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似乎是有什麽大事将要發生，翠子被城主請去坐鎮，而時間剩餘不多的涼初并沒有跟着她。
絢麗的陽光隐在天際邊，大片的烏雲既重且沉，嚴嚴實實地蓋住了天光。
朦胧的昏暗中，涼初靜靜的站在一處頗高的懸崖上，底下是洶湧咆哮的河流。
涼初的手裏捧着一只特制的瑩白色的蝴蝶。
她微垂眼簾，看着掌心緩緩扇動翅膀的式神，自言自語着：“要踏出這一步嗎......？”
似乎是在給她回應，原本收斂着翅膀的蝴蝶親昵飛起來蹭了蹭她的鼻尖，輕巧地飛離後灑落下一片銀亮的痕跡。
這是用殺生丸的頭發制成的式神，可以憑借同出一源的聯系自動找到他、并向她傳遞自身的所見所聞。
蝴蝶扇着翅膀朝着一個方向穩定的前進着，并沒有什麽看頭，于是涼初悠閑地盤坐下來。
懸崖很高，即使是坐下來也能清楚的将這一片區域掃進眼底。
群山之中，勉強可稱得上繁華的主城外圍着無數持着刀劍的重兵，稀疏點着橙紅的火光。
像是将要進行戰争的樣子，難怪要把翠子請去。
近而密的海浪聲把涼初驚醒，她凝神關注起蝴蝶那一邊的見聞。
淺淡的圓月挂在天際，夜色下的沙灘之上立着兩道人影。
面向海面的是一個高大的男人，自然垂下的左手上不斷流淌着鮮血，在原地留下一灘血跡。
他在腦後束着長及腰部的銀發馬尾，堅硬泛着寒光的盔甲之間是雪白絨厚的絨尾。在腰間插着兩把劍，背上插着一把劍柄似乎鑲着寶石而顯得圓潤的劍——叢雲牙。
[犬大将、殺生丸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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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初在一瞬間得出這個答案，看起來犬大将受了重傷。
面容依舊冷漠的殺生丸站在犬大将身後，不亢不卑的樣子除了相似的面貌幾乎看不出他們是父子。
海風吹動他們漂亮的銀發，帶來複雜的氣味和信息。
“你要去嗎？”殺生丸目視着面前這人的背影，開口，“父親大人。”
“你要阻止我嗎？”犬大将并未回頭，“殺生丸。”
“我不會阻止你，但是在那之前，請将叢雲牙和鐵碎牙讓給我。”
犬大将的聲音有些不穩，“如果我說不給，你要把為父給殺了嗎？”
殺生丸的沉默就是他的回答。
犬大将冷笑一聲：“你這麽想要力量嗎？”
“為什麽你如此渴求力量？”
殺生丸的腦海裏忽然現出那個嬌嬌小小卻不放棄追求力量的身影。
“我們應該前進的路途為霸道，力量才是拓展此道的方法。”他答道。
“霸道......是嗎？”犬大将微微垂頭，低聲品咂着，“殺生丸啊，你有想要守護的人嗎？”
“守護的人？”殺生丸眯了下眼睛。
多麽熟悉的一個詞，總是在那個人類女人口中聽到。
“沒錯。在你從異世回來、只有人類才能解開的封印之後，有這樣的人嗎？”
正是這個時候，海上推來一道巨浪，連同着涼初的心也不由得提起來。
“我殺生丸不需要這種人。”
談話終結。
化為巨大原形的犬妖踏月而去，腹間血淋淋的傷口深可見骨。
殺生丸立在原地，目送父親前去送死。
耳邊還響着他的那句問話——“你有想要守護的人嗎？”
“無聊透頂。”
殺生丸轉身，魅惑的绛紫色眼影下，瑰麗的金瞳正對上勉力抵抗海風但依然飄搖着的瑩白蝴蝶。
“......”
涼初：“......”
生氣、生氣、生氣！
朝夕相處八年，就他那個靈敏的狗鼻子怕是早就知道她的存在了，竟然還說什麽“我殺生丸不需要這種人”這樣讓人生氣的話！
涼初表示不想說話，并直接收回了蝴蝶上的靈力，挂掉本就是不公平的、單方面的“視頻通話”。
她面色凝重地召喚出一只紙鶴變大，乘着自己往城主府的方向飛去。
她确信自己沒看錯，犬大将離去的方向就是城主府，再結合他們之前的對話和城主府嚴陣以待的陣勢，果然是有大事要發生。
城主府外重兵把守，裏面卻沒有幾名士兵。
翠子持着劍站在一間傳着痛苦低吟的房間外，淡漠地看着回廊上沉着臉走過來的男人。
“剎那猛丸，留步。”翠子沉聲道，“公主殿下快要臨盆了。”
剎那猛丸看着橫在自己身前的劍，冷冽的聲音中蘊藏的無盡的憤怒，“十六夜懷的是妖怪的孩子，你不是知道了嗎？”
他拔出劍打開翠子，“讓你來的人是我，你的作用是消滅妖怪，不必為她着想太多。”
翠子并不在意自己被輕視，但要讓她眼睜睜看着那個善良柔弱的公主被這偏執到喪失自我的剎那猛丸傷害是不可能的。
更何況，與公主相愛的妖怪是犬大将，那并不是邪惡殘暴的妖怪。正是有犬大将統治西國，許多妖怪忌憚他所以不敢為禍四方。
她再次擋在剎那猛丸的前路上，“這不是男人可以進去的地方。”
“翠子，你不過是對付妖怪有優勢而已，你覺得你能與我抗衡嗎？”
————
等涼初趕到的時候，城主府已經燃起熊熊烈火，華麗精致的建築都已淪為廢墟。
不知道什麽時候趕到的浮渝扶着受了些傷的翠子站在外面，神色俱都是哀傷沉重。
“老師，你沒事吧？”涼初急忙上前去為翠子療傷。
傷口竟然都是利器所致，顯然是被人類傷到的。
翠子按住涼初釋放靈力的手，急聲道，“不要管我，回到你的世界裏去。”
“犬大将身死，很快就是妖怪們的狂歡，平時隐忍不發的強大妖怪們不是你可以對抗的。”
“可是......”涼初倔強地不肯動，讓她抛下有危險的老師獨自逃走？
翠子冷靜地推開面色古怪的浮渝，并沒注意到他的神情。
她施展靈力極快治愈了身上的傷口，“的确你在這裏會分散妖怪們的注意力，但對我來說更多的是負擔。”
翠子說的沒錯。
涼初不過是學習了半年，論體力和術法強度還有自保能力都不如翠子，到時候或許還要翠子分神來保護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