弟給坑死了!
這不聽見去洗手間的蓮香一直沒回來,他等不得穿上褲子就追了過來。
這可是女神主動來探病啊!天降紅雨啊!
龍天才興奮又忐忑,緊趕慢趕的帶着一衆小弟氣勢洶洶的堵到衛生間,正好看見蓮香站在那裏,而且看見他還破天荒的給露了個笑容來。
咔嚓,龍天才像是被雷劈了,看見那抹難得的微笑,整個人都酥了,呆呆的看着蓮香,一擡腳踢到臺階立刻骨頭發軟的向下跌去。蓮香劫後餘生,而且得知自己不用在提心吊膽後心情好的不得了,伸手就接住龍天才壯碩的身體,擡手拍了拍他的下巴,莫名其妙的丢下一句,“好好活。”說完就将他往那一衆目瞪口呆的小弟身上一扔,揚長而去。
不提龍天才欣喜若狂的興奮,那邊唐蘊回到病房後還心有餘悸。
竟然這樣就拉到了?還是全身而退!上次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那個屍魔怎麽那麽害怕自己?
唐蘊還百思不得其解,他就像是失憶了一樣,那天晚上的事好多都不記得了。
嘶!平靜下來後唐蘊就覺得手上疼的厲害低頭一看,挂着吊針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滾了針,腫了一個大包不說,還流了不少血,立刻就眼淚汪汪的開始叫護士,一聲接着一聲都不帶歇氣的。他本來就怕打針,看見手背上鼓起來的包更加不知如何是好僵在那裏不敢動。
以前在家的時候,他一個人生病全家都得給折騰的不輕。護士沒來,正好謝不凡回來,看見他那委屈樣不由得好笑,托着他的手拔了針溫言軟語的安撫。可能是手太疼了,也可能是男神太溫柔了,更有可能再次挨一針的恐懼,他就把遇到蓮香這件事給忘到腦後去了。
唐蘊這場感冒持續了一周才慢慢好轉,期間謝不凡接了個案子,需要短時間出差。唐蘊一看他收拾行李,他就坐不住了。一會跑過去看一趟,眼神可憐巴巴的趴在門板上像是要被主人遺棄的小狗。
謝不凡回頭看他,他就裝可憐,躲在門後低頭對手指。渾身上下幾乎每個細胞都在散發這幽怨的氣息。
要去!要去!要一起去!謝不凡被他盯的心煩意亂,他甚至有種錯覺,如果不帶着這小家夥,說不定他前腳一出門後腳這小家夥就會在家哭的上不來氣。
“好了,別再這裏站着了,快去收拾東西!”謝不凡到底還是妥協了。
耶!唐蘊歡呼一聲轉身就跑,活蹦亂跳的模樣和剛剛判若兩人。
謝不凡看着被他踢飛的拖鞋笑着搖頭,放下自己收拾一半的行李袋走過去撿起拖鞋送到北卧室門口并且規規矩矩的擺好,看着那瞬間就堆了滿床的衣服襪子,皺眉道:“拿兩套換洗的就可以了。”
怎麽辦?手好癢!好想過去把那滿床的衣服襪子整理整齊。
他們要去的地方是一個小城,四面環山,風景秀麗。距離宜城也就差不多三個多小時的車程,開車還算方便。謝不凡想了想,也罷就當是帶這小家夥去散散心好了。最近一段時間連傷帶病的又受了驚吓,人都折騰瘦了,尖下巴都出來了。
謝不凡自己有一輛車,很低調的經濟型SUV,他提着兩個行李袋放在後備箱。拉開車門的時候,唐蘊已經乖巧的坐在了副駕駛,并且還系好了安全帶,一臉讨好的看着他,就等着出發了。
謝不凡望天,有這個活寶在身邊,他把之後一年份的心都操出來了。
他自認為是一個自制力非常好的人,但是那都是沒遇到唐蘊之前,自從将這個小混蛋領回了家,謝不凡就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底線可言了。
這小混蛋仿佛就是天生來治他的!
兩人出門的時候還是晴空萬裏,等唐蘊一覺醒來,發現車窗外陰沉一片,天空灰蒙蒙的糊了一層厚厚鉛雲。車子停在高速路上的一個休息區,謝不凡不在車上,他動了動身體一個毯子滑了下去。
唐蘊解開安全帶伸手撿起滑落的毯子,想要下車去找謝不凡。只是還沒等他打開車門就見謝不凡手裏端着兩杯飲料已經從休息區的餐廳走了回來。唐蘊也不下車了改為趴在車窗上翹首以盼的等着,在謝不凡眼裏,他那模樣跟等着主人回家投喂的小狗也差不了多少,就差身後少了一條尾巴。
謝不凡不禁加快了腳步,上車後将一杯熱牛奶遞了過去。
“去不去廁所?”他伸手摸了摸唐蘊的額頭,發現沒那麽燙之後,點了點頭,退燒了。
唐蘊病疚疚的搖頭,不去,他睡着之前喝的那些水估計都變成汗液從毛孔中排出去了。
“那我們走了。”謝不凡啓動車子,他們才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
那小城是附近有名的山城,這次的案子十分蹊跷。是一起特大失蹤案,丢的全都是襁褓中的嬰兒,無一例外。
原本當地派出所還以為是人口販子流竄作案,早早就戒嚴了,火車站汽車站,高速路口,凡是帶孩子的旅客全都重點盤查,畢竟陸續丢了十幾個嬰兒可不是什麽小案子。
失去一個孩子相當于毀掉一個家庭,山城常駐人口才四十多萬,這麽大的案子早就鬧得人心惶惶的了。那一段時間有孩子的媽媽們都不敢出門。饒是這樣嚴防死守,已經丢失的十一個小孩子一個沒找回來不說,那些猖獗的人販子還在繼續作案。短短五天內又丢失了三個嬰兒。
這下失蹤的嬰兒數量一下子就上升到了十四個,當地派出所迅速将案情報到上一級,正趕上楊宏遠在市局裏開會,聽見這件事覺得蹊跷就攬了下來,所以才有了謝不凡這次出差。
“丢的全都是小孩子?”唐蘊翻開山城派出所提供的卷宗,逐一看那些失蹤了的嬰兒的照片,看了幾個就不禁皺起眉頭,“全都是十幾個月的小孩?”
謝不凡點點頭,道:“十四個小孩差不多都是這麽大的,連話都說不全。”
“你有線索嗎?”唐蘊看完了全部嬰兒的照片合上卷宗偏頭問道。這些人販子太可惡了!
謝不凡搖搖頭,他是一個很嚴謹的人,單單只看卷宗根本就看不出什麽來,要看過現場了解情況後才能得出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