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因為表哥的那一番話,我對姜青禾的轉變産生了好奇,為此,我特意去找了程珊竹。

正好,她今天和李源閩沒見面,見面之後,我們決定晚餐去吃日料。

“阿秋,現在你已經進入成為我大嫂的高速道路了呀。”

最近,我和程連悟的戀情成了我和她之間最頻繁的話題。

“那可不是你說了算的,誰知道以後的事。”這時候,程珊竹的車駛在大道上,夜幕剛剛落下不久,溫暖的路燈亮起。

程珊竹的駕齡已經有很多年,她的車技很好,再轉一個彎,那家我們偶爾光顧的日料店就到了。

“那麽,你告訴我,你們進行到哪一步了?”

“你讓我怎麽說好呢?這個——”我感到很為難,“談戀愛又不是模式化的,怎麽說得清。”

“你在回避話題哦,迂回戰術對我不起作用啦,雖然不是模式化的,但是發生的事情都是實實在在的,比如牽手啦、擁抱啦、Kiss啦諸如此類的。”到了停車場,程珊竹一邊倒車,一邊還能這樣跟我說話。

我怕她分心,于是不答。

車子停好,程珊竹忽然停下她正在解開安全帶的手,“莫非,莫非你和我已經跑步進入了——”

“沒有的,珊竹,還沒有到那一步。”我急忙打斷她。

“你知道我要說什麽?”

“我當然知道。”

“你們常常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哎,沒想到你們都是禁欲系。”

“不是有句話叫一切自有定時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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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錯錯,如果想要就必須創造機會。”

“得啦得啦,反正我們現在你侬我侬,連悟哥跑不掉了。”

“阿秋,考慮下,我們可以同一天結婚的。”

“說到這個,李源閩到底跟你求婚了沒有?”

“不懂他在磨蹭什麽,算了,我們快去吃飯吧。”

聽起來,她正在為這件事情不爽。

晚餐差不多快要吃飽的時候,我醞釀了下,說道:“珊竹,你知道嗎?現在,姜青禾成了我的表嫂。”

程珊竹的沙拉叉子停在半空,許久之後才問:“她是怎麽做到的?”

我被她驚得目瞪口呆的模樣逗笑了。

“前段時間我不是跟你說過,我爸回來找我嗎?姜青禾嫁的人是我姑姑的兒子,她就是這樣做到的。”

“冤家路窄現實演繹呀,我天,廈門果然還是太小了,那怎麽樣?看來她被狗咬之後一定又找你鬧了吧?”

我對她伸出兩只手指。

“幹嘛忽然對我比兔子手?”

“不是啦,我是指她又找過我兩次麻煩,哦不,加上晚宴那天,應該是三次。”

“我蒼天啦,為什麽晚宴的那次也是她?”

“要不然你以為姜青楓為什麽會來找我。”

“他會去找你也不是沒可能啦,一來誰讓你膚白貌美,二來嘛,他本來就喜歡到處招惹女孩呀。”

“并不是這樣,是姜青禾将他帶到我身邊的。”

“對哦,他是青禾姐的哥哥,所以她是在借刀殺人嗎?”

“珊竹注意你的用詞,你不要說得這麽可怕好嗎?”

“拜托,這才哪跟哪,你是沒見識過姜青禾的可怕罷了。”

“可是,今天聽我表哥說,她以前,就是車禍以及與連悟哥分手之前,她一直是一個很不錯的人。”說完,我拿起大麥茶喝了一口。

“其實,我和她接觸也不多,不過她和我哥交往的時候确實很不錯,那時候我媽還誇過她落落大方、不怯場什麽的。”

“看來是真的,”我輕輕地嘆息一聲,“經歷真的會改變一個人吧。”

“發生那樣事,改變也可以理解,尤其是——”程珊竹欲言又止。

“不要緊,說吧。”

“我聽我哥說,他們兩個之所以走到一起是因為青禾姐為他出了很多,差不多是被她感動我哥才接受了她的情意,本來以為能走下去,誰知道卻發生了意外,大約是沒有緣分吧,當然我沒有問過我哥他有沒有愛過姜青禾。”

“難怪我總感覺姜青禾還不能徹底放下,原來是這樣啊。”

“阿秋,發生過那些事情之後,我哥和她是沒有回頭的可能啦,你別擔心。”

“我不是擔心,只是有些傷感。”

“別說這些了,白鷺洲公園就在附近,我們出去走走吧,今晚吃得太多了。”

……

程連悟讓我陪他去見一個人。

我問他是誰,他說,“說你又不認識,指你也看不見。”

“你要是不說,我就不去。”

“我媽朋友的女兒。”

“是那個從英國回來的女人嗎?”

“你怎麽知道?”程連悟忽然警覺起來。

“你管我怎麽知道的,你只要告訴我是不是她?”

“珊竹告訴你的?”

我不置可否,只是恨恨地說:“你要去相親,居然還要明目張膽地拉上女朋友!”

“誰告訴你我要去相親?”

“你媽媽把她介紹給你,可不就是去相親嗎?難不成你們見面是為了贊美春天的月亮和花朵啊。”

“你們詩人才會贊美月亮!”冷不防地,程連悟給了我一個脖拐,“快說好。”

“好什麽好?要去你自己去,我可沒有那種閑情,也不想看到你和別的女人輕聲細語、談笑風生。”

“輕聲細語、談笑風生——秋秋,你就是這樣吃醋的?”他對我的怒氣仿佛視若無睹。

“要不然你以為我要怎樣吃醋,跑到廚房打開醋蓋對瓶吹嗎?”

“那畫面哈哈哈……要不然你試試。”

“你——”

“你不要聽珊竹胡說,不是相親。”程連悟收住笑,每當他這樣一本正經地說話的時候,總會令人不容置疑。

“你媽媽把她介紹給你,明明就是那個意思!”

“聽話,陪我去好嗎?”

“诶——要是我爸給我介紹一個男人,你會陪我去嗎?”

“會,就算你不叫我陪我自己也會去。”

“你——”是喔,他是對的,我想,“那我就勉為其難吧。”

“你可以游刃有餘,你要是沒信心就打扮得漂亮一些,最好将我剛剛給你買的香奈兒春裝穿上。”

“還是覺得蹊跷,為什麽你非要我去不可?”

“她帶男朋友。”

“不早說,”我裝怒瞪了他一眼,“而且,為什麽你覺得我會沒信心?”

“那最好。”

隔天,帶着一半無奈,一半好奇,我和程連悟出發了。

路上程連悟告訴我,一開始确實是有相親的意味,但那時候他拒絕了,後來實在架不住雙方母親的逼迫,他們只好敷衍地說見一面。

見面的前一天,也就是昨天,對方忽然問程連悟說可不可以帶男朋友,于是他順口對她說,那我帶上女朋友,事情便變成這樣。

見面的地方是一家會員制餐廳,裏面很安靜,環境很好。

我們到了一會兒,對方才來,那女孩帶着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男人。

“程連悟,好久不見!”女孩看起來是開朗的類型,衣服的顏色和式樣都很搶眼,她興奮地打着招呼,燦爛地笑着。

“應該有七八年沒見了。”程連悟說。

我們站起來。他們兩個握了手。

她對程連悟說:“這是我男朋友Arthur,不過你先不要告訴我媽我和Arthur還在一起,她會瘋掉的。”這時候她的目光向我掃過來,“啊——你女朋友吧?氣質這麽好,好像藝術家。你好,我叫譚意丹。”

“你好。虞常秋。”

“你好、你好!”譚意丹的笑容充滿感染力,“程連悟,你怎麽不跟楊阿姨直接說你有女朋友,這樣她們就不會強行扭瓜了。”

“那時候還沒開始交往。”

我們相繼坐下來。

“這家餐廳環境不錯。” Arthur忽然說了一句,他的中文很好。

“你第一次到中國嗎?”程連悟問他。

Arthur搖頭連說三個不,“廈門是第一次,可我在北京待過三年。”

大家邊聊邊點菜,聊天中得知,原來譚意丹是獨生女,家裏做瓷器出口。她和Arthur已經交往了三年,本來準備結婚,她媽媽死活不答應,哭着鬧着逼她跟他分手,現在的情況是她騙她媽媽已經跟Arthur斷幹淨。

“你們也有苦衷嗎?”譚意丹忽然問。

我搖頭的時候才察覺程連悟沉默着。

所以,你的苦衷是什麽?我看了看他,想着。

因為我們沒一致,氣氛一下子尴尬起來。

在接下來的時間裏,程連悟和譚意丹從回顧往昔開始聊起來,他們的共同記憶遠遠比我想象的少,然後話題又轉到近年來比較好的投資項目,以及哪個地區的市場還适合去開拓,我只是默默地吃着,基本沒再說話。

後來,Arthur得知我也喜歡玩游戲,于是他說在他玩《HearthStone: Heroes Of Warcraft》,我和他聊了起來,沒想到我們是在同一年開始玩這款游戲。

盡管食物很美味,笑聲也時而響起,可尴尬的氣氛始終沒能散去,所以一吃完飯我們就散了。

“謝謝招待,回頭再聯系。”譚意丹對程連悟說,在轉身之前,她看了看我,接着一邊揮手一邊說,“大美女,再見!”

“嗯,再見。”

她看我的眼神很複雜,似乎有同情,也有不解,好像還摻雜着一點點輕蔑,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我忽然反應過來,她一定是覺得程連悟在對她撒謊、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其實我根本不在乎她的誤會,最讓我受傷的是他們離開之後,程連悟也并沒有對我解釋的意思。

我并不喜歡冷戰,“所以,連悟哥你的苦衷是什麽呢?”

“我不想對她透露太多。”

“你寧願讓譚意丹誤會我嗎?”

他的沉默刺痛了我,我知道他在撒謊,根本不是不想透露太多那麽回事。

“連悟哥,既然你已經跟她說我是你的女朋友,為什麽剛才不表現得像一個男朋友?把我叫來的人是你,不是嗎?”

“秋秋,我——”

“你是不是還需要時間?”

看着他不說話,我一陣疲憊,“那等你準備好再說吧,我有點累,你讓我自己回家吧。”

“秋秋,你別鬧好不好!”

“如果我要鬧,這頓飯就沒法吃了。”我冷冷地說。

他的苦衷多半是姜青禾吧。我一邊想,一邊轉身離開。

忽然,程連悟追上來,他一把将我拉住,大聲說:“傻瓜,我是怕像上次一樣,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會受到傷害,這樣沖動冒失地公開我們的關系,青禾知道了一定會大鬧一番。”

“她又不瞎,她早就知道了。”是的,晚宴那一幕加上表哥的話讓我知道,姜青禾早已經看出程連悟對我的心意。“你放開我,我不需要你這樣的擔心,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而且,要是完全沒有沖動,那還算談什麽戀愛?”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話刺痛了他,他松開了我的手,任由我離開。

現在,我已經不想再顧及他的感受。

這件事要怎麽收場呢,我們要何去何從?我感到無比憋悶,明明覺得已經向前跨了一大步,結果又瞬間回到解放前。

走了很遠,我還能夠感受到程連悟投來的目光。

回到家,我發現有程連悟的消息——

“這樣的沖動,可?”

消息的後面還有一張截圖,是他朋友圈更新的截圖。

自從我們加了微信之後,這是我第一次見他新發朋友圈,內容很簡單,一顆紅心加上一張我正在吃飯的照片。我記得,這張照片是二月份的時候他幫我拍的。

看看時間,這條朋友圈大約是我剛才離開他之後發布的。

“連悟哥,很可。”我一邊回複消息,一邊對着手機屏幕傻乎乎地笑了。

看來,他也不是喜歡冷戰的人。

接着,我如法炮制,紅心帶着他的一張照片,更新了自己的朋友圈。照片是我們去登世貿大廈的那一天我偷拍的,啊,他的側顏照,不論是什麽時候再看,我依然會無比地、無比地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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